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商贸企业的绿色流通评价指标体系研究

杨 勇 副教授

（四川财经职业学院 四川成都 610101）

流通联接生产和消费，是产业链、价值链中的重要一环，其在国民经济中具有基础性和先导性作用（商务部，2014）。流通的绿色发展是当前我国流通业变革创新的主要方向，其是推进生态经济、循环经济建设的关键发力点，对我国构建生态文明、转变发展方式、促进国民经济健康可持续发展具有深远意义。在此背景下，绿色流通概念应运而生，并越来越引起学者和业界关注。按照商务部提法，绿色流通是在流通全过程中推广绿色低碳理念，应用绿色节能技术，推动流通企业节能减排，扩大绿色低碳商品的采购和销售，有效引导绿色生产和绿色消费，促进形成“新商品-二手商品-废弃商品”循环流通的新型发展方式。但另一方面，我国绿色流通体系仍处在构建的初级阶段，无论是相关研究还是产业实践，仍有极大的提升空间。对此，本文围绕绿色流通，在相关研究的基础上，综合运用多种方法构建权重明确的评价指标体系，希冀丰富绿色流通的理论研究，并为绿色流通的实践发展建言纳策。

文献综述

当前有关绿色流通的研究尚处在起步阶段，研究内容不够深入，研究成果乏善可陈。首先，绿色流通的概念内涵尚未形成统一，不少学者对其概念提出了不同的见解。衷振华（2017）强调绿色流通涵盖了绿色商流和绿色物流两个方面，其中绿色物流又以无害运输包装与销售包装为主要环节；项群娟（2020）认为绿色流通是有关低耗仓储、清洁物流、绿色包装以及信息环保传输的业务内容。与绿色流通相似或相关的概念有绿色采购、绿色供应链、绿色产品、绿色消费、绿色经济等。一般认为，绿色供应链概念范畴囊括绿色采购和绿色流通，绿色流通侧重产品生产之后，绿色采购侧重产品生产之前；绿色产品与绿色消费引导和推动着绿色供应链的形成，并与绿色采购、绿色流通共同构成绿色经济体系。其次，在研究内容方面，项群娟（2020）基于绿色流通视角探究了我国流通业创新发展的投资动力机制，发现政策因素、企业因素、市场因素对拉动流通业绿色投资具有显著作用；赵霞（2018）在绿色流通视角下观察批发零售行业、餐饮住宿行业、运输物流行业的发展现状，认为绿色流通应当向低碳流通升级，其提出了培养低碳消费模式、创新低碳流通技术、建立低碳流通市场机制等对策建议；衷振华（2017）认为绿色流通是区域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切入点，其通过对湖北省的案例分析，提出了流通业转型的创新发展路径；杜鹏和焦旭（2017）探究了绿色流通与绿色消费的协同发展，并提出促进两者协调统一的发展策略。

整体而言，我国有关绿色流通的研究较为浅显，大部分停留在概念辨析、现状梳理、机制设计层面，其缺乏严谨的实证性研究，我国绿色流通的评价指标体系尚未建立。基于我国国情设计一套完善、科学的绿色流通评价体系，不仅能为后续学者开展相关研究奠定基础，还能应用到实践当中，为企业的自查、利益相关者的决策以及政府的监管提供指导、思考与建议。基于此，本文展开研究，其最终目的是促进我国现代流通体系变革，并以绿色流通评价体系建设来推动构建资源节约型、环境友好型社会。

商贸企业绿色流通评价指标体系的构建

（一）指标确定

为了构建我国商贸企业绿色流通评价指标体系，首先需要梳理以往学者的相关研究，以及商务部等政府部门颁布的相关标准或规范。经梳理，多数学者普遍认为绿色流通由绿色物流和绿色商流构成（衷振华，2017；杜鹏和焦旭，2017；赵霞，2018 等），因此在设计评价体系时，可以将绿色商流与绿色物流作为维度层（一级指标）。李菁和王彬（2020）在供给侧改革背景下构建了低碳商贸流通体系，其将绿色流通作为结构维度之一，利用因子分析方法萃取出6 个测量题项，这为本文研究提供了最直接的参考。虽然绿色采购与绿色流通针对价值链不同环节，但两者前后相继、关系紧密，因此绿色采购评价体系对绿色流通具有参考价值。在商务部公开的《零售企业绿色采购规范（征求意见稿）》中，绿色采购评价体系由绿色采购机制建立、采购与供应链管理、执行产品标准、信息公开与消费者沟通等4 个一级指标、6 个二级指标、19 个三级指标构成，这为本文研究提供了思路。同样，绿色供应链与绿色流通在概念上具有包含关系，在绿色供应链评价指标体系（齐宝库，2012）中可以挖掘适用绿色流通子集的指标。

