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绘本教学对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的干预研究

靳少举 潘 骞

（1.四川文理学院教师教育学院 四川达州 635000；2.南充市特殊教育学校 四川南充 637000）

一、引言

绘本教学是通过一种特别呈现的文本形式，精心设计，图文结合，以图导读的方式提升培智学生的语言表达、情绪管理和社会交往等方面的能力，教学成效明显，已在培智学校地教育教学中被广泛应用。[1]随着近年来互联网和移动智慧终端的快速发展，数字化的绘本应运而生。基于儿童认知心理的界面设计，便捷的导航菜单设计，丰富的色彩填充和图文编排，动态流畅的“线上+线下”的阅读模式，让儿童获得愉悦地进行阅读体验，更能激发儿童的阅读兴趣，提高学习专注力，深刻地领会画面与文字的内涵。[2]电子绘本能够帮助儿童在具体的情境中动态感知人物事物的特征变化，富有感情的对话和身临其境的音效，深受儿童的喜爱。[3]较为经典的纸质绘本如今都已出现电子资源，如《小蝌蚪找妈妈》《好饿的毛毛虫》《小蛇多多的水果》《看着我的眼睛》等。电子绘本作为新颖的教学载体，已被广泛地应用在幼儿教育中，近年来逐渐推广到特殊教育的教学实践中。目前已有实证研究表明电子绘本的阅读训练可以有效提升智力障碍学生读写能力，明显改善智力障碍儿童的语言理解与表达能力，提升自闭症儿童的情绪控制能力和亲社会行为表现。[4][5][6]

2017年颁布实施的《残疾人教育条例》和《第二期特殊教育提升计划（2017—2020年）》明确指出要不断加强特殊教育信息化建设和应用，利用信息技术发展新的教具学具，研发新的教法学法，提升特殊教育的教育质量，保障了教学的针对性与有效性。随着自闭症儿童的发病率逐年攀升，培智学校的自闭症学生在不断挑战着传统的教学模式与教学方法。例如在实践教学过程中，研究者发现，传统的纸质绘本并不能满足自闭症学生的需要，他们无法集中注意力，独立阅读难度大，无法理解画面与文字的内涵，无法体会故事发生的情境，致使绘本教学过程流于形式，学生往往不知所云。[7]研究者考量能否改进传统纸质绘本教学，基于自闭症学生的特点进行个别化的设计，以满足自闭症学生的学习需要。对于自闭症的学生而言，社会交往障碍作为核心障碍之一，往往体现在目光对视缺失、无法主动发起、回应不知所措、难以维持对话、无法自我调整等异常社交模式。[8]而目前针对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技能常用的干预方法有社交故事法、传统的绘本教学、乐高游戏教学、认知行为教学、视觉提示教学、录像示范教学、同伴介入训练、心理治疗和综合干预等方面。[9]通过对文献的梳理，发现目前将电子绘本教学应用在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技能领域的实证研究较少。

本研究将选取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技能作为研究目标，选取特殊教育学校里的一名自闭症男童作为研究对象进行电子绘本教学干预。将采用单一被试研究法，收集并处理数据资料，进一步分析电子绘本作为培智学校教学工具的利与弊，探究电子绘本对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技能教学的成效与影响因素，为一线特殊教育工作者提供实践借鉴。

一、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本研究的对象是一名8岁自闭症男童，化名阳阳，目前在某特殊教育学校就读。该个案4岁时经过权威医院的鉴定为自闭症，儿童孤独症评定量表（CARS）得分35分，韦氏儿童智力量表（WISC-IV）测查总量表得分为59（言语智商为47，操作智商为70），总体程度属于轻中度的自闭症。由于研究对象的家庭经济情况受限，在学龄前在康复机构只进行了短期的早期干预，后送到特殊教育学校进行学习。研究者通过使用《自闭症儿童发展本位行为评量系统》[10]对个案进行课程评估，发现个案的认知程度较好，无明显的行为问题，能做到基本的情绪管理，可以使用短句和肢体语言被动地回应他人，主动沟通能力和社会交往能力较弱。根据研究者的观察和任课老师的推荐，经过家长的同意后，确定该个案作为本研究的被试。

