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次“养羊热”看怎样引导羊产业发展

文│朱清杰（河北省农村社会事业发展中心）

张志全 闫振富（河北省畜牧良种工作总站）

进入2 1 世纪，我国正式加入WTO，国民经济融入国际经济大环境中，在国际和国内两个市场作用下，我国各行各业都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尤其是畜牧业得到了快速发展。而养羊业亦经历了波浪式的发展历程，出现了三个阶段的“养羊热”。笔者对此进行简要剖析，期冀给从业者参考与借鉴。

一、三次“养羊热”发展历程

1.2000—2003年的“首次养羊热”。21世纪初，随着人民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对肉、蛋、奶需求增加，刺激畜牧业迅速发展，羊肉保健、绿色和安全的优势凸现，引发全国掀起首度“养羊热”。主要表现为一些经济实力较强的企业纷纷从国外引进以波尔山羊为主的肉用种羊，充分利用高新生物技术——胚胎移植技术扩繁种羊，进入肉用种羊的炒种阶段。很多单位和个人发现养种羊有利可图，纷纷效仿或转行投资养羊业，兴建种羊场，使炒种扩大化。遗憾的是，很多种羊并未投入生产，而是进入了一个盲目炒种的误区，导致一些起步早、动作快、懂技术、会管理、经济效益好的企业，最后因盲目扩大生产规模，陷入困境；而起步相对晚、发展意识差、对高新技术利用不充分、经营管理差的企业不但经济效益不佳，还赔了本。

2003年下半年，由于“非典”的影响和肉羊集中上市，突发事件和季节性因素叠加，加之肉羊产业链衔接不完善等原因，致使阶段性供大于求，炒种降温。种羊价格大幅度下滑，有价无市，整个养羊业受到了打击，甚至一蹶不振。据统计，2006年年底，河北省种羊场数量由2003年前的105个、种羊存栏55504只，降为2006年的68个、种栏存栏37436只，分别下降35.2%和32.3%，而省级种羊场仅剩下了13个。

表1 2006—2015年羊肉价格情况表 元/千克

2.2007—2014的 “再度养羊热”。我国的羊业发展从 2003 年下半年“降温”后，羊肉价格经历了相对平稳 （2003—2005年）到略有上升（2005—2007年）阶段。2007年下半年，河北省乃至全国养羊业继2003年价格由高峰跌入低谷之后开始出现复苏并逐渐升温，相继出现了从大幅增长（2007—2008年）到稳中有升（2008—2010年）再到急速增长（2010—2014年）阶段。羊肉成为继“豆你玩”“姜你军”“蒜你狠”之后，以“羊坚强”“贵族肉”“贵羊羊”进入急剧涨价之列的农产品之一（见表1）。这期间，养羊业又迎来了投资热，除了外行进入，国家也加大了扶持力度，养羊业再次兴起并出现以规模化商品羊生产为主的“再度养羊热”。

2014年，羊小反刍兽疫、当年多地干旱少草和进口羊肉增加等原因，导致羊肉价格下降，“养羊热”再度终止，养羊业再次经受了严峻挑战，羊价下跌，活羊市场持续低迷，基础母羊被出售屠宰，多数养羊场（户）亏损，部分养殖场户退出或缩小养殖规模，养殖者迷茫、困惑、彷徨，处于进退两难境地，方兴未艾的养羊业受到了严重冲击。

3.2018年至今的 “三度养羊热”。养羊业以2014年2月的羊价下滑为拐点，在2016年下半年羊价止跌，进入2017年开始攀升，养羊从业者经历了由持续3年亏损到保本直至有利可图的过程。到2017年6月底，基本达到了盈利线以上。尽管期间有部分从业者转行，但坚持下来的从业者凭借强烈的事业心、社会责任感和雄厚的经济实力，终于走出持续亏损阴影，迎来盈利曙光。

