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奇艺“零钱Plus”分析

■施晨晨

随着存贷款利率的放开,互联网技术的高速发展,众多金融、非金融机构都想抓住发展机遇谋取利益,金融创新产品也在不断涌现。“智能存款” 或称“智慧型存款” 产品逐步走入公众的视野。①搜索“智慧存款”,百度首页会推出许多相关的产品和新闻。例如,葫芦岛晚报理财专版:《智慧存款新选择“慧新存” 定期利息5.39%》,资料来源:http://www.sohu.com/a/158042638_ 99903836,2019 年5 月18 日访问; 孝感农商银行:《【产品推介】 存款来农商行,一大波智慧存款产品任您挑选!》,资料来源:https://www.sohu.com/a/222633146_ 800728,2019 年5 月18 日访问; 许炀:《智慧存款的是与非》,资料来源:http://big5.cri.cn/gate/big5/if.cri.cn/20190111/c4611435 -582e -d5d1 -20ce -2b2d30407ed0.html,2019 年5 月18 日访问。作为一家互联网视频娱乐公司,北京爱奇艺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爱奇艺)与中信百信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信银行)在2018 年6 月也推出了一款创新金融产品——“零钱Plus” (以下简称“Plus”),在该产品宣传中,同样推出了“智慧型存款” 服务。本文将细致地对“Plus” 进行分析,探究该产品所涉各方的角色及可能存在的风险,并试图讨论“智慧型存款” 产品与政府监管之间的关系。

一、解析“Plus” ——从其功能角度入手

(一)“Plus” 简介

2018 年6 月,百信银行与爱奇艺联手打造的“Plus” 在爱奇艺客户端正式上线。根据爱奇艺官网上对该产品的介绍:“用户通过‘零钱Plus’,除可享有活期利息外,还能享受到爱奇艺VIP 会员权益。‘零钱Plus’ 的推出,意味着爱奇艺持续升级会员体验服务,将娱乐与金融深度融合。”①爱奇艺官网:《爱奇艺携手百信银行推出Plus 持续提升会员服务》,资料来源:https://www.iqiyi.com/common/20180613/4e35034b98bb82c5.html,2019 年2 月26 日访问。同时,百信银行和爱奇艺也对其各自提供的服务进行了划分:“百信银行为用户提供支付结算、零钱储蓄等金融服务,爱奇艺凭借大数据分析,精准洞察用户增量市场,将金融与娱乐进行深度结合,以此拓展有良好财务条件的高净值会员用户。”②爱奇艺官网:《爱奇艺携手百信银行推出Plus 持续提升会员服务》,资料来源:https://www.iqiyi.com/common/20180613/4e35034b98bb82c5.html,2019 年2 月26 日访问。由此可见,在该产品的对外宣传中,百信银行负责提供支付结算、零钱储蓄等一揽子金融服务,爱奇艺则提供与会员权益相关的一揽子娱乐服务。

那么,这个由我国第一家独立法人直销银行和互联网娱乐公司联手推出的“娱乐+金融” 产品到底是怎样架构的呢? 我们又该如何定义该产品的性质? 其关涉各方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应当承担何种义务与责任,该产品又是否存在着的一些风险呢? 下文将对以上问题一一进行分析。

(二)解析“Plus” 的现有功能

用户点开爱奇艺客户端的“Plus”,会发现其展示了两项功能,分别是“赚权益” 与“赚收益”,其也代表了“Plus” 目前所有的两款产品,一个活期存款,一个五年定期存款产品——“安逸盈”。

如果用户想要“赚权益”,则需要在“权益” 项下存入一定数额的资金,该资金可从与“Plus” 绑定的银行卡中转入(获得的权益内容根据爱奇艺推出的活动以及充值的金额多少决定)。如果用户想要“赚收益”,则需要向“安逸盈” 中至少投入50 元人民币,用户才能开始计息盈利,该资金也需要从与“Plus” 绑定的银行卡中转入。该两项功能互相区分,其中一项功能的实现并不妨碍另一项功能的实现,即用户可分别转入资金以同时“赚权益” 和“赚收益”。其具体内容将在下面的功能介绍中说明。

1.“Plus” 功能之一——“赚权益”。“赚权益” 即“赚会员”,存入任意数额的资金后,用户在活动推广期间即可享受即充即送会员服务,③例如在某一月份,爱奇艺推出的活动是存入任意金额即可享受14 天的会员服务,即使用户只存入1 元,也可以享受14 天的爱奇艺会员服务,只要用户是在第二天及之后取出这1 元钱,就可以享受14 天的会员服务。享受服务的天数以及可以享受服务的起投金额会随着活动的变化而变化,比如天数可能会是7 天,也可能会是21天。从活动推出至2019 年6 月,4399 元的标准及其享受的服务并没有变化。在该项下余额达到4399 元时,用户可立即享爱奇艺黄金VIP 会员服务,达到一天即赠送一天VIP。同时,爱奇艺用户在“Plus” 中存入的资金还能够以银行标准活期利息为准取得银行存款收益,其实质是一笔存在百信银行的活期存款,但相比于其他银行的活期附赠了一项视频网站的会员权利。

需要注意的是,其并非有奖储蓄。因为有奖储蓄,应当具有不确定性和排他性(即非人人可得),而“赚权益” 附赠的会员权利是确定的,只要满足活动要求存了钱,用户即可享受附赠的会员服务。

2.“Plus” 功能之二——“赚收益”。“赚收益” 实质是于2018 年10 月左右,“Plus” 继“赚权益” 之后又推出的一款名为“安逸盈” 的“创新存款产品”。①“创新存款产品” 的界定来自爱奇艺及百信银行APP 的介绍。根据产品宣传,“安逸盈” 50 元起存,定期存五年,可随时支取,年化收益率3.6%起,爱奇艺会员享有3.8%年化收益率,②在2019 年2 月28 日之前,非会员年化收益率为3.85%,会员年化收益率为4.1%。经过调整,安逸盈年化收益率降低。到2019 年5 月,该收益率进一步降低至非会员3.30%,会员3.50%。并享受存款保险制度的保障。由此该产品具备了定期存款高利息加活期存款灵活支取的双重特征。

(1)“安逸盈” 究竟是理财产品还是存款产品? 虽然“安逸盈” 的官方宣传上将其定义为存款产品,但当用户购买安逸盈时,绑定卡银行向用户发送的交易通知显示交易摘要是“消费”,交易收款方是“ (特约)兴银平台(保险、积分商城)③笔者通过联系百信银行、爱奇艺、农业银行、银联、21CN 聚投诉以及114 均无法查到兴银平台的相关信息,无法与该平台取得联系。网络上搜索“兴银平台” “ (特约)兴银平台” 等关键词时,也均未找到该平台的官方网站,而仅有一些投诉,例如《特约兴银平台保险积分商城盗刷储蓄卡消费》,资料来源:http://bjyjh.com/a/yulexinwen/2019/0215/7191.html,2019 年5 月21 日访问;《特约兴银平台乱扣款》,资料来源:http://ts.21cn.com/tousu/show/id/452307,2019 年5 月21 日访问。笔者同样联系过兴业银行银银平台(钱大掌柜),对方表示“兴银平台” 并非“银银平台”。 由于关于该平台的信息过少,本文无法详细讨论,但其出现也令人困惑,用户投入爱奇艺中的资金究竟去向何方。”。根据银行工作的操作习惯,在客户发出指令,使用卡内资金购买理财产品或者在特约商户消费时(如在商场购物),银行的交易通知将会如上显示,而银行间进行转账,例如将A 银行中的资金支出用来在B 银行存一笔定期存款时,A 银行的交易通知中交易摘要应当是“转支”。④笔者试图找寻相关规定但未果,交易摘要的内容主要是通过笔者自行操作购买安逸盈、在银行间直接转账、向存有定期存款的银行客户求证以及询问两家银行的工作人员得出。同时,在笔者向百信银行求证时客服曾表示,“安逸盈” 是一款理财产品,但又同时声明这是一款存款产品(见图1),那么到底该如何定性“安逸盈”? 其究竟是一款理财产品还是存款产品?

