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龙心会跟爱一起走
2020-11-02瑾颐
文/瑾颐
杨龙
湖北襄阳人,早年在老家从事新闻工作,深耕20 载,获得主任记者职称。2005 年南下,现就职于深圳市宝安区福永街道,兼任宝安区作家协会福永分会副会长。
喜欢驴行天下,爱好码字摄影。向往“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的生活方式。忙中偷闲,行走江湖,随心而写,随手而拍。文字、照片散见于各级报纸、杂志和网络,曾出版作品集《龙之吟》《战士的成长》,开有微信公众号“羊视角”。
人的职业究竟是先天注定,还是后天选择?杨龙曾经有过纠结。一度他相信“命”,觉得冥冥之中一切都是定数,后来又相信“运”,机缘巧合,随遇而安就行。幸好,命和运都还眷顾这个“湖北佬”,无论他把职业当事业,还是把工作当娱乐,都顺风顺水,心随所愿。“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做人呢,最要紧的就是开心!”每每聊起这个话题,他都会套用TVB 电视剧里的台词跟朋友调侃。他说,活了大半辈子,别的没做到,开心绝对是做到了。从汉江边跑到珠江口,职业换了好几个,无论角色怎么转换,内心都是跟着爱好在走,自在自由,从不回头。
把职业当事业 痴情不改写春秋
杨龙1964 年生于湖北省谷城县。说起来,他家也算是书香门第,父亲能写会画,曾在北京军区政治部任文职军官,跟魏巍在一个办公室搞创作,作品有电影文学剧本《喜事》《春潮》和中篇小说《战士的成长》等。
从小耳濡目染,杨龙也对文学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上中学时就做起了作家梦,他一头扎进小说堆里,把县城图书馆的藏书啃了个遍,写作水平得到迅速提高,每堂作文课老师读的范文几乎都是他的。高考时,在百分制的语文试卷上,他做出了98 分。语文老师预言他将来在文字方面肯定会有很大发展。若干年后,他果真是在靠文字吃饭。虽然不是“作家”,却幸运地成了“无冕之王”,在县广播电台当上了记者。
记得第一次采访,是台长带着他去一家乡镇企业,当时全市广播电台搞乡镇企业展播。上午采访,台长提问,他认真做笔记。中午吃完饭,他没顾得休息就趴在招待所的茶几上把稿子写出来了。这是杨龙的新闻处女作,稿子递到台长手里,他有点惴惴不安,但从台长看稿子的眼神中,他知道过关了。台长只带着他走了3 个乡镇,就放手让他单飞了。那一次的全市展播持续了两个多月,杨龙的写稿量和用稿率均在全市名列前茅,他的写作才能就此崭露出来。
小小的成就感激发出巨大的工作热情,他全身心地投入到新闻采访写作中,踏遍了全县所有的乡镇,凭着年轻气盛,在山沟里一呆就是十天半月,还沿着谷城边境徒步探访了一圈,写出“沿边行”系列报道,成为县委县政府制定扶贫政策的重要依据。
“沿边行”在途经谷城县冷集镇时,杨龙陷入了沉思。冷集镇位于汉江边,与老河口市相邻。脚下是荒芜的沙滩,对岸却是繁华的闹市。为什么一桥之隔,城乡差距就如此之大呢?杨龙觉得这不应该。他奋笔疾书写出了具有前瞻性的新闻调查《冷集桥头深圳梦》,用详实的数据分析类比,生动的事例旁征博引,大胆建议冷集镇充分发挥“边”的优势,走出小农经济的狭隘天地,主动接受城市经济的辐射,把冷集桥头打造成谷城的“深圳”。时隔6 年之后,冷集桥头终于走出荒芜与贫瘠,成为谷城民营经济的桥头堡。
上世纪九十年代,公款钓鱼现象一度盛行。杨龙潜入“官钓”队伍中,通过深入细致的观察,掌握了大量的内幕“黑料”,写出深度报道《鱼竿为什么越伸越长》,用雄辩的事实,辛辣的语言,无情鞭挞了这一腐败现象。《中国青年报》等重量级媒体报道后,引起县纪委的高度重视,立即下达禁令,重拳狠刹“官钓”歪风。此文在业界传为美谈。
