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述者叙事

黄成玉

黄成玉

生于1995年，湖南衡阳人。作品散见于《星星》《诗歌月刊》《飞天》《扬子江》《诗潮》等刊物，首届星星散文诗全国青年散文诗人笔会代表、毛泽东文学院湖南省第十八期中青年作家研讨班学员。现居益阳。

博尔赫斯的玫瑰

没有哪个时刻我能像蝴蝶，轻盈灵动就写出一首诗来，我无法穿透这罕见的曼妙。

你知道博尔赫斯为什么对于雨夜，能写出雨夜笔下极致的父亲吗？

你在岳麓山下，师大玉兰路口。那里往北树木丛生。那里远离篝火鸟语蝉鸣，悠闲与宁静无法比拟。

你如果眺望不远处的风景，湘江辽阔，远近高低就靠近了生活本质的气息。那时你正在呼吸一片属于艺术精神的天空。

天空蔚蓝，你拾起一本博尔赫斯曾在庄园写下的玫瑰，你清晰在纸上写着爱与恨。

我在湘江边往北另一条小巷口夕阳下转弯，我们第一次见面谈起海明威，谈到了《老人与海》。那场景无法虚构，麓山寺的钟声回荡到了穿石坡湖，海明威到了这里，昼夜兼程修炼沧桑。

你的朋友，遥远的带有玫瑰花香的朋友，何时何地你将乘坐游轮跨越大洋。

从不被打败的地中海悄悄地，悄悄地分行写博尔赫斯写过玫瑰的那个庄园。

听钢琴曲散记

1

生活交响曲是一盏灯，照自己，也照着别人。

逝去的光阴容易苍凉，我用世俗的眼光问自己，像解一个二元一次方程，不得不说的话，不会不了了之。

霜降过后，秋风即将告辞，桂花雨偶会飘落。

我用盛满秋意的眼神向往日宣誓，宁静的朋友，你听一首钢琴曲，会发觉岁月忽已晚吗？

2

我还会怀想出租屋窗边那盆风信子。

废弃的角落有一阵风过，你嗅到尘埃里的尘埃，我时常在记忆里祈祷明天，祈祷会颤抖的明天。

——是紫色花，穿过春天。

就像我在等一位赞美者，等它归来。

3

听吧！窗外的雨声。

读诗，我零碎的心愿，又长了一寸，在一个旧日子里断殇去疤，信中切换彼此称呼。故人入梦，一往情深又能几许？当与雨声久别重逢。

4

喜欢看遥远的海。雨季，你说要一个人独自走走，听着雨打芭蕉声，呼吸晚来秋的清新空气。

你给心中的最爱送了一盆紫丁香，用文字描写从前，一场最长的电影把夹竹桃盛开的时光刺痛。你去了海边，我来到了海边，一段简单独白刻骨铭心。

海水潮起潮落，人来人往。岁月如歌在耳边响起。过去或未来都是自由的！当蝴离开了蝶，我从人海走到人海，不在人群中徘徊，等一场最长的电影。

5

回首若干迷人的事，寂静的倒影里出现银杏叶、屋檐角、红柚子、运沙船。

十一月尽头，风送走这个季节的落叶。

金秋十月，在完成式的光景中看到自己。

我还要渴望什么，我的犹豫，我的忐忑不安。除却往事浮动的人心，唯有那一封过去要投递的信，迟迟还未写好地址，仿佛是永远无法完成的。

写信者叙事

纸上蔓延的字，像草在长。

那些黑色字的出处就是我内心的去处，一种孤独让一团火被冷水扑灭，当一个人可能成为另一个人内心存在的一部分，我听见了纸上“夜鸟”悲伤的哀鸣声。

去处会留有遗憾的，它不请自来，你说起静守暗淡幽怨的日子，我再次谈起自己的渺小，开始反复质问一天、一个月、一年，为何写着一封又一封没有收件人的信。

为何细看纸上会存在“荒草萋萋”之感，而我要在此处发声？

我怀念许多个人世寂静下来的夜晚，没有雪，一支笔在手中自述，一个破败的旧窗台告诉我：“这一辈子你的路途还很长……”