笔者认为,从保护向“安逸盈” 中投入资金的用户角度出发,⑤如无特殊说明,本文中提及的“用户” 即指“爱奇艺用户”,“客户” 是针对百信银行而言的已经使用了“Plus” 的爱奇艺用户或者是银行相对方——个人投资者。将其定性为一款存款产品更为合理,下文也将从现行法规定及法律关系角度进一步阐述。

图1 笔者与百信银行客服的对话

将“安逸盈” 认定为理财产品不符合现行法律相关规定。资管新规发布之后,相关部门对理财产品的监管进一步加强。根据《商业银行理财业务监督管理办法》 (以下简称《理财管理办法》)第三条、①《商业银行理财业务监督管理办法》 第三条:本办法所称理财业务是指商业银行接受投资者委托,按照与投资者事先约定的投资策略、风险承担和收益分配方式,对受托的投资者财产进行投资和管理的金融服务。本办法所称理财产品是指商业银行按照约定条件和实际投资收益情况向投资者支付收益、不保证本金支付和收益水平的非保本理财产品。第七十五条的规定②《商业银行理财业务监督管理办法》 第七十五条:商业银行已经发行的保证收益型和保本浮动收益型理财产品应当按照结构性存款或者其他存款进行规范管理。本办法所称结构性存款是指商业银行吸收的嵌入金融衍生产品的存款,通过与利率、汇率、指数等的波动挂钩或者与某实体的信用情况挂钩,使存款人在承担一定风险的基础上获得相应收益的产品。结构性存款应当纳入商业银行表内核算,按照存款管理,纳入存款准备金和存款保险保费的缴纳范围,相关资产应当按照国务院银行业监督管理机构的相关规定计提资本和拨备。衍生产品交易部分按照衍生产品业务管理,应当有真实的交易对手和交易行为。以及《中国银保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就〈商业银行理财业务监督管理办法〉 答记者问》③《中国银保监会有关部门负责人就〈商业银行理财业务监督管理办法〉 答记者问》 十二、现有的保本理财产品和结构性存款如何规范管理?目前,银行发行的理财产品主要有保本和非保本理财产品两大类。非保本理财产品为真正意义上的资管产品;保本理财产品按照是否挂钩衍生产品,可以分为结构性理财产品和非结构性理财产品,应分别按照结构性存款或者其他存款进行管理。可知,在资管新规出台之前,理财产品存在保本型与非保本型,在新规出台后,保本型理财产品应当按照是否挂钩衍生产品,分别按照结构性存款或者其他存款进行管理,不得再作为理财产品出售。首先,“安逸盈” 是保本的,不满足《理财管理办法》第三条对理财产品的定义。其次,即使退一步将其看作非保本型理财产品,由于该产品并不挂钩衍生产品(后文会对该产品进行详细的介绍),在目前法律规定下,其也会落入存款的范围而按照存款产品的相关规定进行管理,况且其产品介绍中也明确“安逸盈” 享受“存款保证制度”,让用户安逸“盈”。

“安逸盈” 中的法律关系属于存款法律关系。当储户在银行存款时,储户跟银行之间通过签订储蓄合同建立起存款法律关系。银行为客户提供资金的存入与支取服务,资金总额、到期时间、获利数额都是明确的,而存入资金的投向存款人无从得知也无须了解,银行不会专门告知也无须告知。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商业银行法》 (以下简称《商业银行法》)第二十九条的规定,存款应当遵循“存款自愿,取款自由,存款有息,为储户保密” 的原则,且一旦出现风险,银行需要承担赔付责任。反观银行理财产品,用户跟银行之间建立的是委托关系。银行代人理财,客户到期能否获利、获利金额并不明确,虽然资金的投向是银行与客户通过沟通达成的,但与银行存款不同,资金一旦用来购买理财产品,除合同中有规定,否则是不可随意取回的,而且理财产品在风险承担上也坚持投资者“风险自担,自负盈亏” 的原则。

回到“安逸盈”,当客户向其中投入资金时,与百信银行签订的《中新百信银行安逸盈产品服务合同》 (以下简称《安逸盈服务合同》)中明确“安逸盈” 服务是百信银行提供的资金的存入以及支取服务,在客户购买“安逸盈” 时也明确了利率,客户可以随时支取其中的资金并且享受存款保险制度的保障。可见在“安逸盈” 中,客户与百信银行构成的是存款法律关系,而不是理财产品的委托关系。可见,“安逸盈” 确属一款存款产品而不是理财产品。同时产品的推出方,应当明确并加强对自己的产品定位的认识,如果产品推出方对产品的认识都有问题,又如何保护好投资者的利益呢?

(2)“安逸盈” 的“创新” 支取方式。“安逸盈” 中值得注意的是其“创新” 支取方式——存款收益权转让。同时这种支取方式也是众多“智慧型存款” 采取的一种方式。①参见刘四红:《突破“隐性” 存款利率上限,银行创新存款产品或被整顿 谁踩了红线?》,资料来源:http://bank.hexun.com/2019 -05 -23/197293497.html,2019 年5 月24 日访问。

在《中信百信银行安逸盈产品服务协议》 (以下简称《安逸盈服务协议》)中,百信银行为客户提供了三种支取定期存款的方式:一是到期支取模式。二是实时支取模式,即对于已支取部分存款,百信银行将按活期利率计付利息,剩余未支取部分的存款到期时按该笔定期存款开户日百信银行五年定期存款挂牌利率计付利息。三是盈利支取模式。在该笔定期存款到期日前,客户选择盈利支取定期存款的,即表示客户同意按银行平台展示的“今日支取收益率” 将该笔定期存款项下的收益权转让给第三方服务提供商。该转让需要购买了“安逸盈” 的客户就该笔转让与第三方服务提供商另行签署告知《定期存款收益权转让及定期存款质押合同》 (以下简称《收益权转让及质押合同》)。根据该合同,“安逸盈” 其实就是百信银行推出的“智惠存”,①在支取安逸盈中的存款时,《定期存转收益权转让合同》 第二条:存款收益权转让第2.5 条:“根据您与百信银行签署的《百信银行智惠存产品服务合同》 的相关约定……” 根据百信银行APP 的显示,在百信银行APP中的“智慧存” 利率高于“安逸盈”。目前客户取出安逸盈中的款项将把定期存款收益权转让于国通信托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国通信托)。该交易的结构如图2 所示。

图2 安逸盈存款收益权转让相关四方结构

将图2 与《收益权转让及质押合同》 中相关条款结合来看,一旦客户成功“盈利支取”了,百信银行并不会对与“安逸盈” 相对应的五年期定期存款进行任何提前支取操作,客户拿到的提前支取本金及利息并不是百信银行提供的,而是由第三方国通信托提供的,百信银行的资产负债表并不会因为客户的提前支取行为发生任何变化。而客户与国通信托之间则设立了三种法律关系:一是债权债务法律关系,二是存款收益权转让法律关系,三是质押关系。首先是债权债务法律关系,由于客户提前支取时取得的资金并非银行支付,而是由国通信托支付的,其与国通信托就提前支取的款项成立了债权债务关系,该债务涉及的金额即转让价款②转让价款= [1+ (持有期限/360)×今日支取收益率] ×支取本金,今日支取收益率以展示平台(即爱奇艺安逸盈页面)为准。。其次在存款收益权转让关系中,收益权包括对本金及利息的收益权①具体内容详见《收益权转让及质押合同》 第一条转让标的,概括地说是指客户在展示平台选定的定期存款账户向下的财产权益及权利(资金流入)。,应当注意的是,这里转让的是一项可以下指令使资金流入的权利,而不是客户银行账户中的资金。最后为保证债权的安全,国通信托在合同中规定了质押条款,②《收益权转让及质押合同》 第六条质押 6.2 您以质押的方式将本合同1.3 款约定的定期存款及其项下由您持有的全部权利和权益(“质押财产”) 质押给国通信托(代表惠存一号单一资金信托),作为您对被担保债务及时履行的担保措施。客户需要将其定期存款及其项下权益和权利质押给国通信托,而质押的解除只有到了被担保债务③《收益权转让及质押合同》 第六条质押 6.1 本合同项下的被担保债务(“被担保债务”) 是指根据本合同的规定,您在本合同项下,任何时候可能对国通信托(代表惠存一号单一资金信托)承担的全部债务(包括但不限于支付定期存款本金、利息、费用及其他应付款项,无论是实际发生的或者可能产生的),以及国通信托(代表惠存一号单一资金信托)或其指定的人员行使其在本合同项下权利是所产生的任何费用及支出(包括但不限于律师费用)。不可撤销并且无条件地完全履行及偿付后方能终止(如果银行能够正常向国通信托支付款项,即存款到期或者国通信托发出提前支取指令后,百信银行将存款本金和利息支付给国通信托时质押解除,直到此时,整个“盈利支取” 的流程才算完成)。一旦被担保债务到期应负担未能完全支付或者存在客户违约的情况,国通信托即可对质押财产立即进行支取,或者通过自主磋商、诉讼、仲裁以及其他司法、行政程序等处置质押权利。

