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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莉·艾利什:我拿了格莱美但我的歌和流量毫无关联

2020-10-26JonathanHeaf

智族GQ 2020年9期
关键词:音乐

Jonathan Hea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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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先是听到一阵轰鸣,再看到一辆亚光黑色的道奇挑战者(Dodge Challenger)跑车——这辆车是唱片公司的老板送给她的17岁生日礼物。这很像说唱歌手特拉维斯· 斯科特(TravisScott)在“堡垒之夜”(Fortnite)演唱会中的出场,那种巨大的轰鸣声,音量的大小介于绿巨人碾碎关节和猎鹰9号火箭在废弃游泳池降落之间。车窗在震动,远处有一只狗在吠叫。

她透过深色挡风玻璃看向外面,朝我们眨了眨她蓝色的大眼睛,随后将车停了下来。比莉·艾利什·派瑞特·贝尔德·奥康奈尔(BillieEilish Pirate Baird O'Connell )从车内走出,推开了两个用来预留车位的垃圾桶,然后轻轻松松地平行倒车。她在上周日晚上刚刚获得5项格莱美大奖,其中包括“年度最受欢迎专辑奖”。

艾利什将这处房子形容为“安全地”,这里不是她的家。艾利什从小生活在一套人工搭建的110平米小屋里,在东边一个很远的地方,她在家接受教育,也在这里创作并录制了首张个人专辑《WhenWe All Fall Asleep,Where DoWe Go?》,这张专辑是与她的哥哥兼首席创意搭档菲尼亚斯· 奥康奈尔(Finneas O'Connell)共同完成的。这里也曾是菲尼亚斯住过的地方,去年他和女朋友克劳迪娅·苏莱夫斯基(Claudia Sulewski)一起搬到了新家。兄妹俩决定保留这个位于洛杉矶高地公园(Highland Park)区域的小房子,可以在这儿开会、排练、写歌、录制音乐,处理些不那么工作也不那么私人的事。

艾利什快步走过一个陡坡,微笑着和我握手,然后输入密码开门。走入房子后,她立刻走向位于主房远处的卡瓦依钢琴(Kawai ),弹了一些我从未听她弹过的片段。听说她在尝试创作第二张专辑。

艾利什一身全黑色的打扮:大码的黑色卫衣,宽松的黑色运动裤,黑色运动鞋,鞋上点缀着似乎是定制的黑色火焰图案。而她的肤色白到发光,齐肩的头发是乌黑的,只在发根处有一些奇异的绿色。她的造型类似日本动漫《阿基拉》(Akira )和《侠盗猎车手》游戏(Grand TheftAuto)的风格。

在这个装饰不多的房子里,你会发现很多彩蛋,各种标记以及一些有创意的小心思:在房间中央有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配有高端曲面屏幕的电脑、麦克风、防喷罩、主控键盘;咖啡桌上有本阿方索· 库伦(Alfonso Cuarón )写的《罗马》(Roma),这本书后来被改编成了电影,艾利什在2019年发表的作品《When I Was Older 》正是受这部电影启发而创作的。

洗手间的地面上放着一些哑铃,墙上有两幅用画框框起来的海报,每张海报记录着艾利什在音乐方面里程碑式的突破。其中一张来自音乐平台Spotify :2019年年初,艾利什凭借在2017年发行的首张单曲《Dont Smile at Me》,成为“获得10亿播放量的、最年轻的”歌手。同年,她在Spotify的音乐播放量达到了60亿次。

另一张海报虽然不是直观的数据,但更具说服力:庆祝成为“全球专辑销量冠军”。海報是由一家名为Kobalt的公司发表的,这家公司可以让音乐人们看到每首歌曲的播放量、CD销量、在影片中的引用次数、在酒吧里的播放次数等数据。

比如,艾利什和奥康奈尔在2019年推出了大热单曲《Bad Guy》,这首歌让全世界的男女老少都了解了他们的原创实力,对流行乐有了新的认识。而Kobalt公司看到这首歌已获得50万次付费播放。

在钢琴旁边的墙上,有一个写着“1万小时”的红色霓虹灯。“1万小时”的概念取自伟大的思想家马尔科姆·格拉德威尔(Malcolm Gladwell)写的《异类》(Outliers),他认为如果一个人想在某方面取得成就,必须平均每周付出20小时的努力,并坚持10年。

