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写作课——普林斯顿大学写作课程体系的路径和启示

段勇义 杨 萍

2019年10月30日，教育部发布了《关于一流本科课程建设的实施意见》，这是新时期我国高等学校本科课程建设的纲领性文件。其中课程建设的基本原则强调要提升课程的高阶性、创新性和挑战度。建设内容要“立足经济社会发展需求和人才培养目标，优化重构教学内容与课程体系”。在这样的背景下，有必要深入思考高校写作教学改革的路向。

写作教学的改革和研究，是当前高校教学改革的热点。为什么“写”这么重要？姚承嵘有过一段论述：“因为写与人们的生活、学习、工作密不可分，是一切学科的基本功，是科学研究基本、重要的表述工具，对培养人、塑造人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①姚承嵘：《应当在全国各级各类学校中推广以写作为中心的教学改革》，《写作》2015年第10期。从改革的主体来看，目前我国高校写作教学改革大致分为两个层面：一是以中国语言文学学院、外国语言文学学院为主体的写作教学改革，具体落实在相关课程上：比如中文专业开设的写作概论、创意写作、秘书写作等课程，外语专业开设的商务写作、应用文写作等课程，再加上中文专业教师通常承担的商务写作、应用文写作以及大学语文等公选课。这些课程的改革往往囿于有限的师资和传统的教学内容，难以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二是以清华大学为代表，调动全校资源，对写作课重新进行顶层设计，从通识课程的角度进行写作教学改革，其近些年开设“写作与沟通”课程广受关注。

清华大学的写作课程改革在一定程度上借鉴了普林斯顿大学的写作计划（PWP）①王小芳、邓耿：《美国大学写作课项目调研及借鉴——以普林斯顿大学为例》，《高等理科教育》2019年第3期。，普林斯顿大学作为美国一所常春藤大学，写作课程广受赞誉，课程运行已非常成熟。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因此，积极引进吸收先进经验，重构写作课程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正当其时。陈乐对普林斯顿大学当前的写作计划（PWP）做过一定的介绍②陈乐：《写作研讨：普林斯顿本科生的“前学术训练”》，《教育发展研究》2018年第17期。，但是普林斯顿大学写作计划建设的基本历程是怎样的？基本任务和基本目标有哪些？课程体系如何构成？课程内容如何设置？教学场所、师资队伍如何建立？这些课程建设基础性和系统性的问题还没有完全回答。因此还需对其课程体系进行深入详细剖析。

一、高效的建设历程：写作计划（PWP）20余年的改革发展

普林斯顿写作系列课程是由普林斯顿大学写作计划（PWP）统筹管理，该计划的改革已经实施了20多年③Jurecic A.Writing Beyond the Headline： “Building a Writing Program at Princeton”.WPA： Writing Program Administration，2004，27（3）：69-81.。20世纪90年代以前，普林斯顿大学一直没有学校层面的专门写作实体管理机构。写作技能是通过常规的课程来训练，学生也一般认为普林斯顿大学的主要写作要求是他们所在专业的研究项目：两篇初级学期论文和一份毕业论文。1990年，普林斯顿大学试点了一个小型的写作计划并修订了大学课程中的写作要求，所有学生都须参加写作的密集课程。写作计划的负责人确定了写作课程的目标和结构，指导和训练选拔了研究生助教。这些写作课程的性质通常是跨学科的大型入门通识课程。这些课程由专题讲座和主要由研究生组织的小型讨论课组成。为了达到课程设置的目标，学生应完成一定量的写作篇目，同时要接收老师的反馈并进行修改。但是当时的写作计划主管并没有权力在二级学术机构培训教师，也没有必修的写作密集课程大纲，当时写作计划在整个本科教学中处于边缘地位。

为了回应各方关切，1999年普林斯顿大学对其写作教学进行了评估，评估报告认为写作的重要性与学校写作教学机构的式微是不相称的。因此普林斯顿大学需要一个新的计划，需要对写作教学定义新的标准，并且需要更规范、更系统地培训和监督研究生教师。

这次评估的结果是普林斯顿大学很快就着手建立了一个新的写作计划。2001年，普林斯顿大学为新写作计划的实施配备了专项资金，并从哈佛大学引进了Kerry Walk博士作为其写作项目的主管，Kerry Walk博士执掌普林斯顿大学写作项目直至2009年。她和其助手一起组建了一个由全职教师、研究生、高年级学生以及一些行政管理人员组成的写作机构，制订了教学法、课程大纲以及教师培训计划。按课程大纲要求，所有一年级学生都必须参加有特定主题的写作研讨课，学生要针对教师精心设计的主题提出真正有价值的问题。在写作课上，学生还要从大量的文献材料中反复练习提炼观点。普林斯顿大学这种写作计划经过20多年的改革和完善，已经成了其人才培养体系中的重要一环。

