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上的事只有我会

王渝

他是向人乞讨为生的，但是那天……

那天走出地铁的时候，他站在台阶上张望，像是在搜寻什么。看到我，他立刻走了过来，举起手中拎着的一个女用皮包，对我说：“送给你。”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我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他简直就把那只皮包塞到我脸上了。我赶快说：“谢谢你。我有很多皮包。”还举起手中的给他看。这时有人过来递钱给他。我趁机脱了身。

这个地铁站进出的人，大约对他都很熟悉。他总是穿着干净整齐，彬彬有礼地拿了一个铁罐子，站在台阶上讨钱。掏钱给他的人不少，我就常常向铁罐子里丢零钱。我猜他是华裔，却从未听他说过汉语，每开口必是熟练的英语。他在我心里是个谜。

有天上午，我想吃蛋挞，就到附近华人开的“好味道”咖啡馆去。那里除了糕点也卖客饭。有十几个座位供堂食。我喜欢凭窗而坐边喝咖啡边看过往行人。走进店里就看见他，正津津有味地享受着一盘排骨饭。我本能地立刻准备退出，但是另一个念头立即浮现：他讨钱不就是为了吃饭吗？　我到柜台点了咖啡和蛋挞，在靠窗的位子坐下，正面对着他，我们互相点头招呼。服务员给我送东西来时，也给他带来杯咖啡，说明是店里送的，他微笑称谢。看来他挺有人缘。那以后我们之间建立了友谊，见面微笑点头，还会交换只言片语。他曾很关心地跟我说：“你要好好休息。你看起来有点累。”

那个他要给我的皮包，我没有接受，让我烦恼了好几天。会不会伤了他的感情？　我责备自己，干嘛不顺手拿过来呢？　后来我们一如既往地微笑招呼，我才放下心来。那个皮包肯定送到该接受的人手上了。虽然我没得到它，我却非常珍惜这个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