奥康奈尔是一位自学成才的音乐制作人。

2015年,奥康奈尔为自己的乐队创作了一首歌叫作《Ocean Eyes》,邀请当时只有13岁的妹妹试唱。这首作品被上传到SoundCloud平台,引起了不错的反响,从此让艾利什走上音乐之路。奥康奈尔曾为亲子网站yourteenmag.com写过格拉德威尔的畅销书书评,书评的最后一句至今仍令人印象深刻:“在读完这本书的当晚,我用记号笔在门上写下了‘1万小时几个字。每天早上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这几个字,它激励着我起床努力工作。”

虽然奥康奈尔不再住在这里,但仍可以在他原来的卧室门上看到“1万小时”几个字。正是在那个房子里,他和艾利什创作并录制了多首收录在首张专辑里的歌曲。在2019年3月,在首张专辑发行仅10个月后,兄妹俩赢得了7项重要音乐奖项。

我坐在正对门口的沙发上,让艾利什回想一下,在他们首次获得格莱美奖时,她哥哥在得奖时发表过什么感言。当时他们击败了拉娜·德雷(Lana Del Rey )、莉佐(Lizzo )、Lady Gaga、泰勒· 斯威夫特(TaylorSwift)等多位知名音乐人。

初听奥康奈尔的获奖感言,会觉得受人崇拜的流行偶像这样讲有些草率,但那些感言正是这对兄妹过往努力付出的真实写照,也是对他们自己不可限量的未来的期许:“我们是一起在卧室里创作音乐的,现在仍是这样,我们的父母允许我们这样做。我想对那些现在在卧室里创作音乐的孩子们说,你们也会拿到格莱美奖。”

我对艾利什说,谁都没想到他们会收获如此完美的结局,她脸上露出一丝坏笑。她其实很爱笑,但大家总说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忍不住回想起她当晚在领奖时尴尬的表情,她自己也承认了:“我当时感到好尴尬。”

艾利什一边笑着,一边用雪白的手捂着脸,她的手被卫衣长长的袖子挡住了一半。她用手拨弄厚厚的头发,头发本来是束起来的,现在是将有着绿色和黑色的头发绾成一个日本动漫人物式的髻。“本来应该是拉娜得奖的,爱莉安娜· 格兰德(Ariana Grande )也应该得奖,所有提名者都应该得奖……”

艾利什会认为肯定自己是一件难事吗?“我只是偶尔会为自己感到骄傲。昨天我接到一个电话,它提醒我要肯定自己。打过来的是格莱美奖当晚的主持艾丽西亚·凯斯(Alicia Keys),她在年轻时得过格莱美奖,她对我说:‘你不用感到尴尬,你只需要享受当下。她太可爱了。然后我就去哥哥家,大家一起安静地庆祝了一下。”

今年的格莱美奖,说唱歌手泰勒(Tyler, The Creator)在获得“最佳说唱专辑奖”不久后,在回应关于音乐类别划分的问题时使用了挑衅言辞,对此他毫不在意地表示:“我的所作所为能以这种方式为人所知,我心里充满感激。”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在后台和记者们说道:“如果一些同为非裔的音乐人创作出一些风格融合的作品,大家都会将其归为‘说唱或‘城市风类别,这很糟糕。我不喜欢‘城市风这个词,这只是以一种政治正确的方式说‘黑鬼。为什么我的音乐不能属于流行乐?”

当我问艾利什她对于泰勒观点的态度时,她說:“我一直都不喜欢将音乐分为不同类型。”那些在音乐界举足轻重的年长白人,总是尝试为艾利什的形象和她富有创意的作品贴标签,尽管那些是她创作的音乐、她穿的衣服、她导演的音乐录影。一些乐评人总是用“流量作品”(Streambait)和“Spotify热门歌曲”(Spotify-core)定义艾利什的作品。

作家莉兹· 佩利(Liz Pelly )在2018年发表的一篇文章中首次提到“流量作品”这个词,指的是“人们会选择播放并愿意一直播放的作品”。“Spotify热门歌曲”是由《纽约时报》记者乔恩· 卡拉曼尼卡(Jon Caramanica)提出的,指那些安静的声线配上微弱而缓慢的节拍的音乐,虽然好听,但难以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听过艾利什和奥康奈尔作品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音乐和上述两个词毫无关联。人们在第一次听艾利什的音乐时都会想要知道这是谁的作品,作品能给人带来如ASMR般的真切和震撼。

