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中有设有“灵明石猴”？

刘志瑾 董芳 李明

《西游记》中有记载：东胜神洲有一花果山，山顶一石，受日月精华，生出一石猴，为灵明石猴，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移星换斗。这就是大家熟悉的“大师兄”孙悟空。那么，在现实世界中有没有这种和石头关系极其密切的猴子呢？事实上在我国南部山区，就生活着一类这样的“石山精灵”——石山叶猴。

石山

我国南部（广西、贵州和云南）以及东南亚的石山环境是地球上面积最大的喀斯特地貌。喀斯特即岩溶，是一种水对可溶性岩石进行溶蚀、冲蚀和潜蚀的地质作用。所谓的喀斯特地貌，是指由喀斯特作用所造成的地貌。

这些石山环境与普通的山地环境可不同。喀斯特区域山岩嶙峋、土层浅薄，除了大量的钙镁元素外，其他元素极其缺乏，再加上喀斯特地表岩层渗漏强、蓄水能力差，导致地表水严重缺乏。简单概括这种石山环境，就是石头多，土少，地表缺水，土里钙、镁元素多，其他元素匮乏。

“石山精灵”——石山叶猴

在喀斯特石山如此贫瘠的环境中，却生存着一群可爱的“精灵”——石山叶猴。石山叶猴属于猴科疣猴亚科乌叶猴属，而乌叶猴属可分为森林叶猴和石山叶猴两类。石山叶猴类共有7个物种，全部分布于喀斯特石山区域，因此被统称为石山叶猴，这是一组濒危或极度濒危的非人灵长类动物。

我国的石山叶猴有两种，黑叶猴和白头叶猴。黑叶猴除了两颊和颈部的毛发是白色外，其余通体为黑色，头顶有一撮直立起的黑色冠毛。白头叶猴外形酷似黑叶猴，但有所区别的地方是，白头叶猴的发冠、肩膀以及1/2的尾巴都是白色的。

有着“贝克汉姆发型”的石山叶猴，可不是一出生就这么黑，刚生下来时是非常漂亮的（名副其实的“美猴王”），全身金黄色的毛发，依偎在母猴的怀抱里，乍一看，还以为是抱错了别人家的孩子。

舔岩石的“攀岩高手”

在严重缺水的喀斯特环境中，水分的获取关乎石山叶猴的生死存亡。它们只能通过舔舐裸露的岩壁和吸吮在清晨挂满露珠的树叶来获取水分。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灵长类生态学研究组一直从事灵长类基因组学和保护生物学的研究工作。他们发现，喀斯特地貌的岩石中含有大量的钙元素，长期饮用这种高钙质的水源，使石山叶猴承受着极大的高钙离子压力。其血钙浓度明显高于人类、猕猴和食蟹猴。

此外，石山叶猴还有“攀岩高手”的美称，这可能与它的高血钙浓度有关。人体处于高血钙状态时，会出现手足搐搦，严重者可出现精神障碍、木僵和昏迷。那么，为什么石山叶猴就能适应这种高钙环境呢？

利用比较基因组数据分析发现，石山叶猴的电压门控钙离子通道蛋白（CAV1.2）的CACNA1C基因在第1905个氨基酸的位置，上发生了突变。相比于未突变的基因，发生突变的离子通道能更有效地减少钙离子的内流。

搐搦

（chunuo）

一种神经、肌肉疾病的病理现象，表现为肌肉不自觉地抽动。

电压门控钙离子通道

细胞生理学名词。电压门控离子通道，主要开放给钙、钾、钠等离子。不同的离子通道是相互独立的。它是一种穿透细胞膜，由蛋白质构成的小孔。这种小孔通道竟然能够实现“电压门控”，其成因是：生物的细胞膜内外离子浓度不同，因此膜内外是有跨膜电位差的。一些对这种跨膜电位敏感的原子团，就能通过电位变化，控制细胞膜上小孔通道的开合，所以叫作电压门控离子通道。

举一个例子，比如这个通道就是控制钙离子进入细胞的“大门”，现在外面钙离子太多了，所以这个“大门”就要关紧一些，不然进入太多钙离子对细胞是不利的。

CACNA1C基因1905位点的突变存在于所有石山叶猴中，在人类中出现的频率却很低。“吾之蜜糖，彼之砒霜”这种突变是石山叶猴适应喀斯特环境的演化成果之一，但可能会造成人类疾病的发生。不难想象，会引起进入细胞的钙离子减少的突变，对于血液鈣含量正常的人类，是非常不利的。

适应了喀斯特地貌环境的石山叶猴作为天然的“实验组”，帮助人类弄清了这个演化的秘密。如果缺少它们，我们就无法从大自然中找到演化的答案，更无法快速关注到某些基因突变对人类健康的意义。而如今，石山叶猴的生存状况岌岌可危，我们非常需要采取有效措施对它们进行保护。

“通变化，识天时，知地利”的伪装高手

身处危机四伏的野外环境，物种自身会采取一定的自我保护策略，相比于黑叶猴，白头叶猴进化出的黑白相间的毛色，能够更好地与喀斯特石山环境相融合，以避免被天敌发现。这被称为“扰乱色”，是生物演化出的一种伪装方式，能够依靠边缘的不完整来模糊物体与环境的边界，增强融入效果，避免天敌通过观察阴影产生的轮廓线来发现猎物。据推测，这可能是白头叶猴受到自然选择作用而遗留下来的对喀斯特环境的适应性表型。

研究人员检测到，EDNRB基因的表达调控区域在白头叶猴种群中受到强烈的选择消除作用，导致其在白头叶猴尾部毛囊中的表达量远低于黑叶猴，无法正常合成黑色素。EDNRB基因的变异已被证明在人类、大鼠、马和鹌鹑中均能引起头部的白斑。通俗地讲：白头叶猴负责合成特定位置毛发的黑色素的功能受限，因此就展现出了毛发本身的白色，最终变成了黑白相间的毛色。

研究结果提示：EDNRB基因所受到的选择作用是白头叶猴独特毛色形成的主要原因，同时也是对喀斯特环境更好的适应。这令我们不由得惊叹自然界生物的奇特，同时也更加敬畏自然的神奇力量。

自然是一个大宝库，濒危生物的身上还有很多未解之谜等待我们去探究。保护大自然，保护生物多样性，我们才有机会去揭示大自然中蕴藏的无穷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