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洪路散文小辑
2020-09-26
作者简介:郜洪路,笔名方外书生、林家小宝,国内知名网络作家,系海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定居海口,著有多部长篇网络小说。
珍惜
我懒懒地爬起来,慢吞吞地出门。果然不出我所料,虽然社保局9点钟才开门,可是才8点半就已经排了好长的队伍了。我才不肯去排队,于是手插到口袋里,到处转悠。
现在的气温很清爽,阳光也很温和,站在常青树旁,依稀嗅到淡淡木叶清香。不经意间,我看到一缕白烟,在大门口的绿化中袅袅升起。这是它们的呼吸吗?
我喜欢有生命的东西,我认为一切有生命的事物都是可爱而美丽的。像每片绿叶,每丛青翠,每一朵绽放的鲜花……我心疼那一片绿,从不肯采摘任一片叶。我的朋友有很多,不乏美丽的女孩或者活泼的男孩,他们总是可以不经意地采下一片叶,任一片绿色的小精灵枯萎而逝去。是那么的不经意,仿佛这一切,都是自然界的定律一样。
而我却在那一刻心痛起来,生命不是美丽的吗?美丽的东西不该珍惜吗?我不认为我朋友有错,或许这是自然定律,适者生存,每一种生物存在的每刻都可能发生很多意外。可是我总是能感到那一片绿色精灵的疼痛,是那么弱小,那么无助的痛啊!
我定定神,仔细看着那一缕缕白烟的升腾,那不是它们脆弱的呼吸,而是正被烟头摧残着的善良而弱小的生命。
大门口依旧是长长的队伍,也许其中一个就是扔烟头的“原凶”。我看着队伍却不知道该怎么想,在他或者他们眼中,这一切是那么平常的事情!而我却感到那翠绿的生命在不停地颤抖,轻轻地哭泣。
我快步上前,穿过长长队伍,来到那一丛翠绿前扒开一丛,果然有一段烟头夹在之间不停地冒着淡淡白烟,我捡起它,不理会别人异样的眼光,熄灭然后扔到垃圾堆。
这个世界上,最可爱而美丽的往往是最脆弱的,我不强求每个人都能爱护那一片绿,只希望每个人可以珍惜那弱小而美丽的生命,不要轻易地践踏,因为珍惜别人的生命是件弥足珍贵的事。
梦中的依恋
灌了一口啤酒,暖暖冷落的胃。笑着午夜的钟声,是在提醒谁该安睡?蓝色荧光写在我的脸上,习惯了暗沉的眼袋和不眠的夜晚。
关掉电脑,倚着月色,走在寂静的球场上。会所里灯火通明,映着城堡似的建筑,好像就在昨天的昨天,外婆带我去过的地方。痴痴望着,心里不知飞到了哪个地方。捉住一缕夜风,让它拂过我的脸庞,就好像你曾经,轻轻的一样。
夜,催眠了远处的鸟儿,催眠了平凡的人们。为什么却催眠不了思念,反而放任它在怀里肆意张扬。冲破我心中的防卫,撕裂了我冻结的忧伤,带着我深藏的牵挂,飞向那没有尽头的远方。
泪,摆脱了我的控制,溢出了眼眶。是否,爱也可以一样?可是,我只能任它打湿我的脸庞,暂时抚慰那被思念扯起的伤。你的脸也似带着忧伤,深深的眼波中透着无限的凄凉。你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望着我,静静地,像第一次一样。
春风拂过田野,带来阵阵的花香;鸟儿叽叽喳喳,飞过你雪白的衣裳。风筝远远地飞扬,而另一端就在你纤细的手上。我背着画板,轻轻地走过你的身旁。你扯着快要落下的风筝,撞到了我的身上。画纸随风描绘了相遇,风筝带着悸动远远地飘扬。没有言语,你只是静静地望着我,带着一点羞涩和一点埋怨。沉默了片刻,才发觉风筝已不知飞落何方。你说,让我赔你一只风筝,不然会让我遍体鳞伤;你说,让我教你绘画,否则你就永远也不会原谅。
雪白的身影,在田野里轻轻飞舞,好像美丽的春天使,在呼唤花儿们开放。你伸出小手,轻轻地按在我的唇上。那一刻,我已经知道,你在我心中刻下了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
缘分纷飞,伴着花儿凋零。天使终于抖动着翅膀,飞向那属于自己的地方。我茫然抬起头,迎着你幽怨的目光,泪一滴,打湿了我的脸庞。心,片片破碎,划伤了每一处思念,带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在田野里挣扎着,寻找你曾留下的愿望。
你可以陪我放一次风筝吗?你可以帮我画一张自画像吗?
