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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绵羊还是嫁给豺狼

2020-11-02李国庆

当代作家 2020年11期
关键词:大道

白虹是22岁那年嫁给龙强的。

说是龙强,其实一点也不强,生得瘦瘦小小,长得白白净净,鼻梁上架着一付宽边近视眼镜,显得有几分文弱、单薄。

龙强说话细声细语,慢条斯里,还带有几分“娘娘腔”,便有人开玩笑说他是女人错投了胎,就成了这副不阴不阳的模样。

龙强听了,也不气恼,也不着急,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样子,一副“我就这样了”的态势,谁也奈何他不得。

别看龙强外表孱弱,性格温顺,诗却写得雄壮、火爆,当初在写作班里,他就是凭着这一手,赢得了白虹的芳心。

说起来,也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当时,白虹刚从中医学院毕业,因为酷爱文学,经一位朋友介绍,来到区文化馆举办的写作班学习。

白虹喜欢写诗,就被分配到了诗歌组,诗歌组的组长正是龙强。每晚下课以后,碰巧两人住的地方相近,于是便自然而然地结伴同行。

一来二去,龙强对白虹就有了意思,他抛出的“绣球”是一首连一首滚烫的情诗,向心中的“女神”发起了强势冲击——

你是纤弱的白玫瑰,

我就是强悍的大榕树,

紧紧地抱住你、缠住你,

谁也别想阻拦,

谁也无法争夺,

即便同归于尽,

我也毫无反悔,

因为爱人就死在我的怀抱里,

那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

读来虽然令人心惊胆颤,但他的豪情与才气,却不能不使单纯而贪慕虚荣的姑娘呯然心动……

白虹是写作班的“公主”,暗中不乏追求者,有威武彪悍的,有风流俊美的,有家资殷实的,有官运亨通的,但都一一败在龙强这个小宣传干事的手下,文友们戏谑说,真没想到这个穷小子演出了一幕新时代的“卖油郎独占花魁”。

婚后的幸福时光就像草尖上的露水,短暂而吝啬。随着工厂不景气,小干事很快下岗吃闲饭了。他成了地地道道的“家庭妇男”,成天系着白围裙围着锅台转。白虹气不打一处来,没有人民币进账,光会写几句歪诗有啥用?能当饭吃?

更让她有苦难言的是,他那方面也不行了,才40挨边的人,“性”趣不知跑那儿去了,十天半月都不沾自己的边,找这种男人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白虹心情苦闷,学会了酗酒。正好家附近有一家小酒馆,饭菜可口,价钱公道,她得空就去那儿喝几盅,借酒浇愁。

也是机缘凑巧,她每次去几乎都会碰到一个小老头,他身材中等,黄皮寡瘦,头发已经花白,可精气神十足。小老头酒量特好,一次能喝半(公)斤以上,有一次五六个伙子轮番向他进攻,结果不到半个时辰,那几个小弟有的钻了桌子,有的“哇哇”吐个不停,有的哭天抹泪,有的人事不醒……可他却屁事没有,照样喝酒吃肉,谈笑风生。

有一天,白虹正在低頭喝闷酒,忽然从门外摇摇晃晃地闯进来七八个贼眉鼠眼、敞胸露怀的野小子。领头的那个黑胖子瞪着水泡眼,往白虹这儿一梭,嘴巴立时成了“鸡屁股”,半天缩不回去。

他晃着肩膀凑到白虹面前,满嘴的“哈拉子”毫无顾忌地流了出来,“哟,稀奇稀奇真稀奇,这大美妞独自一人在这儿喝闷酒,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啊?哈哈哈……正好,哥今儿有空,来,让哥来陪陪你!”说着,说着,一把拽住白虹的一只手,拉到眼皮子底下,然后捏着鼻子学起女人腔:“哟,这小手怎么那么那么嫩哪,哥真想把它当饺子给吃了……”

“好!好!”“黑胖子”的喽啰们一起哄笑起来。

“哥,我看你把这个小妮子整个当羊羔吃了吧!”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瘦猴”馋笑着冲“黑胖子”挤了挤眼睛。

“对!对!把她当羊羔给吃了!把她当羊羔给吃了!”喽啰们纷纷大声鼓噪。

“黑胖子”受到鼓舞,越发来了劲,他猛可地抱住白虹,在她的嫩脸蛋上亲了一口。

“妈的,真过瘾!”

“黑哥好福气,这小娘们,跟水葱似的!”喽啰们有的咋舌,有的咽口水。

白虹气急了,在“黑胖子”怀里拼命挣扎,一面高声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老板和饭店里的顾客眼见此情此景,一个个装作没看见、没听见,大气也不敢出。

就在这时,白虹一扭头瞅见龙强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探头探脑地在寻找什么。“龙强,你快上来啊,救救我!”她撕心裂肺地叫道。

龙强愣了一下,迟疑着往前迈了一步,“小子,别动!不然老子废了你!”一把雪亮的匕首在他眼前一晃,他立刻乖乖地站住,一动也不敢动了。

“龙强,你这个‘日脓包,快,快跟他们拼啊!