二、清晰的目标设定：写作研讨课任务的三个层级

刘少雪将美国10所著名大学的通识教育课程分为两个部分：一是以培养大学生具备基本的读、写、交流等方面能力为目标的技能类课程，二是人文社科、自然科学类的知识性课程④刘少雪：《美国著名大学通识教育课程概况》，《比较教育研究》2004年第4期。。Ann Jurecic认为普林斯顿大学的写作和写作教学在其通识教育中占据中心地位①Jurecic A.Writing Beyond the Headline： “Building a Writing Program at Princeton”.WPA： Writing Program Administration，2004，27（3）：69-81.。普林斯顿大学写作研讨课从实践（practices）、知识（knowledge）、策略（strategies）三个维度设计写作课程的基本任务和目标，认为有说服力的分析论证写作是一项艰苦的训练过程，写作计划可以助力培养学生的好奇心，训练他们仔细检查严谨复杂的证据、提出有价值的问题的能力，并从多种角度提出自己的基本观点，同时通过反馈和反复地修改进行最有趣的发现和发明。

普林斯顿大学特别列出了写作研讨课的目标，把对学生的批判性思维训练放在首位，同时着力培养学生良好的学术写作习惯以及增强元学科意识。“元学科（Meta-Disciplinary）为跨学科的创意工作提供了一种宝贵的方法，因为它补充了单学科的思维的不足”②Lindberg，T； Noweski， C； Meinel， C： Design Thinking： Zur Entwicklung eines explorativen Forschungsansatzes zu einem überprofessionellen Modell，in： Neuwerk， Zeitschrift für Designwissenschaft，2009，S.47-54。具体目标如下：

表1 普林斯顿大学写作研讨课的目标③Outcomes Statement for the Writing Seminar， Princeton Writing Program，website：https：//writing.princeton.edu/undergraduates/writing-seminars/seminar-goals，cited date：2020-06-01.

三、严密的课程系统：普林斯顿大学写作课程体系的构成

普林斯顿写作计划（PWP）总体上分为两个层次，一类是本科生的写作课程，一类是研究生以及博士后和教师的写作课程。前者主要由校级层面的写作中心、通识性的写作研讨必修课构成；后者也是由写作中心，以及分别针对文理科的学术写作进阶课程以及毕业论文训练营组成，以下分别介绍。

（一）写作中心常规咨询

普林斯顿大学写作中心是一个校级层面设定的行政实体机构，负责整个学校的写作课程，由行政人员和学生助教组成。每个写作中心的助教都经过专门的培训，可以为每一位到访的作者开展一对一的咨询服务，以及讨论写作过程中的任何问题。在写作中心常常咨询的写作主题有（括号内是咨询的对象）：课程论文（本科低年级学生），独立研究项目（高年级本科生），如何开展规范的学术写作（国际学生），奖学金、升学或项目资助申请报告的撰写（学生和老师），各种主题的口头报告（老师和学生），研讨会论文（学生和老师），待发表的文章（学生和老师）等。

写作中心的研究员（主要由学生助教构成）可以对写作过程的任何部分进行帮助：检查改进基本语句、进行头脑风暴、拓展相关论题、整合相关论点、修改草稿等等。每次一对一的会面都要根据具体情况制定相关策略，同时写作中心也助力学生成为对自己作品敏锐的批评者。

写作中心的研究员根据访问者的文章进行诊断并提出建议，并且能够帮助提出学生自己写作中所隐含的思想和可能的观点。所有写作中心的预约都是保密的。与写作中心研究员会面，可以提前预约，上班时间有研究员值班，因此也可以不预约直接到写作中心进行相关咨询。写作中心一对一的写作指导分50分钟和80分钟两种形式，前者向所有本科生、研究生、博士后、教职员工以及在写作过程中任何阶段从事任何形式的写作人员开放。后者向研究生、博士后和从事基于学术研究写作的教师开放（通常文献要求要超过20页）。

斯坦福大学教育心理学博士Marily Oppezzo有一项研究发现，比照一直坐着不动，步行时个人的创造性增加了60%①M.Oppezzo and D.L.Schwartz， “Give your ideas some legs： The positive effect of walking on creative thinking.” Journal of Experimental Psychology.Learning， Memory， and Cognition， 2014，40（4）：1142-1152.。普林斯顿大学写作中心在这方面也进行了设计，研究生、博士后和教师还可以预约比较文学Wendy Belcher教授进行步行交流，她也是畅销书——《12周撰写期刊论文：学术写作成功指南》的作者。整个步行大概45分钟，人文社科领域的相关写作问题都可以向Wendy教授进行咨询。

