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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鸣虫”意象研究之二

2020-10-14刘家琛时临云

青年生活 2020年31期
关键词:草虫大雅小雅

刘家琛 时临云

经过初步统计,《诗经》中带有“虫”意象的文章共有24篇,包括了32种虫类,分别为:螽斯、草虫、阜螽、蝤蛴、螓、蛾、蝇、蟋蟀、蜉蝣、蚕、蜩、莎鸡、螗、躅、伊威、蟏蛸、宵行、蜴、螟蛉、蜾蠃、螟、螣蟊、贼、虿、蜂、虺、蘧篨、鸿、戚施、蜮、蜥。其中可被看做鸣虫的有:螽斯(可以理解为蝈螽或者拟蝈螽属)、草虫(可以理解为草螽或者优草螽)、螓(可以理解为一种小型的蝉)、蟋蟀(范围比较广泛,可以被简单理解为中华斗蟋或者长颚斗蟋)、螗和蜩(可以理解为一种蝉,体型比螓更大)、莎鸡(可以理解为似织螽或者同属种)。由此可见,在《诗经》中提到的鸣虫大概可以分为螽斯,蟋蟀和蝉。《诗经》中描写到螽斯类鸣虫的篇章有《周南·螽斯》《豳风·七月》《召南·草虫》和《小雅·出车》,描写到蟋蟀的篇章有《唐风·蟋蟀》以及《豳风·七月》,描写到蝉类的文章有《卫风·硕人》《大雅·荡》《豳风·七月》以及《小雅·小弁》,共计八篇文章,笔者对这八篇文章进行分析后,发现在这八篇文章中的鸣虫含义各不相同,以下笔者将根据螽斯,蝉和蟋蟀三大意象群进行归类:

(一)“螽斯类”鸣虫意象群

1.生殖崇拜与儿孙满堂,分析自《周南·螽斯》

首先我们来看一下《周南·螽斯》的原文:

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

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

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全篇文章都写到了“螽斯”,这里的“螽斯”,应该就是现在所说的“拟蝈螽”或同属种。该篇文章描写了“螽斯”打开翅膀成群飞翔的样子,“诜诜”、“薨薨”、“揖揖”分别代表了它们数量众多,声势浩大以及聚集的样子。而后面提到了子孙后代,形容他们的“振振”、“绳绳”、“蛰蛰”这三个词均表示众多的含义,由此可见,这篇文章描写了在当时社会,人们对多子多福思想的崇拜以及希望自己儿孙满堂的美好愿望。由此我们可以延伸出生殖崇拜的思想和观念,正是因为当时人口密度小,社会生产力水平低,人们就会希望有更多的劳动力,因此就要进行繁殖。

2.思夫思妻与战火纷争,分析自《召南·草虫》以及《小雅·出车》

在《诗经》中,提到“草虫”,也就是“草螽”这一意象的有两篇文章,分别是《召南·草虫》以及《小雅·出车》,而这两篇文章所描写的主题类似,均是对自己心上人的思念。

《召南·草虫》讲的是一位妻子思念自己的丈夫,每天登高望远,盼着丈夫早日回家,而全詩三段,每段结尾妻子的心情都不相同,从最开始的“我心则降”,到后来的“我心则说”,再到最后的“我心则夷”,内心的喜悦程度不断提升。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

句中的“草虫”与“阜螽”都是指螽斯,这两句可以称作铺陈叙述,描写了她亲眼见到的场景,从更深层次的感受可以发现逐渐寒冷的天气,更加深了她思夫的情感。

而《小雅·出车》几乎用了同样的鸣虫意象与描写方式:

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既见君子,我心则降。

赫赫南仲,薄伐西戎。

这首诗在前面三个章节,描述了战前准备的情况,后三章写自己凯旋,而省略了中间的细节,但是把自己的心里描写夹杂在其中。这里同样运用了“草虫”和“阜螽”两个意象,描写了自己想念妻子的心情。

(二)“蝉类”鸣虫意象群

1.雍容华贵与美丽端庄,分析自《卫风·硕人》

在《诗经》中,着力于描写女子华丽形象的诗篇诸如《卫风·硕人》,这首诗全篇都表达了对卫庄公夫人庄姜的赞美。

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这句话当中使用了“螓”这一意象,“螓”是一种体型较小的蝉,正符合女性形象中婀娜的身姿。“螓”头部具有花纹,类似女性的头饰,也符合女子的形象,因此这种鸣虫便成为女子优美形象的象征,现在常用的成语“螓首蛾眉”正是出自这篇文章。