“我讨厌人们对我说‘你长得像张白纸或‘你的声音像张白纸。我认为泰勒说的没错,不要对一个艺人的长相和衣着品头论足。莉佐是不是获得了‘最佳R&B音乐?我觉得她的作品比我的更流行。”

“如果我不是白人,我的作品可能会被归为‘说唱。人们只会根据别人的外表做个人化的判断,我认为这种判断方式很奇怪。人们总想把你放在一个专属的盒子里,从我做音乐以来就一直被定义。大家因为我是一个年轻的白人女孩,而将我的音乐定义为流行乐。我的作品哪里听得出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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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利什稳定了一下情绪,长舒了一口气。她的左眉因为情绪激动而有些轻微抖动,如果过于劳累或是压力过大就会出现这种症状,基本上她目前一直处于高压状态。她笑了笑说:“要捍卫自己坚持的东西挺难的。”

现在人们可以更直接地与音乐人进行互动,用多种方式表达他们的观点。而音乐人也借助互联网与年轻听众保持互动。艾利什是否还会在意一些负面的评价?

“你恐怕不会相信……”艾利什苦笑着,似乎要宣布一个坏消息,“几年前我因为推特中的恶评而差点儿自杀。”她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眼睛开始有点儿湿润。房间突然变得异常地安静,厨房传来热水烧开了的提示声。

“千真万确。”

“我一直都想登上舞台,让大家为我欢呼喝彩。”音乐一直是比莉· 艾利什这18年人生中最为重要的事物。这与她的父母玛吉· 贝尔德(Maggie Baird)、帕特里克·奥康奈尔(Patrick O'Connell)抚养两个孩子的方式有很大关系。不过,他们并不是那种固执己见、渴望成功的虎爸虎妈。

“我们不大的屋子里放了3架钢琴和大概4把吉他,”玛吉说,“其中三角钢琴是我们从Craigslist上淘到的,另一架立式钢琴是从科罗拉多州搬来的,是我小时候弹的钢琴。” 从2015年艾利什录制《Ocean Eyes 》崭露头角开始,到去年12月她和整个团队秘密前往伦敦,与吉他手约翰尼· 马尔(Johnny Mar)、作曲家汉斯·季默(Hans Zimmer )合作录制詹姆斯· 邦德新片的主题曲,这四年半来玛吉一直陪伴在女儿左右。玛吉和女儿的关系非常亲密。

玛吉解释道:“她7岁之前音乐都是我在教。当时我们用一套名叫‘Music Together的音乐课程教她音乐,”玛吉接着说道,“那有点儿像是在线音乐资源,就是家庭音乐,和孩子一起唱歌之类的。我们总是会在车里放音乐,诸如此类。差不多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决定自己在家教孩子。”

“我们生比莉的时候年纪相对比较大了,只想尽可能多地和孩子待在一块儿。科伦拜(Columbine )校园枪击事件发生后不久,我们决定让孩子们离开这套人人都随波逐流遵从着的学校体系,离开这套在工业革命期间为满足用工需求而建立起来的学校体系。”有传言说,比莉的父亲因为一篇Handson乐队的采访产生了让孩子在家上课的想法,所以这是假的吗?“哦不,那都是真的。”玛吉大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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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也遇到过一些挑战吧?“当然了。她有着钢铁般的意志。现在她表演的时候我还能看到这股意志力,比如在科切拉音乐节(Coachella )的时候,她站在一大群人面前,头发随风飘扬,眼睛凝视着前方。没错,这样的她小时候也有过难缠的时候,难缠到让我想揪自己的头发。”

“比莉不会让别人为她做任何事,她甚至都不让我给她系安全带,固执得像头牛。而且,猜猜她會拿谁出气?我。她年纪越大,我就越需要陪在她身边,尤其是最近几年。十几岁的孩子比他们蹒跚学步时更需要关注。你要是觉得孩子大了,做父母的可以考虑找回自己的生活,那你最好三思。我们和比莉一起经历过很棒的高光时刻,也经历过一些绝望、可怕的低谷。那些低谷对于任何做父母的来说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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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玛吉所说,艾利什的绝望低谷主要集中在三个阶段。艾利什第一次遭到真正沉重的打击是在13岁的时候,当时她在舞蹈课上受了伤。那次事件就像重重在她肚子上打了一拳,把她打蒙了。

