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成“驴”路
2020-10-21文武
◎文·图/文武
“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走近一看原来是一群闲着没事干的”。这是说啥呢?
这是说那群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非要背着背包,戴着头巾,拿着手杖,身着大红大绿的冲锋衣,将自己打扮成“逃难的”“要饭的”,整天出没于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外、峻岭山林,越是荒凉,越是偏僻,越是高险,越是他们的最爱,人称背包客,通俗地说叫“驴”,就是“驴友”。
每一个驴友,成“驴”原因各不相同,有热爱户外运动的,有跟风瞎跑的,有闲着没事干的,有寻找刺激的,而我纯属身体原因。前几年,由于经常上夜班休息不好,身体出现“三高”亚健康状态,整天昏昏欲睡,干啥都提不起兴趣,很是苦恼。医生建议做一些合适的运动,转移注意力,增强免疫力,或许能够好转。
俗话说,瞌睡了找枕头。刚好,在好友王辉的帮助下,我加入了他们企业的工会群,专心“蹭车”登山,攀爬秦岭边缘的嘉午台、青华山等浅山,感觉登顶的滋味特别好,一下子爱上了户外运动。王辉将我引上“道”,他却意外离职,让我无法继续上“道”。这个时候,天上掉下个林妹妹,在一次登山的过程中,遇见一群登山动作特别麻利的“强驴”,这个群的领队就是夜雨。
第一次跟夜雨一起登山,是在朝阳门内集合。那是一个清明前后天还未亮透的早晨,我简单地背了一个挎包,坐第一班公交车到朝阳门的集合点。由于不知道“驴群”固定的集合地点,找了好半天,打了好几个电话,才找到我们的中巴。我是最后一个上车的“菜驴”,硬生生的被“驴主”罚了一个节目,半生不熟地唱了几首歌才勉强过了关。
车上的驴友们很热情,不停地搞各种活动和游戏,歌声、掌声和笑声一浪高过一浪,每一个人的热情仿佛都被激发出来了,而我由于新来,只能坐在一边傻笑。夜雨安静地坐在角落说,你不会连这个也没有见过吧,大惊小怪的,真是个老“菜驴”。我知道,老是因为年龄大,菜是因为啥都不知道,更不懂“驴群”的一些规矩。
说实话,我哪见过这阵势,因为我从来不知“驴”为何物。像这次走的东梁线,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听说我没有走过东梁,夜雨又是一脸的鄙夷之色,仿佛这次就不应该叫我来,我就是拖大家后腿的“菜驴”,东梁线可是“强驴”线。夜雨接连两次地挤兑我,让我觉得她是有意显摆自己,简直就是讥讽我不是一个合格的“驴”。
东梁是随着西汉高速开通后才被资深驴友开发出来的一条强线路,因为这一线位于秦岭深处的主脊线,最高点海拔2964.6米,为长江黄河的分水岭,人迹罕至,保持着较为原始的生态,成为西安驴友的向往之地。夜雨说,上次因为爬东梁在石海处不小心碰伤,被几个“强驴”用简易担架抬下来而没有成功登顶,伤心了好几天。这次重新组团誓要登顶,一定要站在秦岭大梁上,站在顶上那一棵枯死而千年不倒的枯树前。
到了分水岭的登山起点,岭上枯草遍地,太阳出奇的好,一扫数日的阴暗。大家有说有笑,一路欢歌。半小时后,背阴处开始出现积雪。1个半小时以后,山上雪开始加厚,除了小路上没有雪,漫山遍野全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晃得人眼睁不开。又走了1个多小时,来到传说中的石海。
大约下午2点,来到二道梁,雪开始加厚,足有40-50厘米,不小心摔倒,站都站不起来。继续走,就是头道梁,这是一段非常难走的路,不断拔高,雪更厚,风更大,时不时还有被风卷起的积雪打在脸上、身上。头道梁上全是枯树,所有的枝桠被风吹向同一个方向,弓一样硬挺着。我靠在树上喘息,担心被风吹下山梁。一棵粗壮的枯树牢牢地插在一堆垒起来的石头缝里,迎风而立,发出呜呜的尖厉哨音。夜雨站在独立石堆前,黄色的冲锋衣向后背努力地鼓起,绿色的头巾像一面小旗在头顶招展,眯起的双眼遥望层层叠叠的山峦,一脸的满足与惬意。
下山路上,夜雨说,所有的登顶都是历经磨难之后的豁然开朗,所有的苦难都是登顶前最真实的考验,所有的成功都是无数次跌倒再爬起的残酷历练,成功的登顶从来不是随随便便!