（二）写作研讨课

普林斯顿大学每年都会举办100余场写作研讨课，每个主题的研讨课学生控制在12人以内，写作研讨课是多学科的，旨在强调批判性探究、多角度论据和研究方法。每次研讨课会就某个主题进行讨论，如数字生活、保守政治到传染病和后人类等。学生的声音是每个写作研讨会的中心，他们不仅练习如何写作，而且还练习如何成为彼此作品的慷慨而认真、细致的读者。通过这种方式，写作被理解为批判性思维训练的过程，这个过程可以通过反馈和修改文章来加以训练和提升。所有普林斯顿大学本科生都会在大一的秋季或第二年春季参加写作研讨课。

写作研讨课的目标是通过实践和指导，让学生掌握学术探究和论证的基本策略和技术。写作研讨课结构与其他大多数围绕阅读而组织的课程不同，其主要围绕写作而组织的，具体来说，是由四个作业组成的系列，总共约30页。主要任务包括：1.简短的评论性文章2-3篇，每篇大约5至6页。2.更为复杂的论证性文章，主要涉及学生运用各种证据和方法组织和参与的学术对话1篇，大约7-8页。3.学生自主选择相关主题进行创新性论证1篇，大约10-12页。

写作研讨课虽然都侧重于有效的批判性阅读和写作所必需的技能，但在分配的主题和课文方面覆盖面却很广。表2是2019年秋季写作研讨课的主题：

表2 普林斯顿大学2019秋季写作研讨会

以其中的“美国的语言生活”为例来看其一期写作研讨课的主要内容①Fall 2020 Writing Seminars， Princeton Writing Program， website：https：//writing.princeton.edu/undergraduates/writing-seminars/fall-seminars＃161， cited date：2020-06-01.：

首先以在美国引起轩然大波的多语版的可口可乐广告为分析对象，一部分批评者认为，使用多种语言是不爱国且不利于国家团结的表现，而支持者则称赞该广告体现了美国的团结和梦想。教师引导学生进行讨论，进而提出两个问题：谁能决定美国人日常使用哪种语言？在美国我们如何通过使用的语言获得各种机会？

在这个主题写作研讨会中，教师还将带领学生一起探讨民族和阶级如何影响对语言的态度。教师先从多语种儿童读物入手，然后分析艺术家如何吸引具有不同语言背景的受众，又以费城公立学校的双语教育计划为例进行详细分析，该计划借鉴了语言学、社会学、认知科学和教育科学相关研究，将语言学习与学龄儿童的其他学科的学习以及家庭环境相关联。

本主题的研讨课程的实践环节，学生还要在自己选择的社区中研究多种语言现象。延伸的主题可能包括有：美国的政治运动中为什么要使用西班牙语、盖尔·加朵在电影《神奇女侠》中体现的多语言能力、热播歌曲《慢慢来（Despacito）》各种语言翻唱的版本、将圣经翻译成牙买加语等当下世界热门话题。

（三）研究生进阶写作课程

普林斯顿大学还有针对在校研究生及博士生分别开有理工科和人文社科性质的专门的写作课程，WRI501至503是针对理工科的②Graduate Writing Courses in Science ＆ Engineering，website：https：//writing.princeton.edu/graduate-students-postdocs/graduate-writing-courses-science-engineering， cited date：2020-06-01.，504是针对人文社科③Graduate Writing Coursesin SocialSciences ＆ Humanities， website：https：//writing.princeton.edu/graduatestudents-postdocs/graduate-writing-courses-social-sciences-humanities， cited date：2020-06-01.：

WRI501科技论文的阅读与写作——面对的是刚刚开启学术研究的新人，他们往往是要寻找有效的阅读专业领域文献的方法，以及想在本领域进行学术写作的练习与实践。

WRI502在量化研究中如何提出合适的实验设计、如何撰写项目申报书。

WRI503撰写精彩的科研论文——如何获取和使用数据、如何完成一篇论文、如何担任研究团队的主要作者。

WRI504人文社科领域类以公开发表为目标的学术写作；面向人文社科领域各个年级的研究生开放，在这门课上将训练如何将研讨会或会议论文修改提升为公开发表的论文。在本课程中学生将和跨学科的同龄人一起，将行之有效的方法应用于自己的研究工作，除了专门用于学习特定文章写作技巧的课堂时间外，这门课上课的学生还将组成了一个学习小组，一起讨论以修改文章。通过这门课程的训练，可以养成良好的学术写作习惯，并且在学期末完成一篇完整的学术论文。

