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战争前夜的中英关系
2020-09-16王方星董强
王方星 董强
1616年,东西方两颗璀璨的文坛巨星在同一年陨落,他们就是中国的戏剧大师汤显祖与英国的戏剧大师莎士比亚。400多年后的今天,中英两国共同纪念这两位文坛巨匠,以此推动和增强两国人民之间的交流与互信。相距8800千米的中英两国,在“航海大发现”后开始产生交集。直至1840年,双方因鸦片贸易争端开衅。那么,鸦片战争前夜的中英关系究竟如何?
16世纪:神话般的“中国图像”
自人类文明开创以来,东西方之间的交流从未中断。作为东方大国的中国,一直以来都是西方歆羡的国度。15世纪末至16世纪初,英国商人时常以“震旦”来代指中国。所谓“震旦”,英语发音为Cathay,意为“契丹”,这是当时欧洲人对中国的称谓之一。现今,俄语中的“中国”发音为Китай,直译就是“契丹”。16世纪的中英两国,迎来了各自历史上较好的发展时期。在中国,处于明朝鼎盛之际的江南地区开始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市镇经济高度发达。与此同时,英国也正走出英法百年战争的阴霾,步入都铎王朝统治时期。英格兰地区已进入资本主义原始积累阶段,狭小的国内市场迫使英国急切寻求海外殖民地。
尽管中英两国远隔重洋,相互间还未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但英国人已从荷兰商人及水手口中,对中国的情况略知一二。当时的英国社会争相传阅12世纪意大利人马可·波罗所著的《马可·波罗游记》以及柏朗嘉宾所著的《柏朗嘉宾蒙古行纪》,16世纪的罗马教廷还派出众多传教士远赴中国传教。那些曾经在中国生活过的西方传教士们,将中国渲染成遍地黄金的神奇国度。
从黑暗中世纪走出来的西方传教士们,把在中国的所见所闻刻画成“上帝创造的天堂”,并极尽夸张与想象,将理想国中的元素嵌入“中国图像”之中。上至达官显贵,下至平民百姓,英国社会对东方这个古老、神奇的国度心存向往。在英国世俗社会的印象中,中国是一个幅员辽阔、物产丰盈的帝国,由贤明的君主根据“理性法律”和高尚的“伦理法度”行使公权力,人民生活在和谐、美好的制度之中。在帝国内,人们安居乐业、百业兴旺、艺术繁荣、科学昌盛。传教士及相关书籍中的溢美之辞,引起了无数英国人的好奇与期盼。一时间,介绍中国的书籍可谓洛阳纸贵,一些深奥的汉学著作的价格甚至比雪茄烟还要昂贵,当时的英国人都渴望去中国淘金。1585年,西班牙人门多萨所著的《大中华帝国史》,被翻译成了包括英语在内的7种欧洲语言文字,再版次数多达46版。1588年,英国出版商为了推销此书,竟将书名改为《伟大强盛的中华帝国史及其概况:巨大的财富、宏伟的城市、英明的政府和杰出的发明》。
16世纪的英国,正值伊丽莎白女王统治时期,这一时期也被誉为英国的“黄金时代”。1588年,英国人打败了不可一世的西班牙“无敌舰队”,开始蓄意东扩。凭借强大的海上力量与制海权,英国不断蚕食别国岛屿或港口并将其作为军事据点或通商口岸,有人戏称英国是“海岛和半岛收藏家”。尽管英国已在世界舞台上崭露头角,但英国人始终对中国心驰神往。在戏剧大师莎士比亚的《温莎的风流娘儿们》《第十二夜》《一报还一报》等传世巨著中,有多处提及中国。更有甚者,当时的文学家竟借中国之名批判社会现实,品托所著在《游历者》就是这一代表。1621年,罗伯特·伯顿在《忧郁症的解剖》一书中,有多达30余处提及中国,极尽溢美之词。