龙强依旧一动也不敢动。

这时,“黑胖子”已经把白虹摁倒,动手去解她的衣带。

不知什么时候,“小老头”出现了,他揪住“黑胖子”的脖领,一把将他拎了起来。“黑胖子”的身子悬在半空中,四脚四手地乱舞着,嘴里“哎哟哎哟”地乱叫唤。

“黑胖子”的喽罗中有一个叫“憨金钢”的,牛高马大,一身蛮力;他气不愤头一个冲上来,照准“小老头”的面们就是一拳,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道:“你个……老杂毛……找……找……找死……啊?”

“小老头”把头一偏,一把揪住他的手腕,反转过来猛地往前一送,“憨金刚”立时飞出去四五丈远,“嘭”地掼在水泥地上,嘴里喷出一股血柱。

“弟兄们,给我上啊!”手那匕首的那个家伙一挥手,喽啰们“嗷嗷”怪叫着,不要命地朝“小老头”扑去。

“小老头”微微一笑,疾如风,快似电,频频出招,拳打脚踢;片刻工夫,那帮喽啰一个个东倒西歪,睡了一地,喊爹叫妈之声,不绝于耳。

“黑胖子”眼看势头不对,急忙上来打躬作揖,“这位老哥真是好身手,不知是哪路神仙?”

“小老头”旁边闪出一位“小平头”,走上前来拍了拍“黑胖子”的肩膀,然后抬起他的下巴:“我说你小子长了这一身肥肉真是欠揍,说出来吓死你,还不快给‘狼哥磕头!”

“什么,‘狼哥,他就是‘狼哥?哎哟,我的妈呀,欠揍,真是欠揍!”他一面“啪啪”搧了自己几个嘴巴,一面“扑通”跪下,“鸡啄米”似的磕起了响头。

“小老头”指了指白虹,“她是我小妹子,你应该给她磕头才是。”

“黑胖子”立刻转向白虹,磕头如捣蒜:“妹子,妹子,是我瞎了眼,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白虹反倒闹了个大红脸,转过脸去,望着别处。

“小老头”摆摆手,“好了,好了,以后啊得学着点,你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夹着尾巴做人,懂了吗?”

“我懂!我懂!以后再也不敢了!”“黑胖子”弯下腰去,又“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好了,起来吧。”“小老头”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掷在“黑胖子”面前,“去,给弟兄们医医伤;记住,下次再让我碰见,可没这么便宜了!”

“记住了!记住了!”“黑胖子”收起钱,喽啰们你搀我扶,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狼狈逃窜。

“大哥,谢谢你!今天要不是你,我……”白虹望着“小老头”,眼圈一红,几乎落下泪来。

“哎,妹子,妹子,不用谢!不用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男子汉嘛!用一句现在时髦的话说,这是我应该做的!”

“大哥,哪天我请你吃顿饭,好吗?”白虹憋了半天,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小老头”眼光里露出惬意的笑,“妹子,不用了,今天能够帮你,也是我的福气啊!”

“大哥,你无论如何得给我这个面子!”白虹忽然执拗起来,语气显得非常坚定。

“小老头”微微一愣,随即爽快地点头答应道:“好吧,既然妹子如此美意,我就不客气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什么,你真的要请那个老流氓吃饭?”

“什么老流氓老流氓的,多难听啊!是郎大道,郎哥!”

“应该是狼哥吧?”

“是又怎么样?”

“你知道郎大道是什么人吗?”

“我不想知道那么多。”

“他是黑帮老大,坐过牢判过刑的。”

“那是过去,人家现在改邪归正了。”

“狗走千里吃屎,狼走千里吃人。”

“你不要总用老眼光看人,人是会变的。”

“看来你对这个老流氓是感恩戴德喽?”

“做人总得讲点良心。”

“这老流氓懂什么良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

“那应该怎么说?”

“我问你,那天‘黑胖子侮辱我的时候,你在干吗呢?”

“……”

“说呀!”

“你问我,我还正想问你呢?”

“問吧。”

“我问你,你去那小酒馆干吗?”

“你别打岔,我问你,‘黑胖子诬辱我的时候,你在干吗?”

“我,我是想上来救你,可,可他们手里有刀呀!”

“你害怕了,发抖了是吧?可郎哥为什么不怕?啊?”

“他会武功。”

“承认自己日脓了吧?你连郎哥的一个小指头都不如!”

“这人嘛,各有所长嘛!”

“你连自己的老婆都保护不了,你说,你还算个男人吗?”

“是的,我不算男人,就是那老流氓算男人!”

“对!对!对极了!”

“你,你,你不要脸!”

“你要脸?你要脸别让老婆养活呀!”

