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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路派出所:“飞机城”里建“枫桥”

2020-10-21胡杰

派出所工作 2020年10期
关键词:皮卡丘凌云大爷

编者按:陕西省西安市公安局阎良分局凌云路派出所辖区位于西安市阎良区核心区域,面积9平方公里,辖8个社区、3个行政村,实有人口4.6万人。辖区内第一飞机设计研究院、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是我国重要的国防航空科研机构。

近年来,凌云路派出所传承发展新时代“枫桥经验”,以党建为统领,持续加强队伍建设,以社区智慧安防系统建设应用为抓手,积极探索智慧警务,不断提高矛盾化解、治安防控、服务群众等能力,实现了“发案少、秩序好、服务优、群众满意”的目标。

近日,本刊特邀公安作家胡杰对凌云路派出所进行了实地采访,讲述凌云路派出所民警守护“飞机城”的“枫桥故事”。

八月,在西安的桑拿天里,顶着下午灼人的阳光,社区民警张耀海领着笔者穿街走巷,步行前往阎良区第一小学。沿人民东路走了一截儿,有点中年发福的张耀海站住了:“就这条路!”他用手指了指头顶的一块路牌。凌云路派出所的故事,就从这块绿色的路牌说起吧!

小学门前的一条路

在飞机城阎良,与飞机相关的气息几乎无处不在。比如,酒店卫生间的小肥皂,会是飞机形状;街道上的路灯,也是飞机状;还比如,一个公安派出所,会被命名为凌云路。

矛盾不上交、平安不出事、服务不缺位。公安部命名的全国首批百家“枫桥式公安派出所”中,陕西省西安市唯一上榜的就是阎良分局凌云路派出所。张耀海就是凌云路派出所的民警。如今,他所在的凌云社区警务室成立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陕西省公安厅授牌的一级警务室。

阎良区第一小学的大门,原先只有一个。朝西,开在中国飞行试验研究院第十六小区院内,离设在小区内的张耀海警务室不远。为这个校门,小区居民曾怨声载道。小家伙儿们下午上学前,爱在院子里打打闹闹,打搅了居民们的午休。

对于飞机城里的上班族来说,这午休“神圣不可侵犯”。中午上下班时间,阎良城区,本地人是绝对不会开车上路的。笔者站在凌云路派出所门口,亲眼看见,试飞院路上,密密麻麻全是单向行驶的电动车;骑车人,一律身着蓝色的工装。这个钟点,不管是主干道人民西路、人民东路,还是西飞大道、白云路,一律是电动车单向行驶,人们完全没有什么逆行的概念。中午休息时间有限,大家都赶回家干什么呢?吃饭是其次,睡午觉才是头等大事。您想想,如果天天被吵鬧的小学生搅扰了午睡,对于这些穿工装的人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呢?

十六小区十二栋楼,都是多层。有些孩子顽劣,还会钻到人家的地下室里撒尿。居民天天都能见到张耀海,就老跟他嚷嚷。张耀海就反复跟学校沟通,学校又向教育局汇报。试飞院对这事儿也挺重视,一位副院长牵头,专门跟区上作了汇报。最后,上面批准,学校将西边大门作为消防通道,在东边重新开了个门。

居民的问题解决了,学校的麻烦却来了。东门外的大良村,是个城中村。学校门口一条百米长的路,白天、晚上都停满了车。眼见着娃们家上学放学,要在汽车之间穿行,张耀海明白,这有严重的安全隐患。看见汽车堵路,张耀海每每通过车号查出车主电话,让挪车。接了电话,有的车主来上一次,下回干脆连电话都不接。知道你是个警察,可人家停车也不违法,不怯。

一个社区民警,手上四两力,仅可缚鸡。张耀海就去交警大队搬救兵,想借千钧之力。熟人不少,叫哥称老弟的,都挺热情。可一说正事儿,人家就挠了头:“不行啊,兄弟。我们贴罚单,得师出有名。这条路连名字都没有,让我们罚单上怎么写呢?”