二、定性“Plus”

在解析了“Plus” 的架构,详细讨论了其目前提供的产品后,我们需要回到“Plus” 本身来对其进行定性。

结合爱奇艺的官方宣传以及百信银行的介绍,“Plus” 是一款综合性金融产品,双方将持续开发该产品的其他功能。④截至2019 年5 月,该产品仅在安卓版爱奇艺APP 客户端上线,用户仅能通过爱奇艺APP 使用该产品。正如其在最初的“存储4399 元送会员” 活动后又推出的“安逸盈”,“Plus” 所具备的产品种类和功能在不断扩大、增加。

(一)“Plus” 的升级之路

要使用“Plus”,就必须对爱奇艺 “零钱” 进行升级 (见图3),点击页面下方的 “升级”,经过“实名认证”,输入姓名和身份证号并同意《百信银行服务协议》 及《爱奇艺服务协议》 后,⑤《百信银行服务协议》 是由爱奇艺、用户、百信银行三方签订的《委托扣款服务协议》 及《百信钱包服务协议》; 《爱奇艺服务协议》 是由爱奇艺与用户签订的《爱奇艺钱包服务协议》。 后文将会分析上述协议,并解释何为爱奇艺钱包、百信钱包。方能进行下一步,即绑定银行卡号,该银行卡号将作为用户唯一指定存取款卡(“升级” 后暂不支持更换或解绑唯一指定存取款卡)。升级的最后一步是上传身份证件并通过验证,设置好支付密码后即可开始使用“Plus”。同时,每个Plus 用户都会在百信银行拥有一个专属银行账户,用来存放 “Plus” 余额,并可随存随取,在 “Plus” 中进行存款 (即“赚权益” 中的活期存款或者“赚收益” 中的“安逸盈”),可以赚取爱奇艺VIP 权益和稳定收益。①该信息来自爱奇艺APP 中的产品介绍,因没有网址无法进行分享,可点击相关页面进行查询。根据产品介绍,爱奇艺用户一旦完成了“零钱” 的升级即意味着其已经在百信银行完成了银行开户,成为百信银行的客户,由百信银行为个人用户开立的银行Ⅱ类或Ⅲ类结算账户。②该信息来自《百信钱包服务协议》。

图3 Plus 升级页面(兼具功能展示)

(二)爱奇艺钱包与爱奇艺“零钱”

明确何为“Plus” 需要先明确何为“零钱”。点开爱奇艺客户端,会发现“零钱” 是“我的钱包” 项下的子功能,是爱奇艺钱包提供的一项服务。

使用爱奇艺钱包需经过以下步骤:绑定手机、验证身份信息、设置支付密码。用户从钱包中提现时,需已经过实名认证并绑定本人储蓄卡,将银行卡可解绑、更换。那么爱奇艺钱包具体是指什么呢?

根据《爱奇艺钱包服务协议》 (以下简称《爱奇艺钱包协议》)的规定,①《爱奇艺钱包协议》 的规定——爱奇艺钱包账户(或称“账户”):指您获得爱奇艺钱包账号且通过爱奇艺钱包的身份验证后取得的钱包账户,包括两种类型:(一)供您购买爱奇艺集团提供的各类商品或服务的预付账户。(二)可提现爱奇艺平台返现金额的零钱账户,即供您通过使用爱奇艺集团提供的相关服务所获得的收益的暂存与提现账户。(三)百信钱包在爱奇艺平台前端展示的Plus 账户,即在您授权中信百信银行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百信银行”) 开立银行电子账户,并通过实名认证、符合银行开户要求后,您将取得百信银行为您提供的电子钱包,即百信钱包。百信钱包通过Plus 账户向您虚拟展示百信钱包的相关账户服务。(四)其他爱奇艺根据需要开展的服务内容。以上类型的账户统称为“爱奇艺钱包账户”。 预付账户和零钱账户之间的余额不能互通,零钱账户可升级为Plus 账户。爱奇艺钱包账户指爱奇艺用户获得爱奇艺钱包账号且通过爱奇艺钱包的身份验证后取得的钱包账户,有以下几类:一是用于购买爱奇艺集团提供的各类商品和服务(例如打赏服务、游戏充值服务、付费影片、文学与漫画付费服务等)的预付账户;②该账户在爱奇艺客户端以“奇豆” (虚拟社区币)显示,其与零钱、Plus 并没有直接关系,也不会发生资金的流通,故不在本文讨论范围之内。二是爱奇艺用户通过使用爱奇艺集团提供的相关服务所获得的收益的暂存与提现的零钱账户; 三是百信钱包在爱奇艺平台前端展示的Plus 账户,需要注意的是预付账户和零钱账户之间的余额不能互通,零钱账户可升级为Plus 账户; 四是其他爱奇艺根据需要开展的服务内容。③第四种账户类型在协议中的表述是“服务内容”,与账户类型没有直接关系,只能理解为,未来爱奇艺开设了其他服务后,为该服务而设置的账户,但因该服务尚不明确或者还未研发出来所以采取兜底性的描述,故在本文中不进行讨论。首先爱奇艺钱包(排除“Plus”)并非银行账户,不办理也不能办理银行存取款业务,其绑定银行卡只是为了方便爱奇艺用户暂存收益的提取与预付款项的支付,银行卡可随时解绑、更换,其更像是一个支付工具。其次在爱奇艺用户未将“零钱” 升级至“Plus” 之前,“零钱” 扮演的是爱奇艺钱包给用户展示款项余额以及用户从钱包中提现的“窗口” “暂存” 受益的角色(见图4)。

图4 爱奇艺“零钱” 页面

(三)百信钱包与“Plus”

当“零钱” 升级为“Plus” 之后,其性质是否发生了变化呢? 如果发生了变化,又是怎样的变化,该问题是对“Plus” 进行定性的一个关键点。

依照爱奇艺客户端的显示及协议中“零钱账户可升级为Plus 账户” 这种表述,用户得出的结论应当是,“Plus” 账户是零钱账户的改进,二者都是由爱奇艺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而且《爱奇艺钱包协议》 将“Plus” 归入了爱奇艺钱包类型中,但根据对其他条款的分析,例如《爱奇艺钱包协议》 第十三条规定:“在您成功开通百信钱包服务后,百信银行即在爱奇艺钱包前端为您设立百信钱包的虚拟展示账户,即零钱Plus 账户。”①其他类似条款《爱奇艺服务协议》 ——“您将取得百信银行为您提供的电子钱包,即百信钱包。百信钱包通过Plus 账户向您虚拟展示百信钱包的相关账户服务。” “您在开通和使用Plus 相关服务的过程中还应遵守百信银行相关用户服务协议及用户规范” “如您申请开通百信钱包的,百信银行将另外对您的身份进行验证……且您需在成功开通百信钱包账户后方可获得对应的Plus 账户”。以及《百信钱包协议》 也明确说明“Plus” 是百信钱包在爱奇艺平台前端向用户展现的钱包形式,②《百信钱包服务协议》 ——1.1 百信钱包:指丙方为已完成实名认证的甲方平台注册用户提供的,包括电子账户或电子资金登记簿的充值、提现、支付、清结算、对账等综合账务及资金管理服务。爱奇艺零钱升级后爱奇艺系统端将显示为Plus。Plus 为本协议项下百信钱包在甲方平台前端向甲方用户展现的钱包形式。其实质上并非爱奇艺钱包,可能只是套用了一个形式、冠上了一个名称,爱奇艺的相关表述存在误导。而百信钱包则是与银行电子账户直接相关的(后文会有详细分析),是银行电子账户的一种表现形式。