为什么你总带着忧郁?为什么你总不敢面对?是否,对你来说,我只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孩?我,无语。
夜色清凉,我却不肯张开双眼,情愿一生在回忆里迷失方向。
头昏昏沉沉,压在疲倦的身躯上,麻木的双腿已没有知觉茫然地走在午夜的草坪上。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累。好想就这样伴着你的身影在梦里睡去,永远也不要再醒来。
梦在梦中想起,梦在梦中哭泣,梦在梦中死去,梦在梦里孤寂。
梦中曾深深地依恋,依恋在你的梦里。
火柴天堂
15岁那年的暑假,我读高一,我遇见了一个女孩,她给了我天使般的震撼,那年她7岁。
因为中午的一场雷雨,下午骑单车绕田野玩的计划搁浅了,不过这丝毫不影响我们的兴奋。雨下得好大,田野里的芦苇湖水肯定满了,到时候一个猛儿扎进去是多么爽的事情。我和几个儿时玩伴兴奋地站在门前,看着满天的雷声和落雨憧憬不已。
终于雨停了,我们六七个人把鞋子甩掉,赤着脚儿向原野奔去。原野的绿被雨水洗得發亮,翠得逼人、绿得耀眼。踩着脚下软软的泥土,呼吸着雨后野花儿的芳香,跑在前面的几个家伙还坏坏地摇晃经过的树枝,把一树的雨珠摇落在我们的脖子里,摇落在我们嬉笑的喧闹中。
在水中玩了半晌天色已暗了,我们恋恋不舍地穿了衣服,准备回家到了附近的小树林,我和小伙伴们约了明天早上再聚后就分开了。
天色很阴,所以到处很黑,我看着还有几许明亮的天空,依稀辨认着家的方向。这时候,不远处一点火光亮了起来,在这漆黑而又有几分清冷的树林里。我走近了一些,距离那点火光只有五六步远了,这时候有阵风吹来,火光消失了,我正担心着,“哧”的一声,火光又亮起来了,映着一张清秀而幼稚的脸蛋,在光亮中散发着朦胧的光。
巧克力,你怎么还不回家,我靠着她蹲了下来并责怪她。她抬头看了看我,两只明亮而美丽的眼睛里有些湿润,还有些焦急,略微有些上扬的嘴唇委屈地噘着。
过了半晌她恳求地说,你帮我把它们点着好不好。我好奇地看了看他手指的地方,那里有7根火柴围成一个圆状倒插在地上,看样子她是想让我帮她点燃。
为什么要点着它们?我问她。
她有些犹豫,旋又坚定地对我说:“因为今天我生日,我想告诉爸爸,奶奶说这样他就会知道我已经7岁了,他就能知道我在想他了。”
我的心猛地一震,巧克力名叫可俐,她爸爸在她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她妈妈改嫁了,她是被爷爷奶奶带着长大的。我看着她快要落泪的眼神和满脸的请求就点了点头。望着她脚边快要空掉的火柴盒,我心想,她应该是点了好久了。我笑了笑,因为她是面对着风在点火,这样怎能点着呢。
我转到她的右边,紧靠着她说:“来,我们挡着风,别让它吹进来,这样就能点着了。”她笑得很甜,然后小心翼翼地靠着我。我拿着四根火柴划了一下,瞬间明亮的火焰,映着七根围着圆形的火柴,终于点燃了她那火柴蛋糕。
她看着火焰闭上了双眼,把双手握在一起,像是祈祷又像是在许愿。四根火柴将要燃尽的光亮映着她安详而又严肃的脸蛋,这一刻我的心间忍不住有些震动,我相信天使一定就在不远处俯视着我们,也许,她就是天使吧。
尽管现在我已经23岁了,但想起来总会觉得有趣,也总是莫名地开心。
我见过天使,我对朋友说。朋友笑着打趣我喝酒喝傻了。
我只好苦笑,将那一年的火柴天堂埋进心里。
依恋落叶纷飞
风,牵着落叶的手,调皮地拨动我的心弦。
我抬头,看到落叶纷飞,黄的、绿的,一样的坠落,有一丝痛快却又有一丝惋惜。
不禁怀念家乡的秋天,满天的枯叶飘落,独不见绿色的沉淀。当秋风一起,我便立在风起的方向,闭上双眼,让纷飞的落叶抚摸我感怀的脸,那时候你的手就在我的手里面。
你总是笑着对我说,哥,画一幅落叶纷飞的画吧。我总以此为由推脱着,想再看着你请求我时眸子里的闪亮。
落叶纷飞,带走了风的思念,在落地的那一刹定格,定格了所有的依恋。从此以后,无论飞到哪里,思念总在原点。
那一对浅浅的酒窝,那一双清澈如怡的双眼,那一尾带着悸动的羊角辫,那一条细长的风筝线……
那遥远的天边,纷飞着晚霞的依恋;那深蓝的天空中,藏匿着风筝的依恋;那泛着红晕的脸蛋,是我最深深的依恋。
依恋呀!那不曾再相遇的脸!
