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佛龙会开启页岩抄底热潮么？

文 | 本刊记者 王勇

退出阿纳达科的收购之后，雪佛龙获得了10亿美元的“分手费”，但显然雪佛龙并未熄灭收购页岩油气资产的想法，并等来了2020年抄底的机会。

沉寂已久的上游并购从雪佛龙开始。7月21日，美国第二大原油生产商雪佛龙宣布，以5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油气生产商诺贝尔能源公司（Noble Energy），以扩大其在美国页岩和地中海东部的业务范围，包括债务在内的话总计130亿美元。

在低油价期间，各大油气商都不好过，不仅要顾及上游的高成本，还要面临业务量的大幅下降，出现了较大范围的人员、设备闲置现象，沉没成本愈发高昂。

在此情况下，能够释放并留有足够参与洗牌并购的现金对于油气商来讲殊为不易，雪佛龙此次收购是自疫情爆发以来的第一笔重大收购交易，此次交易将使雪佛龙的探明储量较2019年底增加18%。

雪佛龙CEO Michael Wirth在一份声明中称：“这对雪佛龙而言是划算的，能够获得更多探明储量和资源。此外，诺贝尔能源多资产，高质量的投资组合将增加地域多样性，增强资本灵活性并提高产生强大现金流的能力。”

一拍即合的收购

对于双方来讲，此次收购各有利益诉求。雪佛龙对包括二叠纪盆地在内的页岩油气资产垂涎已久，作为第一批削减支出的大型石油公司之一，其现金流保存得较为健康；对于诺贝尔来讲，不乐观的财报、高额的负债与油价长期低迷的预期促使其寻找接盘者。

事实上，雪佛龙此前就已经参与过页岩油相关的并购案。2019年，曾是全球最大独立上游勘探开发公司之一的阿纳达科石油公司成为雪佛龙和西方石油公司的争夺焦点，同年4月，雪佛龙宣布以330亿美元的价格收购阿纳达科，但西方石油最终以380亿美元的价格击退雪佛龙。

退出阿纳达科的收购之后，雪佛龙获得了10亿美元的“分手费”，但显然雪佛龙并未熄灭收购页岩油气资产的想法，并等来了2020年抄底的机会。

雪佛龙公司今年3月宣布，将以15.7亿美元将阿塞拜疆的能源资产出售给MOL匈牙利油气公司；并在全球范围内剥离非核心资产。今年5月雪佛龙宣布寻求出售其在尼日利亚8个区块，其中包括陆上和浅水区的股权，以重塑其全球投资组合。截至今年一季度末，该公司拥有85亿美元现金。

对于该笔交易，Michael Wirth表示，“这是一笔盈利增值的交易，它对自由现金流有增值作用，对回报也有增值作用，它真正创造了一个更强大的公司，对下行有弹性，对上行有持续的杠杆作用。”

据了解，诺贝尔能源资产主要集中在以色列塔马尔和利维坦大型天然气田、美国科罗拉多州Denver-Julesburg盆地和横跨西德克萨斯和新墨西哥州的二叠纪盆地，以及西非赤道几内亚等地。

此次收购将增强雪佛龙在二叠纪盆地以及科罗拉多州DJ盆地的投资组合。雪佛龙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这也将导致每年节省约3亿美元的成本。

诺贝尔能源持续的亏损使其卖身成为选择之一。2019年报显示，诺贝尔能源归属母公司净利润为-15.12亿美元，同比下降2190.91%；营业收入为44.38亿美元，同比下跌10.99%。今年的第一季度则更为惨淡，第一季财报显示，归属于母公司净利润为-39.63亿美元，同比下降1166.13%；营业收入为10.20亿美元，同比下跌3.04%。

尽管财报并不乐观，但其具备的优质资产依旧不容忽视。诺贝尔能源目前拥有约20亿桶油当量的探明储量。二季度全公司的产量为35万桶油当量/日，其中包括24.8万桶油当量/日的美国陆上资产（50%石油）和5万桶油当量/日的赤道几内亚原油产量。以色列近海利维坦和塔马尔项目在满负荷生产时产量约10万桶油当量/日，天然气权重将从2019财年至2020财年从42%增加到55%。

