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做一件事
——记中国科学院院士、超导物理学家赵忠贤
2020-10-28李元
文/李元
从1976年开始高临界温度超导体研究,近半个世纪以来,他的名字始终与超导紧密相连。
作为开启我国高温超导研究的先驱之一,他最早在我国提出要探索高温超导体,最早建议成立国家超导实验室……为我国超导发展在落后50年的情况下,实现了从起步、追赶,到跻身世界前列做出不可磨灭的贡献。
在百余年超导研究史中,出现了两次高温超导重大突破,他及其合作者都取得了重要成果,即独立发现液氮温区高温超导体和发现系列50K以上铁基高温超导体并创造55K纪录。
在科学技术深刻影响着国家前途命运的今天,高温超导领域,他和他的团队,不断吸引着一批又一批年轻人,推动中国高温超导研究跻身国际前列。
他说:“核心科学技术,只能靠自己干出来。要把个人志趣与国家命运结合在一起,合作攻关,报效国家。”
他说:“ 我愿做铺路石子,让年轻的朋友大展宏图。”
他是2016年度中国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获得者,中国科学院院士、超导物理学家赵忠贤。
“科研就像打麻将”
节目录制时,赵忠贤院士被问到:“您一辈子做了一件事,而且还是世界上99%的人都不懂的事,您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老先生的吐槽模式被打开了。
“我觉得很多人不懂科研的乐趣,说科研是冷板凳,问我为什么可以坚持几十年。你如果喜欢打麻将,你会觉得坚持不下去么?”老先生说道。
“科学研究会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但是就像人们打麻将,只要有兴趣,失败了也还想打,何况我们也是经常和牌的,有小和有大和!”
在他的心里,科研的“板凳”并不总是冷的,尽管遇到很多困难,研究过程中,越做也越有兴趣,兴趣很重要,你有瘾了,非常愿意做它。同时在工作中有新的进展,也是鼓励。坚持做某一事情有一个在长期积累的基础上产生认识上的升华。
一次讲话中,他提到自己是怎么对科学产生兴趣的:1956年,国家提出“向科学进军”。作为一个充满幻想、精力充沛的中学生,参加学校物理小组的课外活动,看科普杂志,引导他喜欢了科学。他说:很多年之后,我才慢慢体会到了解科学是种享受,能获新知、引发好奇、提升情趣。
他1959年考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他说,在那个年代很多同学愿意学理工,这是国家号召,也很时尚。热门的专业有原子弹、半导体等,“我记得中国科技大学招生简章封面就是火箭。我想正是这一点,吸引了包括我在内的很多同学报考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应该说是国家的召唤让我们这一代很多人选择了科学技术。”
他说,将个人的兴趣与生计结合起来,是最理想的选择,而他恰巧很幸运。
他说,“我这一辈子主要做了一件事,就是探索超导体、开展超导机理研究。如果我们的社会,每个人都持之以恒做一件事,很多问题都可以解决。”
“赵院士的科研党课讲得很好”
一次聊天时,赵忠贤院士聊起,“《习近平谈治国理政》中文版和英文版我都有,英文版有的地方比中文版读得更明了一些。”
助手董老师坐在一旁,“赵院士的科研党课讲得很好。”
在中国科学院“讲爱国奉献,当时代先锋”主题活动上,赵忠贤院士受邀为参会代表讲了一堂别开生面的党课。
他讲到老一辈科学家的爱国、奉献、治学、修身,讲到进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后,受老前辈们的知识传授和精神感召,逐渐将年幼时对科学的喜欢,转化为从事科研工作的责任和使命感。
他说,老一辈科学家传授的不仅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精神,在学习和实践中他不断地理解这些前辈名家的治学精髓,逐渐体会到,搞科学研究需要扎根,长期的坚持和积累就会在认识上有所升华,才会抓住机遇、厚积薄发。
他说自己四十年的坚守得益于稳定的大环境,在老红军的精神和老一辈科学家爱国奉献精神感召下成长,最安慰的事儿,就是“我奉献了”。
他希望年轻的朋友们,能够安下心来,集中做事,“一代人做一代人的事,几代师生耕造,实现中华科学生根”,也相信他们有志气、有能力为建设世界科技强国和人类文明进步做出贡献。
为什么能一生做一事
“我有信念,对科学有兴趣。”
和赵忠贤院士短短的接触过程中,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信念”和“兴趣”两个词。这两个词伴随着他一生的选择,也撑起了他几十年的科研生涯。
1959年考入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听名师讲课和报告,聆听前辈讲述科学技术与国家命运的关系,他开始感到上了中国科学技术大学不仅仅是对科学的喜欢,而是有了责任和使命感。
1972年,中国科学院得到二十几个出国学习名额,报了超导专业的他被选上到英国剑桥大学深造。“朝九晚十”的实验工作,他乐此不疲,始终充满着激情。与国际同行的接触看到差距,让他开始向高温超导领域迈进。
百废待兴的中国,他回国带领团队自己搭建实验设备,条件艰苦到在被窝里打老鼠,仍旧乐观地认为,自己的相对劣势没那么大。“超导材料探索相对于其他科学研究来讲,不需要特别高级复杂的仪器,我愿意充分利用现有条件去进行一个课题。”
几十年的高温超导研究,他感受过一步之差被人捷足先登的遗憾可惜,也体会过国际竞争最激烈时抓住先机的快乐欢喜;经历过“物理学界的摇滚音乐节”持续7个多小时的狂热场面,也承受过因实验样品用原料杂质多成果被质疑的巨大压力。或冷坐板凳日复一日,或功成名就荣誉加身。跌宕起伏间,他兴趣依然,信念始终,“初心”从未变过。
半个世纪以来,他始终带着少年时对科学的兴趣和好奇。“做科研就像打麻将”,他说,在研究过程中,尽管遇到很多困难,有瘾了,就会越做越有兴趣,非常愿意做它。就像麻将会和牌一样,工作中的每一分进展,也都是鼓励”。
信念则更像料峭春寒时他心中的花开,他说,坚持做某一事情会在长期积累的基础上产生认识上的升华,在日复一日的科研中,他看到超导现象的迷人魅力,坚信超导还会有突破,更坚信自己的研究有重大的科学意义和应用价值,能够给国家民族,给人类文明做出贡献。
他说,一个国家的科技实力,花钱买不来,只能立足于自己,要把个人志趣与国家命运结合在一起,咬牙攻关,知识报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