对比爱奇艺钱包绑定银行卡和用户使用“Plus” 时绑定的银行卡的规则,可以佐证上述观点。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落实个人银行账户分类管理制度的通知》 (以下简称《个人账户分类管理通知》),③《中国人民银行关于落实个人银行账户分类管理制度的通知》一、关于Ⅱ、Ⅲ类个人银行账户的开立、变更和撤销(一)个人开立Ⅱ类、Ⅲ类银行账户(以下简称Ⅱ、Ⅲ类户)可以绑定本人Ⅰ类银行账户(以下简称Ⅰ类户)或者信用卡账户进行身份验证,不得绑定非银行支付机构(以下简称支付机构)开立的支付账户进行身份验证。(四)银行通过电子渠道非面对面为个人开立Ⅱ类户,应当向绑定账户开户行验证Ⅱ类户与绑定账户为同一人开立且绑定账户为Ⅰ类户或者信用卡账户,第三方机构只能作为验证信息传输通道。验证的信息应当至少包括开户申请人姓名、居民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码、绑定账户账号(卡号)、 绑定账户是否为Ⅰ类户或者信用卡账户等5个要素。人民银行小额支付系统已增加对手机号码和信用卡账户的验证功能(具体接口报文见附件),银行应当于2016 年12 月底前完成相关接口开发和修改工作。银行通过电子渠道非面对面为个人开立Ⅲ类户,应当向绑定账户开户行验证Ⅲ类户与绑定账户为同一人开立,验证的信息应当至少包括开户申请人姓名、居民身份证号码、手机号码、绑定账户账号(卡号)等4 个要素。银行通过电子渠道非面对面为个人开立Ⅱ、Ⅲ类户时,应当要求开户申请人登记验证的手机号码与绑定账户使用的手机号码保持一致。《中国人民银行关于改进个人银行账户服务加强账户管理的通知》 (以下简称《改进个人账户服务管理的通知》)①《中国人民银行关于改进个人银行账户服务加强账户管理的通知》(三)电子渠道开户。通过网上银行和手机银行等电子渠道受理银行账户开户申请的,银行可为开户申请人开立Ⅱ类户或Ⅲ类户。1.通过电子渠道开立Ⅱ类户的,银行应通过绑定开户申请人的同名Ⅰ类户(以下简称绑定账户,信用卡除外),作为核验开户申请人身份信息的手段之一,确认绑定账户的所有人是开户申请人本人,绑定账户的开户银行名称和账号与开户申请人提供的信息一致……; 2.通过电子渠道开立Ⅲ类户的,银行应通过开户申请人从同名Ⅰ类户向Ⅲ类户转入任意金额的方式激活账户,并确认开户申请人是同名Ⅰ类户的所有人。个人开立Ⅱ、Ⅲ类银行账户可以绑定本人Ⅰ类银行账户或者信用卡账户进行身份验证,银行通过电子渠道非面对面为个人开立Ⅱ类户时,应当向绑定账户开户行验证Ⅱ、Ⅲ类户与绑定账户为同一人开立且绑定账户为Ⅰ类户或者信用卡账户。因为在使用“Plus” 时即在银行开通了一个Ⅱ、Ⅲ类户,所以根据法律规定绑定的银行卡是不可以解绑、更换的,而爱奇艺钱包并非银行账户,其绑定的银行卡是可以解绑、更换。爱奇艺钱包与Plus 绑定银行卡的区别如图5 所示。

图5 爱奇艺钱包与Plus 绑定银行卡的区别

可见,“Plus” 并非爱奇艺零钱钱包的简单升级,其性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从一个仅仅由爱奇艺单独提供、单独负责的法定货币收益暂存及提现的“账户” (该账户并不具有资金融通的作用,具体可见于服务协议②《爱奇艺钱包协议》 第四部分爱奇艺钱包的服务规则第(二)部分承诺和声明第3 条:爱奇艺提供的爱奇艺钱包账户(不包括百信钱包提供虚拟展示的Plus)所记录的资金余额不同于您本人的银行存款,不受《存款保险条例》 保护,其实只为您委托爱奇艺钱包保管的、所有权归属于您的预付价值或暂存收益,均不会产生任何孳息或利息。)变成了百信钱包的虚拟展示账户,是可以进行银行存款活动的一个服务窗口。而百信钱包则是由百信银行享有相应的权利、承担相应的义务与责任的、为开通了“Plus” 的用户提供的,包括电子账户或电子资金登记簿的充值、提现、支付、清结算、对账等综合账务及资金管理服务,其内部功能很有可能进一步扩张,而不仅仅限于存款。

三、“Plus” 合规合法性分析

“Plus” 是否合法合规与爱奇艺、百信银行及国通信托在该产品扮演的角色(是否从事了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业务或者是否经营了需要批准、取得资质的业务却并没有经过批准、缺乏相关资质),其对投资者而言存在风险以及国家的政策导向有很大关系,故该部分将从这三个角度出发进行分析。

(一)爱奇艺、百信银行与国通信托的角色分析

1.爱奇艺。

(1)爱奇艺在“Plus” 中扮演的角色。根据上文的分析,爱奇艺在与百信银行的合作中,其提供的绝不仅仅是“一揽子娱乐服务”。通过“零钱” 的升级,爱奇艺的用户成为百信银行的客户,使百信银行得以扩展业务,甚至“Plus” 也是爱奇艺利用自己的网络展示平台为百信银行提供的。如果将爱奇艺平台实体化,则相当于在爱奇艺的经营场所内开辟了百信银行开展业务的服务窗口,进一步假设爱奇艺运营“零钱” 的部门为“零钱部”,“Plus” 的出现则相当于爱奇艺将“零钱部” 的工作场所直接给了百信银行。并且根据“Plus” 的产品介绍,一旦用户将“零钱” 升级为“Plus”,则其在“零钱” 中暂存的资金将一并投入“Plus”,由客户自己选择是“赚权益” 还是“赚收益”,若客户未作出选择,则默认为“赚收益”。①关于“零钱” 中资金的转入的信息主要来自对爱奇艺客服的咨询及“Plus” 产品介绍。对于爱奇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本文列出了以下几种可能性,将一一进行分析。

支付机构。爱奇艺扮演的是否是类似于支付宝的支付机构呢? 笔者认为并非如此。在用户仅仅使用支付宝的余额功能时,用户并不需要开通银行账户,而在使用爱奇艺Plus 时,却同时开通了一个银行账户,其明显是与支付宝支付平台的身份不相符合的。

广告发布者或金融信息服务提供者。虽然爱奇艺在其客户端投放“Plus” 的行为起到了宣传“Plus” 的作用,但根据上文分析,爱奇艺和百信银行的合作并不限于爱奇艺为其进行产品的宣传,所以其并不仅仅扮演着广告发布者的角色,②《中华人民共和国广告法》 第二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商品经营者或者服务提供者通过一定媒介和形式直接或者间接地介绍自己所推销的商品或者服务的商业广告活动,适用本法。……本法所称广告发布者,是指为广告主或者广告主委托的广告经营者发布广告的自然人、法人或者其他组织。但因为其实质上起到了广告宣传的作用,可能也需要承担一定的广告法上的责任。同时其也不是金融信息服务提供者,虽然其提供的信息从字面上看与《金融信息服务管理规定》 第二条规定有一定的重合,③《金融信息管理服务规定》 第二条: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从事金融信息服务,应当遵守本规定。本规定所称金融信息服务,是指向从事金融分析、金融交易、金融决策或者其他金融活动的用户提供可能影响金融市场的信息和/或者金融数据的服务。该服务不同于通讯社服务。但金融信息服务者提供的应当是具有综合性的各种金融相关的资料、信息、情报的总和,例如和讯网提供的就是金融信息服务。④参见聂进、郭章根:《网络金融信息服务质量评价研究——以垂直财经网站为例》,载《图书情报知识》2014 年第6 期。爱奇艺并不满足这些条件,也就免去了根据《金融信息服务管理规定》 第四条、第五条的规定,①《金融信息管理服务规定》 第四条:金融信息服务提供者从事互联网新闻信息服务、法定特许或者应予以备案的金融业务应当取得相应资质,并接受有关主管部门的监督管理。第五条:金融信息服务提供者应当履行主体责任,配备与服务规模相适应的管理人员,建立信息内容审核、信息数据保存、信息安全保障、个人信息保护、知识产权保护等服务规范。需要取得资质并接受监管,配备管理人员及一系列服务规范的规定,“Plus” 也就不存在该方面的合规风险。