“……”

“郎哥,这儿太寒酸了,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不,这儿挺好。第一,咱们是在这儿认识的,具有纪念意义;第二,这儿的师傅有几道拿手菜,我最爱吃,像酱爆螺蛳啦,辣子鸡啦,松鼠鱼啦,红烧狮子头啦,比那些大宾馆的还有味儿。你大概不知道吧,这家小酒馆的老板姓彭,他家老爷子是毛老人家的御用厨师呢,他学得的是他爹的真传。”

“哎哟,真不简单,听你这么一说,咱们还非得在这儿才有意思。”

“对。就在这儿。”

于是,两人上楼,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等菜的当儿,郎大道喝了一口茶,问道:“你们家先生呢,他怎么不来?”

白虹搪塞道:“噢,他身体有点不舒服,他要我代他谢谢郎哥。”

郎大道笑道:“谢什么谢,咱们能碰到一块儿,这是缘分。哎,他是干什么工作的。”

白虹只好照实说道:“以前是百货站的宣传干事,现在单位效益不好,呆在家里。”

郎大道好不爽快,“那让他到我的公司来吧,我那儿正好缺少一个写写画画的。”

白虹心中暗想:“与龙强的小肚鸡肠相比,郎哥真是豪爽大度多了。”

郎大道见白虹不吱声,加重语气说道:“你放心,不会让他吃亏的,绝对比他在单位上拿得多。”

白虹不好意思地笑了,“郎哥,你误会了,我是不好意思麻烦你。”

这时,已经上了几道菜。郎大道端起酒杯,“妹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如果他愿意,明天就让他来上班。来,谢谢你的美意。”说完,与白虹碰了一下杯,一仰脖一饮而尽。

白虹喝了一小口,轻声叹了口气,“好吧,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不过,他这人死要面子,也不知道……”

郎大道朗声笑道:“爱面子没错,可谁来管你的饭哪!总不能让婆娘养你一辈子吧?噢,妹子,对不起,对不起,我说漏嘴了。当然,他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我就不勉强了。”

白虹主动端起酒杯,“郎大哥,你真是快人快语,男子汉就应该这样。我们家那位啊,就是少了点阳刚之气。来,敬你一杯。”

郎大道脸上乐开了花,“妹子,这话我爱听。人说,女人一般不喝酒,喝酒的女人不一般。自打认识你那天起,我就知道你是个不一般的女人。”

白虹心里非常受用,嘴上却故意问道:“怎么个不一般?”

郎大道柔声说道:“美女加才女。”

“嘭” 的一声,一团烈火在白虹的心里燃烧起来,灼得她浑身燥热而又舒坦,心尖上仿佛涂满了蜜,甜滋滋地浸润开来,连口中都有了感觉。真想不到,这个看似粗鲁的男人还蛮有情调。她低头抿了一口酒,笑盈盈地问道:“何以见得?”

郎大道的声音格外动听:“这美女嘛,走在街上看看你的回头率就知道了;这才女嘛,我念一首诗给你听听。”他清了清嗓子,一口漂亮、纯正的普通话是那样深切、婉转和富有激情————

你说过你最喜欢读我的诗,它让你的寂寞清瘦成梅枝,让你的欢欣丰腴成圆月。我便成了虔诚的绣工,我取下肋骨剔成针,拔下发丝穿成线,把每一个字都绣得珠圆玉润。我说过,一切的苦难在于忍耐!你却说,上天指定你到达的目标必定要经历磨难,过程叫修行。于是,我便成了诗的苦行僧。

我的生命如此弱小,好想寄居在你心灵深处的那扇珠贝里!要怎样的热度和力度才能撞开沉寂的心墙呢?我遍体鳞伤的企盼,有了你澎湃的血液滋润,才让雨丝洋溢着阳光的暖意。

白虹委实被感动了,这首不知名的散文诗发表在一家不起眼的内部刊物上,郎哥居然那么留心,而且一字不漏把它背了下来,这绝不是矫情和虚饰;就连龙强也没有这么关注过自己的作品,一时之间,她竟说不出话来,眼圈那儿湿湿的,有亮晶晶的东西在闪光。

郎大道美美地咂了一口酒,又把酒杯送到白虹面前,“妹子,没想到吧,我也是个文学爱好者,我还有汉语言文学硕士学位证书呢!”

白虹吃惊了,“怎么,你也上过大学?”话才出口,她就后悔了,急忙掩饰道,“郎哥,我还以为……”

郎大道朗声笑道:“你还以为我是赖昌星是不是?没关系,我是什么人我自己心里清楚。妹子,改天我请客,你可一定要赏光哦!”

白虹心里愿意,嘴上却说:“朗哥,我看不必了吧,哪能让你破费呢!”

朗大道举起酒杯,和白虹碰了一下,“破费个啥,我在北郊有个度假村,咱们去哪里乐和乐和。你可一定要答应哦,不然咱们以后就别见面了。”

白虹给朗大道斟满了酒,“郎哥,我答应,行了吧?”

郎大道立时眉开眼笑,“这才是我的好妹子!”然后一仰脖把酒喝干。

白虹回去以后,龙强同她又是一顿好吵;亲朋好友闻悉白虹同郎大道往来,也都大惊失色,纷纷前来劝说,内容几乎都是一样的,龙大道如同洪水猛兽,千万沾不得。他们正在上小学二年级的女儿贝贝也跪在地上哀求:“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再吵我都要疯了!”