相遇是天使的记忆
晨光轻轻地流过草地,片片野花伸了伸懒腰,向着风儿快乐地挥挥手。几朵白云不以为然,眨了眨眼,又开始酣睡起来。鸟儿们可没有这么懒惰,叽叽喳喳地说笑着,忽又被上学的几个男孩惊起,展翅向远处飞去。
我坐在一片草地上,背着晨光铺开了画板。不远的前方,几棵老树耸立在杂草深深的河边,几朵牵牛花,悠悠地缀在上面。暖洋洋的阳光温暖了我的思绪,仿佛前世的些许美丽光景,映射在我的脑海。我躺在草地上,对着有些刺眼的光芒,微闭着眼。这时候,你的脸闯进了我的脑海,仿佛梦中的那个身影,从七彩炫目的光芒中幻化在我眼前。三月的暖阳,三月的花香!伴着风吹起的悸动,在心中荡漾。一端是你泛着浅浅酒窝的笑,一端是我傻傻的凝望。
从未有过如此的震撼,从未有过如此的美丽,仿佛千年的祈祷只为了这一刻相遇,仿佛千百次梦中的期待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希望。挥挥手,抹去刺眼的光芒,你的双眸从朦胧中苏醒,清晰地映着三月的春光。
画笔洒落一地,画纸随风飞起,忽地盖住了你的脸庞。我伸手拿开画纸,你羞涩的目光中嗔着微微怒意,却又有些故意,赖在地上不起。对不起!我伸出双手,凝望着你,像多少次的想象,梦中的那样。终于,你扯着我的双手,轻轻地站了起来。忽又像风儿一样跑开,留给我的手心暖暖的,是阳光吗?
风筝远远地飞扬,仿佛故意和风儿捉迷藏。我闭上双眼,猛然发觉,线的另一端就系在你的中指之上。轻颤的双眸,轻扬的嘴唇,轻轻地说,我想你,你知道吗?
相遇,是因为真心的挚念!
思恋,随相遇吹起,在花香裊袅中盘旋着扩散,那中间,朦胧的阳光中,是你含笑的脸。
泛舟晚霞
一片红叶,轻轻地摇曳,划过一条灿红的孤线,落在晚霞满天的湖岸。我轻摇着桨,在晚霞中畅游。
天水一线,开阔而又庄严。不远处,几个女生在一艘小汽艇上打闹着,嬉笑声传得很远。岸上,卧着几栋倚山靠水的别墅,几何的美,在晚霞中越发高雅和美观。
我,小狗贝贝各自立在舟的一角,各自欣赏各自视线里的美。几只水鸟远远地追着快要落下的红日,片片小船从远处出现。劳作了一天的渔者,坐在船头歇息。映着余晖,侧脸上金黄的弧线,是那么严肃而又神圣。
我正沉醉于那一弯金黄与深蓝的美,贝贝忽然叫了起来,我皱着眉头转过身。正要呵斥它几句,便被突如而来的景象惊呆了。
大约30米远的地方,一条条鱼儿纷纷跃出水面,瞬间反射的金黄璀璨而又闪亮。余晖散落,那水珠儿也跳跃着,纷纷在深蓝的水面上起舞。像是一幅动态的画卷在晚霞漫天的背景中展开,贝贝兴奋地摇着尾巴,转着圈儿。我才想起自己还带着DV机,手忙脚乱后,终于打开DV,却发现那美丽又归于一片深蓝。只有晚风轻吹渔船的小帆,远处伊人的黑发飞扬。贝贝还在摇着尾巴,像是在期待那美丽再现。
我悻悻地关掉DV,闭上双眼。也许那美丽,只属于自然。美丽,印在心里也不错,何必要留下纪念。
又见太阳雨
新栽的垂榕,淡淡的泥土香,带点病恹恹却挺直飒爽的椰树,蛮荒地上新立起的欧洲乡村度假式建筑,还有些许白云点缀的蓝天。
我打开车门,几许凉意扑面而来,不禁抬起头,从酒店上方投下的几缕晨光中,飘洒着精灵一样的雨花,太阳温和却又醒目,雨滴清凉而可爱,又是一场太阳雨。
真的很喜欢这种清爽而特别的雨,可以很坦然地雀跃在阳光下,在最华丽的光线中展示着自己叛逆却又闪亮的美。
她像是一位高贵的公主,在这美妙的氛围中静静地舞蹈着,温润而娴静,俏皮而又可爱。新栽的垂榕和吊灯花会喜欢她的湿润,排排整齐的椰树会爱上她的浪漫风情,乡村式建筑会牵起她柔美的小手,在微微晨光中描绘最寫意美丽的自然画风。
她的美,因为她的勇敢而无畏。若惧怕阳光,她的另类美便不会存在;若惧怕阳光,就没有这么美丽而别致的风景。莫非和爱情一样,真正的爱情总要不惧现实的惨悷,在愈加困难而丑陋的环境中,愈能绽放最美丽而纯洁的花朵呢?