百信银行的分支机构或者储蓄代办所。爱奇艺使用户能够在爱奇艺客户端直接存定期或活期,起到的作用类似于百信银行的展业机构。但本文认为,爱奇艺并非百信银行的分支机构。从形式上来看,爱奇艺与银行分支机构的主要不同之处在于,其与百信银行的关系并非法人与其分支机构的上下级隶属关系,而是一种合作关系。从实质上来说,银行或者说银行的分支机构的核心业务主要在于吸收活期存款,这也是判定一个机构是否从事了非法集资从而应当受到处罚的关键。②彭冰:《商业银行的定义》,载《北京大学学报(科学社会科学版)》 2007 年第1 期。根据前文的分析,虽然爱奇艺提供了“场所”,但是实际办理活期存款的仍是百信银行,其并未从事银行业务,也就不属于银行或者银行的分支机构。

而与储蓄代办所相比,其相似之处仿佛更多了。根据《中国人民银行储蓄所管理暂行办法》第八十条的规定,③《中国人民银行储蓄所管理暂行办法》 第八十条:储蓄代办所是储蓄业务的代理机构。发展代办所必须与储蓄所的分布全面规划,统筹安排。设置前做好充分调查研究,考虑到银行检查辅导的力量,应多发展零整集体户单一代办。办理定、活期各种储蓄收付的代办所(简称全面代办所),应该是离储蓄所较远,有一定储蓄能力,群众确有需要,配有合适的代办人员,能做到双人办理,经单位领导同意,方能签订合约。储蓄代办所是储蓄业务的代理机构,由专业银行等金融机构委托机关、企业、部队、学校、团体等单位办理储蓄业,在代办单位直接领导下开展业务,由委托行的有关储蓄所负责业务指导和监督。④王隆晶、杨密珍、王月芹:《储蓄理论与实务》,复旦大学出版社1992 年版,第101 页。通常经银行和代办单位签订协议,明确双方的责权关系,由单位提供营业场所,负责安全保卫,选择或推荐工作人员,经银行考察后录用,银行按业务成果支付代办费用,工作人员的劳动工资及有关福利待遇由所辖单位承担。⑤王隆晶、杨密珍、王月芹:《储蓄理论与实务》,复旦大学出版社1992 年版,第101 页。爱奇艺将自己的客户端提供出去,将自己的客户引向百信银行与代办所有一定的相似之处,但又有以下不同点。一是目标不同,代办所主要是为了方便人民存款,面向的对象限于受委托单位内或者一定的区域范围,而爱奇艺推出“Plus” 的目标主要在于为百信银行吸收存款,面向的对象主要是爱奇艺用户,通过网络可以是任何区域、任何范围的人。二是是否直接参与了存款业务的情况不同。代办所直接参与了储户存款并需要建账,而爱奇艺并没有直接参与存款业务,存款服务的提供者仍是百信银行。通过爱奇艺、百信银行与用户三方签订的《委托扣款协议》 来看,爱奇艺主要是提供用户的信息以及传递用户的指令给百信银行,①《委托扣款服务协议》 2.甲方根据用户的真实指令,将用户委托信息完整、准确地发送至百信银行,甲方不得冒用或篡改……导致用户资金扣款错误的……而通过支付清算机构等第三方从用户提供的银行卡中主动扣款的仍是百信银行,②《委托扣款服务协议》 3.您同意并无条件……授权百信银行根据您申请的充值金额……通过支付清算机构等百信银行合作的第三方,从您提供的银行卡中主动扣款……办理存取款业务的工作人员也是百信银行的工作人员,爱奇艺并没有直接接触资金,也无须为用户的存款行为建账。但如果爱奇艺直接接触了资金,那么其就符合了储蓄代办机构的条件,需要去进行申请,取得许可。③《储蓄管理条例》 第十二条:经当地中国人民银行分支机构批准,储蓄机构可以设立储蓄代办点。储蓄代办点的管理办法,由中国人民银行规定。《交通银行关于印发〈交通银行加强储蓄网点建设和管理暂行规定〉 的通知》 八、新建储蓄所、储蓄联办所、储蓄综合代办所,必须按本暂行规定严格掌握。经评估论证符合上述有关条款的,才能向管辖分行申报,经管辖分行预审同意后转报总行,并经总行复审同意后才能向当地的中国人民银行提出申请。管辖(直属)分行设置新的储蓄机构,须报经总行预审同意后才能向当地人民银行提出申请。

综上所述,虽然爱奇艺并没有直接参与储蓄业务,但其起到的不仅仅是简单的广告宣传从而帮助百信银行吸引客户的作用,而是提供了自己的客户和渠道深入帮助百信银行吸收存款。虽然法律法规没有直接禁止这种行为,但这种行为是否需要规制,需要经过批准或者是取得相应的资质呢?

需要经过许可、批准、取得一定资质方能从事的金融业务、金融中介服务,多是出于控制风险、保护投资者、稳定市场秩序等角度出发,而回过头来审视爱奇艺的这种业务模式,其合作对象是银行,而且目前推出的产品主要是存款产品,风险仍是可控的,也并不会对市场造成很大的影响或是造成竞争上的不公平。爱奇艺无疑也是需要受到合同、基本的商事法律法规的规制,但仅从该模式来看,其并没有必要进行专门的资质审核、批准上的监管,不然可能是对监管资源的浪费或者产生抑制金融创新的作用。但这并不意味着“Plus” 是一款没有问题的产品,爱奇艺在这款产品中应当承担自己的责任,防范其应当考虑到的风险,后文将会在投资者保护部分进行详述。而且若“Plus” 进一步推出其他产品,则需要进一步研究其新推出的产品是否需要进行专门的监管。

(2)爱奇艺行为激励可能性。爱奇艺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帮助百信银行吸引客户,其到底能得到什么好处? 这是让笔者困惑的一个点,为了进一步了解“Plus”,笔者对爱奇艺的动力进提出了以下猜测,以探究流量型网络平台与银行合作的目的何在,这种合作模式在起到帮助银行扩展业务的作用时,应当注意什么样的问题。

在爱奇艺的宣传中,“Plus” 美其名曰金融与娱乐的深度结合,实际上是爱奇艺用自己的用户资源、会员权益和渠道帮助百信吸收资金,百信银行可以吸收资金,爱奇艺付出这么多又可以得到什么呢? 它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笔者推测有四种原因推动爱奇艺与百信银行建立合作关系。

一是如爱奇艺宣称的自己推出该产品的目的在于“拓展有良好财务条件的高净值会员用户”。吸引高净值用户有利于扩充爱奇艺的业务范围,吸收更多的服务款项。

二是二者合作背后,百信可能会给予爱奇艺一些好处,比如百信通过爱奇艺的平台获得多少资金,则给爱奇艺一定数额的返点。或者是为爱奇艺提供银行贷款提供便利,爱奇艺在招股说明书中标明其自上市后需要更多的资金去发展自己的业务。①参见《爱奇艺招股说明书》 第72-76 页,资料来源:https://www.sec.gov/Archives/edgar/data/1722608/000119312518060890/d487167df1.htm#rom487167_ 13,2019 年5 月18 日访问。

三是爱奇艺招股说明书显示,爱奇艺的主要收入是会员服务、在线广告服务、内容分发以及其他(直播、在线游戏和在线文学收入)。②参见《爱奇艺招股说明书》 第93 页,资料来源:https://www.sec.gov/Archives/edgar/data/1722608/000119312518060890/d487167df1.htm#rom487167_ 13,2019 年5 月18 日访问。而会员服务的收入占爱奇艺2017 年总收入的37.6%,2018 年会员服务的收入比2017 年增长近4086741 元,收入占2018 年总收入的42.5%。③参见《爱奇艺招股说明书》 附录F -6,资料来源:https://www.sec.gov/Archives/edgar/data/1722608/000119312518060890/d487167df1.htm#rom487167_ 13,2019 年5 月18 日访问。会员业务是爱奇艺着重发展的业务,通过区分会员与非会员享受不同存款利率的安排,促使用户去充会员或者是在“赚权益” 中存入4399 元享受会员服务从而享受更高的收益,爱奇艺也许是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加会员数量和与会员之间的黏性。

四是爱奇艺也许是想通过“Plus” 搭建进军金融界的路径。结合爱奇艺招聘与金融相关职位人员的举动,④参见国际金融报:《爱奇艺招聘“金融产品总监” 要自己开发借贷产品了?》,资料来源:https://tech.sina.com.cn/i/2018-12-07/doc-ihprknvt6405759.shtml? source=cj&dv=1,2019 年6 月1 日访问。也许其真的是在较大的营运压力下,想通过进军金融来提升自己的盈利能力,而“Plus” 是其中的努力之一,但该推测不合理之处在于,如果爱奇艺向自己进军金融业何必要将客户引向百信银行,难道其只是为了熟悉业务操作吗?