没名儿,给起一个,行不行?一打听,道路取名儿,归区民政局管。反正阎良就这么大,那就再跑民政局。可是,民政局干部翻着条文答复他,路太短,不符合道路命名条件。爱莫能助。

哪怕交警贴不成罚单,咱给这条路上划上禁停线,这总可以吧?一打听,这禁停线,也不是谁想划就能划。这事儿归规划局管。也去找了,俩字儿,不行。当然,虽然沮丧,但张耀海也能理解,规划局也是师出无名。

大良村也归张耀海管。一条村道,没有名字原属正常。可张耀海却多了个心眼儿。再进村走访时,就留意打听,这条路过去有没有过名字?大多数村民一听就乐,都说,自打生下来,就没听说过这条路还有名字;可也有一两位七老八十的村民却说,这条路还真有名字。原先,村里有口水井,是泉水,就在路边。这条路,因泉得名,就叫“良泉巷”。

老汉随口一说,张耀海就当了真。这回,他跑到区档案局,翻起了老档案。结果,在一个红色封皮的大书里,他真查到了“良泉巷”的出处。有了这白纸黑字的出处,再跑民政局,张耀海就脚底生风,拿鸡毛当了令箭。既然有据可依,又是为了孩子们的事,民政局就同意恢复良泉巷的名称。路口的铁牌子路标绿底白字,和别的路牌一模一样;标志南北方向的,也是白色的小飞机。

路牌一竖,交警大队的禁停标志杆也就并排竖了起来;规划局也来了,校门口一大片路面,都划上了黄色的禁停线。有些人老习惯不改,还是喜欢在这儿放车。可吃上一回罚单,马上就老实了;有人不挪车,一个电话,交警的拖车就开来了。笔者走过这条巷子时,真没看见有一辆车停放路边。

来到第一小学门口时,身材高大的张智林校长已经在等候我们了:“耀海是我们学校的法制辅导员,每学期都会给学生们上上法制课。他讲课,孩子们都爱听,因为他尽讲些跟他们相关的案例。”张校长说,学校改大门时,他还是副校长。这么多年交道打下来,他跟张耀海早就是朋友了:“就说上这法制课,虽然他的口才好,故事又多,但他还是认真准备。不信你问他,他还专门买过儿童心理学的书看呢。”

张校长说,疫情严峻时期,学生们上课前要测体温。可是,校门口也是大良村的一个出入口,人来人往,小学生们根本没办法保持一米间距,一个一个测体温。跟耀海一说,他又协调大良村,把这个出村口封了。“这样,既有利于学校,大良村的防疫工作也好开展。”张耀海解释。

“今天早上,我刚在大良村取缔了一个卖夫妻用品的小店。”张耀海说,整治校园周边环境时,他还清理过大良村卖小刀具的店铺,关过麻将馆呢。

“为娃们家做点事,苦点、累点我都愿意。毕竟,这是个有情怀的事情嘛!”张耀海抹着脑门上的汗水说。

“活地图”的秘密武器

小郭新村别墅区栏杆外,有一片菜地。盛夏季节的一个下午,菜地里倒下一个人,浑身是血。民警闻讯赶到时,这名男子已经气若游丝。身上有多处刀伤,脖子气管被割开,被人用一根竹棍插了进去。这得多大仇恨呢?人送医院一咽气,就添了一起命案。分局刑侦副局长立马坐镇小郭新村,指挥刑侦大队和凌云路派出所民警就地开展侦破。

通过身上手机确定,死者姓杜,北屯街办禄寨村的村民。杜某拨打的最后一个电话临近发案时间,对方嫌疑重大。傍晚时分,副局长叫过分管这里的社区民警张建荣,把那个外地手机号报给他,让他看看这个名叫“小崔”的人是不是在村上住。几分钟后,张建荣就汇报了调查结果:“犯罪嫌疑人名叫崔某云,陕北人,三十五岁,做过裁缝,跑过保险。他父亲以蹬三轮车为生,在村上买了小产权房。崔某云一家三口和他父亲住在一起。”

张建荣报出那个人的住址,带着专案组民警们马上赶往一栋多层楼房。没等走近,门栋里闪出一男子,正准备开电动车。“崔某云!”张建荣一声喊,这人立即抬头应答。于是,一起命案就此告破。

杜某是个放高利贷的。这天下午,杜某找崔某云讨债,二人在村子里发生口角。崔某云欲脱身逃跑,就用随身携带的壁纸刀袭击了杜某。杜某忍痛死命追赶,翻过栏杆来到菜地,崔某云顿生杀心,就对杜某下了狠手。看四周无人,崔某云从容回家,换下血衣,搁盆里泡着;又去接了假期学画画的孩子。民警出现场时,他甚至还远远地站在人群里,伸长脖子看热闹。吃罢晚饭,他心里有些不踏实,正准备骑上电动车出去躲躲,警察找上了门。

在凌云路派出所,张建荣有“活地图”之称。有一回,为一起倒卖被盗汽车的案子,山东警方来所里,请求社区民警帮忙协查一个卖二手车的店铺。他们的全部信息,就一个“凌丰二手车”的店名,说是在阎良,但地址不详。和小郭新村的命案一样,张建荣也是只用几分钟时间,就报出这家二手车店的准确地址、老板夫妇的姓名和手机号。果然,山东民警很快就将店老板抓获。

