及零与成一(外一首)
2020-11-12蓝喉
扬子江诗刊 2020年5期
蓝喉
在杜甫那里,如何让视觉中的黄鹂
和听觉中的黄鹂
成一。如何分别在视觉中,
听觉中,
黄鹂和柳树成一。隔着一千五百年,
奥妙的修辞
如何使杜甫与我成一。
杜甫说出黄鹂,我旋即看见柳树。
他取流水映照柳树,
我则脱口而出:黄鹂。
读杜甫犹如自一及零又从零成一,
天宝六年和成都草堂
剩下的黄鹂越少,
夏日两岸堆砌的柳荫越多。
两片柳叶以黄鹂回答黄鹂之后,
杜甫再次说黄鹂时,
我们将同时看见
披头散发的黄鹂。
新笔与淤泥
淤泥中千万枝菡萏,
这是梅雨和池塘为我赶制的新笔,
而我已失不染之言。
写下“白鹤”,意味着我不占有白鹤。
反复写它,不过是企图确认
我占有白鹤绝非
“白鹤”一词。
淤泥中的不可言说,正是万物的可能性——
暮春的蜻蜓变作了
曼妙笔头。
我和亭子
从淤泥拔出长腿,岸上
独立,且成一景。
这垂柳,这电塔,这旷野,
该是早于我挣脱了这淤泥,
几百年来,
隐藏着沾满泥泞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