17世纪:中英贸易冲突
17世纪中叶,英语中已开始流行用“远东”一词代指中国。此时,在地球的另一边,明末学者徐光启、李之藻等人,开始用“泰西”代指西方。远东与泰西间的碰撞,顷刻间划出了世界文明史上最耀眼的火花。但互信与交流的主旋律,霎那间就被贪婪欲望下的战争与杀戮所替代。1600年,英国东印度公司成立,开始了英国在印度的殖民侵略。很快,殖民者就将目光聚焦于遥远的中国。此时的中国,正值明朝末年,宦官专权,朝政腐敗,民不聊生。
1635年,英格兰的威廉·葛廷爵士与托马斯·基纳斯顿、塞缪尔·邦内尔及其他伦敦商人一道,获得了英王查理一世的特许状,组建了所谓的葛廷联合会。随后,英王查理一世同意投资一万英镑加入这一联合会。在联合会的资助下,一支以前皇家海军军官约翰·威德尔为指挥的船队准备对中国进行探险,以便尽快打开一条通往中国的商道。随后,英王查理一世授予威德尔船长执行军法令和收获战利品令。1636年2月,威德尔船长得到了英王查理一世致尼德兰东方联合东印度公司代理人的推荐函,以及致印度果阿的葡萄牙总督和澳门总督的信函,准备启程东进。1636年4月,由四艘舰船与两艘轻帆船组建的威德尔船队正式启航,驶离英国。10月7日,船队顺利抵达印度果阿。在果阿休整3个月后,船队继续东行,穿过马六甲海峡,于1637年6月抵达澳门外海的横琴岛(今广东省珠海市横琴新区)。英国船队的到来,令葡萄牙人十分惊愕:一方面,害怕果阿至澳门的商路被英国人所掌控;另一方面,担心英国船队的到来,势必会触怒中国政府,威胁葡萄牙人在澳门的既得利益。为此,葡萄牙人采取拖延策略,不准英国人上岸,并派遣守护艇在船队四周监视。威德尔得知消息后,一面将船队主力停泊至澳门附近的氹仔岛,一面派遣轻帆船安妮号继续向北探寻,以便尽快找到前往广州的水道。
就在船队停靠氹仔岛的第二天,广东地方官员派人登上船队,询问英国人来华的意图与要求。7月15日,又有四名广东地方官员登临船队巡查,主要为了了解船上的人员、军火、货物以及携款数额。7月22日,安妮号完成了对珠江口水道的探测,返回氹仔锚地。安妮号很快就找到了进出虎门的入口,并在距离广州城15英里(约24千米)的头道滩测量水深,做好水文標记。经过一个星期的漫长等待,驻守的葡萄牙船队启程前往日本,威德尔船队伺机逃出葡萄牙人的监视继续北上,径直向虎门方向驶去。8月1日,威德尔船队抵达虎门附近的九州岛,当地官员责令船队就地抛锚停泊。但威德尔船队不听劝阻,执意北犯,随后遭到40余艘中国巡海船队的拦截。8月6日,威德尔船队航行至穿鼻洋面(今广州虎门口一带),假称要找处避风港,意图继续向广州城方向驶去。此时,巡海船责令船队停船待命,等待两广总督衙门的明确指示。8月8日,威德尔眼见中国巡海船队和炮台频繁调兵,指示船队做好迎战准备。8月12日,威德尔派出一艘船测量虎门水道,当测量船靠近虎门炮台附近时,遭到炮台三次警告性射击。威德尔船队听闻炮声后,将炮台团团围住。炮台守军开炮还击英国人挑衅,但未能击中目标。在英国人密集炮火的强攻下,炮台守军纷纷逃离。威德尔旋即派出100多名水手攻占炮台,并扯下炮台上的明军作战旗,升起了一面英国查理一世王旗。为了炫耀战功,威德尔命人将其中的35门火炮搬上战船,准备将其作为战利品拉回英国。