自述者叙事

耳朵里流淌的声音告诉你，不必再追寻写下的任何的意义，

无休止的辩论或争吵有何意义，你选择失忆，固执地将一颗平静心放置于熟悉的风景，在自己的世界里面，那些丑，那些恶，借一面镜子，自己与自己对峙。

玻璃窗边自言自语，

黑夜越深，越是依旧沉迷一盏白炽灯，一张陈旧的樟树书桌，一个人，一支笔，你心无旁骛，再次勇敢地写出那个曾被数落、嘲笑的自己。

无题者叙事

我看见我们的影子在拉长。

我们在黑暗里相遇，你走在前，我随后。

那个异地的城市上空，永恒无边的夜，谁曾深陷过其中？我会无穷无尽地为你歌唱吗？我又会有无边无际的哀伤吗？

我该拿什么作为礼物一心一意献给你？

不该告诉你，为什么撒一个迷人的谎言，为什么要忘记黑暗里的一切选择重生。

你曾为时光里的虔诚而感动过，一心一意让黑夜召唤我，感染我。

世事都与我们有关吗？

高傲的语言速记力是一个人另类光环，无题者感慨誓言朴素，它领悟到了善意的宁静，关于叙述的心声，一时激昂，一时像秒针在夜空漫步转动。

虔诚者叙事

所有寒冷的时光终将会过去。在一场煎熬中等春天。

那一条暗藏的河流，此时浮现眼前，灯下靠近一本书，你写在纸上的预言依旧是无法预知的命运。

一支笔就能够写尽一个人的内心世界。

期盼的晨光，明天会升起来吗？

双手合十，叙事曲谱写的虔诚之歌微不足道，我的小镇如今戒备森严。

你说你要寄一抹天涯的期许。

对着平静的湖水独自饮酒。虚虚实实的“佛音”悲悯，穿过看见或看不见的万物，正感化着世间凄苦。

偏爱者叙事

现在，我终于选择说出了我的偏爱。

一个人比拟着你的青春，比拟你身上那一种朴素美，是栀子花写下我执意于心中的欢乐。

无边无际的情感世界，几章温暖的问候语，眼中的事物又能代替我记住什么？

把挽留之意遥寄给你，再次体验你给的踏实。

消逝的初次印象和虚幻之感，最后会剩下哪些欢喜，存放在静寂之门。我几乎是依靠时间来淡忘记忆。

而我，终将为你祝福，

让内心的词语飞起来。

记住梦中的踏实，也终将无数次地回味，不再选择性地忘却。

一朵小王子虚拟的玫瑰花

手里有一朵小王子虚拟的玫瑰花。

独一无二。

星光熠熠漫天，一朵心爱的花只属于一个人，让眼泪的错觉流进一天逝去的几个瞬间。

小王子在等待幸福，悲伤时，他一天就看几十次落日，他的悲伤，也是我们曾有过的悲伤。

而落日与我们保持着距离，难过的日子里，唯有孤独与孤独能不忘记彼此。

你用看过的每一处海景记录刻骨铭心的执着。

你说：“人生漫步的路上不会一贫如洗。”，向流水致敬，用一把“时光伞”来缓缓降落心情。

孤行者叙事

沉默如一束昏暗的光。

你坐在光的对立面，我们没有一味地赞美，当互相遗忘的尘世之话足够深沉，一切都不甚遥远，我写下孤零零的愿望。

如果你愿意倾听，我会把喧嚣收藏，让即将到来的春天远离险恶。

生活不是没有奇迹，但人事难料，鸟鸣山涧，荒芜之地，一个下午如此漫长，追逐繁星的孩子如恍惚之人去了寂静的山顶散步。

凝视、远眺的目光在无限期地延长……

我清楚宿命难违。

安然无恙的一天，命运它如野草般蔓延拒绝爱、拒绝恨，如一心一意孤行的人，迷恋着俗世间的爱与痛。

看海者叙事

看海者来到海边，你说为了喜欢海，刻意学习模仿者的生活。与心爱的事物离得越来越远了吗？谁都有过伤痕，迷离的焰火让痛一痛再痛，如影随形。好久不见了吗？你笑着问过谁？看到那座塔了吗？此岸不如彼岸，海水曾经为了内心不再有灰尘，你是为了彻底自由吗？忘却失望，该好好向海深深鞠一躬，向错失的遗憾说一句抱歉，那个秋天下午我用一双快乐的眼睛，一双怀疑一切生活假象的眼睛，看见海面没有风也感到一种艰难。