（二）研究变量。

1.自变量。本研究的自变量为电子绘本教学，即使用电子绘本作为教学材料对研究对象进行教学干预。研究者可以在便携电脑使用PPT软件和专用的电子书软件制作电子绘本进行教学，或在Ipad和智能手机等平台上安装电子绘本应用软件，在资源库中注册相关账号，搜索适合自闭症儿童的绘本，支付少量费用甚至免费获得，下载保存即可循环使用。本研究使用的电子绘本是在Ipad应用软件“麦田亲子绘本故事”中搜索到适合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训练的《毛豆-情绪养成系列故事》，在其中选取适合个案学习能力的绘本故事6篇进行教学。具体内容为：《怎么学习打招呼》《认识新朋友》《交换玩具好开心》《分享才快乐》《和朋友道歉》《我们还是好朋友》。

2.因变量。本研究的因变量为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技能教学成效。根据《自闭症儿童发展本位行为评量系统》的评量结果、研究者的观察和家长访谈，结合个案的未来的发展需要和社交技能发展规律，将本研究的因变量细化为：交友行为、分享行为和致歉行为三个具体目标。具体观测指标和操作性定义见表1。

表1 目标行为的操作性定义与解释

（三）研究设计。本研究将采用单一被试研究法中的多基线跨行为实验设计，共分为三个实验阶段：基线期、干预期和维持期。[11]在基线期研究者在自然情境下对个案的社交技能进行观察，不对个案进行教学干预，待个案的目标行为表现稳定以后进入到干预期。在干预期中进行目标技能的干预教学，待教学成效进入平稳阶段且连续三次目标技能的完成率达到了85%后，实验进入到维持期。在维持期，撤出干预，研究者对个案在教室、家庭和社区环境中的社交表现进行自然情境下的观察，并对主要照顾着进行电子绘本教学的社会效度调查。

（四）数据收集与处理。研究者根据目标行为的操作性定义，借鉴翁盛等人的研究成果[12]，编制《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观察记录表》，在每次干预结束以后对个案进行观察评估，计算出教学成效的完成百分比。同时编制《电子绘本教学社会效度调查表》对家长和其他任课教师进行社会效度的调查。研究者在教学过程进行参与式观察，在其他情境中进行非参与式观察，记录个案的学习成效作为数据的分析，后将使用目视分析法对数据进行处理。

（五）研究过程。本研究采用单一被试实验研究法，研究过程分为基线期、干预期和维持期三部分。在基线期，研究者对个案不做任何干预，只在自然情境下使用《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观察记录表》进行观察，记录个案的日常社交表现。研究者观察4—5次以后，待个案的社交表现进入平稳状态后，开始进入干预期。在干预期，研究者根据个案的发展需要和社交技能发展规律，首先进行交友行为的教学，其次是分享行为教学，最后是致歉行为教学。研究者经过筛选过后确定了《怎么学习打招呼》和《认识新朋友》两个电子绘本故事作为交友行为教学材料，《交换玩具好开心》和《分享才快乐》为分享行为的教学材料，《和朋友道歉》《我们还是好朋友》是致歉行为的教学材料。

经过文献梳理，借鉴李亚婧等人的有益经验[5]，确定了本研究的教学的五个步骤。具体分为：进行热身活动，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教师示范导读；个案自行阅读；教师指导，个案模仿表演；师生交流提问，总结回顾故事。每个故事从热身活动到总结提问时长为30分钟，由于个案在特殊教育学校还有其他课程，每周干预两次。干预期共进行12次课，持续时间为6周。每次在教学过程中，研究者会通过录像辅助对个案的教学成效进行评量，干预结束时研究者会及时保存数据资料，计算好目标行为的达成率。干预期结束以后，研究进入维持期。在维持期，撤出教学干预，研究者将会对个案在学校的不同情境如餐厅、运动场、宿舍等进行观察。同时还要对个案在家庭里面的主要照顾者进行访谈，了解个案在校外的行为表现，详细了解教学干预是否有维持成效，是否有泛化的成效，并及时做好数据记录与保存，以此建立本研究的社会效度。

