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家诗纪》所辑清诗
2020-10-20罗争鸣
罗争鸣
《道家诗纪》是清中叶海盐道士张谦所纂的道诗总集,共四十卷,现残存稿本22卷。该集把历代道诗汇为一编,因卷一至卷十一散佚,无从知晓选诗的起始年代,但最迟当从两汉开始,直至嘉庆、道光前后,历时一千多年。《道家诗纪》每卷诗人小传和诗作后多附“小瀛洲仙馆诗话”的品评和论定,是一部难得的体现“道教诗学批评”取向的诗话作品。
《道家诗纪》具有多方面的学术价值,《上海图书馆未刊古籍稿本》第60册(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影印时候,陈尚君教授曾属文题解。在此之前,《藏外道书》很早就影印过该书,但质量不尽如人意,限于彼时照排技术,字体细小模糊,基本上无法研读,丧失了文献的本来面貌。从20世纪90年代算起,近三十年来,《道家诗纪》乏人问津,现我们通过《上海图书馆未刊古籍稿本》的影印,可以看到原本清晰疏朗,书写精美。据此新影本,我们得以分析《道家诗纪》纂辑的各种细节,随着研究的深入,我们看到《道家诗纪》所收诗歌虽出道流,却颇有可观者。
《道家诗纪》卷三五至卷四十为“国朝”道教诗歌。如果单独出来,这部分内容是大量清人选清詩中的一种,也是专选道士诗作的专题性诗集。书题“《道家诗纪》”的“道家”,从内容和作者看,即指我们现在所谓的“道教”,集中诗作都出自道士之手,充分体现了清代道教诗歌的艺术成就。
这六卷清代道教诗作,在纂辑方式和遴选策略上,有鲜明的地域色彩,即道士诗人主要集中在海盐、嘉兴、杭州等浙西一带,其中尤以编者张谦所在的海盐为主。所选100多位清代道士诗人中,董白为青城道士,徐本衷为武侯祠道士,贝本恒为淮阳人,梁清格、余清衡、王阳舒三人为湖北钟祥元祐宫道士,另有江宁(南京)道士数位,其他主要集中在海盐等浙江省内。张谦所在的海盐及附近的嘉兴、平湖等地,位于杭嘉湖平原,自然资源优越,富甲一方,是公认的钟灵毓秀之地。与此相应,此地的民间宗教、民俗信仰也相当繁盛。据《道家诗纪》国朝部分,海盐、嘉兴、平湖一带的道士诗人近40人,录诗近200首。清初至中叶以前,浙江海盐的栖真观、邑庙(城隍庙)道士多工诗书,善绘事,有很高的文化素养,而嘉兴、桐乡、平湖一带道观的道士也大致如此,而所列40位道士诗人,一半人曾有诗集,这个比例在道教文学史上是相当高的。
《道家诗纪》编纂时曾参考了阮元组织编纂的《两浙轩录》,张谦《道家诗纪》所选诗人主要以省内为主的采择范围,很可能受到这部地方性诗歌总集的影响。相较《两浙轩录》,《道家诗纪》中的诗人小传和《小瀛洲仙馆诗话》对诗人、诗作风格有更详尽的叙述,如道士诗人钱一清,《两浙轩录》卷三九仅一句话介绍:“钱一清,钱塘吴山喜神庙道士。”选诗《洞霄宫怀古》两首,而《道家诗纪》共选诗14首,诗人小传作:“选字一清,号仲举,吴山重阳庵道士,武肃后裔也。嗜酒工诗,尤擅手弹,杭邑善弈者,无能与之胜角。性好客,士大夫往还,咸推为东道主云。”这段记载较完整地还原了清道士钱选(字一清)的生平、个性,《小瀛洲仙馆诗话》又补充云:“钱一清少从南轩邱炼师学道,后从西山施真人游,传以韵语。有《咏虞美人》诗云:‘美人犹有种,楚项已无歌。霸气当时尽,名花奈若何。鹃声啼蜀血,竹泪感湘波。千古同遗恨,春风不为磨。一时脍炙人口。汪槐塘征君称其诗有伯雨《霞外》之风。著《枕山楼诗稿》,并自序。”
