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汽车沈亚楠我们在做引领时代的事
2020-10-29王笑渔
王笑渔
“做正确的事,不做容易的事。”
理想汽车总裁 沈亚楠我们不是Orin 的第一个客户,但我们会是Orin 的全球第一个上市客户。从现在开始,我们做的都是引领的事摄影┃张勇
这是理想汽车创始人李想的判断方式。不同于一般的商人,他身上有很多独特的标签:高中学历、网络意见领袖、“80后”连续创业者。
创业的本质是企业家通过创新的方式,重新组合资源、改变原有产业链的运转方式。但没人能未卜先知断定自己一定正确。在发展路径上,李想选择了增程式电动车这条人迹罕至的赛道,并把这家公司前行的方向设向了更具挑战性的、未知的自动驾驶领域。
“无论在产品、销售还是后端的供应链方面,我们其实都把自己看成一个行业的开拓者,我们在做引领时代的事。”理想汽车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沈亚楠在接受创业邦专访时表示。
2020年7月30日晚9点30分,理想汽车正式在美国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发行价为11.5美元/股。对于李想而言,公司上市不过是一个新的起点——千亿美金市值的起点。
李想不是马斯克
有人说:“特斯拉和理想汽车有一个共同点,都有一位网红老板。”
无论在产品、销售还是后端的供应链方面,我们其实都把自己看成一个行业的开拓者,我们在做引领时代的事。
理想汽车,是李想的第三个创业项目,也是他缔造的第二家上市公司。除了第一次创办泡泡网赶上了最早一批互联网创业潮,第二次创业创办汽车之家、第三次创业创办理想汽车,他都是以一个“后起之秀”的角色出现。
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也是一位连续创业者,但他却习惯了“开拓者”的形象,从在线支付的PalPay到电动车特斯拉,再到民营航天公司SpaceX,几乎在每条赛道上,马斯克都会选一条无人问津的路。
虽然创业经历和人物特征有所差别,但在理想汽车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沈亚楠看来,两人最大的相同点之一是独立思考的能力。
我们对于一件事,80%是基于传统智慧,老师已经交代你这些,你就记住这些是对的,你基于这个再去发展另外20%,这是传统的想法。
“马斯克的意见和想法,经常跟一般人不一样,跟所谓的传统智慧不一样。其实李想也是,有的人跟他聊天特别费劲,因为他的主意永远跟你不太一样,因为他是独立思考的,可能没上大学是有好处的。”
他还用一个“二八理论”来作解释这种差异化:“我们对于一件事,80%是基于传统智慧,老师已经交代你这些,你就记住这些是对的,你基于这个再去发展另外20%,这是传统的想法。”
沈亚楠说,李想会退回到零,从根上思考问题:客户到底是谁?客户的需求是什么?“在原有基础上做新决策,很多时候事实证明是错的。现在的市场和客户变化很快,基于原来那些想法再去做决策都不对。”
马斯克也曾用“第一性原理”来解释:“我们运用第一性原理,而不是类比思维去思考问题。我们在生活中总是倾向于比较,对别人已经做过或者正在做的事情,我们也都跟风去做。这样发展的结果,只能产生细小的迭代发展。”
简单一点来说就是,“回溯事物本质,重新思考该怎么做”。
当造车这个大门向李想敞开时,他并没有和国内已经迈出第一步的那些造车创业者一样,从纯电动车的赛道起跑,而是重新选择了一条解决当下行业痛点的路径——增程式电动车。
通俗点说,就是给电动车加了一个燃油发电机发电,但最终由电机驱动汽车,燃油发动机不驱动。在一台长5米、宽近2米的中大型SUV上,综合了纯电动车与燃油车两者的优势,也避开了纯电续航短、燃油油耗高的问题。
其实,理想汽车在整个新能源汽车领域都是异类般的存在,但沈亚楠有自己的看法:“大家都说要学特斯拉,要在中国打败特斯拉,做一个中国特斯拉。特斯拉做纯电车,研究电池,做电机,我们也研究电池,做电机。假设特斯拉做的这80%是对的,我在它之上再去改那20%,这是传统智慧。”
实际上,大部分中国纯电动厂商确实是如此行动的。在原有的路径上,在电池续航上尝试创新,争取续航上一举甩开特斯拉。比如,特斯拉国产Model 3最低售价车型约27万元人民币,但續航仅445公里。而同样售价约27万元的广汽新能源AionLX,续航就达到了650公里。
虽然赢了参数但却输了销量。今年上半年国内新能源汽车销量,第一名Model 3卖了4.5万辆,第二名比亚迪秦EV卖了2万辆,第三名广汽新能源AionS卖了1.7万辆。简单算一下,第二、三名加起来都不及特斯拉。
沈亚楠认为,现阶段充电设施才是电动车行业的天花板,而非电池和续航。“电池的突破,现在都是渐进式的改善,在真正的固态电池之前,其实不会有数量级的飞跃,它是一个渐进式的优化。”
回归本质思考特斯拉为什么做纯电动汽车。他给出的答案是:“因为在美国90%的特斯拉用户都有家用充电桩,特斯拉只要通过超级充电站解决高速路和目的地充电的问题就可以了。”
但把充电问题放到中国就截然不同:“在中国可能有10%、15%的人最终会有充电条件,但是多数的人没有充电条件,即使他家里有充电桩,那他还要考虑跑长途时候的充电问题。”他补充道。
除了充电桩数量不足,在使用效率、充电速度上,依旧挑战重重。沈亚楠举了一个例子:“譬如一个车,至少要充电一个小时,补能效率是加油站的大概三十分之一。北京现有660多个城区加油站,如果要把北京这些加油站全都换成充电站,规模要达到30倍,在北京到哪儿去再找出足够的场地去建充电站?”