普林斯顿大学每个学期还举行新生研究会，会议主要是展示上一个学期写作研讨课学生的成果，至2019年新生研究会已经举办了十二届。

四、完备的课程保障：普林斯顿大学写作课程的基本资源

本部分从基本的软硬件设施、师资构成两个方面来进行介绍：

（一）软硬件设施

专门的课程网站：https：／／writing.princeton.edu为其主页。主页中有写作中心预约链接以及上述写作研讨课、研究生写作研讨课程的入口。

专属场所：普林斯顿大学的写作中心位于New South街，是一栋两层小楼。

专门期刊：以Tortoise为名的一本写作教学杂志。从2013年开始，每年出版一期，主要刊登普林斯顿“社区”学生的研究或者摘要，展示大学本科生和研究生各个学科和各个层次的作品，旨在强调写作过程及其“成品”。

图1 普林斯顿大学写作中心地址

专业的管理团队：普林斯顿大学写作中心成立于1991年，并建有相应的写作中心和管理团队。

（二）师资构成

普林斯顿大学写作课程体系人员由学术委员会、行政管理人员、写作研讨会教员、写作中心助教和教员、研究生进阶写作课程研究员组成（见表3），导师不限于教师，包括人文学科、社会学科、理工科各个领域符合要求的本科生、研究生、教师或者相关领域的从业者。

普林斯顿写作中心的助教主要是进行写作一对一辅导，全部是由普林斯顿大学的优秀本科生和研究生组成，仅对学校在校学生开放申请，申请过程严格而规范：需要提供一份个人简历、一份来自学校教务系统的成绩单、2-10页的学术代表作（可摘录较长的论文）、给普林斯顿写作中心副主任Creedon博士的一封信。信的内容包括说明学术代表作的写作过程、分析代表作的优缺点、阐明为什么选择这个主题，并说明会继续修改哪一部分，最后还要描述心目中写作中心研究员应履行的职责。

写作中心研究员对普林斯顿大学学生来讲是校内最具吸引力的职位，不仅可以给身边的人带来积极的写作训练，还可以训练自己的教学能力以及学术写作能力，因此竞争非常激烈。正式录用后其本科生在学生薪资表中的位置是1级，每小时14.8美元，研究生则是每小时17美元。每学期在写作中心工作约50个小时。通过激烈竞争成为写作中心研究员之后，还要进行多轮密集的培训。

普林斯顿大学写作研讨课的老师每年大约是40人，一部分向外校开放，全美国范围的博士后都可以申请，一部分则是普林斯顿大学的研究生，博士后一般是每学期两个研讨主题，研究生则是每学期一个研讨主题。新教师于每年5月底举行为期5天的密集型教学培训。

表3 普林斯顿大学写作计划人员构成

研究生进阶写作课程的讲师则限于普林斯顿大学的博士后申报。这些博士后本身有着非常好的背景和成熟的写作经验，因此可以对学生在学术写作的各个方面进行细致的指导并建立起高效的研究学习小组。研究生进阶写作课程的讲师任课时间通常是跨两个学期，共约六周的课程，总共大约可以获得2000美元的课时费。

五、经验及启示

以上我们对普林斯顿大学的写作课程体系做了较全面的介绍，从其课程的任务和目标来看，写作之“写”实际上反映的是综合技能，包括批判性阅读、有效的文献获取、逻辑清晰的书面表达等等核心要素。从其课程体系来看，不仅有常设的写作中心供师生学习、讨论，还有取材广泛、跨学科的小班写作研讨课以及研究生写作进阶课程等。从课程资源来看，有专门的网站、期刊、场所以及开放专业的跨学科教师团队。因此，普林斯顿大学的写作系列课程不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一门课，而是独特的通识性“课程群”。这可以给我们的课程建设带来以下启示：

（一）深刻认识写作课程的基础性和通识性，着力加强写作课程的顶层设计

写作能力作为大学生的一项基本能力，在我国也已经获得了共识。写作通识性课程的基本目标是能完成非虚构、严谨的说明文或者学术性写作，其形式广泛，主题多样，并不是纯粹的文学创作。考察的基本标准是作品问题意识明确、行文言之有据、符合逻辑、语句通顺、引文规范等等，这些要求在传统的课程体系中没有哪一门课程与之对应，结果往往会造成高年级的课程论文写作，甚至大四的毕业论文还要面对和解决这些基本问题。因此，写作课作为一门大学的基础课、通识课程首先应得到夯实，需着力解决这些基本语言规范、学术规范问题，同时需对学生进行批判性思维的训练。

