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琅勃拉邦(三)
2020-09-10王鉴伟
王鉴伟
稍作停留,艾兰问我去哪,我说随便逛逛,哪里都行,艾兰略知线路,遂结伴同行。拐入村道,边走边聊,艾兰家在新奥尔良,到此指导儿童治疗,合约不过半年。其空时常往周边旅游,到过泰国、越南,亦计划往不丹、尼泊尔、柬埔寨……此数国我皆曾驻足,话题展开,又谈及北美印象,甚是相投。他得知我专事书法、写作,颇感兴趣,遂出示作品图片,略说一二。
走进村落,屋舍俨然,几位村妇在水果摊上谈天,母鸡于跟前啄食,闲散之极。村中有寺,买票入内,乏善可陈,大同小异。
出村里许,一丘翼然,正对着湄公河,入口有老妪把守,艾兰取出大钞,总算兑开。丘本不高,到得顶上,艾兰气喘如牛,他面露惭色,说昨晚醉酒,尚未全醒。山上只旧屋两间,坐到石椅上歇息,湄公河就在眼前,群山环抱,绿水映带古城,景致佳绝。
下得丘来,继续行进。遇岔路,照指示牌方向去,道路变得逼仄,林木茂盛,杳无人迹。两人一前一后,如同探险。走到尽头,复得一寺,占地甚广,水泥楼修建到一半,规模庞大。往里走,略显芜杂,殿旁种着几丛修竹,前有钟楼、鼓亭,造型简陋。院中一排佛像,肩披黄锦,四周静若太古,时光仿佛凝固。两人都不说话,轻手轻脚拍照,终于听到声响,有男子现身浇花。
兴尽而返,回到岔路口,两人合计,拟往更深处去。这时,忽然发现手中那袋茶叶不见踪影,想了半天,大约是落在丘顶,只得返身去取,结束游程。
到丘前,艾兰在路旁等候,我一气冲到顶上,袋子果然忘在石椅上。感觉小腿酸胀,下去时放慢了脚步。
艾兰正与村民交谈,见我下来,说此间有船,不必回渡船码头,可少走许多路。原来旁有小径,下面即是简易码头。乱石铺就的台阶,几条土狗趴在那儿打盹,走得急,险些踩到。
此江河交汇处,水面异常开阔,马达开动,小船破浪前进,艾兰说好像在故乡密西西比河上。指定送到对岸手工造纸村,转了一圈感觉疲累,河边小坐。艾兰点上一支烟,我见其眉头紧锁,似有心事,一问果然。他远赴异国,与女友分开,难免起些争执,我劝慰了几句,终于释然。日头偏西,远处音乐响起,传来欢快的歌声,回荡在河谷间,心亦随之飞扬。
过竹桥入城,艾兰拉我去喝鲜榨果汁,味美价廉,实在难得。喝完握手道别,相约他日再会。还未到晚饭时间,先去转悠。走到主街,夜市已开,摆满了小摊,商品繁多,游客云集,与白天印象全然不同。没走几步,挤出一身汗,挑了几件纪念品,随即撤离。
大约游客都在夜市,湄公河畔倒是清静。依旧炒菜打包,坐着等候,收到诸友新春祝福,方醒今晚已是除夕。
酒菜备齐,辞岁迎新。菜尽,四瓶啤酒却未喝完,肚子脹得厉害。勉力饮尽,与亲友拜年,互道珍重,捱至子夜,安然入眠。
翌日南下,飞至首都仰光,机场工作人员全都戴起口罩,如临大敌。世事无常,此后病毒蔓延,全球抗疫,我亦开始了漫长的闲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