此外,充电速度的提升是技术强驱动型。通过固态电池加上车本身高压平台来实现800V甚至更高的电压平台(目前市面上通常在300~400V)。“一旦技术可行后,加油和充电之间效率的差值就会缩减一个数量级,改善了6倍左右,这样,充电设施的商业模式,发展和它铺设的速度就会加快。”
沈亚楠也称之为2.0版本:“我们自己也在做技术储备,但这个成熟之前我们是不会做纯电车的。”
闯入智能汽车赛道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开10个厂,但是如果代工的话10个厂都可以给你生产,所以说它爆发性比较好,这就是解释了为什么手机从非智能手机到智能手机它有一个很强的爆发期,供应链也能跟得上。
对于汽车这样的高门槛行业来说,唯有技术变革的时期,创业窗口才会打开。2014年年底,特斯拉Model S进入中国市场,当时还在汽车之家的李想成为了首批车主。意识到智能汽车转型风口到来的,除了李想,还有他的联合创始人沈亚楠。
谈到加入理想汽车,理想汽车联合创始人兼总裁沈亚楠解释的原因似乎很简单,他说:“创业,不就是两件事嘛,一个是看赛道,一个是看人。”
从手机到汽车,新赛道足够宽。另外,虽然沈亚楠有联想、埃森哲、中兴的工作经历背书,以及上海交大、爱丁堡大学的教育背景,但初次创业的他,毅然决定找一个“老司机”。“跟着老司机一起开车会比较好。”他说。
2015年的5月1日,沈亚楠和李想见了一面,两人相谈甚欢,最终决定一起创业造车。“恐怕也应该是我职业历史上做的最正确的决定。”沈亚楠说。
很多人,把今天的特斯拉与当年的苹果放在一起比较,在联想工作长达9年的沈亚楠认为,今天智能电动汽车行业发展与当年的智能手机有诸多类似之处:
首先,市场形态类似。
“智能手机当年发展的时候,卖得最好的手机其实是诺基亚的中端机,但苹果出来的时候其实是中高端机。上有超高端Vertu,下有深圳华强北出品的大屏千元超低端机。”
沈亚楠认为,智能手机初期呈现出的哑铃形的市场形态,正好与当下的电动汽车行业类似。从2020年8月的销量就可以看出端倪,热销榜上特斯拉Model 3以1.18万辆稳居第一,而第二名为起售价仅2.88万元的宏光MINI EV。
其次,供应链重构类似。
“从供应链角度讲,会有新的跨行业进入者带来的变化,像智能手机实际上有很多原来不做手机的人,譬如做玻璃的、做零部件的进入手机行业。”
智能电动车的竞争是一个短板的效应,不可能电动技术最牛但智能、网联很差。从资金投入的角度讲,你会看到我们在自动驾驶方面的投入占比会越来越高。
实际上,我们看到今天的汽车行业,不仅像Tier1的博世、大陆都在向智能汽车领域转型,就连华为也加入了智能网联汽车的竞赛中,并直接杀入三大增量领域:软件平台、生态平台、硬件平台。
最后,是供应链的合作方式。
“代工”一词在智能手机时代就有。虽然最早诺基亚、摩托罗拉都是自建工厂生产,但后来的苹果把代工模式推向高潮。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开10个厂,但是如果代工的话10个厂都可以给你生产,所以说它爆发性比较好,这就解释了为什么手机从非智能手机到智能手机它有一个很强的爆发期,供应链也能跟得上。”
在沈亚楠看来,代工生产并不意味着效率更高,自建工厂对质量控制有决定性作用,但是代工生产的优势在于它的爆发性好。
“销量爆发背后的最大风险,在于供应链。”
他认为,相较于以前智能手机的供应链,可以在不同品牌之间进行切换,汽车零部件的刚性更强,汽车零部件的供应商依附于传统主机厂。即使是需求端爆发很快,但供应端的产能并不一定能跟上爆发。
如果找到“瓶颈”,如何解决问题是理想汽车一直在思考的课题。“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但我们也不可能闭着眼睛去投资,这样就太浪费了,你投资太早也是一种浪费。最好的策略在于,你如何能够更快地反应。”
