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片的商业之路
2020-10-20江璐
江璐
摘要：王家卫的影片《一代宗师》上映之后4天票房过亿，首周票房1.8亿，最终全球票房突破3.5亿，成为王家卫目前所有影片中票房成绩的冠军。对于这样一部文艺气息浓重的艺术电影，取得如此骄人的票房成绩，不仅归功于王家卫强大的个人票房号召力，也是《一代宗师》尝试商业突围后的华丽转身。
关键词：文艺片;商业化;王家卫
毋庸置疑，王家卫是一个个人风格极为强烈的作者导演，从第一部长片《旺角卡门》到最近的《一代宗师》，始终呈现出别样的影像风格，这在注重商业性的香港影坛，显得难能可贵。
“20世纪50年代中叶，特吕弗在《电影手册》杂志上发表‘作者策略的观念，对整个电影批评发生革命性的影响。其实，特吕弗在1954年为《电影手册》写的《法国电影的某种倾向》中看到了法国电影流行的某些“优质传统”，他认为这类影片没有真实地表现生活，画面粗糙平庸，没有新意，不注重视觉感受。特吕弗认为：“电影应该是一种由导演进行的独立的个人化的创作，不按电影剧本或文学名著改编，也不应受制于电影企业。一位导演的全部作品中应该体现出‘一致的风格。导演身上的这种‘一致性会使他‘终其一生只拍一部电影。这样的电影，被称为‘作者电影，这样的导演自然就是所谓的‘电影作者”。总结起来，作者导演应具备以下三种特质：1、有最基础的电影技能;2、影片有明显的导演个性，并在多部影片中一贯揭示出风格特征;3、影片必须有某种含义。
王家卫基本符合上述电影作者的要求，他在多部电影中一贯显示出自己的风格特征，即梦幻迷离的摄影，后现代的叙事手法和主题，灵动虚无的音乐，小资的情调，凌厉现代的剪辑和意味深长的独白。虽然他影片的主题虽然常常充斥着拒绝、孤独、记忆和不确定，但是，王家卫并不是像某些国际文艺片导演那样，他尽量避免探讨过于形而上的主题，他的影片常常是在爱情故事的背景中，表现现代心灵的迷惘。王家卫不是一个批判现实主义者，他表现的现实是加工之后浓墨重彩的现实，他注重构图和光影，以期达到最完美的画面感觉，而这也恰恰迎合了年轻人的审美趣味，或者说这种小资情调与当下众多文艺青年的价值观重合。这便是商业价值，从这个角度我们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八零九零后青年对于王家卫电影趋之若鹜，而老一辈的艺术家或者影评人却持保留态度。
《一代宗师》开场的雨夜武打戏，三分钟的画面呈现却整整拍了一个月，梁朝伟在这一个月里，每天晚上一开机他全身就会被淋湿，然后穿着湿漉漉的一身，还要带着十足的精气神，拍上一个通宵的动作戏。影片拍了三年梁朝伟断手两次，足以看出拍摄之艰苦。导演要求每个演员真正拜师学艺，进行武术训练，章子怡更是拍完《一代宗师》后宣布不再接拍功夫片，更极端的是，张震在拍片过程中练习武术，结果一举获得了八极拳全国专业比赛的冠军。在这个过程中，王家卫极其注重画面的精美，摄影师在武打场面的拍摄中使用了大量高速摄影，王家卫强调光影的对比和欠饱和。正是王家卫对于电影画面和表演近乎苛刻的追求，为他赢得了众多的商业口碑。
王家卫在注重商业价值的香港影坛，以一种高蹈姿态呈现最为文艺的艺术风格，但这种艺术风格反而显示出其强大的商业价值，这不能不说是香港电影的奇迹。王家卫“将各种电影类型的特征毫无选择地纳入自己的电影创作体系，正体现出王家卫从类型电影独特的文化含义出发，瓦解类型电影经典意蕴进而重构类型电影文化范式的努力”。我们看到《一代宗师》这样的“武侠片”，有着太多类型的杂糅，这在最大程度上保证艺术性的同时，展现出极大的商业价值。王家卫风格终于形成了一种品牌，这个品牌在逐渐形成了发展的过程中越来越表现出强大的票房号召力，王家卫电影终于形成了自己固定的观众圈，并且越发扩大，这也是影片最终取得商业成功的内在因素。
