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以后别采访了,还是写信吧
2020-09-14张明萌卢琳绵
张明萌 卢琳绵
图/本刊记者大食
我发现音乐没有一个标准,只要不是哑巴,就可以尝试去演绎
茂涛夹着人字拖从录音室走出来,“你们不急吧?稍等一下。”他和仁科刚刚结束了又一个采访,据他们说,我是今天的最后一个采访者,也可能是最近三周的最后一個。过去的20天里,他们不断重复着自己的故事,从海丰到石牌,从江南西到大学城,从广州到北京,有时还涉及哲学与电影……仁科说,我们以后别采访了,还是写信吧。
《乐队的夏天》第二季开播第一周,出道12年的五条人第一次上了微博热搜榜,还一度冲到首位。因临时换歌被淘汰的他们出现在第二周的复活赛上,复活的同时收获了第二个热搜。刚刚过去的第三周,他们再一次被淘汰,也收获了第三个热搜。观众惊讶于这支带着县城气息与海丰口音的粤东乐队,也被他们的直白与生猛所吸引。事实上,他们自出道就这样,而支撑他们坚定做自己的,除去公众所认为的“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还有持续多年的阅读、观影与音乐积累。
采访前,他们在录音室里进行《食醉狗》的混音工作,仁科为歌曲加入了键盘。《食醉狗》创作于2018年,在现场演出过多次,每次演绎都不一样,但只有一句用海丰话唱出的歌词:“歪嘴就食醉酒,哭父死母(哭丧着脸胡说八道,哭爹喊娘)。”此次录音,茂涛增加了一句粤语歌词“日头瞓觉,夜晚黑饮酒”。这首歌变成了粤语和海丰话的混搭。
录音工作告一段落后,我跟着仁科到楼下711便利店买了6瓶啤酒,或许由此得到灵感,他和茂涛决定在歌曲中加入酒瓶砸碎的声音,并打算把啤酒瓶砸了收音。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在酒精的作用下,仁科和茂涛从连日采访与录音的疲惫中放缓了神色。仁科和我有一半的时间都在聊哲学,这期间,茂涛起身去录音室继续工作,等我们聊到差不多才和仁科换班。几天后,仁科打来电话,希望我删去稿件中聊到哲学的部分。“在那样轻松愉悦的环境下谈哲学太不严肃了,这需要更长时间、更集中的精神,更深刻地谈。”胡镇超提到的江湖气在电话中听着尤为明显。他表达真诚,语句幽默,还给了我一个美好的许诺:“改天我们再约一次,用五六个小时聊深入一些!好不好!”
写稿前,我听到了那首《食醉狗》,从第4分钟开始,两处玻璃瓶碎裂的声音夹在“哭父死母”的号啕呜咽中,清晰刺耳。
人:人民周刊 仁:仁科 茂:茂涛
我们已经产生了变化
人:你们前几年在国外有一些演出,这是早就排上日程的吗?
仁:本来今年6月份要去葡萄牙,有个音乐节,9月份要去德国,有个艺术节,但是现在疫情,全部都推后了。之前去了巴西和葡萄牙。当时有两个葡萄牙人,在香港看我们的演出,看完后很喜欢,就联系上我们,带我们去巴西。
人:你们当时唱了什么歌?
仁:每一张唱片的歌都唱一些。不是专场,那次请了很多乐队,包括东南亚的、韩国的,还有国内的重塑。
人:去巴西感觉怎么样?
仁:很好很舒服。第一次去圣保罗,去了差不多半个月吧。除了演出,还跟当地的人去看桑巴。
仁科在监制。图/本刊记者大食
人:你们在巴西演出的时候,下面的观众是什么反应?
仁:下面观众是很嗨呀。
人:怎么跟观众互动呢?
仁:我们把歌词弄成葡萄牙语,打在屏幕上。
人:你们喜欢巴西吗?