2018年至今是养羊业喜获丰收的时刻，养羊业进入21世纪以来获利最高的阶段。只要是养羊从业者，不论是舍饲还是放牧、养的是山羊还是绵羊、提供的是种羊还是商品羊，也不论其养殖规模是大是小，没有亏损发生，只有收益多少之别。活羊、羊肉及其副产品价格都大幅提升，养羊业出现了三度“养羊热”（见表2）。据统计，2019年12月月底，活羊收购平均价格31.66元/千克，山羊收购价格达36元/千克，同比均增长30%左右。中国畜牧业协会羊业分会2019年12月16日统计批发市场价格：白条羊（整羊）56元／千克（北京新发地农贸市场）。另据农业农村部公布的2019年12月第2周畜产品和饲料集贸市场价格情况介绍，全国羊肉平均价格79.81元/千克，同比上涨18.2%，且继续呈持续上涨趋势。

从前两度“养羊热”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出，“养羊热”都是在2002年11月“非典”和2013年1 2 月“羊小反刍兽疫” 特殊事件发生之后开始降温，均持续3～4年，价格又企稳回升，价格回升后再持续提升，且较之前提升幅度更大。

表2 2014年至今羊肉价格情况表 元/千克

二、第三度“养羊热”形成的原因分析

1.需求增加。一是羊肉的保健、绿色功能被消费者广泛认可，由冬春季主要消费、北方重点消费向不受季节变化影响和全国范围消费推进。二是社会越来越重视食品安全，由于羊食草为主，发病率低，极少使用抗生素，质量更有保证。三是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追求营养、保健、安全畜产品成为消费时尚。因此，尽管羊肉价格偏高，依然成为人们消费的热点。

据统计，从1980年开始至2011年前后，我国居民户内年羊肉消费总量增长幅度一直比较平缓，30多年来，由不足50万吨逐步提升到150万吨左右。2011—2012年短暂降低后，2012年起羊肉消费量呈现暴发性增长，到2018年我国居民户内年羊肉消费总量已达220万吨以上。其中，城镇居民户内年消费羊肉总量已超过130万吨，远远超过农村居民的90万吨，成为羊肉市场消费的主力军。

2.产能不足。每次市场低迷，价格下降后，从业者持续亏损，有的退出养羊行业或压缩养羊规模，羊的养殖量呈逐年下降趋势。如河北省2017年羊存栏、出栏分别为1261.5万只、2234.7万只，同比分别下降9%和3%，且仍呈下降趋势。另外，羊的生产能力相对较低，正常来说，羊两年产3胎、年平均产活羔3只的繁殖力很难在近期有所突破，同时羊的世代间隔近24个月，羊的存栏数量不会在短期内有大幅度提高。

3.流通不畅。2018年8月，非洲猪瘟疫情传入我国，为防范疫情扩散，全国各省份检疫部门均在省界设立了临时检查站，限制外地运送动物车辆进入。同时，国家提倡由运输活畜向运输畜产品转变，间接影响羊的流通，造成区域性供需不平衡。另外，近期猪肉价格创历史新高，再加上鸡蛋在高价位波动比较频繁，羊肉在这场波动中一定程度上扮演了替代品角色，羊肉价格也水涨船高。此外，由于近期价格上涨，部分养殖户捂“羊”惜售，屠宰场收购能力相对下降，资金压力上升，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羊肉价格。

4.理性从业。虽然2019年活羊和羊肉价格持续攀升，养羊收入可观，效益显著。但是，由于在2013年前后上马的养羊企业普遍亏损严重，他们继续从业的积极性严重受挫，似乎已经“谈羊色变”，害怕重蹈覆辙。现在这些从业人员多数极为理性，新上马企业及扩群者甚少，导致养殖量不能提高，供应不足，羊价提升。

