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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永不落幕:“疯子”丈夫带癌妻勇闯央视

2020-10-30王瀛

知音·下半月 2020年10期
关键词:水袖疯子星光

王瀛

朱俊峰与刘飞霞是夫妻,也是唱红白喜事的搭档。他们渴望登上《星光大道》,无奈几次报名都石沉大海。多年后,朱俊峰再次疯魔一般备战《星光大道》,不为梦想,只为病妻……

男人担当:带病妻重走青春路

朱俊峰17岁就开始了他的唱歌生涯,不过,他唱的是红白喜事。原本他顺利通过了艺考,正期盼着凭借才艺,走出山西省运城市临猗县的小乡村,然而,母亲吴麦芳患了肺癌,他选择了承担。

2001年,21岁的他认识了同为歌唱演员的刘飞霞,两人闪婚。2002年,刘飞霞生下女儿七七。孩子不到一岁,刘飞霞就将孩子交给婆婆复出。

乡村草台上,夫妻搭档,风雨同路。

朱俊峰很感念妻子,拼命学艺,想多挣钱,早日还清债务,在市里给妻子买房安家。他自学了水袖舞,转手绢,还会飞针走线,手工缝制演出服和制作道具。刘飞霞不想落后,学了各类乐器。

2004年,央视开播《星光大道》,许多身怀绝技的草根艺人登上舞台,星光熠熠。跟丈夫一起登上《星光大道》,成了刘飞霞最大的愿望。无奈,他们报了几次名,每次都没有得到栏目组的回音。

一晃几年过去,朱俊峰和刘飞霞靠着乡村小舞台还清了债务,还在运城市按揭了一套两居室。跟他们跑了多年演出的二手摩托车,也换成了面包车。2013年1月,刘飞霞怀上二胎。朱俊峰还没给孩子想好名字,厄运就悄无声息地到来。

2013年4月初,刘飞霞皮肤过敏,奇痒无比,左侧锁骨部位还有个结节。朱俊峰带她去运城市人民医院检查,她被诊断为淋巴癌。

朱俊峰将诊断书藏起来,笑着说:“啥事都没有,咱回家吧。”刘飞霞将信将疑。回家路上,朱俊峰说:“最近演出不忙,我们去北京玩几天吧。你不是总念叨没坐过飞机吗?咱去感受一下。”刘飞霞嗔怪道:“你啊,想一出是一出。不过,我还真想去北京看一看呢。”刘飞霞一脸期待的模样,深深刺痛了朱俊峰的心。

朱俊峰带刘飞霞坐飞机去了北京。刘飞霞一出酒店就直奔天安门,一路上,像个小姑娘叽叽喳喳。看她这里瞅瞅那里瞧瞧,“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八个字,字字如针,针针穿心。

见朱俊峰在发呆,刘飞霞拍他一把:“老公,北京的葡萄我想尝尝。不是我嘴馋,是肚子里的这个想吃。”她昂着头,轻拍肚皮,笑意盈盈。朱俊峰赶紧跑去买,怕自己禁不住掉泪,会被妻子发现。

在北京玩了几天,朱俊峰说:“都来北京了,咱们顺便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宝宝的情况。”刘飞霞没多想,就跟着朱俊峰去了北京301医院。拿到检查结果,朱俊峰让刘飞霞在走廊等着,他去找医生看。刘飞霞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出来,就推门进去了。助理医生心直口快,将结果告诉了刘飞霞。要不是朱俊峰动作快,她就直接昏倒在地了。

医生建议他们尽快做决定,赶紧治疗。刘飞霞哭累了,直接要回家:“这人财两空的病我不治了,活到哪天是哪天。这个孩子,我要生下来……”

生孩子会延误病情,朱俊峰不同意。夫妻俩僵持不下。无奈之下,朱俊峰向母亲和女儿求助。吴麦芳打来电话劝刘飞霞,刘飞霞不为所动。女儿七七抢过电话,气呼呼地说:“妈,我不想要弟弟。你非要生弟弟,是我不好吗?”刘飞霞大哭。朱俊峰趁机说:“我们应该考虑七七的感受。她那么小,我们就在外面忙着演出,没好好陪伴她……”刘飞霞泪眼迷蒙,呆呆地说:“我做手术,做化疗……”

