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棵苹果树的等待

张军霞

那年，他大学毕业，四处寻找适合自己的工作，一直未能如愿。

这时，他接到老家的电话，说母亲得了重病。他千里迢迢赶了回去，却发现母亲不过是患了一场感冒，之所以急着让儿子回家，是因为偶然听说，他在外面混得不好……

第二天，他从家里不辞而别，只留下一张字条：我要出去闯闯，等我赚到钱，一定早点回来！

谁也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去再无消息！心怀忐忑地等待了半年，家里人再也等不下去了。父亲放下手里的农活，生平第一次坐火车，去远方的城市寻找。在外地打工的哥哥，稍有空闲，就四处张贴关于弟弟的寻人启事。

整整十二年过去了，他一直音讯皆无。直到有位老鄉去外地一家建材厂进货，偶然发现，有个工人的身影很熟悉，似乎就是失踪的他。

第二天，哥哥赶到了那家建材厂。在厂长的指引下，哥哥很快在车间里找到了他。四目相对之际，他因为感觉自己没出息，在最初的惊讶之后，没有上前叫一声“哥哥”，反而转身想要逃开。

哥哥快步上前，抓住他的手说：“你让全家人找得好苦！快跟我回家吧！”

他想要挣脱哥哥的手，低着头说：“我没赚到大钱，没脸回去……”

哥哥生气地说：“好，等你看了照片，如果还是不想回去，我也不勉强你！”哥哥打开背包，拿出一沓照片。他一张张翻看着，很快就泪如雨下。

在他离开家的这十二年，母亲年年都在门前种一棵苹果树。她说，他从小最喜欢吃苹果，苹果树能保佑他吉祥平安。每一年，苹果丰收的季节，母亲都要站在苹果树下拍一张照片，苹果树年年在长高，照片中母亲的身影，却越来越苍老，最后一张照片里，她甚至已经站不起来，只能坐在轮椅上……

他决定立刻回家。一路上，他的泪水将手中的照片一遍遍打湿。坐在他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好奇地问：“叔叔，你怎么了，是不是跟我一样想妈妈了？”他点点头说：“是。”女孩又问：“我也想妈妈，我的想念就像这辆火车那么长，你有多想呢？”

他轻声说：“像十二棵苹果树那样想……”

离萧天摘自《梅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