在梳理相关研究成果和行业标准规范之后，本着全面性、可比性、实用性等原则，笔者结合当前我国企业发展实际与流通变革程度，对指标实用性进行评估，以使理论与实践相一致。为使这一过程更具可信度，笔者邀请两位高校学者和两位流通领域资深人士参与到指标的甄别与设计当中，运用深度访谈、发放量表等方式获取他们的观点。在优先筛选出意见一致的指标，剔除争议较大的指标后，本文初步确定了一级指标2 个，二级指标14 个，具体如表1 所示。其中，绿色物流主要指运输工具、运输包装、仓储选址规划、运输管理等方面做到低耗、低碳、环保、高效等；绿色商流主要指企业再生资源利用、环保节能型交易方式、绿色无公害产品的研发等方面。

表1 流通企业绿色流通评价初步指标

（二）指标筛选

对于表1 中的各项指标，还需要进行因子分析，从而将解释能力差的指标剔除出去，使指标体系更具有代表性和客观性。本文借鉴AMOS 21.0 的验证性因子分析功能完成这一过程。笔者先将各指标转化为问卷题项，并用1～5 代表“完全不符合”到“完全符合”，通过发放问卷进行数据搜集。发放问卷的方式包括三种：第一，委托流通业相关调查网站（中信咨询公司网站）发布问卷，指定邮箱接收反馈结果；第二，借助“问卷星”平台，设置填写条件（如填写者必须是企业在职员工并了解企业流通情况等）发放问卷；第三，笔者联络两家上市公司并对其负责流通工作的职员进行线下问卷发放。最终，本研究共发放问卷303 份，回收有效问卷256 份，有效回收率84.49%。

表2 “绿色物流”指标的因子分析结果

表3 “绿色商流”指标的因子分析结果

运用AMOS 21.0 对问卷数据进行分析。首先，本文对“A 绿色物流”及二级指标A1-A8 进行模型适配度检验。适配度检验是评价前文推导出的一、二级指标关系体系是否与搜集的数据相互适配，适配度越高，代表构建的指标体系越佳，即得到了实际数据的支持。经检验，除了CFI指标略低于标准值外，其他拟合指标均符合要求，由此判断有关A 的指标体系整体上具有良好的适配度，指标架构在较大程度上受实际数据支持，但仍有提升指标有效性的空间。其次，进行“A 绿色物流”的验证性因子分析，以检验A1-A8 各指标是否落在“A”这一共同因素上。指标取舍的判断标准主要有两项：第一，标准化因子载荷（SRW）不低于0.4 且达到统计显著性水平（观察C.R.值与P 值）；第二，平均方差抽取量（AVE）不低于0.5。由表2 可知，RW 表示未标准化的因子载荷，SRW 表示标准化因子载荷，是由指标转化为标准分数（Z 分数）后计算出来的估计值，反映二级指标在一级指标中的相对重要性。S.E.表示标准误差，C.R.临界比相当于t 检验值，是RW 与S.E.的比值，若C.R.绝对值大于1.96，则P 值在0.05 水平上显著；AVE 表示方差抽取量，其值越大，代表二级指标能有效反映一级指标的潜在特质越强。二级指标A2 对应的标准化因子载荷值为0.388，小于标准值0.4；C.R.值为1.855，小于1.96，P 值大于0.05，不符合显著性要求。因此，将二级指标A2 剔除。其余指标对应的SRW 值均大于0.4，C.R.绝对值均大于1.96，且均在0.001 水平上达到显著，予以保留。整体上AVE 值为0.598，大于标准值0.5。若将指标A2 剔除后，预计AVE 值及其他统计值将有所提升，即指标体系得到优化。

同样，针对“B 绿色商流”及二级指标B1～B6 进行模型适配度检验。各拟合指标均在临界值以内，代表构建的指标体系架构具有良好的适配度，无需进行修正。“B 绿色商流”下的因子分析结果如表3 所示。所有二级指标（B1-B6）对应的SRW 值均大于0.4，C.R.绝对值均大于1.96，且均在0.001 水平上达到显著；AVE 值为0.598，大于标准值0.5。因此，衡量“绿色商流”的所有二级指标均符合要求，予以保留。

（三）指标赋权

基于文献与专家甄别获取绿色流通初始指标，又基于因子分析法对指标进行筛选验证，最终获得包含两个一级指标、13 个二级指标的评价体系。其中“绿色物流”由7个二级指标衡量，“绿色商流”由6 个二级指标衡量，这些指标均能真实衡量企业绿色流通状况，虽然均具有效性，但其重要性程度存在差异。识别指标体系中各指标的重要性，判断指标的“轻重缓急”，加强对最重要、最关键指标的关注、预警与管理，有侧重地分配企业资源，对于企业绿色流通建设同样意义重大。因此，本文采用三角模糊综合评价法（FAHP）继续对绿色流通评价体系中的指标进行赋权。FAHP 是对层次分析法（AHP）的改进，其克服了AHP 的缺陷。FAHP 不需要专家提供两两比较的精确值，在思维判断上实现了模糊化处理，非常契合大数据发展理念。同时，FAHP 放弃使用最大隶属度原则，改用等级数值化处理方式，从而提高了信息使用能力与判断精度。具体而言，专家们利用模糊数（M1-M9）来表达他们的偏好，假设有N 个专家参与决策，他们对指标进行两两比较，每次比较中每个专家都会得到一个模糊数Mn(ln,mn,un)，综合所有专家的模糊数，那么两个指标比较会得到一个模糊数，即：

