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滨：水边之城

田君

1

一座倚水而立的小城

执水之手，为女人们梳妆

也繁衍生息，把生米做成熟饭

城市与水，相互作用、依靠、背靠背

互相见证和参与对方的地方志和周期律

与水偕老，从一而终

相互剥夺，也相互拥有对方的命名

2

泥土被唤醒，回报以斑斓五彩

一些世俗的鸟兽被赋予神性

——麒麟三宝、龙凤呈祥、金猴献瑞、百鸟朝凤

这些极具民间特色的名字

大俗大雅，深入民心

泥叫吹——一种古老的泥塑技艺

泥土的行为艺术，属于平原叙事

3

陶鸟有灵

有专家考证

一种当地叫黑卷尾的鸟就是雎鸠的别名

那“关关”鸣叫的黑卷尾或雎鸠们

无意间完成了淮河与黄河

抑或济水与淇河

在时空交错中的琴瑟和鸣

4

总是一遍一遍地重复和强调地域性

这里也许就是中原文化的最南端了

淮河主干将在这里转弯

不变的只有那条长长的大坝

阻隔在城市与河流中间

看似随意，其实是一种精确分割

城市与水，若即若离，又各自保持独立性

5

在一座不足千米的桥下

东湖和西湖，十指相扣

她们不无忧伤地看着城市向西的身影

逐渐脱离她们的视线

两个在同名者中最无名的小湖

头枕淮河堤坝

因心意相通而心事重重

6

荣辱、兴衰、阴阳

造就了这一方人事、水文和城情

那船坞之上正在焊接、拼装、漆饰的一排排庞然大物

在不久的将来将会成为长江之上的一条条蛟龙

此时，一群鸟儿正在他们的上方低空盘旋

也许在它们眼中，那些冰凉的钢铁龙骨并不适合筑巢

它们只是被那飞溅的钢花吸引

7

淮河至此结束了上游的局限

正式进入平原的语速、节奏和腔调

一条真正的大河

由水面的航船和翔鱼

两岸的花香和炊烟组成

这些缺一不可的事物

已经成为血脉和记忆中的符号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