五是其基于与百度的关系而与百信银行合作。在爱奇艺的招股说明书中显示,百度是爱奇艺的控股股东且为爱奇艺提供AI 技术以进一步优化爱奇艺的用户体验,同时爱奇艺和百度同意分享销售渠道资源,爱奇艺和百度同意利用各自的服务提升用户流量。⑤参见《爱奇艺招股说明书》 第93 页,资料来源:https://www.sec.gov/Archives/edgar/data/1722608/000119312518060890/d487167df1.htm#rom487167_ 13,2019 年5 月18 日访问。而百信银行是由中信银行与百度公司联合发起的,其30%的股权为百度享有,⑥参见企查查企业信息查询,资料来源:https://www.qichacha.com/product_ 97cbc35d-adc0-4b3d-b071 -85dfdd72aa64.html,2019 年5 月15 日访问。是百度抢占金融科技先机的战略布局,百信银行的愿景是“成为全球领先的智惠金融服务平台”。①参见百信银行介绍,资料来源:https://www.aibank.com/about.html,2019 年5 月15 日访问。由此来看,百度对百信银行抱有很大的期待,由此促使爱奇艺与百信合作推出“Plus”。

上述四种可能都不是特别的有力,由于资料的限制,本文只能作出上述四种推测。但不论是什么原因促使爱奇艺与百信银行合作,也不论网络流量平台与金融机构合作的动机为何,其都应当关注企业的道德与良心,不要将投资者置于与其风险承受能力并不匹配的风险之下,将投资者作为产品不合规、产品市场风险大的最终承担者。

2.百信银行。从百信银行角度来说,其扮演的角色较为简单,即吸收存款的储蓄银行——储户的交易方。在“Plus” 这款产品中,其受益是较为明显的。

存放于Plus 中的存款类似于一个“资金池”,百信银行既然承诺了较高的收益,那么其极有可能进行一些收益较高但风险同样较高的活动。不过由于信托公司的接收,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改善银行的流动性,因为其能将存款更好地锁定下来,而降低单个客户随时支取行为导致的风险。第三方机构针对客户的提前赎回需求进行垫款,意味着商业银行获得了一笔期限明确的负债。但也有人提出,将钱存入“Plus” 中去换取免费会员并不能替用户节省多少,其将一定数目的钱拿去投资其他产品可能反而能获得更高的收益。②参见《爱奇艺“Plus” 正式上线 看剧免费还能赚钱!》,资料来源:http://finance.ce.cn/bank12/scroll/201806/08/t20180608_ 29382191.shtml,2019 年4 月3 日访问。其为百信银行吸收客户及存款的能力有待证明。而且直到2019 年5 月为止,“安逸盈” 的年收益率不断下降,比起百信银行的“智慧存”产品,其收益率低了0.2 个百分点,其对吸收存款的吸引力又进一步减小。

总体来说,笔者认为百信银行需要扮演好储蓄银行的角色,合理运用储户的资金合理,控制不良贷款的规模,“Plus” 是有助于百信银行开展业务的,但其对投资者来说吸引力可能并不是很强。

3.国通信托。国通信托承接了储户的存款收益权,其可以赚取支付给储户的利息与到期后银行支付的利息之间的差额,同时也可以直接使用“定期存款收益权” 来进行资产抵押,获得流动性,放大资金杠杆,从中获取收益。但国通信托能从这笔业务中赚取到多少利益是存疑的。其需要提供流动性支持,那么就是势必要将一笔资金专门拨出用于用户体现,而其可赚取的差价并不一定就有其将该笔资金拿去投资其他产品来的利润更高,其从事该业务的动力并不是十分充分。故有人猜测,国通信托在整个业务中仅仅扮演了一个通道角色,而其背后的资金方是谁却不得而知,甚至不能排除百信银行自己找到一家公司对该公司作出授信,然后该公司利用授信资金来买信托,之后用信托资金支付客户提前支取的本金及利息的可能性。③参见百家号:《这家银行逆天了! 5 年期存款5.4%,活期也有4.4%》,资料来源:https://www.wdzj.com/hjzs/ptsj/20181106/876805-1.html,2019 年4 月13 日访问。而且其同样面临着银行能否兑付的风险,且其并不受存款收益保障制度的保护,一旦银行兑付不能,将遭受较大的损失。

在存款收益权转让的过程中,第三方国通信托的信用和能力起到很大的作用,如果不能保证其支付能力,那么将会由储户承担风险。

(二)投资者保护以及投资者可能面临的风险

1.资金流动性的风险及产品设计不完备之处。目前“Plus” 只有两个产品,一个活期存款,另一个定期存款。投资者面临的风险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持有存款到期而百信银行无法兑付,风险虽小但仍然存在。按照《存款保险条例》 第五条的规定,①《存款保险条例》 第五条:存款保险实行限额偿付,最高偿付限额为人民币50 万元。中国人民银行会同国务院有关部门可以根据经济发展、存款结构变化、金融风险状况等因素调整最高偿付限额,报国务院批准后公布执行。同一存款人在同一家投保机构所有被保险存款账户的存款本金和利息合并计算的资金数额在最高偿付限额以内的,实行全额偿付; 超出最高偿付限额的部分,依法从投保机构清算财产中受偿。存款保险基金管理机构偿付存款人的被保险存款后,即在偿付金额范围内取得该存款人对投保机构相同清偿顺序的债权。社会保险基金、住房公积金存款的偿付办法由中国人民银行会同国务院有关部门另行制定,报国务院批准。如果客户到期本息低于50 万元,那么风险就算发生也不会造成资金损失。二是风险主要在于提前支取部分的流动性风险,即提前支取失败的风险,风险的大小主要取决于“安逸盈” 的产品规模、信托资金背后资金方的资金实力以及客户是否会集中提前支取。②参见《在货币宽松来临的时候,我们该如何调整投资结构?》,资料来源: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25880500459082334&wfr=spider&for=pc,2019 年4 月12 日访问。

在出现大额支取的情况下,第三方金融机构国通信托能否及时支付仍存疑问。在产品规模较小的情况下,流动性风险相对可控,但未来产品规模变大,也许就需要进一步加强监管。事实上,也的确存在监管机构针对“存款收益权转让” 型的创新性存款的窗口指导。③参见金融逍遥子:《利率可达5%的创新性存款是否合规?》,资料来源:http://finance.sina.com.cn/money/bank/bank_ hydt/2018 -12 -19/doc-ihmutuee0550082.shtml,2019 年3 月21 日访问。

对于与“安逸盈” 采取同样的存款收益权转让模式的,其他民营银行推出的“智慧型存款”来说,尽管提高存款利率使负债成本不低,但民营银行资产端多投向小微企业及个人类小额借贷业务,贷款利率整体高于传统银行,为其提高存款利率提供了条件,通过所谓的“高来高走”方式,也可以赚得一定的息差收入。而且该种模式可以保证银行资金的稳定性,换句话说,保证到期前银行都可以使用这笔钱,无论客户有没有提前支取。银行应当注意的问题将和百信银行一样,不仅仅是关注自身的不良贷款规模的控制,同时也要注重对第三方承接机构的选择,能做到良好的内部控制和外部风险的防范,“智慧型存款” 产品对于投资者、银行来说都是有利的。从这个角度来说,应当给予该类产品较为宽松的发展空间。

