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守

马新声

作为一名派出所民警，蹲点守候是常有的事，因为没有一个犯罪分子会乖乖呆在家里束手就擒。一次成功的蹲守，准确的情报和耐心的守候是必不可少的。一般来说，白天目标太大，只能晚上埋伏。碰到城里的社区还好说，只要守好楼道出口就可以;要是在农村的独立院落，就非常麻烦了。因为农居一般都有几个出口，警力耗得多，而且选址站位常常很尴尬。有时，我们会守在猪圈，有时会守在茅坑，一守就是一整夜。

有一次，我蹲守在茅坑旁，竟不知不觉困得睡着了。凌晨，所长带人在大门口抓住了溜回家的逃犯，大声叫我的名字，我这才惊醒，赶紧跑了过去。还有一次，我躲在楼下蹲守，碰巧有人倒水。“哗啦”一声，一桶带着肥皂味的水从头浇到脚，把我淋成了落汤鸡。事后，同事老陈笑着说：“我上次更倒霉，蹲守一个诈骗犯到半夜，突然有人从楼上泼下一桶液体，我来不及躲，闻到一股难闻的骚味，分明是尿！”

印象最深的一次蹲守是在铁路旁。有一段时间，“铁道游击队”很猖狂。铁路上经常有货车停靠，经常有外来抑或附近居民蜂拥爬上车偷东西，有的甚至一家老小向前冲。我们加强了侦破后，他们很快转入了地下，开始选择深夜在偏僻的货车停靠点动手。我们也相应改变了方式，深夜蹲守。

嗡嗡的火车声划破夜空，显得特别刺耳。我们躲在铁路边的草丛中，闷热难耐，飞动的蝇蚊和虫子让人瘙痒难忍。我想和同事说话分散注意力，被所长一通责骂。我真的很佩服所长的耐性，他明明是个烟枪，每次蹲守却都能忍住不抽烟。

“赶快！来了！” 所长摇醒了正在打盹的我。我一跃而起，跟在所长身后，轻手轻脚跑上前。搬东西的声响越来越大，是一伙盗贼！

所长一声怒喝：“都不准动！我们是警察！”那些人先是一愣，然后四散逃窜。我们和对方扭打起来，有的還摔到了铁路旁的沟渠里。我抓住了一个年纪大的盗贼，正准备给他戴上手铐，竟发现他的手粗壮有力。突然，他一把把我推开。我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我再次冲上前，将他死死抱住，两人僵持了起来。幸亏我们人多，又过来两个同事，这才合力把他压倒。由于他的手腕太粗，手铐根本铐不进去。我只好解下裤带，把他缚住。很快，所有盗贼都被我们各个击破制服了。

一清点战果，这伙盗贼已经卸下了五台大屁股电视机装到了箩筐里！再看看我们，个个满身灰尘，衣服都在扭打时被擦破了，还有的在沟里翻滚过，满身都是污秽的泥水。所长的手指更被地上的尖石头戳了一个孔，血已经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