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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如何给日本战犯定罪?百卷档案首次全球公开

2020-09-22

新传奇 2020年36期
关键词:战犯罪行南京大屠杀

与以往出版的战后审判文献不同,这批文献是70余年来第一次公开,是真正意义上的“重见天日”。并且,此次出版的“战争罪犯处理委员会”档案,是审判专门机构的档案,比之前的分散档案更为全面和完整。

9月3日是中国人民抗日战争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5周年纪念日,当天下午,百卷《中国对日战犯审判档案集成》首发。本书主编之一、上海交通大学东京审判研究中心主任、民盟盟员程兆奇教授详述了这份尘封70多年的档案“重见天日”的始末以及70多年前的那一场场正义审判。

真正意义上的“重见天日”

据悉,《中国对日战犯审判档案集成》是上海交通大学东京审判研究中心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合作的成果。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后,除了中、美、英、苏等11国代表联合国在东京对日本主要战犯进行的“远东国际军事审判”(即“东京审判”),中、美、荷、澳、英、法、苏、菲还单独在亚太各地设立了53个法庭,审判日本普通战犯。其中国民政府分别在沈阳、北平、太原、济南、徐州、南京、上海、武汉、台北和广州10个城市组建军事法庭。

交大东京审判研究中心成立后,一直将搜集、整理、出版战后审判文献作为奠定战后审判研究基础的最重要工作。经过多年努力搜寻,研究中心找到了战犯处理委员会的关键档案,在第二历史档案馆共同努力下,这批档案终于列入了可以公开出版的规划。2016年以来,研究中心和二史馆分工合作,对档案进行重新编排、编制索引和附录,经过近5年努力,正篇100卷(近五万页)、索引附录2卷的《中国对日战犯审判档案集成》,由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

据程兆奇介绍,与以往出版的战后审判文献都早已由美、日等国国家档案馆公开不同,这批文献是70余年来第一次公开,是真正意义上的“重见天日”。并且与以往已公开的局部相关档案不同,此次出版的“战争罪犯处理委员会”档案,是审判专门机构的档案,比之前的分散档案更为全面和完整。

这批档案公开的重要意义不止于此。程兆奇认为,审判日本政军财界领袖的东京审判虽有中国代表参加,但大量在中国“双手沾满鲜血”、违反战争法规的罪犯是在本土由我们自己审判的,从惩罚直接犯罪者的角度来说,这是和我们相关性更高的审判,因此这一文獻的出版十分必要。

为什么迟至今天才公开出版

为什么这样重要的档案,迟至今天才公开出版?程兆奇表示,档案搜集并不容易。搜集、整理、出版战后审判文献是奠定战后审判研究基础的最重要工作。其中,国民政府对日本战犯审判文献是搜集的一个重点。中心成员先后去台湾“国史馆”、“中研院”近史所和日本国立公文书馆等机构,复印回部分档案,但由“跨部会”共建的战犯处理委员会的关键档案很久没有找到。确认这批档案存于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已在多年之后,经过马振犊馆长等人的努力,这批档案才终于列入了可以公开出版的规划。

自2016年以来,研究中心和二史馆分工合作,扫描原件、剔除混入的无关文件、重新编排、编制索引和附录,经过近5年的努力,这百卷《中国对日战犯审判档案集成》才得以出版。

除此之外,也有认识上的顾虑。比如许多日本被告人不认罪,一度认为这样公开对我们“不利”。其实不认罪本是常态,东京审判开庭之际有一个“罪行认否”环节,留下了录影,从日本甲级战犯荒木贞夫开始,所有被告人都说自己“无罪”。然而,在中国的审判后,被告经过改造,对被判有罪全部心悦诚服,即使回到日本,仍深悔在中国犯下的罪行,而且至死都忏悔不已。除了认识上的问题,还有历史的原因,主要是档案馆对何时公布哪些档案有其规定和惯性。

东京审判时,辩方证人和战犯集体做了伪证

东京审判是人类有史以来参与国家最多、规模最大、开庭时间最长、留下档案文献最多,同时也是争议最多的审判。东京审判审理的日本近代以来对外发动战争、伴随着战争的暴行,涉及到整个东亚近代的历史。作为一个有创造性意义的重大审判,东京审判对国际法,特别是战争法和人道法的发展具有重要的影响力。

但日本“虚构派”否定南京大屠杀,所以在东京审判中,检讨南京大屠杀成了一个关键。20世纪90年代后,日本右翼开始向国外推销他们的主张,如日本重要右翼团体出版的英日文合刊《再审‘南京大屠杀——向世界倾诉日本的冤罪》,不仅免费寄送给美国重要学者,而且向美国政要和国会议员广为散发。当时中日两国的研究,犹如不相交的平行线,基本是各说各话。由于日本右翼并不是只有口号,他们由点及面的否定往往借助‘实证的外衣。因此,在不知情的第三者眼中,至少会留下各执一词的印象。

研究中,程兆奇还发现,用学术手段解决日本右翼对南京大屠杀史实的挑战,最大的难处在于中日在事发时是对立的两方,因此留下的记忆和记载自始便不甚相同甚至完全相反。如对相反材料视而不见,不加理会,批判的火力再强也难中要害。出于这一考虑,他在批驳日本“虚构派”的主张时,只用中方以外的文献,关键论证更只用日本“虚构派”也承认、至少是不否认的日方文献。他的结论是,即使仅引用日方留下的文献,日本“虚构派”的总体否定也是站不住脚的。

如松井石根(南京大屠杀主要刽子手之一)被东京审判检方起诉的罪名有39项,但判决时仅保留“普通战争罪”的“不作为”一项。这就产生两个问题:一是消极罪名和最高量刑的问题,因为“不作为”和“纵容”应该有区别,虽然东京审判是法官各自投票,判决结果并不是协商的总意,有偶然性;二是东京审判之所以称为A(甲)级审判,东京审判的被告之所以被称为A(甲)级战犯,是因为东京审判追究的主要罪责是A类罪行,即反和平罪。东京审判所有被告都被控A类罪行有罪,除了松井石根外,所有被告最终都被判处A类罪行有罪。松井石根被判A类罪行无罪,等于否定了他是A级战犯。

而通过检查松井石根本人和东京审判辩方证人事发时的日记等第一手文献,可以发现他们在东京审判时集体做了伪证。其中重要的一点是将松井石根描绘成“亲中派”,说松井石根对“日中兵戎相见”“十分遗憾和惋惜”,希望尽早结束战争;战争之所以不能结束,主要是中国军队随时准备集结反攻,日军只是被迫应战。这一伪证直接导致了检方提出的“实行对华侵略罪”被免责。翻开东京审判时松井石根谎称已销毁的日记,让人惊讶地看到,中日之战打到不可收拾,两国外交努力和德国居间调停最终因为日军攻占南京而彻底失败,正是由于松井石根不断突破日军中央成命造成的。

(《解放日报》2020.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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