写作课程的顶层设计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要加强全校资源对写作课程的支持力度，提升写作课的地位。从目前大多数的基础写作、写作概论等课程标准来看，主要局限于基本传统上的文体写作的文字规范、文体要求等问题。师资也主要局限于文学院的部分教师。而诸如图书馆大量的知识讲座、数据库应用等一些基本的工具的学习和应用都没有纳入写作课程体系。笔者指导了三届本科毕业生，发现他们在网络知识获取、数据库的运用方面几乎没有受到过专门训练和指导，这种现象有一定的普遍性。同时，不同专业的写作范式在一定程度上也有区别，因此这些课程模块要调动全校的资源进行顶层设计。

另一方面需要积极建设基本的实体单位——写作中心，美国高校几乎都设有专门的写作中心，因此写作课程可以借鉴西方高校成熟的经验，学校不仅仅有专门的写作课程，而且还要提供专门的场所进行写作咨询、讨论、反馈。积极梳理学校各种类型的写作，诸如老师待发表的文章、项目申报书等，学生的调研报告、项目申报、创新创业项目申报等等一些常规性的写作，写作中心可以为这些类别的写作提供有效的指导和帮助。

（二）转变观念，精心构建专业、开放的教师团队

专业精干的教师团队是写作课程建设成败的关键。当前我国写作学学科体系建设滞后，专门的写作教师成长体系并不通畅。任课教师一般来自中文系中与写作相近的文学学科，且他们绝大多数为兼职教师。因此，需转变观念，认识到写作课程必须由多元化的师资才能完成，而且在特定环节上必须是相关各专业的教师才能胜任。要引导、支持各专业教师参与写作课程的教学，最大限度地盘活学校已有的教师资源。

我们可在借鉴普林斯顿大学的多元师资的基础上，更加开放地构建写作教学团队：一类是来自各专业的教师，他们受过专业的学术训练，且有较强的知识背景，对本领域的写作有好的经验，通过设计某一个与自己研究相关的专题进行写作教学。二是相关行业、领域的从业者，特别是与文字打交道的从业者，比如政府、企事业单位的文秘、作家、记者、编辑、文案策划等等。经过筛选的从业者，通过就自己擅长的领域展开一定课时量的专题教学，引导学生在课堂上对相关领域进行阅读、讨论、思考和写作。第三类是由高年级有成熟写作经验的本科生、研究生构成，这主要是助教体系。助教主要辅助教师对相关课程作业进行批改、反馈和释疑。助教要经过严格的选拔和训练。

（三）打破专业壁垒，多角度拓宽写作课内容

写作课程的重构很大程度上是落实在课程内容的重构上。通过建立跨学科和跨层次的师资队伍，构建多学科背景的师资队伍，有助于打破专业壁垒，提升课程内容的广度和深度。我们从普林斯顿大学2019秋季写作研讨会主题设置上可以看出，因为教师专业背景的差异，主题的选择千差万别，这有助于提升课程的吸引力。同时，就算同样一个主题，因为教师背景的差异，观察问题的视角也会不一样，比如同样是讨论气候变化，一个地球科学背景的教师可以讨论的是专业知识，另一个哲学背景的老师完全可以将它变成伦理学议题。

（四）创新写作课程教学模式，分类指导课程作业

写作课程的痛点是大量的作品需要修改、反馈、再修改。写作教师得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学生习作的阅读和批改。这个过程在当前我国专门写作教师缺乏的背景下显得尤为突出。我们发现，普林斯顿大学写作中心、研究生进阶写作课程对学生的学术写作都有一定的反馈，因此，显著减轻了研讨课的课业批改压力。因此，我们在积极运用现代教学技术和手段的同时，写作课程的作业也可借鉴普林斯顿大学的模式，将写作课的学生作品进行分类，同时让助教参与一些类别作品的评价。教师应分配更多的精力对最重要的创新性学术写作的作品进行指导，这种写作是一种规范的、带有一定学术性的严肃的写作训练，因为这种训练作为一种协作学习和协作课题（Collaborative Learning and Work）①祁寿华：《西方写作理论、教学与实践》，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0年版，第80页。通常是以小组的形式进行，并不要求每一位学生都要有独立的作品，而小组的形式更容易让学生之间展开讨论、合作，进而互相学习、修改，会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教师的压力。

高校写作课程是一项基础性的课程，优化重构教学内容与课程体系势在必行，积极开拓视野，挖掘各方潜力，写作课程必定能在当前高校的人才培养体系中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