《一代宗师》取得骄人票房成绩，除了影片本身和导演个人的号召力之外，也存在一定天时地利人和的客观因素。王家卫召集了两岸众多一线巨星加盟，章子怡、张震、梁朝伟、赵本山等，随便拉出一个都可以成为票房毒藥。此外王家卫在影片的宣传上也下足功夫，他放出了电影的预告片和相关花絮，几大演员也是为了影片奔走宣传。2013年6月16日开幕的“2013中国电影节”的开幕影片定为《一代宗师》，王家卫、梁朝伟、章子怡也出席了影片的见面活动。
当今，电影已经成为一个重要的社交话题，谈论电影成为人们获得话语权的一种重要的方式，这也为电影票房的全面飘红提供了重要契机。之前的《小时代》，虽然口碑很差，但还是有人愿意去电影院看，因为不看就没法与看过的人一起吐槽它，这就是话语权。《一代宗师》上映后，关于它的讨论也呈两极分化的情况：一方认为影片叙事混乱，把叶问传拍成了宫二传，一线天的戏过少，情节交代不清;另一方认为影片沿袭着王家卫一贯文艺小资的风格，艺术感觉的真实比客观真实更为重要。比如杜汶泽、古巨基、九把刀、高群书盛赞王家卫，就连一直“横眉冷对王家卫”的王晶更是从1988年至今第一次对王家卫心服口服，“你以为王家卫不能把全片都拍成雨中激斗，子怡火车站八卦掌灭张晋这样的激烈好看吗？但这跟叶伟信就没分别了，必须用极王家卫的风格去把这片拍好，才是真正的成功！能抵受无数压力把片拍成这样，我佩服。”与此同时，宁财神却觉得影片比较沉闷。一些专家学者也对影片持保留态度，戴锦华表现出相当的谨慎，“这部电影不看三遍没有发言权。”在名人圈子里，《一代宗师》就引起了强烈反响，我们不难相像，广大的观众对于影片会产生何等激烈的讨论，这在很大程度上也炒热了电影，获得了票房成功。
《一代宗师》的商业成功还有一个外部原因，2013年1月8日上映，正好是《人再囧途之泰囧》和《十二生肖》大红之后的空档期，市场也正是一个饥饿期，因为这段时间没有什么片子上映，这也是促成票房上涨迅猛的原因之一。奥斯卡电影大世界总经理王樟顺表示：“按说之前《泰囧》和《十二生肖》的大爆发，很容易让观众产生审美疲劳。本来我们以为可能要到1月底《007：大破天幕危机》上映，观众的热情才会慢慢上来，没想到《一代宗师》的吸引力还挺大的。”王家卫也是几次调整电影上映时间，最终选择在这样一个微妙的时刻，既消化了《泰囧》和《十二生肖》的审美疲劳，又避免直接与后面的《007：大破天幕危机》产生正面竞争，这给了《一代宗师》足够的时间获得票房的满载而归，足见制片方与导演的良苦用心。
其实王家卫《一代宗师》之前的影片在票房表现上都不尽如人意。1991年的《阿飞正传》由于叙事手法不为观众接受，上映12天便告休映;2000年《花样年华》在内地上映时，票房收入1000万元左右;2004年《2046》票房3000万元;2007年《蓝莓之夜》票房1015万元;2009年重映版的《东邪西毒》的票房收入为2700万元。
《一代宗师》的票房成功，是多方因素共同运作的成果。一方面，王家卫多年的艺术沉淀厚积薄发，把自己的风格转变为商业票房，让自己的作者电影得到大多数普通观众而不仅仅是学院派的认可;另一方面，制片方加大宣传力度，反复选择适当的档期，这些都是《一代宗师》商业成功不可或缺的条件，也是今后的国产文艺片探索商业之路的经验。
参考文献：
[1] Louis Giannetti：《认识电影》（
[2] 王陈：《<一代宗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载《Popular Cinema》，2013年，第二期
[3] 李道新：《王家卫电影的精神走向及其文化含义》，载《当代电影》，2001年，第3期
（作者单位：黄山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