朱俊峰办理了入院手续,安顿妻子住院。院方安排刘飞霞做了流产手术。休养几天后,刘飞霞被转到肿瘤科住院部。肿瘤病房,每张病床上都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和几个伤心绝望的人。刘飞霞待了几天,又萌生了放弃治疗的念头。朱俊峰让七七跟妻子打电话聊天,还时不时提醒她:“女儿还小,你肩头还有责任,可不能轻易放弃。”

做肿瘤切除手术那天,朱俊峰到医生办公室签字,浑身冰凉。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后,他徒步爬了好几层楼,直到身体发热,脸上有了血色,才敢去妻子的病房。前期的治疗和住院费,已经花光了积蓄,手术加化疗要先交五万元押金,他借遍亲友才凑齐四万八千元。在北京举目无亲,这两千去哪里找?

朱俊峰打电话找朋友借两千,对方不仅不借,还劝他放弃。朱俊峰带着哭腔恳求道:“您昨天都答应帮我的。”对方却说:“你找找高利贷,卖血卖肾也行……”绝望中,朱俊峰拉着走廊里来往的病友家属问:“哪里能借到高利贷?哪里能卖肾?”最后,一位不愿留下姓名和电话自称“玉芙蓉”的大哥给了两千元,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2013年4月26日,刘飞霞手术成功。朱俊峰告诉妻子:“你要好起来,要对得起好心人的善意。”

“走火入魔”:为你练就十八般武艺

刘飞霞做完手术后,又进行了一次化疗。出院没两天,刘飞霞失声了。朱俊峰立即打电话给医生,医生说要慢慢等待恢复。刘飞霞拉着朱俊峰,嘴巴一张一合,可朱俊峰一个字都听不清。刘飞霞颓然落泪。她掏出纸笔,写道:“我再也唱不了歌了,成了个废人,活着有啥意义?”朱俊峰心如刀割:“等病好了嗓子就好了,咱就又能登台唱歌了。”

然而,病能不能好,谁也不知道。

为给刘飞霞治病,家里又欠下大笔债务,朱俊峰肩头愈发沉重。照顾妻子的同时,他拼命接演出。每次出门前,他都将劉飞霞的药分装好,按吃药时间定好闹钟,嘱咐母亲做营养餐。为了省钱,朱俊峰又开始飞针走线,对着视频缝制演出服和制作各种道具。在外演出,他不是吃自带的干粮,就是饿着。不管多晚,他一定要回家吃晚饭,让妻子安心。

每隔段时间,朱俊峰就带刘飞霞去北京化疗。每次化疗回来,刘飞霞不仅身体遭罪,还会莫名忧伤,长吁短叹,夜里失眠。加上失声,她没法跟人交流,干脆就不出门。朱俊峰担心她抑郁,怕诱发癌症复发,更怕她做伤害自己的事,每天夜里,他都要等刘飞霞睡着了才敢睡。

有一次,闺蜜小玉喊刘飞霞去家里聚一聚。那天吃完饭,刘飞霞有些累,朱俊峰让她先小睡一会儿再回家。趁刘飞霞睡着了,小玉跟朱俊峰说:“你要盯着点飞霞。好几次跟我微信聊天,说她特别难受,怕是活不到明年……”朱俊峰突然哭了:“是我没照顾好她,让她不开心。我真的快没招儿了……”说完,朱俊峰赶紧擦干眼泪,嘱咐小玉夫妇不能将他哭的事告诉妻子,怕她更加没信心。回家路上,朱俊峰决定请妻子的声乐老师李娇霞出面帮忙。

第二天,朱俊峰带妻子去见李老师。两人感情深厚,犹如亲人。师生俩一见面,李老师就大火猛攻:“你要死赶快死!要是死不了,就给我好好活着。老是这样嘤嘤嘤的,可别跟人说你是我的学生!”

