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是件奢侈的事儿

毛豆

“张爷爷，就因为这次我没考好，妈妈就说我学习不认真，还让我看小豆子的成绩单！哼！小豆子再好也不是她儿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批评我！我今天不想回家了，让我在您这儿待着吧！”松子儿一进门就皱着一张脸，对张爷爷诉起了苦。

“那小松子儿到底有没有认真读书呢？”张爷爷不紧不慢地问。

“我……最近好像……读书真的有点不积极……”松子儿小声嘀咕。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妈妈发脾气呢？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张爷爷拽着松子儿的手让他坐在自己的旁边。

“孩子，与我们那时候相比，你现在的生活多幸福啊，所以你更要珍惜现在的一切。你知道吗？当初我们建设北大荒时，环境和条件都特别艰苦，想读书都得先创造一下条件。哪能像你们一样坐在温暖的屋子里点着电灯读书啊！我们那时候，读书可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儿呢！”张爷爷语重心长地对松子儿说。

“读书还得创造条件？现在大家都在鼓励我们小孩子要多读书，还搞出什么推荐阅读、必备阅读之类的，为了让大家都来读书，还专门设立了一个‘世界读书日’，我们要读的书简直多得数不清！”松子儿苦恼地挠着脑袋，他实在是理解不了张爷爷说的话。

“我们那个时候，条件实在太艰苦了，大家每天被‘三大关’弄得心力憔悴，再说，那个时候书报都是奢侈品，哪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啊！”

“‘三大关’是啥？闯关游戏的一种吗？”松子儿好奇地问。

“‘三大关’是我们初到北大荒就面临的考验，分别是劳动关、生活关和想家关。”张爷爷认真地回答。

“想家我好像还能理解。劳动嘛，以前咱们说过‘脱大坯’，这活儿我确实干不了，听着就觉得挺累，但是‘生活关’有多难，我还是有点想不明白。”松子儿单手撑着脑袋，觉得张爷爷实在是有点夸张。

“如果你感兴趣，那咱今天的故事就详细说说‘生活关’怎么样？”

“好哇！咱今天就详细说说‘生活关’，我还真不信了，一个‘生活关’能有多难过！”松子儿用手轻轻地拍着腿，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别不信，建设北大荒的时候，生活对于我们来说就是那么难！别的先不说，咱们先来聊聊‘住’这件事。那时候，不管是谁，无论他是多大的官，回到宿舍都得来个‘三鞠躬’。”张爷爷窝在椅子上，笑眯眯地说。

“回到宿舍要‘三鞠躬’？！那大家可真是太有礼貌啦！现在我们和小伙伴见面也就是挥挥手、打个招呼就可以啦！你们那时候还要鞠躬呀？！”松子儿觉得张爷爷好像在给自己上礼仪课，可是，看他的表情怎么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呢？

“‘三鞠躬’是因为我们的住房条件特别差，为了节省材料，那时候的宿舍都建得特别矮，不管是谁，都得先低头才能进屋。进屋后为了不碰到脑袋，还得再次低头，而第三次低头则是在上床时。这‘三鞠躬’只要疏忽一次，或者有一次做得不到位，就得把脑袋磕出个大包。”

“哇！那时候的房子怎么盖得那么矮？这多不方便啊！张爷爷，你们真可怜，干了一天活，回到休息的地方还得全程猫着腰，可真够累的！”松子儿听完张爷爷的话，觉得自己的认知又被刷新了，他甚至觉得张爷爷住的房子一定和童话故事《三只小猪》里小猪盖的茅草房一样，不但不结实而且很低矮，没准儿北风那么一吹，房顶就飞到天上去了。

“那时候的交通也和现在没法比，两个生产队之间最少隔着七八里路，而且大多数路都不像样，白天还好说，要是在天黑之前赶不回来，就得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夜路，很多人都因为不能准确辨别方向而迷路呢！”张爷爷眯着眼说，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中。

“迷路的人方向感实在是太差了！张爷爷，你看我！虽然我这么小，但是我晚上回家都不会迷路。只要顺着路灯的指引，我很快就能找到自己的家了！”松子儿支着下巴高兴地说。

“小松子儿，你可不要说大话，你要是在那时候也绝对会迷路找不到家，因为那時候根本没有条件通电，就是走一宿也看不见一盏灯，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大片。”张爷爷笑着摸了摸小松子儿的头。

“啊？没有电，那可太不方便啦！不能看电视、不能玩手机，天一黑，连书都没法看了！”松子儿皱了皱鼻子憎恶地说。

“是呀，所以我说，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啊。那时候谁要是想看书，就得自备煤油灯，看一会儿书，眼睛累得生疼不说，还把脸熏得像个熊猫。更何况我们那时候的书报都少得可怜，想看个报纸啥的，还得靠邮递员周期性的派送或者有人外出时求人家帮我们捎回来才行。”

“啥叫周期性的送报纸啊，报纸不是天天都出吗？”松子儿好奇地问。

“周期性的送报纸就是邮递员把报纸攒一周或者半个月送一次呗。那时候的邮递员有辆自行车就算是‘土豪’了。更惨的是，我们生产队也没有邮递员啊！想看报纸啥的只能是谁去场部开会的时候顺带捎回来，时效性就别说了，能带回来一套齐全的就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儿了。”

“哎呀，看来在那个时候，想看书还真是一件奢侈的事儿呢！”松子儿突然为自己占着这么好的资源却没有好好珍惜而红了脸。他只好转移话题：“张爷爷，不能看书，没有电视，那你们闲暇时都干点啥呢？”

“我们那时候年轻，闲不住，觉得北大荒的生活处处都新鲜。有一次，我看见养猪户用草绳做成圆圈挂在猪舍周围，便追着人家问。老乡被我磨得没法子了，和我说这么做是为了防狼，他说，狼怕哈腰狗怕蹲，而且狼还怕圆圈。”张爷爷笑呵呵地说。

“哇！这是真的吗？狼真的怕圆圈吗？！”松子儿好奇地追问。

“是不是真的我们下次再说吧，现在天已经黑了，你是不是也该回家复习功课了？可别忘了跟妈妈说声对不起哦！”张爷爷为松子儿理了理衣服，将他送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