“奶酪”与“苦果”

在诺贝尔能源所拥有的资产中，最吸引雪佛龙的则是诺贝尔在地中海东部的天然气项目，以色列Leviathan气田是地中海东部最大天然气田，去年底开始正式出产天然气，主要向以色列、埃及和约旦供应天然气。

此次收购将使雪佛龙成为地中海东部天然气资产的主要持有者，并为以色列开发其海上天然气储藏的计划增添后劲做好准备。

有分析称，优质的资产确实足够诱人，但是雪佛龙也将陷入地中海地区复杂的政治网中。比如该地区多个国家存在边界争议和利益冲突，声称对天然气田拥有主权，土耳其政府已派出海军舰船来阻止在安卡拉所说的土耳其领土上进行钻探。

天然气成为汇聚地中海东部地区力量的纽带，也在某种程度上加剧了该地区的紧张局势。数年前，开发地中海东部天然气在某种程度上成为和平处理该地区冲突的潜在解决方案，并得到了以色列、埃及、希腊和美国政府(奥巴马政府和特朗普政府)的支持，天然气贸易得到有效增长。

塞浦路斯希望在其沿海开发天然气，然而土耳其却觉得利益受损，因为塞浦路斯北部存在控制权冲突长达五十年，天然气钻探开采显然会令对手获益。

就在上周日雪佛龙宣布收购诺贝尔能源的同时，以色列内阁批准了一项跨国协议，以推动东地中海管道的发展，该管道可将天然气从地中海东部输送到希腊和意大利。相关政府有意推进，但该项目尚未作出最终投资决定，出于地缘政治风险的考虑，输油管道或将成为加剧土耳其紧张局势的导火索。

在此复杂的地缘背景下，雪佛龙的介入无疑承担着相应的风险，支持该地区进行天然气开发的国家无疑将雪佛龙的加入视为积极信号并给与或明或暗的帮助，但土耳其作为不稳定因素也给雪佛龙的该笔投资带来了风险。

页岩并购潮开启？

2019年以北美地区页岩油气、油砂为代表的全球非常规油气资源并购交易金额为567亿美元，已大幅低于2018年的743亿美元。其中，页岩油相关并购交易金额超过472亿美元；页岩气和油砂相关并购交易金额分别为58亿美元和37亿美元。2020年的页岩并购潮是否会以雪佛龙为开幕未尝可知。

对于页岩油行业来讲，30美元/桶或更低的油价，令许多高杠杆公司前景一片灰暗。国际能源署（IEA）的《2020年世界能源投资报告》指出随着对储备贷款和现金流量预期的重新评估，许多参与者宣布信贷评级下降、破产、重新定义和债务重组。

页岩公司的自由现金流状况在2020年将创下2015年以来最糟糕的一年，公司已宣布了重大的成本削减和资本削减措施。例如，西方石油自2019年以380亿美元收购阿纳达科石油公司起就承担着沉重的债务负担，该公司宣布除运营成本和股息削减外，还将资本支出削减54%。

即便雪佛龙此次收购的金额远小于当初对阿纳达科的收购价格，但页岩油的金融风险和盈利能力仍需考虑，尽管诺贝尔已经具备大量生产石油和天然气的能力，但这并不等同于可以产生正现金流，其他油气商在考虑收购意向的同时也必然对其资产的盈利能力进行评估。

德勤此前的研究称，在石油价格为每桶35美元时，这30%的油商实际上已经资不抵债，页岩油气产业的整体资产相当于蒸发了3000亿美元。在这种情形下，难抵资金压力的独立页岩油气商不得不在破产、出售资产等选择其一。

IEA表示，2020年的冲击并不意味着页岩或独立运营商的消亡，特别是考虑到该行业具有随着油价上涨而迅速崛起的能力，但很可能会导致行业格局发生戏剧性的重组，包括在经营状况良好的企业之间进行整合、定位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