在重重压力之下,白虹再也没敢主动去找郎大道;郎大道呢,似乎也忘了请客一说,两人实际上中断了往来。

白虹实际上对郎大道的过去一点也不了解,可别人把他形容成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她也不同意。郎大道的豪爽仗义,知书达理,她是耳闻目睹、感同身受的。当然,人是一个多面体,很难一眼洞穿。西方智慧大师早就说过,许多人具有两重性,一半是野兽,一半是天使,也许自己过多地看到了他天使的一面。唉,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还是小心为妙。

但不同郎大道往来,不等于夫妻关系的全面改善。龙强依然故我,不思进取,安于现状,整天窝在家里,心安理得吃老婆的;诗还是照样写,还得了几顶“世界诗人”“国内先锋”的“桂冠”,但除了圈内少数人鼓掌喝彩以外,到底有几个读者,真该打上一个大大的“?”

两人的夫妻生活几乎完全停止了。时间一长,白虹实在饥渴难耐,只好偷偷去情侣商店买上几个代用品,暗中自慰。由此,对龙强的怨恨与日俱增,有时甚至冒出这样的念头,“哼,与其找个‘太监,还不如找个流氓呢!”确实,这“活受寡”的滋味,对于“三十如狼,四十似虎”的女人来说,真比杀头还难受。

事有凑巧,不久白虹和班上同学聚会,了解到有一个男生叫王一民的,现在市中级法院工作,于是就向他打听郎大道的情况。

王一民当年参与审理郎大道一案,对其人其事比较熟悉。他见白虹突然问起郎大道,好生奇怪,“白虹,你问他干什么?”

白虹心里早有准备,淡然一笑,“社会上对这个人的传闻很多,不知道哪個版本比较真实,我想深入了解一下,写篇东西。”

王一民点点头,“噢,郎大道这个人嘛,还真有文章可做。白虹,这么多年了,你一直笔耕不辍,真是不容易。我经常在报刊上拜读你的大作,深为有你这么一个作家同学而感到自豪。”

白虹好不开心,可嘴上仍要谦虚一番,“哪里哪里,这年头,作家不吃香了,还是你们法官神气!”

王一民自我解嘲地笑了笑,“白虹,你是想说,‘大盖帽,两头翘,吃了原告吃被告吧?”

白虹忙说,“不敢不敢,那总归是少数人嘛。”

王一民敛住笑,“不和你插科打诨了,咱们书归正传吧。郎大道出身贫穷,父亲是掏粪工人,母亲无业。他父亲性情暴躁,嗜酒如命,喝醉了就发酒疯,没命地殴打他们母子。龙7岁那年,母亲再也受不住这样的折磨,投河自尽了。没有多久,龙父又给他娶回一个后妈。后妈非常凶悍,对幼小的龙大道非打即骂,龙大道只有忍、忍、忍……后来大了一点,身上有了点力气,就和后妈对打,打不过就抄家伙。他爹和后妈被镇住了,转过来讨好他。郎大道非常聪明,读书门门功课都是优秀,尤其作文写得好,得过全国少儿作文比赛一等奖。15岁那年,他爹和后妈先后死了,亲友中没人愿意收留他。他只好去街头流浪,后来就加入了丐帮,靠偷窃、抢劫为生。丐帮帮主是个印尼归侨,年轻时拿过国际拳击大赛轻量级冠军,绰号‘亚洲毒蛇。‘文革中,他被打成‘里通外国分子,坐了10年牢。出狱后,眼见家破人亡,一气之下走了黑道。他见郎大道为人机灵,又有文化,便着意培养,把生平所学的功夫尽心传授。1995年,帮主因年老体弱,染病而亡,临终时把摊子交给郎大道。郎成为新帮主后,一度也想洗手不干,正儿八经做点生意。这时,丐帮中的另一派常常寻衅滋事,欺负他手下的兄弟。郎气愤不过,正想教训一下对方。不料对方的头目“坐地虎”却主动找上门来,大打出手。郎与“坐地虎”过招不过三个回合,他就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郎被判无期。在监狱中,他洗心革面,悔过自新,一方面认真改造,一方面刻苦自学,十多年里通过了经济管理和汉语言文学大学本科学历的自学考试,获“双学士”学位,成为劳改系统犯人中自学成才的典型,一再减刑而被提前释放。出狱以后,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下海经商,主要是做珠宝玉石和房地产生意,听说很有成就,业内人士都对他敬畏三分。凡是我知道的都对你说了,老同学,够意思了吧?但愿能早日拜读你的大作!”