从老师家回来,刘飞霞心情竟然不错。朱俊峰也趁势添一把火:“网上有个段子,说这女人啊一定得活得开心。不然人没了,人家朱俊峰再娶一个回来,花你的钱住你的房睡你老公,还打你的娃儿……”刘飞霞竟然笑了,用喑哑的声音,吐出不太清晰的语句:“朱俊峰这个没良心的,他敢!”这是几个月来,朱俊峰第一次见到妻子会心的笑容,又有了信心。

可没几天,刘飞霞的情绪又有些低落。对演员来说,舞台就是第二条命。朱俊峰说:“从明天起,跟我一起去演出吧。咱先做观众和评委,给我的表演挑挑错儿,帮我提高。你呀,也赶紧好起来,咱还要一起演出赚钱,还钱给玉芙蓉大哥呢。”

从那之后,每次演出,朱俊峰就将妻子带在身边。他在台上演,她在台下看。回家之后,刘飞霞将提的意见写在小本子上,供朱俊峰参考。跟着朱俊峰跑了两个月,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刘飞霞脸色红润多了,说话也渐渐能出声儿了。

有一次,演出结束,朋友鼓励朱俊峰去报名《星光大道》,刘飞霞眼睛一亮。《星光大道》,那是她最渴望的舞台。

回家的路上,朱俊峰提到当年,他们俩一起备战《星光大道》苦练才艺的日子。刘飞霞遗憾地笑了笑。朱俊峰提议道:“我们再试一次吧,这次一定能成。”

刘飞霞用手机打字:“以前年轻,身体好,都没被选上。现在我生病了,嗓子也没法正常发声,哪能行?”朱俊峰说:“肯定行!你嗓音正在恢复,就算唱不了你还会乐器啊。老天最怕犟人!”

舞台,是良药。刘飞霞在朱俊峰的鼓动下,开始锻炼身体。2013年9月,她嗓子发声虽还是微弱,但吐字清晰。这给了她极大的信心。11月,刘飞霞身体有了些力气,能上台吹小曲子了。

尽管妻子状态有好转,但高强度的训练,并不适合她。朱俊峰有自己的计划,他要练就十八般武艺,从海选中脱颖而出,带着妻子上《星光大道》。只要不外出演出,他就在家里的院子里练技艺。水袖舞,二人转,大手绢,画脸谱,双手银枪……

得知朱俊峰要带刘飞霞备战《星光大道》,亲友们都反对,岳父打电话骂他:“你俩清醒点儿!上《星光大道》,累人又伤财。你俩几岁了还胡闹?”朱俊峰不听,还扬言先上《星光大道》再上春晚。亲戚们笑他:“你俩就唱个红白喜事,那点斤两就别折腾了。”

因为生病,刘飞霞的体力跟不上。亲友和邻里的话,也挫伤了她好不容易燃起的信心,刘飞霞很沮丧。朱俊峰向刘飞霞保证:“有我在,你一定能登上《星光大道》!”朱俊峰将他和妻子的绝活视频发给《星光大道》栏目组,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音。

救妻行动:那是永不落幕的星光

不疯魔不成活。朱俊峰将1.7米的大手帕改成2.2米,水袖改成7米,他还让女儿在旁边给他掐表,要在《说唱脸谱》这首歌的演唱时间内,画好一张脸谱。朱俊峰没日没夜缝制道具,练歌练到嗓子哑。还有好心人劝吴麦芳:“老婆生病,他肯定受了大的刺激,你快把他那些行头给剪了烧了吧。”吴麦芳回击:“我儿子清醒得很!”