经过一番激战,威德尔预感明军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强大,于是肆无忌惮地径直朝广州城驶去,并强迫当地渔民带上书函,递交给两广总督。8月15日,广州总兵陈谦委派通译保罗·诺雷蒂前来交涉。保罗·诺雷蒂原为陈谦亲信,中文名字叫李叶荣。据保罗·诺雷蒂所述,总兵希望英国人交出所抢夺的火炮及战略物资,然后与葡萄牙人一样,在缴纳关税后,即可来华通商。但情况很快就发生了变化。署理两广总督熊文灿即将调任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新的两广总督还未到任。代管两广军务的广西巡抚郑茂华及海道副使郑觐光对陈谦施加压力,力主将英国舰船赶出广州,并严厉谴责英国人攻击炮台一事。对于英国人提出的通商要求,郑茂华回应说须禀明朝廷,如无朝廷应允,英国人则不得来华贸易。与此同时,英国船队需立即起航,驶往外洋停泊。倘若不听劝阻,“胆敢损毁一草一木,我军誓将尔等消灭,使尔等片帆不留存,则尔等后悔莫及,罪无可逭”。
8月21日,广州总兵陈谦授意保罗·诺雷蒂妥善处理此事。保罗·诺雷蒂用葡萄牙语向威德尔等人宣读了郑茂华的文告,但私下谎称葡萄牙人从中作梗,拒绝英国商船来澳门贸易;英国人在缴纳朝廷关税并归还战利品后,按明廷法令可任其自由买卖,并指定了三处英船停泊地点。保罗·诺雷蒂向英国人宣称,自己已被郑茂华委任为经纪人,可带两三名英国商人到广州采办所需物资。威德尔听后甚是满意,立即交出了所抢夺的火炮及物资。8月24日,威德尔的私人代表纳撒尼尔·蒙特尼及其他两人,随保罗·诺雷蒂进入广州城。英国商人携带了两大箱西班牙银元以及两小箱日本银元,其中一箱银元是准备行贿衙门各级官吏的,其余用于采办物品。保罗·诺雷蒂安排他们居住在广州缙绅叶贵家中,并介绍广州商人揭邦俊代他们采购所需商品。然而,英国人用于行贿的银元,有六成被广州总兵陈谦据为己有,其余贿款则打点给了其他人。陈谦与纳撒尼尔·蒙特尼等人私下订立合约,要求英国人每年上缴两万两白银、四门大铁炮和五十支毛瑟枪,就可来到广州自由从事贸易。
在采办完酒、米、糖、姜等物资后,威德尔派人前往指定停靠的三处锚地查看,发现均无法停泊。8月29日,威德尔借口台风来袭,要求驶入内河避风,但遭到地方官员拒绝。眼见威德尔不听劝阻,执意深入内河,海道副使郑觐光致函澳门总督,要求他们尽快采取措施迫使英国船队驶离中国海域。9月6日,威德尔收到澳门总督及参议会递交的抗议书,认为英国人的行为已严重损害了葡萄牙人的利益。依仗与广州总兵陈谦的“良好关系”,威德尔断然拒绝了葡萄牙人的所谓劝告。
威德尔的傲慢态度,引起了广东官员的强烈不满。他们以保罗·诺雷蒂擅带红夷入境为名将其逮捕,并严加审问。随后,两广总督衙门将协助英国人贸易的揭邦俊、叶贵等人一并羁押,并将入城的纳撒尼尔·蒙特尼等人拘禁在住所内,所采办的物品悉数被没收。为了逼退英国船队,两广总督衙门听从参将黎延庆的建议,决定采用火攻,偷袭英国船队,但被威德尔船队及时发觉,乘势逃脱。9月18日,威德尔组织水手发起反攻,烧毁明朝水师兵船五艘,放火焚烧了一处村庄,并抢夺了村民财物。9月21日,威德尔率军突袭珠江口炮台,并炸毁了炮台,明军四处溃逃。9月26日,威德尔担心明军报复,率船队驶离虎门,停泊在伶仃洋水域。威德尔还派人给澳门总督递交抗议书,指控葡萄牙人供应火器给明军,要求澳门方面与两广总督衙门交涉,释放被拘禁的英国人,并归还采办物资。澳门总督慑于英国的外交压力,表示愿意出面调解。