白虹眼睛里早已汪满了泪水,听王一民这么一说,急忙站起来,握着他的手连声说:“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也许是鬼使神差,也许是白虹心中总掂着那份情;总之,她又跑到小酒馆去了。她希望能在这里碰到郎大道,不管今后怎样,她就是想见见他。可是一连十多天过去了,根本就没有郎大道的影子。

他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什么传闻,知道了自己家里对他的态度,干脆知趣地躲开了?唉,也许就是这样,而且只能是这样。白虹心里明白,江湖上的人重的就是义气,否则没法在道上混,郎大道承诺过的事儿,如果没有特殊原因,一般是不会黄的。老实说,她从来对郎大道就没有什么恶感,特别是知道了他的身世以后,反而有了几多同情和怜悯,甚至……还有几分钦佩。

郎大道消失了,也许今后再也见不到他了,每想到这,白虹竟隐隐生出丝丝缕缕的失落和惆怅。

那天,白虹去省人民医院探望一位生病住院的朋友。离开以后,她在医院的林荫道上踽踽独行。这时,一位护士推着一辆轮椅迎面走来。坐在轮椅上的病人脸上裹满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等到了白虹面前,那位病人忽然伸出手来指着白虹,声音抖颤、嘶哑而激动:“白……虹……”

在轮椅停住的一刹那,白虹愣住了,她凭自己的第六感觉意识到:这就是郎大道!

这个病人果然就是郎大道!

把郎大道送回病房以后。白虹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白虹请郎大道吃饭的第二天,郎大道就下地州谈生意去了。郎大道亲自驾车在高速路上行驶,在经过一个弯道的时候,一个背孩子的妇女突然从路边横穿高速公路,如果郎大道要想保全自己,只有对着妇女直冲过去,即便碾死了人,主要責任也不在他,顶多赔点钱了事。可是,郎大道没有那么做,他果断地往右一打方向盘,小轿车滚下了路边的陡坡。坐在旁边的副总当场死亡,他被送往当地医院抢救,在昏迷12天以后,终于醒了过来。此后,先后动了6次大手术,总算保住了性命。

白虹呆呆地望着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的郎大道,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如果说,在这以前她曾一度产生疏远他的念头,那么此时此刻,事实已经作出了令人信服的结论:这个人值得交!

是的,他不是什么英雄模范,也不是什么先进典型,在世俗的眼光里,甚至连好人都算不上,可是,在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他宁可舍弃自己也要保全别人,这难道不值得敬仰和歌颂吗?比比某些“公仆”和“用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吧,有的酒后驾车,撞上了人不仅不减速反而加大油门夺路逃窜,车轮下的受害者被拖成了一副骨架子;有的目无法纪,把人撞伤了不仅不救援,反而把车倒过来再碾一次,他们的逻辑是人死了一次性了断就玩了,不死不活的自己还得当孝子伺候一辈子,当然是结果了对方划算。还有的……诸如此类丧尽天良、草菅人命的案例还少吗,这些可都是官方媒体公开报道的呀!

郎哥,你是好样的,我给你鞠躬了!

在单位里,白虹从未请过公休假;不仅不请假,她还主动加班加点,节假日也很少回家,能在单位里多呆一会儿就多呆一会儿。如果不是为了女儿贝贝,她真想一个人搬出来住。那个不阴不阳的人让她厌烦,实际上他们俩早就分床睡了,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而已。

那天,当白虹把请假条递到主任手上,要求休完全部公休假的时候,主任诧异地望着她,就像面对一个“外星人”。

“主任,最近我有点累,想出去散散心。北京、上海、天津、广州、青岛、大连……都想去转转看看,开拓开拓眼界,放松放松身心。”

“好啊好啊,小张,太应该了!太应该了!以前我们对你关心不够,我应该向你作检讨。去吧去吧,不过要注意身体,不要玩得太累了。”

“谢谢你,主任,我自己会注意的。”

对于白虹打算“周游列国”,龙强心里老大不愿意,曾提出各种理由加以阻拦,但白虹决心已定,加之女儿也站在妈妈一边,他不得不败下阵来,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家远行。

其实白虹哪儿也没去,她搬进了郎大道的家里,心甘情愿地当起他的“护士”。

郎大道脱离生命危险以后,经过一段时间的精心治疗,伤情渐趋稳定。他再也不愿意在医院里呆下去了,提出回家疗养。医院研究以后,同意了他的要求。本来医院准备派专人对他进行护理,但听说白虹是擅长中西医的骨科专家,以为郎大道请她来开设家庭病床,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郎大道的别墅坐落在市郊的天湖之滨。这里环境青幽,条件优越,非常适宜疗养。

白虹“躲藏”在这里,施展自己精湛的医术,进一步对郎大道进行康复治疗。她出身于中医世家,手中握有几份祖传秘方,这次悉数用上,在短时间内收到奇效,两个月过去,郎大道就能下地行走了。

在龙公馆的这段时间里,白虹体验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灵放松和情感抚慰。和郎哥在一起,你能一眼窥透他的内心,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双方坦诚相见,直抒胸臆,用不着遮遮盖盖,藏藏躲躲。

郎哥性格豪爽,兴趣广泛,思维敏捷,见解独到,是一个勤奋好学、内涵丰富的人。

他酷爱文学,喜欢研究历史,喜爱爬山、游泳、唱歌、打乒乓球,乐观自信,精力充沛,浑身永远充满了活力,他最喜欢贝多芬的一句名言:“我要紧紧地扼住命运的咽喉,绝不让命运所压倒。”

