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忆红薯香
2020-09-22胡加浩
胡加浩
我已经好久没有静静地坐下来,一点点剥去烤红薯的皮,再凑近深深地吸一口,然后对着黄金似的红薯狠狠地咬一口。那份滋味被繁忙的初中生活一点一点地偷走了,但有关烤红薯的记忆总是在飘雪的季节里一次又一次地被唤醒。
儿时的我对烤红薯一见钟情,无论有多大的委屈,哭得多么伤心,只要听到妈妈说:“烤红薯去喽!”我的脸立马就会小雨转晴,那速度常常让自己都感到惊讶!然后屁颠屁颠地凑在妈妈的身边,看着她变魔术般地变出一个让我大快朵颐的宝贝。
因着我的这个爱好,爷爷每年总是要在后山种一大块地的红薯。我喜欢跟着爷爷上山。在那里爷爷打理着他的庄稼,我也不闲着,反抄着双手,像威严的将军阅兵一样“检阅”着地里的红薯藤。哪片的长势好,郁郁葱葱的,就想象着下面肯定埋伏着一个个巨大的红薯;哪一丛叶子“无精打采”的,看着就觉得是营养不良,于是跑到爷爷那里,嚷着要给它们补充营养。临回家时,爷爷拍拍我的小脸告诉我,那个角落的红薯任我拔,拔上来的都烤出来给我吃。年少的我便雄赳赳地出发了,选取一株藤蔓最粗的红薯,摆开马步,两手握藤,挺直了腰,用力往外拔。可惜,要么力气不足,手从藤上滑过,红薯依旧安稳地躺在地里睡觉;要么用力过猛,扯断了藤,疼得红薯用力一甩,把我摔倒在地。于是,我只好向爷爷求助,当爷爷抡起锄头挖向红薯时,我便蹲在一旁祈祷,期盼着即将出土的红薯的个头可以再大一些。
绿油油的红薯藤小心翼翼地将满山风光传送到地下,一天一天过去,深绿渐渐变成枯黄中带绿。这时,家中的地窖就会迎来一批“客人”。寒冷的冬天里,一家人围在火坑旁烤火取暖。我常觉得冬天的空调不及火坑的原因是空调无法做出美食,但火坑可以。从地窑里取来一个红薯,足够新鲜,大小合适。然后兴冲冲地把它放到火坑的边缘,一边看电视,一边照料这只红薯。不过,我根本没什么心思关注电视,心里一直描绘着红薯的金黄与香甜。我会时不时低下头看一眼,红薯稳稳地卧在火边,与旺盛的炭火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它的个子慢慢地缩小,皮肤也逐渐出现褶皱。伴随着木炭偶尔发出的噼啪声,我知道我的红薯正在一點一点地接近我所期盼的模样。大雪纷飞中,一个美好又朴实的小小心愿正满满散发着山野的香甜——那份埋藏在大地之下,沉淀着草木之精、日月之华的自然气息。
如今,我忙于学业,再也没有空闲在火坑边认真地烤红薯。我尝过高压锅蒸熟的红薯,也尝过烤箱烤的红薯,它们身体完整、受热均匀,但没有了我熟悉的东西。那份念想似乎只能在印象里渐渐模糊,像只追不上的气球,隐没在满是怀念的眺望之中。
(指导教师:姜见知)
★【作文与人生】烤红薯其实很普通,在各个地方都能见到;烤红薯的味道也普通,由香和甜组成。但在“我”的心中,烤红薯是特别的,那份香甜里升腾出的是童年轻松生活的惬意,是爷孙俩一起拔红薯的快乐,是一家人围坐在火坑旁的幸福时光。这缕香甜,如风筝的线一般,牵着作者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