心,蓦然痛了起来,在这舒适的雨中。屏住呼吸,呼气,甩甩头,迈开步伐,在微微太阳雨的亲吻中,继续愉快而恬然地向前走去。
我见过别致的太阳雨,我见过真正的爱情,哪怕现实再可怕,我也相信,相信这美丽一定会存在。虽然,她可能不属于我。
有一种美好叫愉快
寻不见花的这一枯叶蝶,永远也看不见凋谢……当我看到她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这首歌。那双飘飘欲飞的眼睛,那微嗔娇羞的神采。真希望这感觉永远也不要凋谢,因为我已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很投入、很投契,却不知道在交流些什么,只知道愉快像抚过野花的风儿,愉悦了时间、也愉悦了世界。好像做什么、说什么都已不重要,随意的淡淡的,却很惬意。
有些人是偏偏会遇见的。因为相见的刹那,会有一种美好在燃烧,无论他们有着什么样刻骨铭心的往事;无论他们有着多么忧郁的心情;无论他们有着什么样的急迫,只要邂逅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了。表面的浮华褪尽,内心最深处的感动和美好,终会浮现。就像这一刻,那愉快,轻轻地触动了灵魂,漫天的蝴蝶纷飞在波罗蜜的香味里沉醉。这一刻,有阳光、有蜜蜂、有野花、有蝴蝶,还有那悸动不已的灵魂和那愉悦的感动。
忘却了时间,也忘却了自己。拥抱吧,这是所有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的美好啊!
生命的精彩纷呈,在于它是思想在现实的束缚下去感受酸甜苦辣的过程。因为现实,约束了这一切,本触手可及的美好却要被现实束缚的那么短暂。所以,自古以来会有那么多的离别感慨,会有那么多的不舍和忿怨。
然而,忘却吧。不要为现实而苦恼,因为相见的那种感动值得用最美好的纯净去珍惜。时间短暂又怎么样?只要相见的这一刻,美好而愉快就已足够。
我很希望去拥抱她、拥有她,哪怕像席慕蓉笔下执痴的白鸟。但是现实却很无情,也许因为短暂,所以愉快才那么的珍贵。
很期待、很希望我可以再次拥有这种美好的愉快。
红城湖放生
一
年岁不大却显苍老,曾金色闪耀的鳞片也脱落了几处,看着让人有点心疼。安详的呼吸,仿佛对生命充满了无可奈何却又淡定从容。旁边不停翻滚澎湃着生机勃勃的小鲫鱼似在嘲弄着,哗哗的水声溅跃,却依然跳不出这几寸空间。消极,或是积极?其实,处境都一样,不是吗?