据说大寺是陕西驴友心中的香格里拉,走完大寺才能算真正成“驴”。所以,2-3天完成大寺穿越是无数“驴子”心中的梦想,是成“驴”之路。没有一颗勇敢的心,没有强健的身体,没有一点儿户外经验,要完成一日穿越大寺,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大寺是秦岭北坡的一个废弃小山村,是南北穿越秦岭现存古驿站最后的遗址,村头就是高冠河的源头。说它是“成驴”之路,是因为路线太长,从210国道秦岭分水岭开始向微波站一路拔高,过去有面包车可以摆渡,现在因封山育林,车一律不让进,这一路至少15公里,一般驴到微波站就准备返回了。到大寺村还有20公里,大寺村以下出高冠峪还有25公里,没有超强体力,谁能走得出去呢?
一个花红柳绿的春分时节,夜雨带领我们一行20人凌晨5时从西安出发,天亮前到达分水岭,向大寺开拔。一路拔高,腰膝酸软,气喘吁吁,10时到达微波站,这儿是此行最高点。山上的残雪在阳光下闪耀,山风凛冽,吹得人不断打颤,一行人拐道向北迤逦而行。就在背风处,因为大雪将路覆盖,先后迷路三次,几次的前队变后队,打乱了行进顺序,原计划12时到达大寺,可12时还在微波站背风处徘徊。
下午2时,先头部队终于抵达大寺,见到大寺名人石头。稍微休整,蹲坐在阳坡吃饭喝水。可意外发生了,清点人数居然有5人未到,领队层决定就地等待。下午4时,太阳开始落山,天空变暗,5人仍未按时归队,一时间人心惶惶。夜雨给管理层建议,要求带现有人员下山,如果此时不走,今晚将无法返回西安。得知真相,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收紧了。
通过协商,管理层决定我们一行12人随夜雨下山,其余领队就地等待。这个时候,队伍里没有人说话,只有低头行进,因为大家知道还有20多公里的山路要赶。大家纷纷打开头灯,一个挨一个大步向前移动。山连山,山套山,走不完的山路,大家的心情沉重到极点。
夜深人静的时候,意外又发生了,我们又一次迷路了!这下大家彻底崩溃,在黑夜里缩成一团,默不作声。明明一直沿着高冠河行进,可就是听不到河水的哗哗声,如果真的迷路,等待大家的将是一个寒冷而又无法预测安危的夜晚。夜雨说:大家不要急,我去探路,如果5分钟之后没有回来,说明路线正确,大家继续跟我前行。好在,从大寺向北到高冠峪只有一条路可走。次日凌晨1时,我们终于在“强驴”夜雨的带领下,有惊无险地摸出高冠峪。
夜雨就是这样一个人,心向阳光,情牵山水,打起背包,说走就走,让脚下生风,让生活明媚,永葆一个热爱生活的灵魂。或许是她时常得到秦岭山水的滋养和浸润,练就又犟又勇又强而又永不言败的秦人性格,成为驴友圈中有名的“强驴”女汉子。
后来,我跟着“强驴”夜雨,继续走着我的成“驴”之路。如今,我已成了一名忠实的驴友,眼界开了,心情朗了,“驴路”越走越坚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