这里不仅提及钱一清学道、交游情况,还录了一首当时“脍炙人口”的《咏虞美人》诗。作为一部专题性诗集,《道家诗纪》的诗人诗作,大部分都有较详尽的记载,这对认识清代道教诗歌的艺术成就有重要意义。另外《道家诗纪》卷三八录袁守中诗,《小瀛洲仙馆诗话》云:“同门吴拙存尝云:‘袁月渚《西山探梅》八咏,颇佳,可以采入《道家诗纪》。然屡次求录,终未寄下。”从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出,张谦在选录过程中,曾多方求索,并与同门切磋琢磨。除了向时贤索诗,张谦还广泛利用了阮元的《两浙轩录》四十卷及《两浙轩录补遗》十卷等诗集文献。阮元的《两浙轩录》及《两浙轩录补遗》是清诗研究的重要参考,其中前者卷三九录道士诗人7位,《补遗》卷九录11位。张谦《道家诗纪》卷三六见本恒《游大涤洞天和闻人儒韵》,卷三七陈嘉宣《山居》、朱敏求《乙未秋上清宫送含山还钱塘》、施锡昌《吴山九日宴集值雨感赋次方汉水韵》、缪鹤鸣《除夕》、翟翥缑《山楼晚晴》等均见《两浙轩录补遗》卷九,其中录见本恒诗时,《小瀛洲仙馆诗话》说:“《洞霄宫志》载常吉诗一章,与阮中丞《轩录》中互异,只依中丞本录出。”张谦《道家诗纪》从《两浙轩录》(包括《补遗》)录入部分诗作,但并非单纯的复制。
从人数上看,《道家诗纪》“国朝”部分六卷收录清代道士诗人105位,选诗700余首。目前收录清诗最多的《晚晴簃诗汇》卷一九三、一九四两卷“道士”类诗作,选录不足80人,仅200余首,与《道家诗纪》“国朝”部分在数量上还有很大差距。《道家诗纪》六卷“国朝”部分是目前所见最完整的两浙道士诗人的作品集,而且保存了部分江浙文人群体唱和的珍贵记录。
目前清代尚无今人纂辑的诗歌总集,据朱则杰《〈全清诗〉的先声》(《中国文学研究》2012年第4期)一文,国家清史编纂委员会项目“清史·典志·文学艺术志·诗词篇”的项目组正有志于此。“全清诗”至今未能成编,与清诗本身的搜集整理相对艰难繁杂有关。虽然民国初年就有这方面的动议,且不乏张元济、胡玉缙、徐世昌等重要机构和人物的参与,但仍难以蹴就。一部断代诗歌总集的编纂,绝不是把作品搜罗到一起就算完成任务,作家小传涉及的生平事迹,诗作真伪等,都需要大量可靠文献的考辨分析。从作品纂辑和诗人小传的撰写角度看,《道家诗纪》中的“国朝”部分,可资考订、借鉴,是“全清诗”纂辑工作中相当重要的文献参考。
《道家诗纪》国朝部分所录清代道士诗人作品,有少数是艺术水平相对平庸的“道人体”,但大多数作品体现了这个特殊群体清远脱尘的诗风,记录了他们琴、棋、诗、书、画的修道生活,有时也流露出不得已的各种辛酸,总体上有较高的艺术成就。