在不断的采访磨砺中,杨龙练就出敏锐的眼光,观察人物、观察事件都有独到之处。他的文笔也颇有特色,时而行云流水,时而凝重如山;时而让你掩卷沉思,时而令你忍俊不禁。总之,读起来你会感到痛快,痛快之后还有回味。他尤以撰写人物通讯见长,采写的典型人物不计其数,如今读来,仍然栩栩如生。把这些人名排列开来,就是谷城县的一部“群英谱”。
他采写的长篇通讯《蜕变从这里开始》,《人民日报》用半个版的篇幅登载,并配发千字评论,这个纪录在谷城至今无人能破。由于业绩突出,杨龙被提拔为广播电台编辑部主任,后又升任副台长。
1995 年,杨龙迎来了职业生涯的第一次转型,从广播媒体转向电视媒体,担任谷城电视台副台长兼新闻部主任。虽然同样都是新闻媒体,但由于传播形式不同,思维方式、采访技能也都要随之转变,他除了握紧手中的笔,还扛起了摄像机,甚至学会了操作后期编辑机。
杨龙的写作才能在电视专题片解说词撰写方面得到了发扬光大,他把电视语言运用得十分娴熟,成为“金牌”撰稿人,县里创品牌的汇报片、风光片、政论片解说词非他莫属。他采制的电视新闻 《石头开花别样红》在中央电视台 《新闻联播》播出,这也是谷城县破纪录地第一次上 《新闻联播》;风光纪录片 《诗情画意走谷城》在中央电视台、湖北卫视、浙江卫视、美国斯科拉电视台播出,并获得首届中国电视纪录片“中华荟萃”二等奖;反腐倡廉公益广告片 《松竹梅岁寒三友、清正廉执政三要》获得湖北赛区电视类一等奖和最佳方案奖。
他的记者职称也从助理、中级、一路破格晋升为副高级,还获得了“襄阳市首届十佳记者”和“湖北省名记者”称号。2000 年,为了迎接新世纪到来,他将自己的作品精选结集出版,名曰《龙之吟》。
应该说,从1985 年到2005 年,杨龙是把新闻工作当成事业在做,他把最好的年华都献给了谷城的广播电视。
把工作娱乐化 转身潇洒走天下
然而,志向也好,兴趣也罢,凡事没有一成不变的。新闻写作做久了便是重复,杨龙最怕的恰恰就是重复。从开始时对自己的作品沾沾自喜,到后来改来改去也总不满意,他遇到了事业的“瓶颈”期。
人到中年,杨龙自认为已没有雄厚的资本再白白耗下去了。他不想过着“和尚撞钟”似的日子,不想浪费生命。他开始反思:到底是选错了职业,还是不能适应现实?为什么爱得越深伤得越疼?
正在他迷茫苦闷的时候,一个天赐良机降临到面前。2005 年7 月,与朋友闲聊的时候听说深圳市宝安区松岗街道高薪招聘信息员。他的心开始躁动,环顾四周,能干的人才差不多都走了,自己还在眷念什么呢?何况“深圳”二字对他充满了诱惑,他毅然下定决心作出了断,放弃了心爱的新闻事业,转身南下去了深圳。
他顺利入职松岗街道党政办信息中心,吃的还是文字饭,只不过不写新闻了,改写公文。写公文曾经是他最不愿干的差事,现在却欣然接受了,这些都是雕虫小技,只需半成功力,干得轻松,图个自在,就这样他也很快在新岗位上崭露头角。怀才真的就像怀孕一样,想藏都藏不住。没多久他就被福永街道“挖”走,进入综合执法队专事宣传文秘工作。
深圳是个包容的城市,不论背景,只看能力,是金子就能发光。杨龙看中的正是这样的做事环境,他把心态放得很平:“何必要跟自己较劲?把工作娱乐化,学会享受工作,总能找到快乐。”
心境放开了,眼界就阔了,圈子也更大了。2007 年,他接触到一帮喜欢驴行天下,爱好风光摄影的朋友,趣味相投,一拍即合,从此加入驴友队伍。他用愉快的心情干完工作,然后把全部的精力和业余时间都投入到大自然的怀抱,过上了“衣上征尘杂酒痕,远游无处不销魂”的生活。
第一次跟驴友户外游是去江西婺源看油菜花。那时候,婺源旅游还没有深度开发,很轻松的一次体验。徜徉在一片片黄色的油菜花田,流连于一幢幢白墙黑瓦的深宅古巷,他完全被这唯美的画面征服了。在电视台练就的摄影技能此时又派上了用场,通过镜头定格美景,他乐此不疲。回来后他写了一篇游记 《油菜花开满山间》,图文并茂发在了论坛上,居然就被版主赞为“开坛以来的最佳游记”。一只“菜鸟”能得到一头“老驴”的推崇,杨龙当然开心得不得了,这也让他找到了新的兴奋点。从此,他开始“败家”,买单反、买镜头、买无人机。他把每次旅行都当成采风,出发前必做功课,对目的地的地理、历史、风土人情先做个了解,然后再去用眼睛观察,用镜头记录,用脑思考,用心感受,最后写成有故事、有深度、有图有真相的游记。他的每一篇游记都是论坛的热门帖,也成为驴友们出行的必备参考。