张建荣分管着农兴村、麻张村和绳张村三个村子。常住人口加上暂住人口,数以万计。就算他是“活地图”,可这么多的姓名、地址、电话,他怎么就记得住呢?其实,他的法宝就是他手里的那部手机。手机里,有套每天都在更新的电子台账。

张建荣采集信息,首先是“拿来主义”。跑村委会,就拷贝村民信息;跑街道办事处,就复制计划生育人员信息;跑小区,就采集物业上的信息。拿到的信息都“缺胳膊少腿”,有的没身份信息,有的没电话。汇总到张建荣这里,他相互补充之后,就成为最完备的人员信息库。

私房出租户是张建荣格外关注的一个方面。他管的村子里,所有私房出租户,都会被标注。房客来办居住证,房东来开无犯罪记录证明,张建荣都会多问几句,让房客、房东相互印证。比如,房东说不清房客情况,他会要求房东当场给房客打电话,立即核实。不敢来办居住证的主儿,十有八九心里有鬼。张建荣台账上会加以标注。

当然,“活地图”并非活神仙,张建荣也有被难住的时候。疫情期间,有天中午,他接到核查指令,要求落地排查一名从日本回国的人员。此人户口在中航第一飞机设计院的集体户上,办过二代身份證。给了个电话,但永远打不通。问了好多人,才打听到此人参加工作不到一年就离职出国,如今已经走了二十年了。核查令当天必须回复,一直忙到晚上,他终于通过离退休协会打听到,一个名叫“科协”的群里有这个人。联系上此人后才知,从日本回来,他直接回了辽宁老家。和他通话后,张建荣马上把他的新手机号添加到了电子台账里。

打开手机,张建荣给笔者演示了他的“秘密武器”。社区所有村组、小区,平面图详细到每家每户。笔者看到,在Excel版的人口管理系统里,一些特殊人群,都被他用不同颜色进行了标注。其中,一些需要特别关注的弱势群体,他用的是绿字儿。

去年底,所里社区民警片儿区调整,张建荣接管了润天南院小区。在一栋老旧楼房入户走访时,有一家一进门,就能闻到一股馊味儿。主人是一对年届七旬的老夫妇,客厅里摆着一台老掉牙的大屁股电视机,地板上竟然晾着像是捡回来的大白菜叶。老夫妇一儿一女,儿子以前被判过刑,如今在农村养猪;女儿智残,招了个上门女婿,早跑掉了。更要命的是,外孙女智力也有问题。十八九岁了,生活都不能自理。这一家人的全部收入,就是老爷子的那点退休金,以及女儿的低保。在张建荣的手机上,这家人就被标成了三种颜色:老夫妇是正常的黑色,需要帮教的儿子是红色,而需要特殊照顾的女儿、外孙女是绿色。他已经和社区主任进行过多次沟通,希望给老太太和外孙女都解决低保:“这项工作,现在正在进行中。”张建荣说。

较量网络骗子

吴大爷是飞行试验研究院的退休职工,知识分子。虽然七十岁了,但鸭舌帽一戴、摄影马夹一穿,一看就像个文化人。吴大爷手上有俩养老闲钱儿,买房子不够,炒股票不放心,又不想让它们放在银行里慢慢贬值,就被拉进了一个“投资交流群”。群里冒出个大仙,姓杨,居然是个知名导演。人家的作品,吴大爷也看过。吴大爷爱文艺,就跟杨导走得近。一天,杨导跟他私聊,说他有部电影要开拍,请了大腕演员,资金不足了,要众筹一笔钱:“电影一上映,投资回报至少三倍。周期又短,机会难得啊!”吴大爷就动了心,把账户上存着的18万元全取了出来,准备打到杨导的账号上。

可到了银行,工作人员问了他句话,却不忙办理业务。转眼间,派出所来了俩民警,为首的是个小眼睛的年轻人,问他,对方是谁,您知道吗?吴大爷就挺生气。他转自己的钱,银行叫警察来瞎掺乎啥呢?