（六）观察者间一致性。究者将计算出观察者间一致性系数（IOA）保证本研究的可靠性和准确性。在教学干预之前，研究者对本研究的两名助手进行培训，对要观察的目标行为和观察记录表的使用作操作性解释，确保观察和记录行为目标的准确性。在实验的全过程中，选取30%的课程进行观察者间一致性的评量。计算公式为：IOA系数=两名观察者记录一致的次数/总次数×100%。

（七）教学干预忠诚度与实验控制。了保证教学程序的一致性，本研究设计了教学忠诚度检核表进行教学控制。每次教学干预后对教学程序进行检核，对30%的课程进行随机录像后，请实验助手进行检核。本研究对无关变量进行了实验控制，如提前进行个案筛选，保证研究顺利进行；实验开始前与家长签署研究同意书，确定实验过程中不会流失或是教学干预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干预地点选取在本校的个训室，教学干预过程中不会受到他人的干扰。

二、研究结果

经过基线期、干预期和维持期三个阶段之后，研究者对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的三个具体目标（交友行为、分享行为和致歉行为）进行阶段间和阶段内的比较分析，结果表明教学干预成效显著。具体详见下图1所示。

图1 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的教学成效分析

（一）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的教学成效变化分析。根据图1的数据呈现，研究者使用目视分析法对交友行为、分享行为、致歉行为三个目标行为依次进行阶段内和阶段间分析，从水准范围、均值、趋向稳定性、趋向稳定性变化和重叠百分比等指标进行描述，验证电子绘本对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的干预教学是否有立即成效和维持成效。

1.交友行为的阶段内和阶段间分析。交友行为的教学成效在基线期的干预水准范围是5%—15%，平均百分比为10%；在干预期的水准范围是10%—90%，平均百分比约为60%；维持期的干预的平均百分比为76%。在基线期干预的趋向稳定性为稳定，干预期和维持期的趋向稳定性是多变。基线期与干预期的重叠百分比为20%，趋向稳定性从稳定到多变；干预期与维持期的重叠百分比约为42%，趋向稳定性从多变再到多变。

2.分享行为的阶段内和阶段间分析。分享行为的教学成效在基线期的平均百分比为0%；在干预期的水准范围是10%—95%，平均百分比约为43%；维持期的干预的水准范围是70%—90%，平均百分比为82%。在基线期干预的趋向稳定性为稳定，干预期和维持期的趋向稳定性是多变。基线期与干预期的重叠百分比为0%，趋向稳定性从稳定到多变；干预期与维持期的重叠百分比约为42%，趋向稳定性从多变再到多变。

3.致歉行为的阶段内和阶段间分析。致歉行为的教学成效在基线期的干预水准范围是10%—15%，平均百分比约为13%；在干预期的水准范围是30%—100%，平均百分比约为60%；维持期的干预的平均百分比为76%。在基线期干预的趋向稳定性为稳定，干预期和维持期的趋向稳定性是多变。基线期与干预期的重叠百分比为20%，趋向稳定性从稳定到多变；干预期与维持期的重叠百分比约为42%，趋向稳定性从多变转向稳定。

（二）电子绘本教学的社会效度分析。研究者在维持期使用《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观察记录表》对个案在学校的不同情境如餐厅、运动场、宿舍等进行观察。结果表明个案在教学结束后对目标行为的习得较好，能在不同的情境自主使用，并有泛化出新的社交技能。同时使用《电子绘本教学社会效度调查表》对个案在家庭里面的主要照顾者进行访谈，了解个案到在校外的行为表现，个案在家庭里面表现较好，到了超市或是公交车上，则需要家长的少量提示，总体表现良好，表明电子绘本教学干预有维持与泛化成效。

（三）观察者间一致性与教学忠诚度分析。在教学干预前经过统一记录标准，研究者与两位实验助手选取干预次数的30%进行观察者间一致性系数和教学忠诚度的计算。交友行为教学的观察者间一致性系数为93.6%，分享行为教学的观察者间一致性系数为91.6%，致歉行为教学的观察者间一致性系数为95%。三个目标行为的教学忠诚度分别为90%、95%、95%。观察者间一致性与教学忠诚度均达到了单一被试研究循证实践的标准。

