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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和我同岁的小椅子

2020-10-21

散文诗 2020年18期
关键词:小椅子老屋椅子

张 洋

人生悠悠, 情怀为大。

一把丢失的小椅子, 二十多年不曾见过, 如今失而复得, 母亲的欣悦不言而喻。

有时候, 幸福很小, 就像平常人家过的日子一般。 尤其对一位老人来说, 更是如此。 其实, 这不过是一把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手工小椅子, 然而, 它在母亲心中, 却俨然一座塔, 留藏着太多无法割舍的情怀。

我是这把椅子的主人。 椅子制作者是我的外公王秋贵先生。

那时候还没有私人订制, 限于家庭条件, 由不得人如此奢华,跟现在电影里的那些大款一样任性。 往往是, 懂点木工活, 并且心灵手巧的人, 家用物件便大多亲自动手打造。 尽管由于种种原因, 这些东西显得粗糙, 与出自工匠之手的精美器物难以媲美,但它坚固、 实用, 同时, 既省了工钱, 又过足了一把工匠瘾。 自得其乐, 亦莫过如此。

外公膝下有五个子女。 因此, 外公做了六把同样的椅子, 分给孙辈们。 听母亲说, 我的这把小椅子几乎跟我同岁, 是我幼时喂饭的主要工具, 也是我蹒跚学步的辅助工具。 除此, 这把椅子偶尔也扮演着我孩提时代的交通工具。 那些年, 外公经常打开八仙桌上的收音机听京剧、 评书, 一脸悠然。 我在旁边反坐着小椅子, 边摇边晃, 像个小骑士, 空空的右手在空中做挥鞭状, 嘴里大喝着: “嘚儿——驾!” 我感觉自己如同古代的将军, 正驰骋沙场, 跃马山河, 任他檐下花、 屋后瓜, 园子里的蜻蜓蚂蚱麻雀青蛙, 都是我的三军将士。

出于安全的考虑, 长辈们从不允许我到外面撒欢儿。 这种美中不足让我有些沮丧。 有次趁人不备, 我 “骑” 着椅子到了门外,外公见了, 慌忙把我拉进门, 问我到哪儿去。 我指指蓝天, 说要去找爸爸。 当时, 爸爸正在湛江某部队服役。 外公听了, 轻轻抚了抚我的头, 把我抱在怀中, 祖孙俩一同仰望着远方。 那一刻我想, 如果这个时候天上掉下一朵筋斗云, 能够让我跟齐天大圣一样, 一下子飞出十万八千里, 那该多好啊!

外公是位很有爱心的知识分子, 他学过中医, 又古道热肠,经常为街坊邻居们义诊。 谁家有人犯了个头痛脑热的, 不仅登门出诊, 还亲自上山采药, 回来后又亲自洗刷药罐, 熬汤煎药。

种种善举, 让外公在整个贮木场的口碑都极好, 深受尊敬。

外公的老屋前种了些瓜果, 偶尔碰到一些馋嘴的熊孩子来摘瓜偷果, 一经发现, 他也不会生气, 不但不会没收他们的 “成果”, 相反, 还会满脸慈祥地安抚担惊受怕的孩子们, 温言劝道:“莫怕莫怕, 不要乱跑, 摔了跤会很疼的。”

母亲是外公的满女。 每次随母亲回娘家, 外公总是拿出最好的水果零食给我, 劝我多吃点。 这种做法引起了一众表兄妹强烈的不满。 我才懒得理会他们咧。 人, 坐在椅子上; 手, 抓起零食往嘴里塞。 时不时地, 我显摆似的摇头晃脑几下, 椅子在屁股下发出 “吱吱” 声, 像极了小主人在笑。

后来, 童年远去了。 小椅子不见了。

多少次梦回外公的家, 还是那个高高瘦瘦的老头, 挺拔的鼻尖上戴着一副老花镜, 坐在老屋客厅的皮质沙发上, 轻轻地摊开手上那份 《参考消息》, 隔壁八仙桌上的一台老式录音机里播放着京剧, 透过灯光, 外公如同一座雕像, 无比安详。

今天, 我把失而复得的椅子恭恭敬敬地摆放在纱窗门外, 像以前那样反坐着, 耳畔, 响起一声稚气的“嘚儿——驾”。 时光,仿佛再次穿越。 岁月如白云苍狗, 唯有亲情依旧。 当我站起来,这把老旧的椅子如释重负地发出 “吱” 的声音, 那么低沉, 那么悠长, 像是从记忆深处传来的一声感叹。

他们是坚忍而执著的艺术家,更是一座小城的造梦人,他们参与建构本地的精神生活,与众多建设者一起构成了这个城市新的人文气质与灵魂图景,亦让我们清晰地看到了现代化进程中一座小城市的生长与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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