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各界齐勠力
2020-10-26韩佳妮
韩佳妮
摘要:1938年11月13日凌晨,湘垣长沙突起大火,整座城市付之一炬。为应对严重的灾情,社会各界勠力同心参与善后救济。长沙基督教青年会竭力赈灾济民;外侨和外国人积极襄助;以叶剑英、郭沫若、朱铁蓉、雷洁琼等为代表的杰出人士以及一些地方绅士也在灾后伸出援助之手。社会各界,多方人士群策群力、苦心擘划,使得文夕大火的善后救济取得了不小的成效。
关键词:文夕大火;善后救济;社会各界
面对文夕大火这样重大的灾祸,政府和重要党组织纵然是最为核心的救济力量,但如若少了其他各界的帮助,善后救济也难以顺利开展。在1938年文夕大火的善后救济过程中,除了国民政府的积极施策、周恩来的勤恳救灾之外,还有不少社会组织和个人也都贡献了力量。熊熊大火之中,残垣断壁之下,流离失所的难民群里,社会各界为文夕大火的善后救济共同努力着。
一、长沙基督教青年会竭力参与
长沙基督教青年会成立于1912年,1938年正值张以藩任总干事。在大火前后几个月的时间里,基督教青年会便协助政府积极投入到救济难民的繁重工作中了。
大火发生后,来不及疏散的30万居民流离失所,长沙秩序一片混乱。省政府主席张治中紧急从沅陵召回张以藩,聘他为湖南省难民救济处总干事,处理难民救济事宜。《长沙市志》中记载:“‘文夕大火后后与田汉、洪深等办理火后急赈工作①。”《湖南省志》中也记载:“1938年长沙‘文夕大火后,军事委员会政治部副主任周恩来,组织长沙市火灾临时救济委员会,挽他任救济组长,配合田汉等人办理火后急赈工作②。”可知,基督教青年会负责了临时救济委员会中的救济任务,协同国民政府和周恩来一起,参与组织、登记和发放灾民证以及贷款证的工作。在基督教青年会的组织下,一周的时间内,登记和疏散的难民有25813人,这之中贷款的有23840人,还有1792名12岁以下的儿童领取了保育费,217名灾民领取了灾民证③。基督教青年会还协助政治部第三厅于12月9日在湖南省教育会坪和协操坪发放救济金。在其后延续一个月的工作中,基督教青年会总共赈济难民达12万人④。然而,对于同样被大火焚毁,耗资数十万美金建造的基督教青年会会所,成员们却无暇顾及。
灾后,长沙有大量面黄肌瘦,整日衣衫褴褛的失学学生。他们本应是祖国未来的希望,肩负着抗战的重任,所以让他们重返学堂十分关键。本着服务学生的传统,基督教青年会联合长老会、尊道会、信义会等在长沙创办了4所难童小学,约招收了160人免费入学;同女青年会一起组织“非常时期学生救济委员会”,为不少受灾学生提供了免费住宿的地方;在零陵以半工半读的形式开设了青年学校分校,并从自身的生产事业收入中拿出了相当一部分用作学生的学费和膳食费,补助他们书籍、衣物、医药等生活费;在沅陵设立了分会,组织沅陵的男女青年会积极投入到救济中来。据《抗战日报》报道:“本市息:本市男女青年会为谋救战区及火灾学生起见,继续组织长沙男女青年会学生救济委员会⑤”。该委员会为不少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提供了补助和贷款,让他们得以重返课堂。
由于灾后救济偏重安置和给养,难民中不少能夠从业也渴望从业的人员被舍弃不用,成为了弃民。鉴于此,基督教青年会创办了职业指导所,特地为灾后难民开设就职训练班和职业介绍,为灾后的电报业、贩卖业、会计业等培养了许多再就业人员。同时,基督教青年会还在学生中创办了“非常时期特殊教育训练班”,教授他们一些服务技能。通过培训的学生,便能在难童学校、难民工厂、难民收容所等地方从事服务工作,并且每个月可以领取15元的津贴。在一系列的工作培训和就业介绍下,一大批灾后失业者和学生都获得了维持生计的工作机会。