献词者叙事

还在张望什么？你心里数落着无数个没有信仰的人。

这是谁的悲凉？

窗外黑暗，你邀约自己去一处昏暗的地方遨游，这违背你最开始内心许下的诺言了吗？暴风雨会在无题者的梦乡默默地落下。

你丢弃一切说要重新开始。

陈旧的献词依然陈旧，她会仔细看吗？回望她二十岁的光阴。

写几句最新的献词，有用吗？

我还会祈祷，既然没有勇气做一个虔诚者，赞美或许有意义，那么在世俗的沉沦面前，你不再需要在自己的世界里孤芳自赏，

写一句绝美的修辞，代替献词。

雪花为何迟迟不飘下来，

我们都不曾收集黑暗，也无法吞没黑暗，一颗年轻的心在巨大的黑夜里如此高洁。

荒芜者叙事

那颗孤寂的心又回来了。

遥远的让它继续遥远，让久违的不再久违，当我再次看清自己变化的模样。

喧哗的吵闹声终于在我的耳朵里消失，隐藏于深夜沉重的叹息声是我如此熟悉的暗夜，一位孤傲的使者试图演奏一首红尘协奏曲，我手掌心握着刻了名字的旧钢笔，一颗专属于黑夜的心，温度竟是如此伤神。

尘世的荒草地遍地可寻。

这个多事的春天，不曾问过一颗敏感的心反思过什么？

世事本无常。

荒芜地的野草在何处？毁灭重生后涅槃，像所有绿色植物都散发希望的气息。

梦幻者叙事

小镇隐秘的事情流经一条河流，

不敢看苍茫若失的光阴，深夜街道总有人借着灯光归家。

此刻虚度，你说不必再浪费彼此时间，若有若无的生活小插曲，写在笔下的高贵，应为倾诉而熠熠生辉，心有凉意袭来吗？我躲在陋巷道幻想辽阔，把一切不容易归结于生活。

你给自己写一封放抽屉的信，尘世多尘埃，梦幻者别碰它，

装好，让时光剪切一段岁月流逝它。

垂钓者叙事

思绪垂直降落，

眼光缭乱，江边拱桥投射水面的光芒，鱼会出现吗？偶然的瞬间，小鱼浮到水面。

独坐，丰水期。枯水期，独坐。

陌生人坐在江边，垂钓者的夜会有多少鱼愿意来上钩——偶然鱼与鱼钩相遇、邂逅。

谁对未知数的生活愿者上钩？

是否人生如梦、如鱼饵。因为饵，鱼离开水，上钩到岸，我能看到它的慌乱。

慈悲者叙事

夜半写十四行，再三斟酌，借一壶酒的胆量，词如能达意，就一醉方休，就不谈风花雪月举杯的良宵。心事未了，无悔的真言也值得再三斟酌。

献给慈悲者的诗还在语言杯中酝酿，谁会考虑来问候我，苍老的叹息声悠长。把草与花种植于肥沃的土壤，我一个人又守着内心的荒野吗，慈悲吗？没有月亮的夜是另一种心境，不问候慈悲者，星星对月亮丝毫也没有敬意。