仁:喜欢巴西。到巴西的时候,我们去了保利斯达大道,因为巴西是天主教国家,周日不工作的,整个保利斯达大道就开放给那些街头表演者,像个音乐节一样,非常好。地头蛇还带我们去到当地很local的桑巴夜场,那里都是当地人,估计旅客是去不了的。他们演桑巴,几个小时不停的,乐队也不停,晃着,底下跳舞。你在巴西街头会看到各种肤色的人,各种各样融在一起,我觉得他们很热情,种族之间平等,很包容。
人:这在国内是感受不到的?
仁:你在国内哪里可以找到一个跳桑巴几个小时不停的地方……因为它本来就是巴西,巴西是巴西,国内是国内,你在国内感受得到,你还去巴西干嘛。
人:葡萄牙跟巴西有什么不一样?
仁:我们在葡萄牙去了好几个地方巡演。我感觉葡萄牙就小一点,城市的街道建筑都小一点。我们还去了很多古城,比如我们演出住的那个地方,是16世纪的一座桥底下的建筑,我们还在十几世纪的圣弗朗西斯科修道院里演出。
人:你们之前卖打口碟的时候接触过很多小众的音乐,有没有葡萄牙和西班牙的?
仁:有很多,法朵(Fatum)女歌手叫什么名字?
茂:那个叫什么的?忘了,什么ma开头的?(应该是Mariza)
仁:那个很好听。本来乐队要去一个专门唱法朵的音乐(会),但那天刚好没碰上,因为我们也是一站一站地演出。我们还去了里斯本,那里据说是法朵音乐的发源地。
人:你们第一张专辑《县城记》上面有“立足世界,放眼海丰”的slogan,出国以后再回看海丰,视角有不同吗?
仁:我们离开海丰快二十年了,我就在海丰的一个小镇待了几年,在海丰县城待了几年,我在广州待的时间加起来是在海丰的两倍,阿茂也在广州待了20年。
茂:对。01年到现在19年了。
仁:对,我们常年在广州了。
茂:但是大众的印象跟最初还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仁:其实很多媒体都是十年前的信息,至少五六年前,我们已经产生了变化。
人:对,我理解现在的你们正在变化,但总还是觉得海丰很重要,可能是因为《县城记》专辑当时确实让很多人惊艳,所以这个就成为大众的第一印象
仁:但其实我们在这个世界一直在变化……
茂:我觉得仁科刚才的意思就是说,你可能这些问题……
仁:好多问题都问得很例牌,十几年前我们刚出道就回答过了。而且问了以后你跟他展开的话,他们又想把话题扯回来,确实有这种现象。他不是真的想要得到什么,他就想得到他心中的答案,从我们嘴里面说出来。你看《县城记》,09年出的,现在已经是十几年前,每一次都在聊,而且聊的话对方心里是有答案的,镜头感太强。
人:你们现在比较想聊什么呢?
仁:没有。我说句实话,不好意思,你别放心里,就是这两个礼拜来,好像也有半个月,实在是采访太多了。
五条人在《乐队的夏天2》第一赛段。图/受访者提供
人:已经聊够了是吧?
仁:对,所以我说要终止采访了,给我们安排这么多采访,而且问的问题都差不多。有很多记者准备充分,还有一些极个别的记者,他问的问题比较特别,也有30%。我后来奇怪,觉得我们认真回答了,但是他并没有把我们想回答的东西写进去,还是写回那些,所以我觉得就不知道怎么说。
人:30%比较有趣的问题是什么?