大火后的长沙设施简陋,生活必需品的供应也没有保障,但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基督教青年会的工作人员为救灾夜以继日地工作着。基督教青年会拯救了不少流离失所的灾民,向灾区的学生伸出了援手,同时也减轻了政府的救灾负担。当时的人们这样评价道:“青年会半年来协助政府办理难民救济及参加火灾救济,出最大力量,尽纯粹义务,对本省后方工作实有意外成功⑥”。
二、外侨和外国人士积极襄助
文夕大火这场惨绝人寰的灾祸还受到了外侨和外国人士的关注。根据美联社的报道:“在长沙之外人华人,组织国际救济会,昨日军事总部自军需部接到千袋米五百袋盐及近七吨煤⑦。”可知,当时在长沙的外国人和华侨组织了国际救济会来积极配合国民政府的善后救济,这意味着长沙得到了一个国际性救济组织的援助,这对灾后乌云笼罩的长沙城来说,是一道来自远方的光。根据《革命文献》第97辑抗战建国史料中记载的:“湖南省:前经先后拨发救济费227386元,长沙大火成灾,立即拨款20万元,分交赈济委员会第八救济区特派委员钟可讬,及长沙国际救济会办理急振⑧。”可知,国际救济会从中央获得拨款用以开展救济。此外,国际救济会还积极配合临时救济委员会和军委会后方勤务部的工作,向受灾群众输送生活必需品。
1938年的长沙,居住着不少外籍人士,他们中的一些也为善后救济贡献了力量。火后的长沙城,完好的建筑所剩无几,许多来长沙参加善后救济的人员都难以寻得一个落脚的地方。但由于当时的放火肇事者畏惧外国势力,所以许多外国人的住处并没有受大火波及。美国人何清斯是当时雅礼协会的代表,他的住处便得以幸存。他为基督教青年会的总干事张以藩及张夫人提供了借住的地方。由于人手短缺,还有一位叫肖恩的美籍英文教师受邀协助救济组拍摄了许多珍贵的灾后现场照片。这不仅能够帮助救济人员了解各处的灾情,也为善后救济工作的宣传提供了素材。此外,湘雅医院和伤病员治疗所引进了一批外籍医生,他们为灾后伤病员的医疗救治提供了先进的技术保障,拯救了不少人的生命。还有一些外籍宗教人士也提供了帮助。《申报》中有报道中央社的通讯:“委托雅礼中学外国教士美人赫秋,就近会员当地外团传教士,协助办理救济,以慰我湘垣之灾黎云⑨。”可知,传教士赫秋受国民政府委托,召集就近的外籍传教士共同协助善后救济。又根据《抗战日报》在1939年报道的长沙男女青年会学生救济委员会委员名单里面有一位希牧师,可知基督教青年会中也有国外的牧师,进一步证明了当时外国人对善后救济的参与。
无论是像国际救济会那样以组织的形式展开救济,还是像何清斯、肖恩那样从旁协助救灾;无论是像外籍西医那样切实地救治伤员,还是像传教士赫秋、希牧师等那样动员同僚加入救济,显示的都是国际力量的人道主义援助,这是具有特殊意义的闪光点。
三、其余突出贡献
时任八路军总参谋长的叶剑英亲历文夕大火,逃出火劫后,他随周恩来一起参加了南岳军事会议。返还长沙后,叶剑英第一时间参与筹划了善后救济工作。在之后具体的实践中,他领导八路军驻湘办事处的工作人员加入善后工作突击队,顶着日本敌机轰炸的危险,清理道路、发放救济金。可以说,在周恩来领导的整个大火善后救济中,叶剑英都是一个出色的协助者。
1938年,郭沫若正以党外民主人士的身份在长沙开展抗日宣传,担任國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的厅长,他也是文夕大火的亲历者。他在《洪波曲》中这样回忆当时的情境:“火势齐头,一霎间,满城都是大火……一街都是火海,一街都是人海,一街都是车子海……沿途的情景真是惨目⑩。”11月19日,劫后余生的郭沫若带领着政治部第三厅的后续200多人员来到长沙参加救济。在灾情严峻,民生疾苦之时,郭沫若领导的政治部第三厅是善后工作突击队的核心力量,他本人也亲自参与了救灾宣传和发放赈灾救济金等工作,作出了不少贡献。