小眼睛民警名叫何若愚。后来,他告诉笔者,看吴大爷态度挺抵触,他就让银行工作人员先给他一张表,让他慢慢填。与此同时,何若愚赶快联系试飞院离退休办,让人家帮忙通知吴大爷老伴儿。

“你们年轻人懂啥呀!赶快给我转钱。两小时钱转不过去,这机会就错失了。知道不?”吴大爷填完单子,见工作人员还在磨蹭,发起火来。

“大爷,转钱就是几分钟的工夫,不会误您事儿。要不,您先看看这个手册?”何若愚把一个预防电信诈骗的手册翻给吴大爷:“您看看,所有投资,都必须先进行甄别。否则,一旦上当,血本无归。”

看完,吴大爷抬起头来:“小伙子,那你说说看,我这投资又有啥问题?”宣传册上涉及的电信诈骗种类,包括股票、原油、期货、网络虚拟币等,没提投资电影呀。

“您看,时间还早,派出所也不远,我到所里帮您把这个杨导的身份核实了,您再给他转钱也不迟,怎么样?”听民警这么说,吴大爷看看表,就将信将疑答应了。二百来米,反正五分钟就能走到。

到了派出所,当着吴大爷的面,何若愚拿起值班室的座机,拨打了杨导的电话。电话一通,免提里就传出一个男子应答的声音:“喂!”

“我是西安市公安局閻良分局凌云路派出所的民警,现在依法对您的身份进行核实。请问您是杨某某导演吗?”何若愚话刚问完,免提电话就传来对方挂断的“嘟……嘟”声。再拨过去,就无人接听了。

再查那部手机号,显示机主姓姜,福建人,和北京的杨导演驴唇马嘴。

这时候,吴大爷老伴儿也赶来,俩人一起顿悟了。再往后,吴大爷就成了电信诈骗的义务宣传员,常在微信里提醒“老家伙们”不要上当。

其实,这网络诈骗,不是上了岁数的人才会中标。比如这位沈女士。

沈女士三十多岁,硕士,在飞机城某科研单位工作。疫情初期,“抖音”上的一个十七岁少年的落难遭遇,让善良的沈女士揪起心来。

小伙子网名“皮卡丘”,家在阎良。和父母闹别扭,一赌气,一个人到郑州找舅舅。哪知一下高铁,疫情暴发,就被困在了郑州。当军医的舅舅手机联系不上,他花光了手上的一点零钱,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沈女士心一软,就给他微信转钱。先转去500元,等“皮卡丘”花完了,又分别转去了500元、1000元。

过了几天,“皮卡丘”告诉她,舅舅去了武汉,上了抗疫前线。现在,他只能去武汉找舅舅,但当时,只有坐出租车才能去。他问了别人,人家说,大概需要四五千元:“阿姨,您能不能再借给我4000块,我找到舅舅后一起还您?”

“抖音”上“皮卡丘”随时都在发他的小视频,由不得沈女士不相信。帮人帮到底,沈女士就又转给他4000元。可是,过了两天,“皮卡丘”又出状况了:出租车下不了高速,把他就地扔下,开走了。“皮卡丘”发来了车辆行驶的照片,一看就是在高速公路上:“阿姨,我打算回阎良了。还得打出租车,再没别的办法。恐怕,还得四五千块钱。”沈女士也估摸,这时候从武汉打车回阎良,真得这么多钱。于是,就又打了4000元给“皮卡丘”。

可自从打了最后一笔钱,“皮卡丘”就失联了。到了2月29日这天,沈女士一看,自己居然已经被拉黑,这才来所里报案。

网络诈骗,犯罪嫌疑人一般都在“天边”。以一个派出所的实力,只能干瞪眼。可是,调出“皮卡丘”以往发的东西一看,民警发现,那些小视频中,路灯上有飞机城的标志;广场散步的人身后,有两架飞机作背景。那不正是凤凰广场的标志嘛!由此判断,嫌疑人应该就在阎良。

为此,所里成立了专案组,抽调何若愚、胡刚刚等三名民警来破案。疫情期间,许多地方出入都要扫健康码、留手机号。而犯罪嫌疑人骗钱的手机号,民警已经掌握。一星期内,民警们调查了二百多家小区、店铺,寻找嫌疑人扫过健康码、用过移动支付的地方。最终,他们在振兴街办的一个出租房内,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对母子。张某离异,独自带着一个15岁的儿子。她原来是一名清洁工,疫情发生后失业,娘儿俩吃饭都成了问题。情急之下,爱玩“抖音”的张某就导演了“皮卡丘”这出戏,出镜主演“皮卡丘”的,就是她儿子。谁能想到,一个小学毕业的女人设的局,竟把一个硕士哄了个团团转。

结语:“久有凌云志,共筑枫桥梦。”凌云路派出所因国防航空工业而得名。多年来,凌云路派出所历任领导班子带领全体民警,用艰辛的付出维护了航空科研安全和辖区社会稳定。2008年以来,凌云路派出所先后5次被评为全省优秀公安基层单位,先后有10人次荣立个人三等功、9人次荣获市级以上先进个人称号,2019年被公安部命名为全国首批“枫桥式公安派出所”,以实际行动向辖区人民群众交上了一份优异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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