郎哥让她看了几篇自己写的小说。也许在专家的眼里,这些算不上佳作,他们会挑出一大堆这样那样的毛病,但白虹就是觉得好看,有意思,一拿起就舍不得放下,因为那些文字是真性情、真感觉的自然流露,有一种随风潜入、润物无声的神奇魔力。

无庸讳言,白虹已经被郎哥彻底征服了。她不是一个胆怯的女人,一个酝酿已久的念头逐渐强烈起来:和龙强离婚,嫁给郎哥!这不是一厢情愿,是郎哥首先向她表白的。郎哥说,就凭那小子在小酒馆的表现,就是十个也该把他休了!

当然,这还需要一点时间,关键的问题在贝贝。如果能和龙强离婚,她什么也不要,就要贝贝。龙强也会抓住这一点来要挟她,这就需要贝贝本人作出选择。她能接受郎哥吗?看来,还得花费一番功夫培养她和郎哥的感情。有什么办法呢,孩子比爱情更重要,一个真正的母亲,高贵就高贵在这里。

半年以后,郎哥恢复了正常人的生活,白虹也结束了自己的“休假”,回到“冰巢”似的家中。

一个周末的下午,郎大道邀请白虹去他的天堂山庄度假。

“白虹,我说过了的话一定要兑现。你辛苦了那么长时间,我无以为报,就来我这儿放松放松吧。”

“好。”白虹爽快地答应了。两个双休日本来是她最难熬的日子,贝贝送去母亲那儿了,她在家里和龙强相对无言。看电视,他嫌烦;看书吧,没情绪,只有闷头大睡。

郎哥太善解人意了,白虹心里热烘烘的。

天堂山庄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占地300余亩,设施先进,门类齐全,是休闲、旅游、度假、餐饮、娱乐、会议的人间“天堂”。

郎总陪着白虹到处转悠,想玩什么玩什么,唱歌、跳舞、棋牌、网球、乒乓球、保龄球、高尔夫、游泳、骑马、划船、射击、桑那、书吧、网吧……,就连足球场也去蹦达了一下,有些项目实在不敢玩,像溜索、滑翔、蹦极、攀岩……,只好看着别人表演。所到之处无不受到殷勤接待,仿佛白金汉公爵和伊莉莎白女王驾临一般,使白虹既玩得尽兴,又满足了虚荣心。“怪不得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嫁大款,因为荣华富贵来得太容易了!”她不由想起了自己,“唉,人跟人不一样,如果郎哥光是有钱,我绝不会跟他交往。郎哥之所以吸引我,是因为他的男子汉气质和人格魅力。”

吃完晚饭以后,两人顺着山间小路慢慢散步。浓荫绿树丛中,隐隐露出一栋栋西洋风格的别墅。

白虹好奇地问,“包住这些别墅的都是些什么人呀?”

郎哥一栋一栋指给她看,“这是X老总的,这是X书記的,这是XX长的,这是X主席的……”

“什么,这些人都有‘二奶?”

“‘二奶算什么?‘三奶‘四奶‘五奶……都有。”

“怪不得,X省长就栽在‘二奶手里。”

“栽归栽啊,没栽的人照样玩。”

“郎哥,你是司空见惯了噢?”

“人家送钱来,你能不要吗?再说,这些人你可得罪不起。”

“太黑了!太黑了!”

“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古人早就总结了,‘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嘛!”

“我就弄不明白了,这好人为什么上不去?”

“好人上去了也会变坏的。”

“唉,中国的老百姓太可怜了!”

“所以人得想办法改变自己啊!”

白虹沉默了,郎大道也沉默了。

总台把郎总和白虹安排在最豪华的一栋楼里,郎总住四楼,白虹住五楼。

天黑了,白虹回到房里,刚看了一会儿电视,楼下忽然传来喊声,原来是好朋友丽丽,正好也来这儿度假。

“白虹,这么早就睡了啊?”

“还没有呢。”

“我们到湖边赏月去吧?你看,月亮一会儿就要出来了。”

“那好吧,我换换衣服。”

“快点噢,我等你。”

葫芦湖镶嵌在一座绵延起伏的山包上,因其形状像一个倒挂的葫芦,故名。

微风起处,水波荡漾,暮霭氤氲,给葫芦湖披上了一层迷人的面纱。

白虹和丽丽选择了一个背风的山凹处坐下,两人沉浸在梦幻般的情境之中。

丽丽先开口了,“白虹,有一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

白虹知道她想问什么,坦然一笑,“什么事这么神秘啊,问吧!”

“听说郎总对你挺有意思?”

“既然你都知道了,看来什么也瞒不住了。”

“你是不是想嫁给他?”

“我还真想听听你的意见呢?”

“要我直言吗?”

“当然。”

“我觉得风险太大。”

“为什么?”

“想必你也知道郎总的过去。”

“知道了又怎么样?”