介于篇幅，本文仅展示对“B 绿色商流”下二级指标B1～B6 的赋权过程。首先，邀请三位专家学者对B1～B6指标进行两两比较，分别给出模糊数Mn(ln,mn,un)，综合三位专家所有模糊数，可构建出模糊判断矩阵。其次，计算初始权重，公式为：

式（2）中，aij表示指标i和指标j相比的三角模糊数。再次，在初始权重基础上进行去模糊化处理，得到可能度来度量二级指标权重。若M1(l1,m1,u1)和M2(l2,m2,u2)是三角模糊数，则M1≥M2的可能度用三角模糊函数定义为：

式（4）中，sup 为“上确界”，即最小上界。一个模糊数大于其他k 个模糊数的可能度被定义为：

二级指标权重就是它的初始权重大于其他初始权重的可能度。根据这些公式，计算的B1～B6 指标权重结果如表4 所示。

表4 “绿色商流”下二级指标的赋权结果

对表4 结果进行标准化处理，即可得到“绿色商流”各二级指标的标准化权重，标准化公式为：

类似的，对于“A 绿色物流”，可按照以上步骤和公式获取各指标权重。最终，得到绿色流通评价指标赋权结果如表5 所示。

表5 绿色流通评价指标赋权结果

结论与建议

长期以来，我国商贸企业在运转流通环节中涉及了诸多的环保问题。在流通体制变革的浪潮中，绿色流通成为了兼具经济利益与环境保护、推动长远可持续发展的解决方案。目前无论是政府机构、行业协会还是学术组织，尚未基于我国国情和严谨方法提出有效的绿色流通评价体系。对此，本文综合运用文献法、专家甄别法和因子分析法，逐步构建出科学有效的绿色流通评价体系，包括绿色物流、绿色商流两个1 级指标，以及13 个二级指标。为了进一步识别指标重要程度，本文运用改进的层次分析法（FAHP）对13 个二级指标赋权。研究发现，对于绿色物流，最重要的衡量指标是“A4 企业包装物的回收复用水平均在50%以上”（0.301），其次是“A3 企业运输包装空位均在10%以下 ”（0.217）和“A7企业仓储选址与搬运体系规划合理”（0.204）；对于绿色商流，最重要的前三衡量指标是“B1 企业具备一定的再生资源利用能力”（0.308）、“B6 企业商流能促进和发展绿色消费”（0.308）和“B4 企业在环境变化条件下会通过调整优化资源配置”（0.248）。

本文所构建的企业绿色流通评价体系为政府制定行业规范、企业评价自查提供了参考蓝本，同时也为政府监管、企业变革提供可行性建议：第一，在该指标体系中，绿色流通由绿色商流和绿色物流两大指标衡量，而商流和物流是比较宽泛的概念，其涉及企业的方方面面。也就是说，绿色流通是一个完整的体系，企业在进行绿色流通建设时，需要让更多部门、更多人员、更多流程、更多资源参与进来，只有进行系统地规划设计，才能实现经济效应、社会效益和生态环境效益的协调统一；第二，由赋权结果可知，打造绿色物流最关键的落脚点在包装物回收复用、包装空位利用和仓储运输规划。对此，企业应当重视产品的绿色包装，采用环保无污染材料，并建立包装回收制度，最大限度提高材质利用率。包装回收不仅仅是企业自身的责任，其不仅需要政府予以支持，也需要消费者积极参与，才能形成一种良性的循环利用机制。对此，企业要引进先进的包装工艺，合理利用包装空位，降低因浪费增加的成本。此外，企业还应重视环保仓储体系的建构，合理规划仓储布局，既防止布局太密造成配送次数太多、能源资源消耗严重，也防止布局太疏降低运输的整体性与效率、增加空载率；第三，由赋权结果可知，打造绿色商流最关键的落脚点在于利用再生资源、促进绿色消费和优化资源配置。现阶段，我国能源状况较为紧张，对此企业应当积极响应号召，充分利用再生资源生产和销售，摒弃粗放式、污染式的发展模式。同时，政府要利用企业资源培养公众生态发展理念，促进绿色消费，将企业绿色经营发展模式与减少浪费、崇尚节约的绿色消费模式有机结合。此外，企业要提高资源配置能力，在不同发展阶段、不同市场环境下灵活调整资源分配，降低资源损耗。随着新型技术的纵深发展，企业要及时应用最新技术提高资源利用率，如运用物联网技术，推行立体化存储、标准化装载、机械化搬运、智能化信息处理的发展模式，从而以技术为底盘全面提高绿色流通发展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