仁:有个记者,他一直问音乐的问题,问我们整个乐队的音乐结构,用到一些比较专业的(词汇),比如我们这里要用一个替代和弦,还有乐理(方面的问题),他问得很细,只问整个,其他不问,他说其他我都看了,不用问了。
有一次,我直接跟采访者拍桌子说你什么都不懂,还有一个就是我和阿茂聊到一半就走。是什么原因?因为他准备了一些问题,但是有些问题我们在聊天的过程已经解决了,他还继续问,而且不是一次。这种当然也不能怪他,只能怪我们接了太多采访。我们不看采访提纲,经纪人问我,我说不看,反正我能答就答,不能答就pass。
其实我希望是这样的,聊音乐也好,或者你对我们的歌曲有什么理解,或者产生误解也好,或者你再去解读它也好,你需要知道背景的什么东西。
人:在《乐夏》上面的那些采访都是临场反应吗?
仁:我们是底下什么样的人上去就什么样,就做自己。我跟朋友之间聊天兴奋起来就那样。而且也看状态,状态好就多聊几句这样。
人:你们什么时候状态会比较差?
仁:累的时候。
人:你们出道以来接受了很多采访?之前不会觉得烦恼?
仁:没那么多,确实没有那么多。比如出个唱片肯定接受采访。
茂:那还好,比如聊聊唱片聊聊歌。
人:参加了《乐夏》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
仁:不是没想到,既然去上这种综艺节目,必然就有可能产生这样的结果,但是它能发展成什么样,我就I don't care。但是你参加不可能预料不到这一点,如果参加之后还说我没料到这样,那你就是个傻子,对。因为它是个大众媒体,电视面向大众就是这样,有可能导出这种结果,也可能没有,但是不可能参加这个,却选择我不想让你关注,那就不对了。
不是福楼拜有电影感,是电影有福楼拜感
人:《乐夏》播的那天你在看书是吧?
仁:齐泽克的书我看了不少。
人:你一般都看什么书?
仁:杂七杂八,我看小说,还有一些评论,然后是作家的书信。
人:作家的书信?是谁的书信?
仁:像国外的乔伊斯的、果戈里的,还有加缪的,加缪不是书信,是《加缪手记》,还有福楼拜的……我看了他的小说之后,就更好奇了,还有一个《巴黎评论·作家访谈》。我看了第一辑还是第二辑,因为有几个作家我是喜欢看的,像亨利·米勒,雷蒙德·卡佛,阿兰·罗伯-格里耶。
人:为什么你会对这些书感兴趣?
仁:会对这类书感兴趣?我一直对这些感兴趣,一直在看。我在初中的时候就看余华的小说。第一次看的是《活着》,之后有《许三观卖血记》、《在细雨中呼喊》,还有他的一个短篇小说叫《世事如烟》,以及他后来的《兄弟》和《第七日》。反正我都看了,我喜欢一个人,就尽量看他的东西,就像我喜欢一个导演,我就看他的电影。
人:你喜欢余华的哪一点?
仁:最開始我很喜欢《在细雨中呼喊》,他提供了一种写作方式。因为我那时候看了很多《故事会》,看完以后看了余华的书,他提供了一种……我不知道怎么说,《在细雨中呼喊》好像梦境一样,我沉进去,一层一层,好像在做梦一样。隔了十几年没再看,其实细节我已经忘记了,但是那个感觉还在。
人:但你刚说自己看的大部分是外国的作品,比如福楼拜。
仁:这些是后来看的。福楼拜我看得比较多,除了《包法利夫人》、《情感教育》和《三故事》。《萨朗波》我现在正看了一半。哦对,还有什么?《圣安东尼的诱惑》,那个叫《圣安东尼的诱惑》,非常好,你要去看。
人:好在哪里?
