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僧敲月下门”的背后

胡风

我们经常说，要“安全驾驶”，因为酒驾导致事故的事件层出不穷。前不久有位司机不仅酒驾，还玩自拍。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肯定是车毁人亡。因为阎王爷他不打盹啊！

在古代，有位诗人，还是个和尚，也来了一次“危险驾驶”。和尚自然不能喝酒，也就不存在酒驾的可能，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话说贾岛有天骑着一头驴，边走边作诗。当作到“鸟宿池边树”时，不知道下一句是“僧推月下门”好，还是“僧敲月下门”好，急得揪掉了好几根胡子。

那头驴可能也是受了主人的感染，神情有点恍惚，无意中撞到了京兆尹的车队。

京兆尹相当于首都市长。你一个平民冲撞了市长的车队，可想而知是个多么大的罪过，所以贾岛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呢，就被抓到了京兆尹的面前。

万幸的是，这位京兆尹不是别人，正是当时大名鼎鼎的文坛领袖韩愈。

韩愈一看这个人不像是个刺客，倒像个读书人，就问他为什么大白天的竟然玩危险驾驶。

贾岛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韩愈一听，这不正是我的强项吗？就禁不住跟他一起探讨起来，甚至下车跟他一起演示到底哪个字更好，最后拍板，还是用“敲”字好！

于是，两人因诗而结缘。韩愈带着这位小老弟一起回了府中，一起谈诗论道，好不惬意。

不过，这个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故事的主角依旧是贾岛同学，配角也仍是那头驴。贾岛同学照旧在驴背上吟诗，这次的诗不是“僧敲月下门”，而是“落叶满长安”。

贾岛作了这句诗后，怎么也想不出来该用哪句诗来配它，无意中冲撞到了京兆尹的车队。

只是，这次陪贾岛同学演对手戏的并不是韩愈，而是刘栖楚。

这刘栖楚可不像老韩那么好说话，当即叫人把小贾绑了起来，送到大牢里关了一晚上。

这两个版本，一个温馨，一个残酷，哪个更真实呢？

在编撰《新唐书》时，一向以严谨著称的欧阳修是这样写贾岛的：“當其苦吟，虽逢值公卿贵人，皆不之觉也。一日见京兆尹，跨驴不避，呼诘之，久乃得释。”

如此看来，第二个版本才是真实的。但人们大多只知道第一个版本。这是为什么呢？

我们都知道，所有的历史都是由文人记录下来的，所有的文学作品、市井话本、民间故事，也都是由文人有选择地加工过的。回到贾岛的这个故事，人们之所以选择第一个版本而忽略第二个，正体现了文人的愿望。

类似的典型例子还有三顾茅庐，虽然知道它是假的，但我们仍然愿意去相信它，流传它，因为它表达的是文人被尊重、被重视、被重用的愿望。

真实的贾岛生前不得志，死后却收获了狂热的粉丝，根本原因还是没有遇见像韩愈那样的贵人。

你是不是也跟贾岛一样，满腹经纶、妙笔生花，只是缺乏一个类似韩愈的贵人欣赏与提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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