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分类及使用偏好研究*

苏艳炜 李正华 强明礼 周雪冰 吴章康

（西南林业大学，昆明 650224）

彝族家具不仅是彝族人民的生活用具，更是彝族文化的重要载体[1]。云南彝族家具善用雕刻、髹漆工艺的装饰技法，以厚重的装饰彰显独特的民族风格[2]。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反映了彝族的文化内涵、宗教信仰、民族崇拜和生活习俗等[3]，是彝族家具艺术[4]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是少数民族家具进行创新设计的宝贵资源。云南彝族家具装饰题材与部位之间具有明显的偏好性，本文在系统收集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样本的基础上，按装饰题材和装饰部位对其进行归类整理，分析云南彝族家具装饰题材和装饰部位之间的偏好选择和偏好差异[5]，为现代民族产品创新设计提供参考。

1 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样本总体概况

国内对彝族家具的研究可归纳为以下几个方面：1）四川彝族家具的风格与特征研究，如张福昌[6]、刘洁[7]、李赐生[8]等对四川彝族家具的起源、种类、结构、用材、工艺、造型艺术等进行了较全面的剖析；2）云南彝族家具装饰艺术的研究，如彭晓玲[9]、山伟[10]等从装饰部位、图案和色彩三方面对彝族家具装饰艺术及其形成原因进行探讨；3）彝族漆器等其他文化艺术的研究，如范例[11]、曲木尔足[12]、罗明刚[13]、张建世[14]等从漆器的造型、色彩及图纹意蕴等方面阐述了彝族漆器的装饰艺术；4）彝族图案现代设计应用研究，如刘宇[15]、张魏霞[16]、李萩敏[17]等从设计角度探索了彝族图案在广告设计、室内设计及产品设计领域的应用方法。这些文献资料为本研究提供了理论参考，但尚未发现关于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使用偏好的相关文献。

采用田野调查法，通过对彝族博物馆、彝族村寨、彝族名人故居和祠堂等地进行实地调研，获得云南彝族家具的第一手资料，结合上述文献资料研究，对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样本进行收集和归类整理，按照装饰题材和装饰部位进行量化分析[18]，最终得到图案样本224 幅。表1 为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数量分布及比例，图1 所示为云南彝族家具装饰部位与对应题材的强度分布。

表1 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数量分布及比例Tab.1 Distribution and proportion of decorative patterns of Yunnan Yi minority furniture

图1 云南彝族家具装饰部位与对应题材的强度分布图 Fig. 1 Intensity distribution of decoration parts and corresponding themes of Yunnan Yi minority furniture

2 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题材

云南彝族家具以雕刻和髹漆装饰见长，其装饰图案题材多源自本民族的原始崇拜和生活习俗，以写实题材居多，体现了彝族的文化审美。

2.1 植物类

云南彝族家具中植物类装饰图案有马缨花、梅花、松树、竹子、兰花、菊花、石榴、海棠、卷草纹、牡丹纹、葡萄纹、芙蓉以及葫芦等，各种植物纹样依照其自身特征被赋予各种品质和寓意。其中，最具特色的是马缨花图案，彝族人民对马缨花的情感远高于其他花草[19]，马缨花图案常应用于椅子背部、望板以及板面部的装饰（图2）。此外，梅花、竹子、卷草纹和缠枝纹等也运用得较多。梅、竹图案装饰用于椅背装饰极为常见，以写实手法创作，梅花的枝叶均以红色涂饰，与背景色形成强烈的对比（图3）。

图2 马缨花装饰图案 Fig. 2 Decorative pattern of rhododendron

图3 梅花装饰图案 Fig. 3 Decorative pattern of plum blossom

2.2 动物类

具有某种寓意的动物形象常用于家具装饰，是家具中常见的重要装饰图案[20]。云南彝族家具中动物类装饰图案主要有龙凤纹、鸟兽纹等为人们所喜爱的动物图案[21]，动物形象既有抽象的，也有写实的。这类图案与彝族先民的图腾崇拜息息相关，常用于椅背部、板面部和罗汉床正面围子等部位。使用频率较高的有龙纹（图4）、虎纹和狮子纹（图5），这些图案纹样具有权威、力量、勇猛、权贵等象征意义。

图4 龙纹 Fig. 4 Dragon design pattern

图5 狮子纹 Fig. 5 Lion design pattern

2.3 几何类

图6 几何类图案在云南彝族家具中的应用 Fig. 6 Application of geometric patterns in Yunnan Yi minority furniture