清晨,雾气朦胧的红城湖,静谧而深邃。天色微明,大地上的生命开始复苏,又一个轮回……
我和阿飞静立在红城湖畔,仿佛与湖面微波浮动为一体,也安静淡然起来。
“开始吧!”阿飞淡淡地说。
我点头,俯身把塑料袋轻放水中,鱼儿感应到了湖水,潇洒摆动起来。
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轻念往生……
生命正如湖水起伏,有高潮也有低落,但生长却永不回头地往前驶去。所有的酸、甜、悲、欢,只是灵魂在生命的过程中的种种体验。终究,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生命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生长的尽头又是怎样一番光景?周而复始,生命却永不回头……
然而,这一刻,一种久违的宁静和感动如同暖流缓缓流进我淡然冷漠的心田,对生命的无限眷恋,对美好的无限热情又在我心中静静复苏。然而,对现实惨烈的那份从容淡然也愈加明显……
不管积极还是消极,生活复杂或是简单,始终怀着一颗安静美好的心,热情地去享受生命所给予我们的对美好的眷恋,就够了,不是吗?
有所追求、也当知足常乐,有所噬取、也当感恩付出,有所无奈、也当潇洒开怀……
二
中秋将临,心里却一片纷乱,落寞的灵魂在疲倦的躯体内挣扎着想要寻求一份安静。翻开相册才发现,原来已好久没有去红城湖放生了……
原先平静的心情被病魔扰乱得一塌糊涂,各种思想纷起作祟,各种不安摇曳不定,那落笔时平静而深远的心态早已飞得不知所踪。
石榴树下那沉思笃定的青年,心无旁骛地敲打着键盘,文字的排列组合在平静中激荡着最原始的亮光,叶儿随风抚动,似琴音悠扬……
回来后,始终想念老家的安静祥和,那时的心境也愈加深泊而澄明,看似平静淡然却可妙笔生花。现在呢,连早睡都做不到了,是否都市的生活就是这么浮躁而不安呢?
昨晚和同事一起品尝球会今年的冰皮月饼,不禁感慨酒店厨房的大师,在这浮躁纵欲、繁华雍奢的城市竟能做出这么意态高雅、味道清醇的点心,他的心境肯定非常平静而高深,为何我却始终平静不下来?
是什么扰乱了我的心境?是什么波动了我的平静?是谁挑起了我的不安?又是谁撩起我对美好的渴望?
一直以最美好的心态去拥抱这个世界,去追求自己的梦想,当同行人有些到达顶点,有些被现实迫离了原先的轨道,我却还在坚持着,不肯放弃……
一直这么用心去爱这个世界,用最深处的美好去热爱、去眷恋、去守护,结果却总残破不堪。没关系,我微笑着,用心,总会有回报!
这么安慰着,这么坚持着,也骚动着不安,想要回归那一片平静,对不起!我很用心、很用心想要去争取,我那平静安详的天堂。
我以为,只要用心,她就能感觉到。一如我对美好的信仰,所以一直坚持,一直守护,也许爱情的意义就是守护,没有勉强,没有自私,也许会痛苦、会纠结吧!虽然这样,但是我还是一如既往……
老妈,对不起!我又想回家了,帮我在石榴树下铺开那张席好吗?我一定会乖乖的,一直乖乖的……
父亲说下雪了
我说父亲骗我,雪花并没有那么美,也不是精致的六角形,更没有他口中的那么唯美纯洁。他说你再认真一点看,雪花的美和那些平凡的美好一样,不用心、不认真,是很難发现的。
距离上一次看雪已经三年,我又一次回到了阔别很久的老家。
白灰墙已脱落,露出大片的青砖;那颗曾带给我无数惊喜的石榴树也被伐掉,连存在的痕迹都被抹去;父亲的厢房小院,颜色已渐渐暗淡,正如他的头发已灰白间杂。
我不忍再去细看,生怕看到时间在院落里的一点一滴,那是我无法承受的变迁,也是我不愿抚平的牵扯。
我又一次穿上轮滑,在雪花飞舞的院内滑动脚步,父亲安静地看着,眸间一如牙牙学语时怕我跌倒的温柔眼神。我想跟他说我已经三十多了,但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我不愿再细看他眸间的神色,因为眼眶早已酸涩,我转身用力,脚步稳稳地向前迈进。
寒风从耳边吹过,雪花大片大片地飘落,我闭上了眼睛,想象自己在时间长河里飞翔,在外面世界里的烦恼纷扰像被这风雪吹去,身体变得轻盈有力,如同雪花自由飞舞,这里有我全部的世界。
你回去吧,那边暖和,把这些东西都带上,父亲忽然冒出一句。
我这才想起,自己已不住在这里,镇上的新房子里什么电器都有,但父亲仍执着地想要守在老家。
家里没人怎么行?快过年了,总要让别人知道家里有人!父亲很固执,语气很像年轻时的霸道,但神色却多了一丝恳求。
父亲见我愣住,看了看天又补了一句,雪越下越大了,等下路上会很滑,快走吧!村口拐弯的地方车不好上。
雪花纷飞,真的越下越大了,我终于点了点头,接过腌制的萝卜干和电饼铛,转身打开了车的后备厢。
父亲跟了过来,站在雪花漫舞的门口,看着我把东西放好,看着我拉开车门。
下午别来接我,我要扫扫雪,把院子里外都清理干净,明天再来吧!父亲看着我,说话仍是那么干脆利落,不会多啰唆一句。
我点点头,启动了车子,父亲凑过来,用千年不变的威严语气说,开慢一点,雪大路滑!