《道家诗纪》所录道士诗人,有几位曾被召至京师,备受恩宠,后来成为扶宗立教的一代高道。
沈清正,字默夫,号一诚,又号蟾阳子,华亭人,尚在襁褓时,父亲去世,母亲誓死守节,后投海死。清正长大成人后,刺血书祈祷,冀得母尸,后梦神人以告,果得母尸,归葬父墓。沈清正后来入道,据《松江诗钞》记其康熙丙申年(1716)游楚,丁酉年(1717)游河南,戊戌年(1718)年入京,圣祖曾召对,获赐金扇笔墨。沈清正好赋诗,每登山临水,必有吟咏,《漱芳斋诗话》称:“蟾阳子诗尤雅健警辟,卓然不群,于方外中,固当高置一座。”沈清正虽出身道人,但其诗作往往摆脱了“道人体”的俗套,古雅而具风骨,如其漫游楚地所作的《游赤壁》:
两赋当年思赤壁,片帆此夜泊黄州。江山遗恨烽烟冷,风月无情碧树秋。七尺孤身凫泛泛,三分往事水悠悠。振衣独上巉岩立,长啸犹惊落斗牛。
沈清正出身悲苦,“七尺孤身”与“三分往事”的无限遐思正从“江山遗恨”与“风月无情”中来,读来意味深长。又如其《登汴城楼》:
匹马西风立戍楼,繁台艮岳剩荒丘。蝉声咽断千林雨,雁影橫来万里秋。故井梧桐寒露落,废宫禾黍暮云愁。古今不尽英雄泪,滚滚黄河天际流。
这是一首登临怀古之作,“匹马”“西风”“戍楼”“万里秋”“天际流”等用语略显俗套,但整首诗仍能感受作者不同一般道人的壮怀与激情。
清初受到皇帝召请优渥,诗作自成一家的高道,还有《道家诗纪》卷三六所录的惠远谟。惠远谟,字虚中,号澹峰,姑苏(今苏州)玄妙观方丈。远谟幼孤,性格静默,读书过目成诵,后出家受业于潘梧庵,胡云卢为其延师讲学,远谟乃得肆力于学。惠远谟通儒书,览《道藏》,三十岁授道纪司。雍正九年(1731),敕修龙虎山上清宫,主玉华院。雍正十一年(1733)京师光明殿落成,雍正帝欲择选有道法者焚修,远谟由是入都。在京师期间,与清初著名正一派高道娄近垣有过交游。乾隆九年(1744),复召入京师,充御前值,后辞归玄妙观,乾隆赐道经一藏。乾隆三十六年(1771)惠远谟化去,年七十有五,著《学吟稿》。惠远谟诗,时人已颇有赞誉,《小瀛洲仙馆诗话》称:“彭少司马称虚中词旨清远,无尘俗气。以之追配吴筠、杜光庭、郑遨诸公,亦足以自名一家。余爱其《秋日感怀》一联云:‘正愁春去花无主,忽报秋来叶有声。又《晚秋游开元寺》一联云:‘衰草楼台余废址,夕阳钟鼓出荒林。如‘墨子至今悲素染,阮生从古哭穷途。从来世态多炎冷,何处桃源可问津。有无穷感叹。”惠远谟“词旨清远”的诗风,《立秋得清字》一诗颇可品味:
草木欲摇落,翛然天地清。林塘消暑气,碪杵动秋声。叶不因风堕,虫知应节鸣。晚凉庭院静,新月傍檐明。
这首诗描述立秋时节的气候变换,首联“翛然天地清”的“清”字一统全诗,随后树叶、秋虫、新月、砧板等意象构成清秋的图景,充满了顺任自然的恬淡与闲适。惠远谟选诗32首,这是《道家诗纪》选诗较多的诗人之一了。清代苏州玄妙观,不仅是江南地方道教信仰的中心,也是彼时道教文学的重镇,隶属玄妙观的诗人,除了惠远谟,还有施远恩、俞桐等人,都有诗作传世。