但“安逸盈” 中仍存在一些设计不完备之处。通过上文的分析可知,“盈利支取” 与一般的定期储蓄存款提前支取完全是两个概念,其本质是“定期存款收益权转让及存款质押”。而通读整个《收益权转让及质押合同》 其并没有存款收益权的赎回条款,那当发生严重的通货紧缩,银行存款变成负利率时,客户并没有当即向国通信托偿还债务拿回存款的途径。在提前支取的过程中还存在一个问题,即支取方式的选择上,在《安逸盈产品服务合同》 中规定了两种提前支取的方式可供客户选择,但实际上,客户在“Plus” 上进行提前支取的操作时并没有“实时支取” 的选项,如果要提前支取,爱奇艺APP 客户端上仅提供了“盈利支取” 方式,即定期存款收益权转让。①而根据《存款收益权转让及质押合同》 的规定,若盈利支取的总金额超过只会存上一交易日余额的10%时,可进行“实时支取”,但百信银行有权拒绝受盈利支取申请。虽然“实时支取” 的方式仅以银行标准活期利率来计算利息,客户所得利息将低于“盈利支取” 方式可得的利益,但是从合同角度来看,该产品是否应该增设由用户自身来选择提前支取方式,而不是直接替客户作出选择,否则有违约之嫌,而且“今日支取收益率” 是以何为依据制定的,百信银行也并未告知。

2.该产品责任、义务分配不利于对投资者的保护。根据前文分析,“Plus” 实际上是百信钱包的窗口,且爱奇艺平台在各项协议中也表达其并不对“Plus” 中部分服务承担责任。②《爱奇艺钱包协议》 第三条第(四)款第C 项第3 目:“Plus 仅作为百信钱包在爱奇艺平台的虚拟钱包形式,您在百信钱包内的资金并非爱奇艺平台待结算资金。如您认为您的百信钱包提供的服务有误(如金额、账单有误等),您了解并同一百信钱包服务有百信银行为您提供,您需向百信银行请求查证,由百信银行负责解答和解决。” 第七条第(二)款第3 项:“3.爱奇艺钱包不对合作伙伴提供的商品或服务质量及内容承担保证责任。”但在“Plus” 的整个宣传过程中,很容易给人造成该产品由其与百信银行共同开发、共同负责的,而作为一般的用户是否会仔细阅读签订的各项协议也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那么一旦发生纠纷,可能会给投资者造成困扰,增加解决纠纷的成本。

通读《百信钱包服务协议》,会发现百信钱包同样列出了一些免责条款,例如支付密码的遗失、泄露由用户自行承担,众多的不可抗力事由等。③“乙方应妥善保管支付密码、个人有效身份证件、绑定手机、手机动态验证码、银行卡等个人信息和设备,谨防各种形式的诈骗,并对通过上述信息完成的交易指令负责,以乙方上述信息所进行的一切交易,同视为乙方本人办理。如因乙方原因造成上述信息或设备出现遗失、泄露或被他人盗用的情况,已发生的损失由乙方自行承担或由甲乙双方自行沟通解决,与丙方无关。”“乙方保证乙方申请开立百信钱包时所设定的绑定手机号码、绑定账户等为乙方本人合法获得且真实有效,并处于乙方本人有效掌控下。因乙方变更绑定手机号码、遗失绑定账户,或将绑定手机号码、绑定账户转借、转租他人使用,或因乙方原因造成的资料及交易信息等泄露所产生的风险及损失,由乙方自行承担,丙方不承担任何责任。”“本协议所称不可抗力(到底怎么定义不可抗力)是指不能合理控制、不可预见或即使预见亦无法避免的事件。该事件包括但不限于黑客攻击、计算机病毒侵入或发作、计算机系统遭到破坏,瘫痪或无法正常使用而导致信息或记录的丢失、不能提供本协议项下之服务,法律法规、监管要求、政策调整或颁布新的法律法规、监管要求、政策规定,电信部门、银行、清算机构等部门技术调整、政府管制而造成的暂时性关闭,政府行为,自然灾害,战争,恐怖袭击或任何其他类似事件。由于银行、电信运营商系统、线路的故障、调整、升级,或电力中断/终断、系统或服务器硬件故障、丙方技术调整或故障、网站升级的问题等原因造成系统无法正常运作或者不能或部分不能提供服务。”用户购买的是百信银行的产品,虽然是在第三方平台上购买的,不存在储户在银行的实体机构(ATM)被他人偷盗账户密码的情况,但在只要登录了爱奇艺APP,用户可用来保护自己资金安全的手段就仅有支付密码的验证的情况下,网络技术更加发达的今天,百信银行不采取其他加密措施,不与爱奇艺加强合作进一步保护用户的信息、资金安全,仅凭一条免责条款就可以推卸责任吗? 这明显是不公平的,本文并不赞同这种做法。在《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印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 的通知》 (以下简称《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通知》)第二十三条、第二十八条中也明确提出金融机构应当做好计算机处理系统维护工作,进行数据备份,确保系统平稳运行,采取有效措施确保个人金融信息安全,①《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印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 的通知》 第二十三条:金融机构应当做好计算机处理系统维护工作,建立灾难备份和数据恢复机制,确保系统平稳、顺畅运行。第二十八条:金融机构应当严格落实国家网络安全和信息技术安全有关规定,采取有效措施确保个人金融信息安全,至少每半年排查一次个人金融信息安全隐患。百信银行直接将计算机系统运行中的问题归入不可抗力并不符合法规的要求,也不利于对投资者的保护。

3.投资者知情权、金融信息未受到很好的保障,资金安全存疑。要完成“Plus” 的升级,一个隐含前提就是要开通百信银行的百信钱包服务,在这其中就包含了开通百信银行账户的问题,那么爱奇艺及百信银行是否充分履行了其对用户的告知义务呢? 用户的知情权是否得到了充分的保障呢? 仅仅从爱奇艺的介绍及协议中并不能看到其非常明确地提出了该点,爱奇艺在介绍产品时用的表述是“享有专门的银行账户”,并未表明是哪家银行的账户。但这并不是大问题,因为从享受百信钱包的服务中是可以反推出的。但问题在于,当用户成功升级为“Plus”时,实际上却并未如产品介绍所说一般同时在百信银行开户,用户登录百信银行APP 时,仍然需要经过一个开户的过程。并且即使用户在百信银行APP 上进行了开户操作也并不能查询到“Plus” 中的资金。

在笔者向百信银行客服咨询“Plus” 内有多少资金时,百信银行仅可提供用户存储于“赚权益” 的资金,而投入“安逸盈” 中的资金却无法查询,笔者也无法通过任何已知的方式(查阅合同、咨询客服、查看产品介绍等)得知存于“安逸盈” 中的资金的账户账号是多少。经过进一步的咨询,百信银行给出的答复是,投向“赚权益” 中的资金是存储于爱奇艺用户经过身份认证后开通的百信银行银联账户之中,而投向“安逸盈” 中的资金则是存储于百信银行自己的电子银行账户中,该账户目前不可查询。②该部分内容主要来自笔者第一次向百信银行进行咨询,要求查看自己在百信银行的账户资料时得到的回复。

更令人诧异的是,当笔者于5 月再次向百信银行求证“Plus” 里活期、定期存款的账号时,百信银行的客服给出了三种版本的回复,按时间先后顺序分别是:(3.1)虽然“安逸盈” 的合同是用户和百信银行签订的,但“安逸盈” 里的资金并没有到百信银行而是留在了爱奇艺中,由爱奇艺自行使用该笔资金,百信银行提供的仅仅是存管服务(保证爱奇艺不会滥用用户存入的资金,但是如果发生用户无法体现的情况看百信银行将不承担赔付责任)。(3.2)根据百信银行系统内的显示,用户如无在百信银行APP 上开户,其并不会因为使用了“Plus” 后就会在百信银行拥有一个账户,虽然能在百信银行系统内看见“Plus” 中“赚权益” 下的资金数额,但是该资金也并没有账户或账号,只是一笔资金的显示。而“安逸盈” 下的资金无法在百信银行的系统下查得,按照百信工作人员的说法是,“Plus” 是和爱奇艺的一个合作,与百信银行的系统是相区分的,关于账号的查询建议询问爱奇艺方。“安逸盈” 下的资金现在何处,百信银行回复其并不能确定,不排除资金仍在在爱奇艺处存放的可能性。(3.3)“安逸盈” 的资金的确存在了百信银行,之所以无法查到账户也是因为“Plus” 是合作产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线,但用户可以放心资金的安全问题。