云南彝族家具中几何类装饰图案主要有回纹、万字纹、云纹等，这类图案是对实物的一种高度抽象，常以单方连续或二方连续等方式进行组合与变化，形成具有一定韵律感的几何图形。几何类图案很少单独应用，常与其他纹样搭配使用[22]，主要用于椅子背板、板面部、牙条、腿足以及束腰等部位，图案均采用红色涂饰。使用频率较高的是回纹和万字纹，通过正反交错的方式形成连续的组合图案，给人以整齐的韵律感，图6 为几何图案在彝族家具中的应用。

2.4 吉祥组合类

在构图中，采用相同/相近的设计理念或审美意识将多种变化的装饰题材以组合的形式聚集，通过特定的表现技法，最终形成具有新寓意的吉祥类图案。云南彝族家具中，吉祥组合类图案主要用于椅背部和板面部的装饰，使用频次不高。常采用汉字谐音表现吉祥寓意的形象[23]，寄寓人们对美好生活的祈盼和向往，如喜（鹊）上眉（梅）梢表达吉祥喜庆，松鹤延年寓意健康长寿等（图7）。

图7 吉祥组合类图案 Fig. 7 Auspicious combination pattern

3 云南彝族家具不同部位的装饰图案

3.1 椅背部装饰

彝族靠背椅有屏背椅、扶手椅、官帽椅等，装饰以大面雕刻和髹漆装饰为主。椅背的装饰图案最具民族特色，以动、植物纹样较为常见，与彝族先民的图腾崇拜一致。采用虎、马缨花等崇拜图腾的形象进行抽象变形雕刻，椅背边沿以线条和花草纹样勾勒，表面均有黑红色生漆涂饰，偶有少量金黄色点缀装饰。图8 与图9 分别为靠背椅和扶手椅背部装饰图案。

图8 靠背椅背部装饰图案 Fig. 8 Decorative design on the back of the back chair

图9 扶手椅背部装饰图案 Fig. 9 Decorative design on the back of the armchair

3.2 牙子部装饰

云南彝族家具的牙子部装饰最为丰富，有角牙（图10）、站牙 (图11)、挂牙（图12）、牙板条（图13）和券口（图14）等，主要起加固和装饰作用。以浮雕、透雕和平雕的雕刻手法常见，图案常用卷草纹、回纹、凤鸟纹以及变形龙、狮纹等纹样，对称布局，繁简相宜，疏密有致。图案表面涂以红色生漆，以黑色为背景，局部采用黄（金黄）色点缀涂饰。

图10 角牙装饰图案 Fig. 10 Decorative pattern of corner teeth

图11 站牙装饰图案Fig. 11 Decorative pattern of standing teeth

图12 挂牙装饰图案Fig. 12 Decorative pattern of hanging teeth

图13 牙板条装饰图案Fig. 13 Decorative pattern of veneer design

图14 券口装饰图案Fig. 14 Decorative pattern of the slot

3.3 腿足部装饰

云南彝族家具非常注重腿足的造型和装饰，常见的有直脚、马蹄脚、回文脚、兽爪脚、卷叶脚、关刀脚等脚式。腿足的装饰图案随形体结构变化，按腿足的造型形式不同，以直腿线型回纹纹样、内外翻马蹄脚装饰纹样、兽爪脚装饰纹样和植物卷叶纹样多见，腿足上部装饰纹样与牙板、面板等构件衔接。三弯腿形式的腿足是彝族家具最大特点，且其上方都有装饰图案，装饰图案随腿足形体变化而变化。卷叶脚的造型取决于卷叶纹的走势，卷叶作为家具腿足的构件，使腿足造型更为和谐丰富。各类图案与腿足部的造型相得益彰，体现出精致的线条美和浓郁的彝族地域风情。图15 为云南彝族家具腿足部装饰图案。

图15 腿足部装饰图案Fig. 15 Decorative pattern of legs and feet

3.4 板面部装饰

云南彝族家具板面部装饰图案较为丰富，以浮雕为主，图案表面都会施生漆进行涂饰，使家具更具民族特色，如常在抽屉面板、箱柜橱等柜橱类家具的侧立面进行装饰处理。装饰题材主要有梅花、竹子、卷草纹、虎纹、龙纹、松鹤延年等图案，表面装饰色彩以黑、红、黄三原色为主，在黑色的底板上点缀红色或金色（黄色），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图16～18 分别为板面部植物类、动物类和吉祥组合类装饰图案。

图16 板面部植物类装饰图案Fig. 16 Decorative design of plantings on board

图17 板面部动物类装饰图案Fig. 17 Decorative design of animal on board

图18 板面部吉祥组合类装饰图案Fig. 18 Decorative pattern of auspicious combination of board surface