10月18日,威德尔接受了澳门总督的调解,代管两广军务的广西巡抚郑茂华也不愿让事态进一步扩大,表示英国船队应当和平离开中国海域,且不得伤及一人,在此前提下,中国方面可送还被羁押的人员及物资,并准许英国船队在澳门采办所需物资。11月22日,威德尔出具清单给广州总兵陈谦,列明他们所带的款项及货物,要求两广总督衙门悉数偿还。11月30日,中英双方在澳门签署文件,表示“进入中国内地的种种行为,实为对中国律例无知所造成的,今后将遵守中国律例,永不违犯”。1637年末,署理两广总督张镜心到任,获悉威德尔船队仍逗留澳门,立即部署兵力,“示以必剿”。12月29日,威德尔船队由澳门启程,返回英国,同时还掳走了140名葡萄牙人及其财产。1638年12月15日,威德尔船队在马六甲、印度短暂停留后,最终抵达英国多佛港。明末崇祯年间的中英之战,就此落下帷幕。
清初,缘于清政府围剿郑成功的军事需要,在东南沿海各省实施“海禁”。郑氏政权被消灭后,清政府于1685年分别设置闽、粤、浙、江四处海关。1698年,英国人在浙江定海建造“红毛馆”,作为英国驻中国的临时商务办事处。此后,中英贸易时断时续。
18世纪:中英外交争锋
18世纪的英国,在英格兰与苏格兰合并后,国力空前强盛。1737年,英国东印度公司向清政府递交外交文书,要求在舟山设立商馆,未获批准。1757年,由于南方白莲教起义等原因,乾隆皇帝下令关闭浙海关,所有商人来华贸易,仅限于广州一处,史称“一口通商”。尽管中英贸易屡遭挫折,但英国在华贸易量已跃居西方各国首位。随着双方贸易量的激增,一股“中国风”很快吹遍了英伦三岛。那时,英国的上流社会无论在室内装潢、纺织用品、园林建筑、工艺设计等方面,都刻意模仿中国样式,甚至不惜花重金采购中国出产的瓷器、珐琅、书画、刺绣等陈设于家中,介绍中国人文、建筑、绘画、服饰的书籍,也很快被抢购一空。
法国著名思想家、启蒙运动的先驱伏尔泰十分推崇中国文化,英国皇家科学院的学者则钟情于孔子及其所倡导的儒家学说。英国汉学家威廉·琼斯爵士将孔子譬喻为欧洲的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认为他与希腊先哲一样,堪称世界上最伟大的思想家。素有中国版“哈姆雷特”剧作之称的《赵氏孤儿》,在英国剧院频繁上演,艳惊四座;1753年,伏尔泰在原著基础上,改编创作了《中国孤儿》剧本;1756年,英国剧作家亚瑟·墨菲在此基础上继续对剧作进行改编,并于1759年在伦敦连续上演九场。中国的典章制度同样引起了英国人的浓厚兴趣。英国政府效仿中国“学而优则仕”的科举选拔制度,创立了英国文官考试制度。剑桥大学还率先在数学考试中采用笔试招录学生,改变了英国乃至欧洲高等教育的招录方式,影响颇为深远。18世纪中叶,英国法律界人士将《大清律例》翻译成英文,《大清律例》成为英国建立现代法律体系所借鉴的蓝本之一。
尽管“中国热”在英国掀起了高潮,但中国人似乎对英国并未产生多大兴趣。随着中英贸易额的激增,英国人渴望在中国获得一块像澳门一样的土地作为贸易口岸。1787年,英国政府委派孟加拉国陆军军需署长卡斯卡尔特中校作为女王特使出访中国。英国政府希望中国政府给予一块土地或孤立岛屿,作为英商货栈或居住的地方。不幸的是,卡斯卡尔特病逝在来华途中,出访计划不得不暂时搁置。
