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独怜雨
2020-10-29甘正气
甘正气
昨晚又下了雨,江水涨了。
我喜欢雨天。雨,将生命之源从云上引到人间,让地面湿润了。雨点不断从空中砸到水中,将水面砸出无数细密的小坑,开出一朵朵碗状的剔透的小水花。
雨和风是一对孪生兄弟,“初淅沥以萧飒,忽奔腾而砰湃,如波涛夜惊,风雨骤至”。风来了,它像是在摇铃,摇晃树叶、树枝、树干,它想把树变成提线木偶,逼迫亭亭玉立的树点头哈腰,左右飘摆。狂风不是简单地摇铃,而是在振铎,在发号施令。
雨则像是击磬、敲编钟,它精确地知道树的音调。雨珠落下来,树叶像簧片一样轻快地弹跳起来,发出嗒嗒的声音,雨滴打下来,树枝与主干像皮鼓那般啪啪响起来。
风是善隐善变的,甚至很难察觉其预兆,东西南北都可以刮来,有能将尘土卷到空中的龙卷风,高空还有罡风。雨呢?总想急急地、直直地奔向大地,常常遇到风推搡它,裹挟它,扯断它,但是也改变不了雨想去的地方。
风送来远处的沙,雨抹去尘埃的痕迹,渗入地下,滋润大树像胡须一样的根。
雨将人们阻在了家里,瓦房里的人听到噼里啪啦像炒豆子一样的声音,森林小木屋中的守林人听到吧嗒吧嗒,在那儿雨声被拖长了,变得轻柔绵软。
这时走到江边,发现鸟儿并不是藏进了巢里,缩入了洞里,或者躲在哪片大树叶底下隐迹潜踪,而是趁着人少,飞到小路上不慌不忙踱起了步子,或者在地面、台阶、栏杆之间愉悦地跳跃,为了盖过雨声,叫得更加用力且欢畅了。
雪是近于无声的,“隔牖風惊竹,开门雪满山”,时常给人惊喜,雪愿意为山岭原野草泽蒙上面纱,飘到哪里就停在哪里,不轻易移动圣驾。雨不拘形迹,来时坦坦荡荡地来,去时静静悄悄地去,落到树梢,就滑至树根;落到山巅,就汇入山涧,流至山脚;落到池塘湖泊、江河海洋,马上与池水、江涛、海浪、洋流等融为一体;落到沙漠里,就仿佛《西游记》里的人参果一样,“遇土而入”,寂然不见。
雪天总是热闹的,人们可干的事情可多了,除了滑雪、堆雪人,也是邀饮的好时节。而雨天,更适合静静读书。
(常朔摘自上观网/图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