2.被逐之怨与倾诉忧思,分析自《小雅·小弁》和《大雅·荡》

“蜩”这一意象在《小雅·小弁》和《大雅·荡》中均有提及,但是《大雅·荡》中将“螗蜩”作为词语运用,所以我们首先分析《小雅·小弁》。

这首诗传说是被周幽王放逐的太子姬宜臼所作,第一段抒发了他自己的悲愤忧伤,无罪被逐心存愤恨的心情,第二段描述他遭放逐之后的所见所闻,同时写出了内心的忧伤,第三段表达了他对父母充满孝敬但是却被父母放逐冷落的悲哀,第四和第五段写出他无家可归的凄凉,第六段和第七段他埋怨并指责了父亲的残忍与暴力,正是由于父亲对他的残忍,使得他变得谨慎小心。这首诗中使用了“蜩”这一意象,原句为:

菀彼柳斯,鸣蜩嘒嘒,有漼者渊,萑苇淠淠。

在这里“蜩”是他亲眼所见的意象,柳树繁茂生长,知了不停歌唱,河水深不见底,芦苇丛生茂密,只有作者是被放逐且无家可归,因此作者借周围事物的繁盛来衬托自己的悲凉与无助之情。

3.君王无道与百姓抗争,分析自《大雅·荡》

“螗”和“蜩”作为一个合并词汇——“螗蜩”出现在《大雅·荡》当中,这是一首讽刺诗,诗中讽刺了君王无道的暴政,全诗一共八段,每一段都抒发了作者对君王残酷统治的批判,语气强行,气势恢宏。诗中提到“螗蜩”这一意象的原文是:

文王曰咨,咨女殷商。

如蜩如螗,如沸如羹。

小大近丧,人尚乎由行。

内奰于中国,覃及鬼方。

这一段依旧是痛斥文王的暴政,正是因为暴君统治,败德乱政,导致国家内部形式混乱,并且祸端已经开始蔓延到偏远地区甚至别的国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这里的“蜩螗”指的是老百姓,正是因为国君暴政,百姓民不聊生,他们哀怨的声音就像夏天树上的鸣蝉一样刺耳,而且使用“蜩螗”这一意象,也说明了平民百姓的数量之广与意见之大。所以“蜩螗”在这里指的是平民百姓。

(三)“蟋蟀类”鸣虫意象群

《豳风·七月》是《诗经·国风》中最长的一首诗,这首诗使用铺陈叙述的写法,为后人展现出一张张当时人们劳动时的真实写照。“七月流火”这个成语就出自这篇文章,第一段写出人们在天气转凉时对即将到来的冬天的焦虑不安,以及对生活不易的悲叹,但是转年春天就又充满干劲与希望的朴实农民思想。二三段点出在当时社会中充满的各种阶级弊端,劳动女子的人身安全不能得到保证,劳动果实可能被别人掠夺的各种忧虑。第六,七,八,这三段写出了农民生活状况的糟糕,但是也真实的反映了农人朴素踏实的生活。出现鸣虫的是第四,五两段,原文为:

四月秀葽,五月鸣蜩。

八月其获,十月陨萚。

一之日于貉,取彼狐狸,为公子裘。

二之日其同,载缵武功。言私其豵,献豜于公。

五月斯螽动股,六月莎鸡振羽。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

九月在户,十月蟋蟀入我床下。

“蜩”指的是一种蝉类,“螽斯”和“莎鸡”都可以认为是“拟蝈螽”以及“素织螽”,后面的“蟋蟀”就可以简单理解为“中华斗蟋”了。这几句话使用三种鸣虫作为一个时令的时间轴,生动形象的叙述了一年的农时,五月正是蝉类出鞘上树的时节,也是螽斯完成最后一蜕的月份,所以才有了六月在田野中的鼓翅长鸣。而七月正是田野中蟋蟀茂盛的时间,八月的蟋蟀最健壮和繁盛,而他们也将自己的巢穴转移到了屋檐下,因为有一部分蟋蟀,类似棺头蟋以及油葫芦都有趋光性,正是由于屋内的点点灯光使得它们飞到屋檐下。等到了九月,秋风阵阵,十月天气彻底转凉,为了抵御寒风的入侵,蟋蟀的洞穴也会越来越深,甚至直接把自己转移到了人们居住的屋子里取暖。因此这首诗充满了农民的本真色彩,农时都以田野中的鸣虫来测算,同时这也体现了蟋蟀具有的物候特性。而“蟋蟀”又有一个别名叫做“促织”,因为它们在天气转凉之后发出的鸣叫类似“促织”的声音,一般从生物学角度来讲,这种鸣叫是雄性蟋蟀在求偶时才会发出的。同时“促织”的叫声也提醒人们该及时增加衣物,清洗被褥,等待寒冬的到来,这也体现了对劳动人民的歌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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