为了获取更多的通商权益,1792年,英国政府派出了由马戛尔尼伯爵率领的数百人访华团,由英国朴茨茅斯港出发,前往中国为乾隆皇帝庆贺生辰。在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襄助下,使团准备了600多箱生日礼物,并支付了丰厚的年薪和津贴,冀望此次访华能尽快打开中国市场。浩浩荡荡的船队于1793年8月5日抵达天津白河口,然后换小船进入大沽港,并受到直隸总督的盛情款待。8月9日,使团离开大沽,直奔北京,中途因觐见礼与礼部官员发生争执。9月2日,使团赴承德避暑山庄以单膝下跪礼觐见乾隆皇帝,并提出了“开放宁波、舟山、天津、广州等数地为贸易口岸;允许英商在舟山存货或居住;允许在北京常设使馆;允许澳门英商自由出入广东;允许英国商船出入广州与澳门水道并减免货物课税以及公布贸易港税率表;不得随意乱收杂费;允许英国圣公会教士来华传教”七项要求。以天朝上国自居的乾隆皇帝对“撮尔红夷”的“无理要求”一概回绝,马戛尔尼使团经京杭大运河南下,由广州返英,悻悻而归。
在马戛尔尼出访期间,英国人仔细观察了中国的社会百态,对中国现状有了较为清醒的认识。在他们心中,书籍中所宣称的富强、文明的中华帝国与世人称颂的“康乾盛世”不过是浮云,中华帝国只不过是一艘破旧不堪的大船,眼见的都是贫穷、落后、肮脏的城镇以及麻木不仁的百姓。英国人认为,缘于满洲贵族征服以来所实行的奴化与压迫政策,使中国在过去的150年时间里停滞不前,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一种倒退。事实上,乾隆末年的清王朝正由盛转衰,中国羸弱的一面已完全暴露无遗。
19世纪:中英战争爆发
18世纪中叶,中英两国的国力已发生惊天逆转。在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推动下,19世纪的英国已全面超越中国成为世界头号强国;而此时,腐朽的清王朝统治者依旧做着天朝上国的美梦。随着英国工业化步伐的加快,经济发展一跃千里,社会改革接踵而至,英国人对中国的认识已发生了巨大转变。他们不再稀罕东方事物,认为东方民族都是野蛮的、落后的,包括中国在内的广大亚洲国家依旧处于中世纪的荒蛮与无知之中。19世纪英国经济学家约翰·斯图亚特·穆勒在其所著的《自由论》中,将中国描绘成一个被专制制度所窒息的国度,认为中国“要有所进步,就必须仰仗外国人的力量”。
1816年,英国政府为了拓展全球市场,第二次派遣使团访华。这次选派了阿美士德担任特使,小斯当东为第一副使,伊礼士为第二副使,此外还有汉文正使(秘书兼翻译)马礼逊等共计72人。英国人此次觐见嘉庆皇帝,提出在广州以北另辟一个通商口岸、在北京设立一名英国常驻使臣以及清政府庇护英商利益等诉求。然而,此次出访依旧在觐见行礼问题上产生分歧,嘉庆皇帝以英使从通州连夜赶往圆明园觐见而延误了早朝为由,对英国使团下逐客令,要求他们即刻离京。正如马礼逊给伦敦教会所汇报的那样:“我所做出的简略报告,已能帮助你对中国封建专制皇帝和半开化宫廷的实质做出一点判断。”
经过两次出访,英国统治阶级普遍认为中国已是一个日暮途穷的老旧国家,但庞大的市场与巨大的消费人口正是英国所急切渴望的。英国人开始尝试用鸦片打开中国市场,以达到改变贸易逆差的目的。很快,英国人就在维护“自由贸易”的口实下,通过武装战争侵略中国。1840年,广州城外的一声炮响改变了中国与世界的命运,中国由此进入了近代社会,并揭开了长达百年的屈辱历史。
有趣的是,在访华无功折返的途中,阿美士德路过南大西洋圣赫勒拿岛,探访了被囚禁于此的一代枭雄拿破仑。他向拿破仑抱怨了自己在中国的遭遇,并提出了通过战争手段打开中国市场的想法。听闻后的拿破仑哭笑不得,他认为“要同这个幅员辽阔、物产丰富的帝国作战,将是一件世界上最大的蠢事”。接着他说:“中国并不软弱,它只不过是一只沉睡的狮子,一旦狮子被惊醒,世界将会为之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