这些年,杨龙游遍大江南北,饱览无限风光。坐着绿皮火车去阿尔山观日出,驾着狗拉雪橇到东北睡土炕;去雪域西藏转山转水转佛塔,到大漠新疆看湖看沙看白桦;去深邃的南海潜水,到辽阔的草原骑马,去江南寻梦,到云南发呆……有一次,他徒步走进海拔3000 多米至今不通公路的雨崩村,因山路狭窄,差点被一头骡子撞到崖下,同行的驴友吓出一身冷汗,他却觉得这是“身体下地狱,灵魂上天堂”必须经历的磨练。
谈起那次徒步,杨龙仍然兴奋不已:“从傻逼地上路,到苦逼地前行,再到牛逼地到达目的地,完全超出了我的心理预期和身体极限,我发现了另外一个超人一样的我。”
算起来,这些年写的游记已有百余篇,起初只是在论坛上分享,后来就给一些杂志投稿,陆陆续续发表了不少,还有一些游记、照片在各类评比中获奖。近年他又开通了微信公众号“羊视角”,专门推送游记。目前杨龙正在整理这些游记,准备结集出版,名曰 《心灵与肉体的云游》。
把兴趣当消遣 凡事都要随心随缘
2017 年,杨龙再次迎来了人生的重大转折。他被选拔到福永街道聚福社区担任党委委员、居委委员,分管宣传和文书工作。
说实话,这一次转身有点猛,完全进入到一个全新的领域。在深圳打拼十多年,他一直坐办公室,很少直接面对基层群众,哪会做社区工作啊?习近平总书记说,社区是城市治理体系的“最后一公里”,是党和政府联系群众、服务群众的“神经末梢”,说起来很小,责任却很大。杨龙心里着实有些忐忑,可他转念一想,当年做记者天天在基层采访,不就是与群众打交道嘛。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最重要的是坦诚,只要你真心待人,肯定就能换来真情回报。
他愉快地走上了新的岗位,运用当记者练就的基本功,很快就融入集体适应了角色。他分管的宣传和文书工作其实都是他的老本行,他把自己的特长优势与社区工作有机结合,按照新时代基层治理的总体要求,理思路,定目标,拟措施,谋发展。有了他的把关,社区各类材料的文字水平明显上了档次,宣传工作也有了起色,原来默默无闻的聚福社区,现在也隔三差五地报纸上有名、电视上有影。
社区的事情琐碎、繁杂,有时候真的还婆婆妈妈,但杨龙并不觉得乏味,干的活儿都是兴趣所在,他仍然没忘记将工作娱乐化,每天总是带着快乐的心情出发。他说:“人为什么要努力?努力的意义其实就是在你以后的日子里,放眼望去,全部都是自己喜欢的人和事。”
说到喜欢,去年他又心血来潮,捡起了搁置30 多年的水墨丹青,练习国画。
杨龙上初中那会儿受父亲的影响,痴迷过一阵绘画,后来高中学习紧张,就渐渐把这爱好给忘了。去年春节回老家,他居然从柜子角落里翻出了儿时的涂鸦,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图画,他一下子被触动了,突然就有了重新练画的冲动。也许遗传了绘画基因吧,尽管30 多年没提过笔,却很快就找回了手感。凭着悟性和观察力,他临摹的花鸟、山水有板有眼,得到业内人士的首肯,找他索画的朋友也越来越多。
其实,无论别人怎么捧场,杨龙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这些画根本上不了台面。他画画并不是为了名利,纯粹是爱好,心里喜欢,一切随缘,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常言说,事能知足心常乐,人到无求品自高。再过几年我就要退休了,有这些兴趣爱好,就不会寂寞难耐,我相信退休后的生活肯定会充实而有意义。”杨龙已经开始设想退休生活了。
其实他根本不像快退休的样子,看上去要比同龄人年轻很多,这正好应证了那句话:“相由心生,境随心转。”杨龙活出了自己想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