2013年底,刘飞霞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但朱俊峰怕她太劳累,将她登台的时间减少了。他们再一次拍了演出视频发给栏目组,无奈,还是石沉大海。

朱俊峰不放弃,继续突破自己,给技艺加码。

2014年3月,刘飞霞在家门口被车撞了,不省人事。去医院的路上,朱俊峰一声声喊着妻子的名字,可妻子依然双目紧闭。朱俊峰急得直哭。救护车到医院时,刘飞霞终于醒来。这次意外,让朱俊峰越发觉得世事无常,那个梦想一定要尽快实现。朱俊峰又向栏目组投递了一份资料。

2014年4月,他带妻子去做检查,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五年内不复发,刘飞霞就成功了。朱俊峰松了一口气。这一年,真的太不容易了。

5月6日,朱俊峰突然接到《星光大道》导演组的电话,邀请他到北京录制节目。他和妻子高兴得大喊:“我们要上《星光大道》啦!”

《星光大道》从来不缺奇人,自己的才艺必须拔高。朱俊峰又做了条3.6米的大手绢。以前7米的水袖,他给改成了12米。

不过,对朱俊峰而言,最难的不是练功提高技艺,而是要在20天的时间里,自制新的头饰、演出服和各类道具。他要做25米的超长水袖,要在大手绢上绣字。光是绣上去的珠子就有3600多颗,就这些绣工活儿,三个专业师傅做,都要花上二十天,费用就更不用说了。而一般人的绣活儿,很难入朱俊峰的眼。朱俊峰每天绣到凌晨三点,睡三个小时起来练功。练完功,又是一整天的绣活儿。一天天,循环往复。

有一天,原本支持朱俊峰上《星光大道》的邻居,到他家借农具,正好撞见他把手绢放在腿上绣,针扎得两腿血迹斑斑。邻居吓坏了,到处跟人说:“朱俊峰是真疯了,一个大男人天天把自己关在家里绣花,扎大腿……”风言风语,朱俊峰从不理会。

《星光大道》彩排时,为了赶时间,通宵排练都是常态。做过大手术还在康复中的刘飞霞,很可能适应不了。朱俊峰提前跟导演沟通,让妻子做助演。

5月26日,在《星光大道》舞台上,朱俊峰演绎了一首特别的《说唱脸谱》。25米的水袖漫天飞舞,3.6米的手绢飞速旋转,银枪耍得出神入化,京剧脸谱画得栩栩如生……朱俊峰和妻子,一战成名。

2014年8月,是七七的12岁生日。在山西习俗里,12岁将成年,生日应隆重。朱俊峰和妻子给女儿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宴会上,刘飞霞泪如雨下:“真的没想到,我还活着,等来了女儿的成年礼,还上了《星光大道》。很庆幸,我有一个好老公。”那天,七七和刘飞霞弹古筝,朱俊峰舞水袖,一家三口齐齐整整,其乐融融。

成名后,朱俊峰接到许多商演和电视台演出的邀约。因为妻子治病,家里一直欠着债,朱俊峰很珍惜这些演出机会,他要尽早还清债务,等生活安定下来,就带着妻子去寻找“玉芙蓉”大哥。

妻子在家休养身体,陪伴女儿读书学才艺,朱俊峰在外忙演出。两人分工明确,一心要把日子过好。朱俊峰卖力演出,省吃俭用,不仅还清了债务,还不惜花重金送女儿去西安学艺术。

2017年,《星光大道》山西赛区海选,朱俊峰担任评委。

2018年,朱俊峰不仅是《星光大道》月赛嘉宾评委,还登上《综艺盛典》等央视大型活动。更值得庆贺的是,5年内,刘飞霞的癌症没有复发!

2019年,朱俊峰在家乡开了个人演唱会。这年,他们一家人登上央视《向幸福出发》栏目。节目组听了他们的故事,帮他们找到了“玉芙蓉”大哥!夫妻俩被“玉芙蓉”大哥的善举感染,也积极投身公益事业。

2020年,因为新冠肺炎疫情,朱俊峰带妻子开通直播,将舞台转到线上,并着手线上助农演唱会,通过直播把家乡的特产推向全国。他要用自己的微薄之力,回报大家曾经给予妻子的善意。

編辑/张亚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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