艾利什告诉我:“事情是从合唱团开始的,洛杉矶儿童合唱团(LosAngeles Childrens Chorus)。当时我非常喜欢这个合唱团。你绝对想象不到,我会喜欢穿漂亮的裙子、紧身裤、毛衣背心,把自己捯饬得漂亮又整洁,但当时我真觉得那很棒。有段时间去合唱团成了我生活中最喜欢的事。这很奇怪,因为合唱团特别严格,表演的时候就算脸上痒你也不能抓一下。”

艾利什补充道:“我总是会为歌声而感动。”这话听起来好像有点儿做作,但其实她说得很真诚。

“舞蹈课只是因为唱歌才接触到的。我8岁左右的时候上了两三节芭蕾课。我讨厌芭蕾,但我对踢踏很感兴趣。我超爱踢踏的,所以我去学了踢踏舞,后来又学了嘻哈舞,然后是现代舞。我进了一家公司,一开始势头很好,然后我就受伤了。”狠狠摔了一跤?“不是,我只是动作没做好,甚至倒地时我摔得也不重。结果我的生长板撕裂了。我的舞蹈生涯彻底结束了,我再也没参加过舞蹈比赛。”

那个她曾经用来发泄情绪、感受自己身体、流畅做出各种动作的地方突然消失了。原本她可以在舞台上快速旋转跳跃,如今却被迫停下了舞步。这对当时的她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不过时至今日,坐拥格莱美奖杯、在全球取得巨大成功的艾利什不必再担心无法自由追寻梦想,她也学会了从那次挫折中寻找闪光点:“嘿,要是当时没受伤,我没准儿还不会创作这么多音乐。”

2018年2月,因为在社交媒体上受到的恶评,艾利什差点儿在柏林一家酒店里自杀。网上,许多人气不断走高的新生代艺术家都有着狂热的粉丝,艾利什也不例外。艾利什完全可以理解这些粉丝的想法,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是她很难完全脱离社交媒体的原因所在: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几百万“死忠粉”都依赖着社交媒体,日复一日地活跃在社交媒体上。那是粉丝的平台,是粉丝的王国。

“就算我像现在这样试着避开社交媒体,我最后还是会看到那些不好的言论,因为那些维护我的粉丝会转发回复那些出现在他们的Feed流里的批评。我没法解决这个问题。我试过关闭Instagram评论,但我会觉得这么做不好,我不能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Instagram会把你关注的朋友的评论显示在帖子的评论区最上方,但只要看到一条评论说得太过分,我的整个世界就毁了。我会尽量不去看那些恶评……”

我问艾利什,两年前2月的那一天,她在柏林为什么想自杀?她告诉我,当时她还在用Twitter,不停地下拉、阅读、下拉、阅读,上面恶毒的言论令她心力交瘁,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了。“我一心想着要怎么死。”当时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泪流满面。

“其实不是……”艾利什纠正了自己的说法,“我现在想起来了,我想起来我是怎么快速回到现实中来的了。那之前妈妈和哥哥跟我在一起,他们说:‘我们去拿点儿吃的,你一个人待着没问题吧?我说:‘是的,我很好。”

但其实,艾利什的状态并不好。艾利什的母亲特别敏感,她发现了艾利什糟糕的状态。他们知道你不能一个人待着吗?“当然。不过我明显表现出我想一个人待着,我脑子里一直都在计划着,我想他们能看出来。所以他们没有一直留在我身边,而是离开了。但他们走的时候给我的领队发了消息,他也住在那家酒店。我不知道他们具体聊了些什么,但我坐在床边的窗户上时,我看到了他。他叫布莱恩(Brian),我从14岁开始就和他一起工作了。当时我看到他从酒店的另一侧向我走来,过了一会儿我的房门被敲响了,他走了进来。他逗我笑,还给我讲笑话。我问他:‘是我妈妈让你来的吗?他回答:‘也许吧。”

那一刻,艾利什的母亲和她快乐、值得信赖的团队成员暂时打破了黑暗的魔咒。然而,艾利什轻生的念头并没有立刻消失无踪。“我花了好几年才打消那些念头,”艾利什承认,“那一整个礼拜我过得的确很糟。”她还记得那之后第二天早上她收到的一条信息:“我不知道这人怎么知道我出了事,就像他们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自杀),但他们给我发了一条消息:‘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事,都请保持坚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消息的时间掐得可真准。我不知道那浑蛋怎么知道(我想轻生的),真是太神奇了。”