伤悲者叙事

清楚当前的物质基础，不能相逢在未来的花园，自己的抒情文空空如也。晨钟没有暮鼓。风花雪月里没有往事，一半是悲伤，一半是流年旧迹。

在清晨登山，在下午临水，在夜晚数落生活中尴尬存在的花絮。

听雨

一夜的小雨——清冷、漫长，隔着窗玻璃，我看见另一个困倦的自己。

他与任何人都好像在对峙。

窗外雨持续冲洗着树叶与尘埃。

雨声凄凉、悠长，内心成画的风景是有悲欢、有凄美的尘世，还未相识，不需要除却巫山云，让以后的回忆一心一意似水。

面对现实，缘分之外——除了滋生荒芜，还会有记忆犹新的旧时光留存。

满天星

几年后，我从枯萎的光阴中醒来。天空飘着细雨，阳光下的花朵伴随着风铃声，俨然褪去了昔日的光泽。

我知道你为什么选择善良？

热爱阳光的人，永远不会选择在黑夜里奔跑。

该怎样去表达“满天星”的花语？比如它滋养丰沛人的心灵，把时光惊艳得芬芳、散漫。

雨水一直下落，可我喜欢过一种失落，一种荒凉。

初夏那晚，风微弱稀薄。我走进街边花店，手捧一束满天星。

走近它，静坐在旁边的木椅上。更多的时候，我将热爱生活如满天星，也会将自己置身于于夜晚的沉默中。

开始

从认识那一刻开始，我需要理解，

——理解你的个性，你的悲欢与喜乐。

从读一段文字开始，我需要时间，用感知的精神去认识，在哪个时刻，时刻准备着感受。

——没有拥有雕刻时光隧道的幻变魔术，借一段熟悉的钢琴曲，替代忘记枯萎的语言表达，我会记清楚旋律适合何时开始……

世事如书，我虚拟自己的欢喜

1

我读着自己书写的“不愿被风尘浩荡淹没，对尘世一直怀有敬畏。”看见公园里一位晨练的白发爷爷精神抖擞。

感觉他已经到了与世无争的年龄，心胸肯定开阔。

2

迟滞斜阳从窗外透过来，一天又一天，一月到二月再到三月，我在春日午后午睡醒来。故乡距离我不远不近——60公里，父亲习惯在晚饭后来电。

我愿用一个无人打扰的傍晚，关闭手机，想念一些与快乐有关的往事。

我承认，我的童年缺乏诸多乐趣，但往事如烟吗？

夜幕来临，我走出某个地方，必须了却心中挤压的琐事，满街的陌生人，越来越熟悉自己的影子，桥影、水流声、熙熙攘攘的人群，摩天轮转动的灯光独一无二。

时间如流水，散步如散心，但我想体验一次彻底失落的感觉。

3

回到暂时居所地翻看摘抄笔记，修辞语言是一件寂寞的事。

我准备给未来和过去各自写一封信，天边一定在远方吗？没有春天，就一定有秋天吗？我反复问自己到底需要哪种生活。

屋内时常不见阳光，春夜雷雨。窗台灰尘变厚，我读诗，夜晚独自淘洗着所珍藏的不安，我远离一些是非，沉默却自感悠然。

世事如书，我只好一个人书写一个人的悲苦与欢喜。

虚拟个人世界里可感受到的花草清香。

夜风吹来一片青草的味道

1

夜风吹来一片青草的味道。久违了，这样静谧来自旷野的气息，漫步或静坐，你知道时间里有沙漏。

樟树下，你听力从未如此机灵过，寂静的人，或在远方，或在眼前，他们从你身边走过，自然而然带着青草的味道。

2

生活已经足够丰富。

你坐在一栋破旧的筒子楼某个房间掉漆的椅子上，有时，你常以为自己坐在黑夜里，坐在一首精美绝伦的诗里，你故意选择熬夜，让自己沉陷得越来越深了。

这一晚开始是停水，接着停电，最后你点燃一支蜡烛，玻璃窗上的成像有点残缺，某一刻，你变得有一点难以接受自己，你终于知道，还是要学会面对自己，面对某种生活想象力的缺失。

3

我们的追求不一样，你的影子在休息时告诉你一些秘密。闭眼念想，听一首关于秋日的歌，故乡的田野，收割稻谷已都是收割机，稻草人的一生一世注定只会活在回忆里。

4

书中自有黄金屋，要用一场游戏制造浪漫对话吗？解读八月，如数奉还心中一把火的热情，一场暴雨给大地降温。

雨是洗涤疲惫的传感器吗？在一位散文家的视野里，他更多地找寻属于自己的时间，多个比喻只让我记住要在心脏里开花，好比收到一条空白短信，我读不出味道。

他在洞庭湖东岸边——“从文字的末端开始阅读，从末端进入一个书写者内心的世界，进入一个异端的影像空间”。

无数个夜晚，我循环读着《时间里的事物》，存在感、恍惚感、紧迫感同时存在，我等候心灵降落一场雨来驱逐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