当然,看到这里很多人会以为,理想汽车的诞生,仅仅是想做好、卖好一款解决里程焦虑的电动车。但是,你要知道理想汽车创始人李想,曾写下过创办这家公司的初心——“用科技改变出行,让更多人受益。”
驶向千亿美金市值
李想曾说:“我已经做了一个百亿美金级的公司了,我真的想打造一个千亿美金级的公司。”
在他眼中,自动驾驶即这条驶向千亿美金的道路——造车、拼命地卖车,就是希望在2025年时,能够获得一张自动驾驶赛道的入场券,到2035年的时候,让理想汽车成为全球最大的自动驾驶运营商。而当下,理想汽车有三场硬战要打:
首先,要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
“你如果还是一个很小的企业,其实没法参与第二阶段的自动驾驶竞争。”在沈亚楠看来,自动驾驶在下一阶段的竞争不能完全只靠资本市场不断烧钱,必须在2025年之前形成很强的造血能力,才有机会进入到第二阶段的赛程。
招股书显示,理想汽车前期最重要的投入都在研发费用上,累计投入超过20亿元人民币。2019年和2018年研发投入分别为11.7亿元和7.9亿元。但这显然只是杯水车薪。
“智能电动车的竞争是一个短板的效应,不可能电动技术最牛但智能、网联很差。从资金投入的角度讲,你会看到我们在自动驾驶方面的投入占比会越来越高。”
按照理想汽车的预估,到2023年的时候,智能化的投入在研发占比上会超过其他所有的部分之和。包括每年开发车型的投入,都要小于在智能自动驾驶方面的投入。
其次,数据的门槛较高。
“你的自动驾驶能做多好,跟你能采集多少数据非常相关。因为人工智能其实说白了,就是你喂给它更多的高质量的数据,它就不断地训练自己。”沈亚楠认为,车的高质量数据与销量将形成正比。
“要有足够的数据,必须是有足够的车铺在路上,所以这是我们的一个信念。数据是智能的根基,数据的来源也不能是靠假数据,或者说别人标好的数据,一定是你自己的車采集的数据,所以我们车的量必须要大。”
据官方数据显示,理想ONE在2020年1-8月累计销售14,656辆,直营零售中心将从8月的31家,增设到近60家。来拓宽其销售渠道,并在市场竞争中占据主动权和相应资源。
再则,人才的竞争。
“到2025年之后,自动驾驶的竞争会让这个行业变得更加寡头化。”
2020年9月22日,理想汽车与人工智能计算公司英伟达NVIDIA及英伟达NVIDIA中国合作伙伴德赛西威在北京签订三方战略合作协议。并将在2022年推出的全尺寸增程式智能SUV上率先使用英伟达Orin系统级芯片中运算能力最强的产品。
在沈亚楠眼里,通过与业内头部供应商确认长期联合关系明确未来几年内公司的发展战略方向,进而才能推导人才的使用,围绕着战略把足够多、足够好的人才聚拢起来。而剩下的,就是逐步通过产品化的方式去落地,并且做好心理准备——打一场持久战。
最后,沈亚楠还用“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这句话来形容如今的理想汽车。“我们目前做的,无论是在销售方面、供应链方面,还是在自动驾驶上用最新的平台去突破,前面都已经没有标杆了。”
沈亚楠还透露,原本有传统车厂决定用英伟达的Orin芯片,但由于它们的产品要2023年以后才能上市,所以最初英伟达将芯片上市时间设在了2023年,但现在理想汽车的出现把这个时间提前到了2023年。“我们不是Orin的第一个客户,但我们会是Orin的全球第一个上市客户。”
“从现在开始,我们做的都是引领时代的事。”沈亚楠说道。
李想创办公司时将其命名为车和家,如今他用这个名字去解释自己对自动驾驶的思考:在未来,汽车就是一个移动空间,像家一样。这或许是他当初的理想,如今他需要带领一群人,奔向这个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