“这就引发了一个争论,嫁给绵羊还是嫁给豺狼?”

“你看呢?”

“当然是嫁给绵羊安全、可靠。”

“是吗?”

“难道不是吗?”

“我问你,多尔衮是绵羊还是豺狼?”

“豺狼。”

“如果孝庄皇太后不嫁给豺狼,她的儿子福临能顺利当上皇上吗?”

“孝庄是迫不得已。”

“你应该看过《太后秘史》,实际上他们是爱得死去活来的。”

“那是戏说,不足为凭。”

“那好,我问你,吴三桂是绵羊还是豺狼?”

“当然是豺狼。”

“冒辟疆呢?”

“你今儿个是怎么啦?考起历史来了。”

“回答我。”

“绵羊。”

“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陈圆圆赢得英雄知己,一生享不尽荣华富贵。董小宛呢,嫁给冒劈疆,一生颠沛流离,二十六岁便死于非命。”

这时,一轮皎洁的明月升起来了,里面的一团黑影影影绰绰,充满浪漫、神秘的色彩。

节节败退的丽丽找到了反击的机会。

“后羿应该是豺狼了吧?可嫦娥嫁给他怎么样了呢?如今一个人困守广寒宫,只有桂花、玉兔相随。”

“丽丽,张柏芝说过,我拿青春赌明天,再不赌就没有机会了。”

“看来,你是拿定主意了。”

“唉,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顺其自然吧。”

两人赏月一直赏到十点多,才分手回各自的住处。

白虹刚才在舌战中似乎占了上风,可头脑里却乱烘烘的。老实说,如果嫁给郎哥,真的就能幸福一辈子吗?谁能说得清呢?也许丽丽说得对,嫁给绵羊,再怎么背时,他吃不了你;嫁给豺狼就不同了,他一翻脸,能整个儿把你吞了,连骨头渣渣都不留,生活中这样的实例还少吗?想到这儿,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寒噤。

到了房间门口,她才想起忘带钥匙了,就去找服务员开门。服务员小姐诧异地望了她一眼,然后诡秘地一笑,帮她打开了房门。

白虹心里觉得怪怪的,但又找不到答案,正好这时下腹有点胀,就打开卫生间的门,想方便一下。

她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郎哥脱得精赤条条的,正在里面洗澡,她转过身来想逃,一头撞在门上,顿时晕了。紧接着,只觉得身子被人抱住了,她想挣扎,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虹虹,这是上帝的旨意,我们没有办法违抗的。”郎哥把她抱上床,整个儿紧紧搂在怀里。白虹完全瘫了,软了,梦呓似的喃喃自语,“郎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

郎哥把指尖插进她的秀发,一丝一缕地梳理着,是那样细致、耐心,她感到浑身阵阵燥热,一种压抑已久的冲动撞击着心扉,她闭上眼睛,一动不动,任由郎哥摆布。

郎哥凝视着白虹的裸体,情不自禁地从心底发出声声赞叹,一个三十岁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依旧这么楚楚动人,秀色可餐。她的肌肤细腻白嫩,柔韧光滑,这在身处高原的女孩子中是很少见的。他脑子里闪过了几个比喻,瓷器,湘绣,蜀锦,羊脂白玉……不不不,那些东西是没有生命的,没法同眼前的鲜活丽人相比;魔鬼般的身材娉婷婀娜,曲线分明,有舞蹈演员的风姿和神韵;一对乳房虽然娇小玲珑,但瓷实而坚挺,像两只熟透了的红苹果,隐隐沁出甜润的芳香,这是性学家们公认的最理想化的乳房;臀部浑圆而丰满,具有好莱坞巨星般的魅力。

他把白虹抱持在大腿上,继续抚摸着,亲吻着,额头、眼睛、鼻子、耳朵、嘴唇、脖颈,手指在乳头周围轻柔地划着圆圈,然后继续往下、往下……

白虹的内心完全被搅乱了,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多少天了,冷漠的夫妻生活销蚀了她的激情,她觉得自己正在一点一点地变老,就这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后化为一缕轻烟,走进坟墓……她不甘心、不愿意、不放弃、不退却,终于得到了回报,上帝把郎哥赐给了她。是郎哥重新点燃了她生命的热望和激情,是郎哥给了她女人最渴望得到的,她已经离不开郎哥,她要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郎哥,哪怕他是一头凶恶的豺狼,“过把瘾就死”总比一辈子浑浑噩噩慢性自杀强!

她忘情地紧紧搂住郎哥的脖颈,勇敢而决绝地呼唤道:“郎哥,我要……”这是为了打消郎哥的原罪感,“郎哥,你所做的一切都由我而起,如果有所谓的道德法庭,就来审判我好了!”