仁:它是这样的,我把故事剧透给你。我剧透也没关系,因为那是经典。牛逼的一点是他的开场就讲,圣安东尼是一个基督徒,很老了,他是类似于苦行僧的那种清教徒,活得很简单,他去跟人在村里拿点东西,好像是说拿面包。那天天气很冷,面包硬到可以把他的牙齿搞烂。他就回忆起离开家乡的时候,父母在哭,兄弟姐妹在拦着他,他爱人怎样怎样。他当清教徒,一当就当到年老,什么都是清心寡欲的,所以后来慢慢地,他内心突然间有一些动摇,他后面的十字架慢慢地变成一只魔鬼的爪子。魔鬼开始试探他,怎么试探呢,变成各种东西,最后把他带到宇宙那里去。整个过程就是魔鬼跟他对着干,很酷。
他经典的《三故事》讲了三个故事,第一个故事讲一个清洁工,一个女佣的一生,她是很虔诚的一个人,写得非常好。第二个讲取材自中世纪的传说。第三个故事里面出现了包罗万象的神,第一个是现实主义情怀,第二个有点魔幻,第三个简直是神话。
仁科。图/本刊记者大食
人:你觉得福楼拜的作品好看在哪里?他的写作手法还是他的故事?
仁:他的好看不是由我来评判的,我们现在能看到的电影或者所谓的电影感,我觉得多多少少都要受到影响,叙述方式是我们似曾相识的,为什么看到《情感教育》,或者《包法利夫人》的时候,我们感到有一些电影感,对吧?不是福楼拜有电影感,那个年代电影还没普及呢,是电影有福楼拜感。
人:你是只在读福楼拜时有这种感觉吗?
仁:很多,还有很多作家啊,牛逼的作家都有这种感觉,但电影也在学习,有些从文学里面学,但是他有他的手法。我也看了卡尔维诺。卡尔维诺就相对轻松一点,比如说他的《树上的男爵》,讲一个人一生气,就一辈子都在树上待着,像童话故事一样对吧?还有《分成两半的子爵》、《不存在的骑士》,对了,还有《看不见的城市》,还有他后来的文学讲稿《未来千年文学备忘录》,还有我最近买的这个,还没看完,叫《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
亨利·米勒的书我也看过一些,我一个朋友家里还有让·热内,是他老婆的书,还有卡夫卡的《城堡》,好多短篇小说集。然后就是博尔赫斯,博尔赫斯的诗我看得少,我看过他的短篇集《恶棍列传》、《沙之书》,还有一篇叫《南方》的,写得就很好。
人:你现在一般在什么时候会看书? 会有固定的阅读时间吗?
仁:没有固定什么时间看。如果刚好来录音棚,旁边有书,我就去拿一下。
人:你对哲学书籍感兴趣吗?
仁:感兴趣。我觉得哲学跟每个人都息息相关,你要去思考,你在思考的时候,就是绕不开这些问题。
人:所以那些人吸引你的,是他们写作的方式和视角吗?
仁:肯定有写作方式,但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观念,当然,有些人的写作表达形式也很酷,但这些形式也可能是他的观念的一部分。
人:电影也是一样?
仁:一个道理,也是一样。有一段时间很迷阿基·考里斯马基,短短几天就把他的电影都看了;还有一段时间喜欢伍迪·艾伦的电影,我也把他的书买来看了,他那些在《纽约客》上发的笑话,还有《门萨的娼妓》那几本书。伍迪·艾伦的电影我也不是每一部看了都喜欢,有一些你会觉得稍微平淡了一些,比如他的《无理之人》和《咖啡公社》,但他有更好的。
库布里克一样的,还有罗伊·安德森,我很喜欢他的《寒枝雀静》,你要去看好不好?很好,非常好。
人:你的积累里很少有日韩的部分?
仁:沟口健二拍过一部电影,叫《近松物语》,还有一个叫《切腹》,很好看。对,那个导演叫小什么?(小林正树) 杨波推荐我看的……我还在看齐泽克对谈巴迪欧,好像是巴迪欧吧,巴迪欧提到的哲学四种状态,你也去找来看,真的很好看。
人:吸引你的也是他描述的方式吗?