中南湘雅医学院的退休英文教授朱铁蓉女士是文夕大火后第一位返回长沙参加善后救济的平民女性。她在大火发生的当晚,因跟随丈夫张以藩前往沅陵办事,侥幸逃过一劫。灾后,她又跟随张以藩回到长沙,在又一村的救济机构参与工作,参加了在长沙的救济金发放,随丈夫一同早出晚归地处理救灾事务。长沙市火灾临时救济委员会开会时,朱铁蓉总是列席,长沙基督教青年会开展工作时,她也时常参与?。
大火发生之时,全国人大原副委员长雷洁琼女士正在南昌领导妇女工作和抗日救亡。南昌与长沙两地相距较近,当时南昌的敌后援会特地组织了抗日救亡慰问团赶赴长沙了解灾情、慰问灾民。雷洁琼女士便在那时代表江西省妇女生活改进会加入了慰问团?。所以,在文夕大火发生后不久,雷洁琼便赶往长沙参与到救灾中了。她在1997年的长沙大火亲历者电视专访中提到:“我们到了长沙的时候,四面还是火光很浓”。之后,雷洁琼便和慰问团的成员一起,协助在长沙的其他救济组织共同赈灾。
一场滔天的无情大火焚毁了无数平民的家园,但不少乡绅或因本身家底丰厚,或因提前得知风声,将财产和人员做了转移,并没有在大火后陷入绝境。这些地方绅士的财力是开展救济和善后建设的一大支撑。国民政府正是看中了这点,在善后救济陷入窘迫之时,充分动员当地乡绅。根据《申报》在11月21日刊登的中央社的报道:“并电省府张主席及地方绅士,协同赈委会积极从事急赈。”可知,当时长沙的地方绅士受到中央政府的指令加入了救济。同时根据长沙市善后建设委员会组织大纲中的第二条:“其余委员由省政府就当地公正士绅中遴选聘任”可知长沙市善后建设委员会中的不少委员都是地方绅士。综合这两点来看,这些地方绅士也是善后救济中的一股重要力量。
大火过后,无数灾民餐风沐雨、辗转流离。安顿灾民是所有工作中最为繁重的一项。所以从这便能充分地展现各方力量的共同协作。张治中在他晚年的回忆录中提到:“安顿灾民的工作是由许多青年同志,如政治部长沙工作队,第九战区第二政工大队,三民主义青年团在长沙的一部分团员以及抗统会工作干部大队等,热心负责进行的。”此外,由于各组织中的部分人员是交叉任职的,不单属于一个组织,所以在长沙市临时火灾救济委员会、长沙市善后建设委员会、善后工作突击队和指挥部、长沙基督教青年会为善后救济奔忙的同时,湖南省难民救济处、赈济委员会湖南分会、赈济委员会湘分会的难民救济处、善后救济署湖南分署等组织也有相应地提供了援助和支持。其中种种,由于笔者个人能力有限,且相关资料数量庞大、形式多样,尚有待深入研究。
注释:
①长沙市地方志办公室编:《长沙市志》第16卷,湖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389页
②湖南省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湖南省志》第30卷,湖南出版社,1995年,第930页
③李俊:《长沙基督教青年会抗战时期的难民工作》,《船山学刊》2005年第3期 参阅湖南省档案馆藏《抗战两年来之长沙青年会》,全宗号5,目录号6,案卷号15
④湖南青运史资料选编编辑组编:《湖南青运史资料选编》第5辑,湖南出版社,1988年,第1964页
⑤《国民日报》1939年4月23日,转自谭仲池主编:《长沙通史》现代卷,湖南教育出版社,2013年,第756—757页
⑥《火灾善后事宜》,《申报》1938年11月22日,第4版
⑦秦孝仪:《革命文献》第97辑,中央文物供应社,1983年,第380页
同7
⑧郭沫若:《洪波曲》之“长沙大火”,《人民文学》1958年第12期
⑨参阅朱铁蓉:《关于长沙文夕大火的有关记忆》,转自王娅妮泰:《长沙文夕大火》,商务印书馆,2016年,第316—319页
⑩小卫:《雷洁琼在江西开展妇女工作纪实》,《党史文苑》2009年第5期
同7
?高一涵:《调查长沙市火灾案报告书》,《民国档案》2015年第1期
?张治中:《张治中回忆录》,华文出版社,2014年,第20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