如今,艾利什已经能够更加心平气和地对待社交媒体了。“你看,我现在就是个‘诱饵。任何写着我名字的东西、任何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会被拿来攻击我。我不看别人的Instagram故事,而且几年前我就不用Twitter了。现在我偶尔会看一些热门的段子。我很抱歉没能像粉丝希望的那样发布更多内容,但我确实没什么可发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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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近意识到一点,当你声名鹊起或者声名狼藉的时候,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不重要,大家就是都知道你。你会被很多人讨厌,也会被很多人喜爱。”那么,她现在已经可以无视那些恶评了吗?“不完全是。不管你对自己怎么说,被讨厌的感觉还是很糟糕的。”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艾利什横扫格莱美多个奖项不仅是对她艺术成就或职业道德的表彰,也不仅是对她精彩的首张专辑、忠实的粉丝、她的家庭或父母养育她的方式的赞扬。“它是……”她迟疑着,寻找着合适的词汇,“是……”一种权威?“不,不是权威,而是……”她向房间里投去求助的目光,“那个词是什么来着……”“正名?”有人脱口而出。“不是。”她绞尽脑汁想着。”

“认可?”“认可!对,就是认可。我赢得了5项格莱美大奖。所以别多问,你只要知道这点就好。”

回顾14岁时那个刚出名但还没做出多少成绩、处在“上不上下不下”时期的艾利什,现在的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吗?“当然:‘放輕松,姑娘。你很棒。别自杀。”

我再次和艾利什交流时已经是3月中旬了,世界大变了一个样。打1月我们在洛杉矶见过面后,她又做了许多事:她身穿Gucci定制礼服,在奥斯卡悼念去世电影人的环节上翻唱了披头士的《Yesterday》;她出席了在伦敦举办的全英音乐奖,并赢得了“最佳国际女歌手奖”;她为詹姆斯·邦德系列新片《007 :无暇赴死》(No Time To Die )演唱的主题曲则取得了“全英第一”的好成绩。

与此同时,她还开启了“Where Do We Go ?”世界巡演。不过由于新冠疫情,这场巡演只演了3场,其余演出将会延期举行,而艾利什在她位于洛杉矶的家里边和阳光较劲边自我隔离。

艾利什新巡演的舞台布景包括一小段视频。视频中,她站在一片逐步上升的黑色液体里。液体看上去黏黏的,像原油一样。她把它称为“goo”。配乐嘀嗒作响,提醒着大家时间的流逝,艾利什的声音在上空响起:“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身体,这难道不是你们想要的?”她一边向观众发问,一边一层一层脱去身上的衣服,先是连帽衫,然后是背心,最后只剩下内衣。“我穿舒适的衣服,就不是女人了吗?我穿性感的衣服,我就是荡妇吗?我穿得少、穿得多,谁能决定我该是什么样?怎么?我的价值是由你的想法决定的吗?你的看法与我无关吧?”

身体形象和与身体形象相关的问题,以及媒体对流行女歌手外貌举止的既定看法一直伴随着艾利什。她总是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既不会认为自己的审美凌驾于他人之上,也不会因为其他艺术家用不同的方式展现自我而羞辱他们,无论是男是女。我告诉她,我觉得这段视频充满了力量,有力地向无数十几岁的男生女生传递了“接纳自己的身体”的想法。

“我很积极地想做好这件事。不过第二天,《每日邮报》(Daily Mail )的标题写道:‘全新巡演短片比莉大跳脱衣舞,脱到内衣才罢手。我心想:‘你怕不是个傻子吧?真是不出所料。首先,我没有跳脱衣舞。而且重要的是,我不是一直在脱衣服脱到内衣,在你看到我脱到内衣之前,我的身体就淹没在液体里了,我的内衣可不是给你看的。我的意思是,那种垃圾在网上到处都是,”艾利什讽刺地大笑道,“我是说,我明白,那种垃圾很受欢迎……”

如果能回到过去,她会怎么做?如果她能像超人一样倒转地球,让时光倒流,抹去这一切重新开始,她会怎么做?“我始终记得改变我命运的那一刻。我刚14岁,在经理丹尼·卢卡辛(DannyRukasin)的办公室里。他注视着我的眼睛,说:‘你真的想要这一切吗?我停下来仔细思考他的问题。过了一会儿我说:‘是的,我真的想。那一刻,我站在了人生路的分岔口。当时我可以立刻停止创作音乐,我可以成为另外一个人。而现在,我没有选择,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我只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她那只颜色像风暴云一样的比特犬杰姆吠叫了起来,想吸引主人的注意力。“很酷,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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