仁:肯定是镜头啊,它是黑白片,老电影镜头,还有美学,故事就不用说了。日本的作家,我看了太宰治,看《人间失格》啊,还看了一些他的短篇。要不要采访一下茂涛,我好像问得差不多了。我叫他进来。
茂涛。图/本刊记者大食
鲍勃·迪伦精神
人:仁科平时的积累可能就是看书,看电影,那你平时积累……
茂:差不多,我们都特别喜欢电影。我们以前经常一起看,后来分开住的时候就各看各的,但是有一些电影我们都喜欢的,臭味还是相投。他在阅读上确实很厉害,所以刚才你们一直聊文学的时候,我就走了,当然我也看了,但我没看那么多。
人:他看了会跟你聊吗?
茂:会,他肯定会跟我聊文学,还有一些他读过觉得很好的書,也会推荐。我会去看啊,我知道存在主义,加缪我也喜欢的,还有像你们刚才聊的卡尔维诺、马尔克斯那些,我也看了,只是我没有看那么多,哲学我看得比较少,这是他比较厉害的。我特别喜欢乔治·奥威尔,《巴黎伦敦落魄记》,看过那个吗?那部特别好看。《1984》肯定早就看了,《动物庄园》这个也看了。那本特别过瘾,特别好。
人:你最近在看什么书?
茂:最近我又去看了鲍勃·迪伦,朋友送了那本书,是一个作家写鲍勃·迪伦的,我和仁科都喜欢。他的电影,美术、小说、文学都是,他特别厉害。
人:你们喜欢他是因为什么?
茂:我们喜欢他的精神。我们去北京看了他的一个巡回展,他特别生活,他画的那些画很多都是美国的生活,要不就是在路上巡演,画了很多招牌。他特别喜欢画招牌,很好玩,路上的那种状态我就特别喜欢。还有一种,那就是对音乐创作包括录音的态度,我一直都特别喜欢。他有一些唱片是比较粗糙的,音弹错了也不管,他要的是那种感觉,那种总体性出来的效果,他觉得是对的,其他的我就不管。
人:你们一般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创作?
茂:我们的创作都是各种形式的。比如一些歌是仁科獨立完成的,一些是我们共同创作的,一起合写的歌词也有。还有一些是起源于我们一起玩出来的一个动机,动机起来之后再慢慢地去发展。我们不是唱片工业年代那样,像雷颂德、林夕这些编曲,坚持工业化。我们基本上是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人:你们写得最快的一首歌是什么?
茂:《我的头发就是这样被吹乱的》,当时是仁科说有词,然后我们在排练的时候,就在弹一个动机,基本上都是马上就搞定了。
人:你说的这种动机指的是什么?
茂:一个动机,你创作有动机,一段旋律也好,一个节奏也好,这就是所谓动机,你再添加东西进来,让它更加丰满,把音乐做起来。
人:你最开始是怎么想到用音乐来表达的?
茂:本来就喜欢这些东西。我从小就喜欢音乐的,我还觉得我的声音比较难听。但是后来我听了更多音乐之后,会意识到一个点:音乐不是说一定要像唱片工业流行歌手那样唱的。音乐有很多种形式表现,像国外的Tom Waits,他有一些歌是很怪的,很尖的,像学猫叫那种声音的,包括国内的,最早的我听了王磊、左小祖咒、小河,我发现音乐没有一个标准,只要不是哑巴,就可以尝试去演绎。所以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管了,I don't care,我就尝试,那个时候就创作出了更多的东西,所以后来市场上也有很多人喜欢我的声音。
人:你对未来会有规划吗?
茂:我觉得规划放在我们身上有点怪怪的。你说可能性吧,有,规划的话没有。
人:是你除了音乐以外的可能性?
茂:比如某一天仁科也有可能想要拍电影,是吧?他拿一个剧本,自然而然就发生了,他有这个心,说不定机缘巧合,就真的去拍了。配乐我们肯定也自己搞,我可以给他当个演员,给他打个下手,都可以的。
人:你身上的可能呢?
茂:我身上的可能啊,不知道。(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