5.进口影响。进口羊肉是弥补市场供应不足的主要措施。从农业农村部国际合作司按我国关税配额商品税目表所列税号统计情况看，2017年羊肉进口24.9万吨，同比增13.1%；2018年羊肉进口31.9万吨，同比增28.1%；2019年1～10月羊肉进口31.8万吨，同比增18.7%。不过从现实情况看，虽然进口羊肉具有价格竞争优势，但其中的个别产品质量低劣问题不断被暴露，同时进口冷冻羊肉又不符合我国食用鲜羊肉、冷链羊肉的习惯，这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进口羊肉的消费。再加上进口优质羊肉并不具备价格优势，因此短期内难以通过进口弥补国内羊肉产量的不足。也就是说，羊肉的供给量不可能因羊肉进口在短期内大量增加，对国内羊肉市场不会有太大的冲击。

6.政策制约。近年来，受生态建设和环保的影响，原有的养羊场大多数由于环保不达标被关停取缔，想要新建养羊场的环评手续又办不下来，进入行业的门槛高，影响产业发展，致使羊存栏量短时间内难以增加。需求增加，存栏不增，这种供需矛盾导致羊价上涨。同时，国家在奶业振兴和生猪生产方面出台了很多扶持政策措施，对养羊业却几乎没有可操作的支持政策，难以对羊产业发展提供支持。

三、对羊产业发展的引导

围绕引领羊产业提质增效、品牌提升、创新发展，避免羊产业大起大落和从业者再受第三次伤害，应从以下四方面引导现阶段羊产业发展。

1.进行理性思考。面对当前有利可图的市场形势，现有的养羊企业是否扩大生产、外行是否进军该行业，都应认清形势，审慎从事，从资金保障、场地面积、生产规模、技术能力、管理水平、市场营销、粪污处理、生态环保等方面综合考虑，科学论证，缺一不可。同时，应将养羊业当作事业，科学分析其发展规律，预测其发展前景，及时调整规模，顺势而为，这样才能在市场竞争中占据有利地位。

2.加大科技创新力度。养羊企业应充分利用现有条件，挖掘潜力，要在羊业发展中积极创新，加大科技利用力度。在羊的品种选育、杂交改良、饲料研发、营养调控、疫病科学防控、产品开发、市场营销等方面下工夫，通过科技创新，推动养羊业向优生、多产、少死、快长、低耗、生态绿色迈进，提高产业生产效率和市场综合竞争力，实现利益最大化。决不能贪图规模最大化，在某一地实现“最大”，应适度规模养殖、标准化生产，实现羊产业高产、优质和高效发展。

3.推动融合发展。实践证明，产业化是羊业发展的必然趋势，融合发展旨在协调、解决从饲草饲料到疫病防控、从种羊繁育到商品羊育肥、从羊肉产品加工到终端销售等一系列问题，进而达到品牌建设、优质优价、高效生产等目的。为此，要推动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加快养羊产业化进程。

一是主动与政策结合。当前要与正在实施的产业扶贫、粮改饲政策相结合，利用国家政策推动产业的发展。

二是养殖企业间开展联合。养殖企业要通过建立合作社等形式联合起来，抱团取暖，争取话语权，主动参与市场竞争。

三是与加工企业合作。主动与加工企业合作，实行订单生产，保障养殖效益。

四是与科研、教学、技术推广部门深度融合。与科研、专业学会、协会和教学部门互补短板，充分利用这些部门的科研成果，引领养羊业发展。

五是与电商配合。利用品牌建设和“互联网+”，做到羊产品销得出、价格高、走得远。

4.加快品牌建设。人们对食品的需求已经从“吃得饱”向“吃得好”转变，对于食品添加剂、防腐剂、农药残留、抗生素、转基因等影响食品安全的问题比较关注，宁愿多花钱买健康绿色食品。因此，要通过科技手段，提高产品的科技含量，向健康、无污染、有机、零添加等方向发展，并形成特色品牌。要转变传统羊产业销售主产品为羊毛、羊皮、羊肉的单一产品形式，对产品进一步精细分割、深加工、精品包装，在产品开发上增加花色品种，提供口味多变、形式多样的产品，定位品牌优势，找准品牌卖点，创新品牌文化形象，使其真正成为消费者信得过的名牌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