综上所述,本文提取出以下有效信息:一是第一个回复与“Plus” 的一系列宣传、合同都相差过大。①如果第一个回复是真实的,那么爱奇艺与百信银行推出“Plus” 的原因就清晰了,爱奇艺可以用这个产品的幌子为自己筹集资金,逃避监管。

二是“Plus” 用户的知情权并没有得到很好的保护,百信银行与爱奇艺关于该产品的管理非常混乱,存在互相推诿的情况。不论是《中国人民银行关于银行业金融机构做好个人金融信息保护工作的通知》 (以下简称《个人金融信息保护的通知》)还是《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通知》皆对消费者的信息保护、资金安全提出了要求,而无论是百信银行还是爱奇艺都没有很好地实现这些要求。首先是升级“Plus” 时是否真正在百信银行进行了开户? 如果没有就可能涉及欺诈、违约,②《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印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 的通知》 中同样有规定,第十九条:金融机构在进行营销活动时,不得有下列行为:(一)虚假、欺诈、隐瞒或者引人误解的宣传。如果的确是在百信银行开立了账户,只不过因为是合作产品所以开立的账户是在另外一条线上,故无法在百信银行内查看,但即使是这样,在用户开始使用“Plus” 时是否也应该对该情况进行告知?③《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印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 的通知》 第十九条:金融机构在进行营销活动时,不得有下列行为:(八)未通过足以引起金融消费者注意的文字、符号、字体等特别标识对限制金融消费者权利的事项进行说明。加之既然是存款,而且是在互联网上面向投资者的,就应当加强对用户资金及相关信息的保护,至少要满足《个人金融信息保护的通知》 中所列的关于金融信息范围的内容,例如身份信息、账户信息、交易信息等。①《中国人民银行关于银行业金融机构做好个人金融信息保护工作的通知》一、本通知所称个人金融信息,是指银行业金融机构在开展业务时,或通过接入中国人民银行征信系统、支付系统以及其他系统获取、加工和保存的以下个人信息:(一)个人身份信息,包括个人姓名、性别、国籍、民族、身份证件种类号码及有效期限、职业、联系方式、婚姻状况、家庭状况、住所或工作单位地址及照片等;(二)个人财产信息,包括个人收入状况、拥有的不动产状况、拥有的车辆状况、纳税额、公积金缴存金额等;(三)个人账户信息,包括账号、账户开立时间、开户行、账户余额、账户交易情况等;(四)个人信用信息,包括信用卡还款情况、贷款偿还情况以及个人在经济活动中形成的,能够反映其信用状况的其他信息;(五)个人金融交易信息,包括银行业金融机构在支付结算、理财、保险箱等中间业务过程中获取、保存、留存的个人信息和客户在通过银行业金融机构与保险公司、证券公司、基金公司、期货公司等第三方机构发生业务关系时产生的个人信息等;(六)衍生信息,包括个人消费习惯、投资意愿等对原始信息进行处理、分析所形成的反映特定个人某些情况的信息;(七)在与个人建立业务关系过程中获取、保存的其他个人信息。而目前用户只需登录爱奇艺APP,就可以不经任何验证点击“我的钱包” 进入“Plus”,查看里面的资金情况,投入资金或者提取资金(投入、取出需要输入支付密码),对比银行APP 的情况,银行客户再次登入APP 查看账户或者进行其他与资金相关的活动时,就需要再次输入登录密码以确保用户资金的安全,而在“Plus” 中却没有相关的措施以保障用户的金融信息及资金安全。在《百信钱包服务协议》 中还有百信银行可以获取用户交易信息、商品信息以及利用收集到的信息进行数据分析,推荐产品的条款,②《百信钱包服务协议》:“乙方授权丙方,可从甲方获得乙方在甲方平台的全部交易数据,包括但不限于用户信息、订单信息、商品信息、物流信息、收发货地址等。除法律法规、监管政策另有规定之外,丙方可将乙方提供给丙方的信息、使用丙方服务产生的信息(包括本授权条款签署之前提供和产生的信息)等,用于丙方及其因服务必要而开展合作或委托的合作机构,为乙方提供服务、推荐产品、开展市场调查与信息数据分析等。”在《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通知》 第二十八条明确提出收集个人金融信息应当合法、合理、必要的要求,③《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印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 的通知》第二十八条:收集个人金融信息时,应当遵循合法、合理、必要原则,按照法律法规要求和业务需要收集个人金融信息,不得收集与业务无关的信息或者采取不正当方式收集信息,不得非法存储个人金融信息; 应当采取符合国家档案管理和电子数据管理规定的措施,妥善保管所收集的个人金融信息,防止信息遗失、毁损、泄露或者篡改。在发生或者可能发生个人金融信息遗失、毁损、泄露或者篡改等情况时,应当立即采取补救措施,及时告知用户并向有关主管部门报告。而《百信钱包服务协议》 条款中所列的用户信息是否为百信银行为用户提供服务所必需的呢? 如果并非必需,其又从何而来的权利收集并利用这些信息? 即使是合同自治,作为一份格式合同,也应当对此类条款采取必要的措施引起投资者的注意,在《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通知》第三十条也明确提出了该要求,①《中国人民银行关于印发〈中国人民银行金融消费者权益保护实施办法〉 的通知》 第三十条:金融机构通过格式条款取得个人金融信息书面使用授权或者同意的,应当在条款中明确该授权或者同意所适用的向他人提供个人金融信息的范围和具体情形,应当在协议的醒目位置使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明确向金融消费者提示该授权或者同意的可能后果。但在百信的协议中却并未采取该类措施。

三是对于这种无法知悉账号、无法在银行系统内查到自己银行存款的“创新型存款产品”,资金安全令人担忧,投资者对其并不能建立起充分的信任,将有碍于银行业务的进一步发展。根据百信银行和爱奇艺对产品的介绍,“安逸盈” 是一项五年定期存款,既然是存款,必然会有账户,而该电子银行账户目前却是不支持用户查询的,不仅是不能查询余额是多少(该款项只能在爱奇艺Plus 端能看到),连账户编码都是不可得知的。即使百信银行、爱奇艺向投资者告知了这种情况,这种做法就可以被接受了吗? 目前,出于对合同的尊重以及合同产生的效力,以及对用户保护,最好的办法就是坚持“Plus” 中的款项的确在百信银行中,属于存款且受存款保险制度的保护。如果经查验,真的存在用户投入的资金并未投向百信银行,而是仍留存在爱奇艺的情况,则属于另一个问题,本文不予讨论。

4.小结。总的来说,“Plus” 目前所有的产品对投资者来说是一款收益率较高、有存款保障的产品,但需要改进、向投资者说明的地方还有很多,特别是在投资者知情权的保障以及资金的安全上,百信银行和爱奇艺必须遵循其协议及宣传中对“赚权益” “赚收益” 下投资者的承诺,严格按照存款产品来运营,百信银行必须以存款法律关系来确定其与投资者之间的权利、义务、责任的划分,爱奇艺与百信银行应当再进一步明确其各自在“Plus” 中提供的服务、扮演的角色,取得投资者的同意与信任,而不能以“我们只是合作关系,这个问题我们处理不了,建议你去找爱奇艺/百信银行去解决。” “我们可以说你的钱是安全的,你的钱现在是提不出来了吗,现在还没有提取不了的情况,你不用担心。” 这样的说辞来推卸责任,一项金融产品自然有风险,但这个风险应当是投资者知情且愿意承受的,而且以风险还未发生来搪塞投资者,甚至是将投资者置于其未知的风险之下,这样不仅会对投资者、爱奇艺、百信银行产生负面影响,甚至会影响投资者对市场的信任,影响“智慧型存款” 的发展,甚至影响金融创新。

四、结论

根据以上分析,“Plus” 在目前的产品架构下,旗下的产品皆属于银行存款,其风险是可控的,但仍存在很多不规范甚至是与法律相抵触之处,需要进行改进,提升对投资者的保护以及产品自身的合规性,明晰各方的权利、义务与责任,而不是以“合作” 为挡箭牌互相推诿责任。注意对投资者的保护,采取正当、合理的方式去发展,而不是钻空子,以牺牲对投资者的保护为代价发展自己,审慎经营,珍惜发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