“虹虹,你放心,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如果我以后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死后不得脱身!”郎哥把头埋在她的怀里,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她的胸前。

“郎哥,你没有必要发这样的毒誓,我是自愿的。”白虹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去,柔情似水地触碰郎哥最敏感的部位。

郎哥仿佛被点着了,腾身跃起,动作轻柔而缓慢,白虹心跳加速,眼饧耳热,周身一阵痉挛、颤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的体验了,她像新嫁娘一样的羞涩、局促,倍显妩媚动人。郎哥真是好样的,使出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有中国古典式的,得之于《素女经》的真传,其花样包括:龙翻、虎步、猿搏、蚕附、龟腾、凤翔、兔吮毫、鱼接鳞、鹤交颈等;西洋式包括:传教士之姿势(传统式)、后入式之前倾式、传教士姿势之过肩式、后入式之俯卧式、传教士姿势之巧借床第式、传教士姿势之凤在上……白虹真正体尝到了什么叫床第之欢,上帝创造了男人女人,本来就是叫你们男贪女爱、阴阳交合,倍享人生乐趣的,可多数人却自动放弃了这种权力,羞羞答答,躲躲藏藏,甚至闹出大学教授夫妇结婚十多年只是互相拥抱、没有交媾一次的笑话。

二、三个小时过去了,两人达到高潮,郎哥泄了,却仍然把她拥在怀里,一面继续抚摸她的全身,一面贴着她的耳朵传送绵绵情话。

欢乐过后,白虹心中却悄悄泛起丝丝缕缕的酸涩,她的脸色暗淡下来。“怎么啦,我的小心肝,你为什么不高兴?”

白虹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泪水流了出来,“郎哥,看来你是情场老手了,我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郎哥捧起她的脸,目光是坦然而真诚的,“虹虹,不瞒你说,以前和我上过床的女人不下一个加强连,可没有一个让我真正动心的。”

“为什么?”

“因为我还没有遇见你。”

“哼,口蜜腹剑,狼心狗肺!你说,你为什么设圈套骗我?”

“冤枉,天大的冤枉,我就是有那个贼心,也没有那个贼胆。”

“那你为什么跑到我这儿来洗澡?”

“这本来就是我的房间呀!”

“什么?这儿是几号房间?”

“四○一呀!”

“当真?”

“不信你自己起来看!”

“该死!真该死!”白虹用双手捂住脸,羞得抬不起头来。

“我早就说过了,这是天意!”郎哥咧开大嘴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虹真是幸福透了,特别在性生活方面,郎哥不断花样翻新,层出不穷。他们做爱不都在晚上,清晨、上午、中午、傍晚,只要兴之所至,郎哥都会激情澎湃,沙发、浴缸、餐桌、茶几……都会成为理想的“婚床”,把彼时彼刻的每一分钟都变成销魂时光。郎哥的拿手好戏是“野合”。他会把白虹带到人迹罕至的去处,在青山绿水之间恣意行欢。目前国际上最流行的时尚新潮前卫顶尖做爱姿势他都了如指掌,什么“芭蕾式”“狮交式”“美人鱼式”“天马行空式”“抽丝剥茧式”“樱花盛开式”“大鹏翱翔式”“孔雀开屏式”“蜜桃露核式”“睡莲偷香式”“刀劈华山式”“人仰马翻式”……白虹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性爱艺术”和人生享受,就像莫阿罗说的那样:“性爱带给幸福夫妻的愉快,如同美丽的夏日一般,灼热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内心充满了恬静的幸福。”塞万提斯更是一语道破真谛:“性生活——性爱之核心。”唉,以前的三十几年真是白活了。

白虹正式向龙强提出了离婚。

这次,龙强回答得很干脆:“可以呀,让那个老流氓赔我五十万!”

郎哥听说,摸着下巴笑了,“这小子口气太小了,我给他一百万!”

郎哥和白虹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军政要人、社会名流、商界巨贾、影视明星、当红歌星……三教九流、五行八作,整整挤满了一礼堂,两人赚足了脸面。

结婚以后,郎哥把老婆当做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顶在头上怕摔了。”

贝贝选择了妈妈,如今在一所贵族子弟学校上学,品学兼优。

龙强有一百万垫底,活得滋润多了,报上不时有“写给下个世纪的人看的”诗作发表,旁边配有剃着光头的标准相。

2017年7月11日

2018年3月5日改

作者小传:

李国庆,喝黄浦江水长大,1969年17岁时赴云南西双版纳“修地球”,饱尝人世间的酸甜苦辣。1979年留居春城昆明,现为民盟昆明市委宣传专委会主任。

自1972年笫一篇文字见诸报端起,40多年来蹒跚学步,历尽艰辛。自忖生性愚钝,立志以勤补拙,“人十能之己百之,人百能之己千之”,每每伏案筆耕于“三更灯火五更鸡”,不知黎明之将至。写作全凭兴趣,广泛涉猎小说、诗歌、散文、剧本、报告文学、纪实文学、民间文学、新闻诸种体裁,发表500余万字,获国家、省、市级奖励三十余项,主编出版专著多本、个人著作四本,诗文被选入20余种国家正式出版物。现为世界华文作家协会会员、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会员、云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云南省戏剧家协会会员。

《中国当代作家传略》《云南省当代作家传略》《云南省当代作家评论家传略》收有小传。

此生将以文学作为永远的情人,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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