4 不同部位不同图案题材的使用偏好分析

由于不同种类的装饰图案题材在使用数量上差别较大，且确实存在装饰图案数量虽少，但集中在同一部位的实际情况。因此，仅仅从装饰图案的数量多少判定云南彝族家具部位对装饰图案题材的使用偏好是不可取的。采用比较分析法[5]，比较每一类图案题材在不同家具部位的使用次数和分布比例，以及每一个家具部位使用某类特定图案题材所占比例，再与基准部位相比，得出云南彝族家具中装饰部位与装饰题材之间的使用偏好程度和差异，认为正数差异大于5 的属于偏好显著，反之则无偏好[18]。

4.1 植物类题材

由表2 可知：134 幅植物类题材，其在不同装饰部位使用的次数和分布比例相差较大，从高到低依次为腿足部、牙子部、椅背部、板面部和结子部，其使用的次数和分布比例分别为53 次、39%，37 次、28%，20 次、15%，19 次、14%，5 次、4%。因此，从所收集的样本来看，腿足部和牙子部应用植物类图案最多。进一步比较每个特定部位使用植物类题材的比例，可发现腿足部样本图案总计61 个，而植物类题材53 个，所占比例最高为87%，其次为结子部和牙子部，所占比例分别为62%和59%，与基准部位的差异显示：腿足部、结子部和牙子部符合正数差异大于5。由此可判断：在云南彝族家具上，腿足部、结子部和牙子部比较偏好使用植物类题材。

表2 云南彝族家具植物类题材偏好程度Tab.2 Different parts of Yunnan Yi minority furniture use plant pattern preference

4.2 动物类题材

由表3 可知：共有46 幅动物类题材，其在不同装饰部位使用的次数和分布比例相差较大，从高到低依次为板面部、椅背部、牙子部、腿足部和结子部，其使用的次数及分布比例分别为22 次、48%，10 次、22%，10 次、22%，4 次、8%，0 次、0%。因此，从所收集的样本来看，动物类图案主要用在板面部、椅背部和牙子部。从动物类图案在不同家具部位使用所占比例来看，发现板面部和椅背部所占比例依然较大，分别为40%和25%，与基准部位的差异显示：板面部、椅背部符合正数差异大于5。由此可判断：板面部和椅背部偏好使用动物类题材。

表3 云南彝族家具动物类题材偏好程度Tab.3 Different parts of Yunnan Yi minority furniture use animal pattern preference

4.3 几何类题材

由表4 可知：共有29 幅几何类题材，其在不同装饰部位使用的次数和分布比例相差较大，从高到低依次为牙子部、腿足部、板面部、椅背部和结子部，其使用的次数及分布比例分别为15 次、52%，4 次、14%，4 次、14%，3 次、10%，3 次、10%。因此，从所收集的样本来看，几何类题材主要用在牙子部。从几何类题材在不同家具部位使用所占比例来看，发现牙子部所占比例依然比较大，为24%，与基准部差异显示：牙子部符合正数差异大于5。由此可判断：牙子部偏好使用几何类题材。

表4 云南彝族家具几何类题材偏好程度Tab.4 Different parts of Yunnan Yi minority furniture use geometry pattern preference

4.4 吉祥组合类题材

由表5 可知：共有15 幅吉祥组合类题材，其在不同装饰部位使用的次数和分布比例相差甚大，最高为板面部，其使用的次数及分布比例为9 次、60%；其次为椅背部，其使用的次数及分布比例为 6 次、40%，而在牙子部、腿足部和结子部均未发现使用吉祥组合类题材。进一步比较椅背部和板面部使用吉祥组合类题材所占比例大小，发现两者相差不大，分别为15%和17%，与基准部的差异显示：无装饰部位符合正数差异大于5。由此判断：在云南彝族家具中，对吉祥组合类题材无明显偏好。

表5 云南彝族家具吉祥组合类题材偏好程度Tab.5 Different parts of Yunnan Yi minority furniture use auspicious combination pattern preference

5 结语

装饰图案作为彝族文化血统的标志性元素[24]，反映出彝族较高的审美价值。对云南彝族家具装饰图案的分类整理，可为建设云南少数民族家具装饰图案数据库提供基础素材，实现对云南少数民族传统文化的数字化保护[25]。然而，对装饰图案的分类不是根本目的，更重要的意义在于通过对装饰图案的分析，挖掘民族家具文化内涵[26]，从而为民族特色产品创新设计应用提供借鉴思路，后续将深入探讨民族产品设计的创新思路和方法，这对继承和弘扬民族传统文化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