三、讨论与启示

（一）讨论。通过对交友行为的教学结果进行分析发现个案在基线期的水平虽有一定的社交能力，但总体水平较低。进入干预期后，由于个案的学习能力较好，配合老师的指令，积极性高，学习进步很快。进入维持期，个案在家中早中晚能够主动与家人打招呼，可以自己交到朋友。同时语言表达泛化出新的内容，会出现“我喜欢你”“跟你玩，我开心”等。例如见到老师经过家长的口语提示可以说：“你好”，但往往声音较小且没有眼神接触。经过干预教学后，个案对电子绘本故事很感兴趣，开始时会模仿里面的“豆豆”说话的声音，导致生活中偶尔会自言自语模仿绘本的配音，语言表达的内容逐渐丰富，这也验证了杨婉玲等人的研究结论。[13]

在进行分享行为的干预教学之前，个案完全不会分享，不能正确回应他人的邀约，也不会主动分享。进入干预期，通过老师的教学，并设计情境让学生假扮表演，还原个案的日常学习过程中遇到了真实情境，在老师的提示下主动分享并接受他人的分享，让个案明白分享的快乐，个案很快习得了分享行为的主要步骤。此结论与翁盛的研究结论相符[12]。在家庭和社区里面个案均能正确分享，但是在学校里面往往需要老师的少量提示，才愿意分享自己的零食。

针对致歉行为的教学结果，在基线期个案有一定的社交基础，遇到类似问题，缺乏解决问题的能力，偶尔会说“对不起”，前提是在老师或家长的大量提示之下，往往没有眼神接触。经过干预教学后，对于个案在学校的情境遇到的事件进行示范演示，个案通过情景表演，掌握了致歉技能。在维持期，在家庭或是超市个案均能正确做出反应。

在维持期，研究者使用《自闭症儿童发展本位行为评量系统》对个案进行再次评量，发现尤其是个案的沟通领域和社会和情绪领域进步明显，个案的综合能力的提升明显。在沟通领域，干预前个案只能简单回应他人的，听指令的能力较差，多以被动回应，无法完成基本对谈。干预后评量结果显示个案能在少量的提示下主动地回应他人，维持与他人对谈4-5次，能够完成2步及以上的听指令操作，进步较大。在社会情绪领域，经过干预后，个案的眼神交互能够维持10秒左右，团体活动中叫名反应能力也进步明显；能够完成基本情绪的辨识，可以表达3种与自己相关的情境情绪（如开心、生气、伤心），具备了初步解决问题的能力。

（二）启示。通过电子绘本教学对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技能的干预，研究者获得以下启示：第一，教师应在干预前提前选取好教学材料。绘本的选取一定结合个案的IEP中的现有能力和长短期目标，若不能找到合适的绘本，教学者则可以结合个案的生活情境，自行制作电子绘本。第二，电子绘本的教学过程应可能让学生尽可能切身感受故事情景。经过模仿真实的情景，能够给个案提供泛化学习的环境，提升个案的沟通能力，情绪表达能力以及问题解决的能力。第三，由于电子绘本的教学局限性，对于自闭症儿童的教学干预要结合录像示范教学、情景教学和视觉提示教学等其他的教学方式，博采众长地为自闭症儿童康复服务。

四、结论

本研究的干预结果表明，电子绘本教学作为一项新的教学方法对自闭症儿童的社交技能的教学提升具有立即与维持成效，个案的语言表达能力、沟通能力、眼神交互和基本情绪的辨识与表达能力有所提升。电子绘本基于儿童认知心理的界面设计、丰富的色彩填充和图文编排、“线上+线下”动态浏览模式，新颖的设计有别于传统的纸质绘本阅读教学，可为特殊儿童提供丰富的感官刺激，调动学生的学习积极性，增强学习成效。经过本研究的验证，电子绘本教学可以作为一种有效的干预技术应用在自闭症儿童社交技能教学领域，也为其他特殊儿童的教育康复提供实践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