车子缓缓后退,然后掉转前进,后视镜里的父亲仍矗立原地,一如儿时去镇上读书时,充满期待又坚定守望的身影。
雪花纷纷飘落,染白了父亲的头发,我看到父亲身旁那棵梧桐树,曾经瘦弱细小的身干已经变得挺拔粗壮,那是我出生时,父亲亲手在门口种下的树苗。
我深呼一口气,放慢了车速,因为父亲说这个路口不好过,雪大路滑!
转弯的一瞬间,我看见几片雪花清晰地印在车窗上,六角枝型,美丽得如同精灵,一瞬间热泪盈眶。
时间改变了很多东西,但唯一不变的仍是这晶莹剔透的雪花,一如当年的美丽纯洁,我转过头,看见父亲仍站在那棵梧桐下,身影坚定如山。
等待暖阳从窗台漫过温柔的光
每次从老家回来,都会有场重感冒,好像北方的雪花始终承受不住海南的灼热,哪怕我在北方的风雪里再斗志昂扬,回到海南的街头,总会像片落叶,萎靡得不知方向。
眉头深锁,目光凝滞,像个老人一样不停在街头徘徊,在海南的风和日丽里,像异乡人一样的焦灼、无奈。
豪情万丈、意气风发,是昨日的笑谈,哪怕立了flag,也微笑着等待被打脸,丝毫没有一丝羞耻感,没有一丝男人的尊严。
所有的事情都像北方的雾霭,在重重朦胧之中,错了又错,无论我怎么努力,始终驱不散那阴霾,我上火、暴躁不堪,顶着高烧站在街头傻笑,大骂,骂着那些明知是墙却仍撞到头破血流的人,骂着那些心思玲珑却执意做着蠢事的人,骂着找不到自己的我。
榕树叶细碎如银,凤凰花火红零星,我看着黎明的微光从天空洒下来,听着早起的人们喝茶聊天,坐在西秀海边的草地上,盯着那一次次跌进海里的帆船手。
好像又回到了深圳,我愣愣地站在花树旁,三个小时眼也不眨,好像一尊雕像。
但愿他们啊,不要活得如此艰难!
歌声不断飘浮,我终还是忍不住落泪,像棵树一样,怔怔地站在海南的狂风疾雨中,任凭嫩叶细枝被风雨冲洗,任凭海浪肆虐地漫过沙滩。
我忽然看见父亲,站在泥泞的园子里,目光专注,认真地扒拉着嫩绿的蒜苗,北方的霜雪漫天,压弯了他挺拔的腰肢,染花了他清澈的双眼,他抬头说,蒜苗正嫩,你回来的正是好时候。
正是好时候吗?我问着自己。
印象中的好时候,不是父亲高昂挺拔站在麦田边上,对着黄金海洋一样的麦穗微笑吗?不是父亲对着毕业合照上的学生们,骄傲又自豪的微笑吗?
我站在风雨瑟瑟的榕树下,仿佛一只渺小的蚂蚁,我哀叹,我抬头,我深望,我拿起手机却又放下。
我的重感冒每年一次,就在从老家回来的那天开始。
仙境一样的海南,冲刷不去我的酸楚,这边的绿树红花,这边的天蓝海阔,这边孤零零的我!
早点睡觉,不要熬得太晚,我已经做到了,因为感冒那么久,我没有工作,吃吃睡睡,发呆度日,偶尔去玩下游戏,却不想动笔,像个颓废的孩子。
对不起,我真的想还是一个孩子!
感冒近一个月,我无力抗拒,却尽力享受。
感冒终会好起来,在这仙境一样的海南。
我又一次听起那首歌,又一次对着窗外怅然,等待着感冒最终消去,等待着清晨的暖阳,从我的窗台漫过温柔的光。
我想,感冒总会好的。
(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