雍正壬子(1732)前后,施远恩诣京师,侍大光明殿妙正真人娄近垣左右。皇帝赐题,赋诗称旨,授龙虎山提点。施远恩与郑板桥,浙西词派大家厉鹗、杭世骏等名流结诗社唱和,著有《环山房诗钞》。《小瀛洲仙馆诗话》曾引其诗《山居即事》:
秋声动岩壑,爽气满柴关。红叶高低树,白云远近山。肩因长病耸,发为苦吟斑。宠辱浑闲事,浮名似可删。
评曰:“语无烟火,情景俱佳。”瘦削的双肩、斑白的长发,可能是施远恩的“自画像”,这样一幅任性落拓、看破红尘的道人形象,通过这首诗或可窥见一斑。大光明殿原址位于今北京市西城区西安门大街路南、光明胡同以西的道教宫观,始建于明嘉靖年间,雍正和乾隆年间重修,成为皇家专用道观,后为义和团据点,八国联军进京时,连同殿内所藏明《道藏》经版等化为灰烬。娄近垣是清初获雍正、乾隆宠信的道士之一,雍正曾表以“秉性忠实,居心诚敬”,乾隆封其为通议大夫,赐三品,备员两朝,屡荷恩赐。施远恩在京大光明殿侍奉娄近垣,曾有《寄本师娄真人》之作:
卅年师弟倍情亲,千里书来慰问频。敢谓闭门忘甲子,每思侍坐守庚申。不才甘向山中老,多病难回镜里春。何日玉炉丹九转,华阳楼畔御琼轮。
“师弟倍情亲”一语,可见施远恩与娄近垣师徒情之深笃。在京期间,施远恩当参与大光明殿的各种斋醮科仪活动,《道家诗纪》录其《大光明殿步虚词》四首当即殿内科仪所用:
巍巍金阙耸瑶天,羽盖朱轮满大千。惭愧野人樗散甚,侍香亲到至尊前。诵彻琅函玉笈文,月华如水夜初分。琉璃世界通明殿,香气蒸成五色云。五珠衣覆九霞裙,上界颁来十赍文。何处飞翔双白鹤,夜深遥拜玉晨君。洞阙玲珑网户开,金虬导我玉京回。道人报国无他愿,只祝风调雨顺来。
这四首《步虚词》已经不再遵守六朝《步虚词》一般为十首的格式,前两首描述道教科仪中的静穆、神圣的坛场氛围和祥瑞之像,最后一首略去了早期《步虚词》对飞升玉京天的描述,以“洞阙玲珑网户开,金虬导我玉京回”一句简单带过,最后一句“道人报国无他愿,只祝风调雨顺来”最能体现作为皇家宫观的宗教职能,祈祷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除了惠远谟、施远恩、贝本恒等这些有一定影响的高道,《道家诗纪》收录了更多的平凡而寂寥的普通道士的诗作。这些道士,有的狂傲不羁,嫉恶如仇,有的淡泊自守,潜心静修,还有的才华横溢却不幸早逝。如果没有《道家诗纪》的记载,历史上这些曾经鲜活的存在,就永远湮没无闻了。
杨通幽,字怀冰,号铁鉴,苏州吴江人。为人狂傲不羁,每见贫谄而富骄者,就大加痛骂,使其不堪忍受,有不服的,发一二隐语密咒,此人必骇然惊走。杨通幽这个名字未必是真名,但他这种充满正义的豪侠之情,于道人中十分难得。杨通幽不仅有如此侠肝义胆,还有一手好诗。《小瀛洲仙馆诗话》评其诗,谓其“诗格在王孟韦柳间”,观其《野鹤》诗,确有此境:
深山有野鹤,结巢乔松巅。饥餐幽岩芝,渴饮清溪泉。乘轩适足耻,肯受俗缨牵。清唳只自赏,焉用声闻天。
野鹤“清唳自赏”的孤傲品格,或许正是诗人求道生活的真实写照。
陈敬,字月坡,海盐人,笃志好学,过目成诵,今古文词,俱臻卓越,兼画梅兰,精于岐黄之术,是《道家诗纪》编者张谦的诗友,可惜年仅25岁而逝。《小瀛洲仙馆诗话》云:“月坡诗,以汉魏六朝唐宋元明,靡不潜心研究。余善其近体,《感怀》数联云:‘岂有英雄甘落魄,即看诗赋亦披肝。十年寂寞知音少,万事纷纭混迹难。……何等笔法!然用心太过,染患劳疾,一日呕血数斗,药石不能治,于癸未春暮下世。时萧雨芗明经暨阳旋里,哭之云:‘远道澄江怀旅客,才归沧海哭诗仙。余挽之云:‘空见陈蕃一榻悬,怜才泪洒暮春天。文章岂为功名显,诗卷凭将著述编。径僻三三虚迓客,年符五五遽升仙。泉台或有思归咏,好向桐君梦里传。”
陈敬《感怀》诗颇能体现青年道士的胸襟气魄,其《秋感》五首也有此等格局,《小瀛洲仙馆诗话》曰:“月坡《秋感》五章,按时立言,词高响远,是胎息杜陵而寓其寄托者。月坡当日亦自谓得意之作,曾付装池悬诸斋壁,令读其诗,不胜击节叹赏。”这里把陈敬的《秋感》比为“胎息杜陵”,可见赞誉之高。且看《秋感》之一:
大地风霜催岁暮,碧天星斗淡凉宵。千家碪杵声哀怨,一室篝灯影寂寥。壁下吟虫何唧唧,枥中鸣马更萧萧。遥知长胜幽燕将,偃月榆林正射雕。
这首诗虽然描写了“岁暮”“寂寥”,但毫无“道人体”的幽深退隐之味,颇有“沉郁顿挫”之感,谓之“胎息杜少陵”亦无不可。
《道家诗纪》中还记载了一位清苦高洁的道士诗人王芳洲,也是英年早逝。王芳洲,字篁村,德清人,吴山清秀山房道士,著有《松山乡人诗草》。《小瀛洲仙馆诗话》记曰:“篁村少工诗,以王孟为宗。行墨间情真语挚。《省亲》一首,蔼然蓼莪遗音。”《省亲》今见录《道家诗纪》:
我身为黄冠,我家松竹乡。桑麻足烟景,溪水环林塘。残书满架积,耕读堪徜徉。蓦遭迍邅境,门户悲荒凉。贱子今暂归,瞻宇先彷徨。问安入寝室,亲老形郎当。兀然四壁立,倾盖无余粮。负米朝入市,到家俄斜阳。慈亲心悬念,倚杖柴门旁。艰辛具一飨,藜藿同充肠。夜静默无语,孤灯照空梁。自顾影踽踽,吞声向暗墙。邻翁适然至,劝慰何周详。尔兄既早世,嗣续畴承当。尔父年已迈,出入畴扶将。穷达虽异等,孝父理则常。尔能明大义,出处宜料量。深感邻翁语,永矢无相忘。譬彼水泻地,水痕不圆方。譬彼橘逾淮,易名不同芳。生见不得力,终身两情伤。生当常念亲,忍离梓与桑。
诗人以古风叙事体记录了一次回家省亲的过程,全诗不事雕琢,用语平实,但情真意切,感人肺腑。这是一个遭遇不幸的家庭,父母年迈多病,兄长早逝,家徒四壁,艰辛非常。自己回乡省亲,夜晚一家人没有团聚的欢欣,孤灯照空梁,只有暗自吞声咽泪。这时候,邻舍老翁过来劝慰:“窮达虽异等,孝父理则常。尔能明大义,出处宜料量。”但是,即使如此,道士王芳洲仍坚定地“忍离梓与桑”,离开了父母。从常理看,这位年轻道士不顾人伦的修道之志实难理喻,但可以窥见那个时代以求道为终极目的的人生选择与生活方式。这也正是这类诗作不可忽视的艺术价值之一。
《道家诗纪》所录清诗的艺术价值还有待发掘,但通过以上个案简述,我们不难发现,这部诗集不仅在清代道教文学史上具有代表性意义,就是在整个清代诗史上,也当有其重要地位。
(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