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沨墓志铭校考

石志刚 秦太瑜

摘要：文章通过对《唐故朝请大夫守华州司马韦公墓志铭并序》（以下简称《韦沨墓志铭》）的探究，厘清了其中的人物关系，完善了韦沨的家族世系，并纠正了《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以下简称《宰相世系表》）记载的错讹。

关键词：郧公房;韦沨;韦同彝

韦沨墓志铭1989年出土于陕西省西安市长安区，裴垍撰、韦同彜书，元和五年（810）刊刻。全文33行，满行32字，计975字。现依据拓片，录文如下：

唐故朝请大夫、守华州司马韦公墓志铭并序」

正议大夫、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集贤殿大学士、监修国史、上柱国、赐紫金鱼袋裴垍撰」

公讳沨，字土温，京兆万年人也。鸾凤龟龙，非彩绩当目，然后为瑞;世德洪绪，非编次」前列，然后称盛。故自鼻祖而下，教尊忠富，振于本朝。其贵也，彤弓黼衣以祚土;其高」也，立言退征以扶道。礼训之所滋液，珪璋之所辉焕，不与他族对其门风。

曾王父琬」，皇成州刺史，赠礼部尚书。储庆会灵，积高有开。生大父安石，皇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中书令。郇国文贞公，调畅浑元，上贞三光。生烈考斌，皇临汝郡太」守，赠太子少保、平乐公。清明简廉，声□天下。尽落贵势，严其礼防。

公干如成人，其」行谦虚，禾稆图籍，以自膏润。初以门子为弘文明经，授太子内直丞，次商州司功参军」，改试太府主薄，充商州馆驿判官。调补河南府功曹参军，换司录参。尹守以能」闻，超迁洛阳令。时露师近郊，枪鼓钧声。里之处人，摄詟轻去，公以身为市，按堵其心」，各复宁宇，还者兼倍。旧有水坊，惠下钟物。缮儿之害，岁费百万。锱黄病力，以任役赋」。公独智默运，掩其游言。起废制、峻圻岸，水常停居，土无善崩，故老聚族，拭视相弁」。先是水撞河外接里落，中注都庄，公束其流滥，决其拥害。一勺之寡，无得散迁。扸」冲之委通波，市道野夫宽力，居者盈利。无何，居守崔公纵兼尹正河洛，内忌休声，密」疏谗言，□□帝聪。组织忠良，黜放渝州。历岁荒儌，抱道清处，不尘其心。后移归州」，又移邓州。俄承恩荡，展敬坟墓。属当歉岁，食度且屈，以其孥行，侨居弘农」。角巾柴毂，勤力田亩。时介弟征君谏大夫况，深根宁极，高枕垢浊，自于嵩阳，方来」省视。凿地酾流，手植荷蕖。间岁，莲芳合发，异本同蒂。天至之感，瑞于无心。刺史王颜䫟」以状闻，晦而不答。

公和易斋敬，摭华守实，孝慈恺悌，扶性而生。同气七人，二宗」不嗣，割爱子姓续其蒸尝，达人、上士莫不咏叹。晚岁味道养空，与世绝虑。采荣饮涧」，以终其高。未几有诏，起家巷，拜朝请大夫、华州司马。移疾，请告归于故乡。元和」五年四月十八日，启手足于城南之别墅，享年七十六。以其秋七月四日，迁神毕原之大墓」，礼也。

夫人河东裴氏，皇朝衡州刺史藏之之女。爰自始笄迨今，昼哭凡四十一年」矣。徽柔懿范，内弼成训。有子男五人，息女三人。长子同则，同州夏阳县尉;次曰同铉，早亡」;次曰同彝，左卫胄参军;次曰同靖，前弘文馆明经;次曰同翊，乡贡进士。长女早亡，次」女适谏议大夫河东裴堪，幼女适监察御史河东裴埙。充穷善居丧之孝，婉嫟闻如宾」之德。

垍忝征君门闾之宾，祖世官阀，清风荣轨，凡名教之所景行者，目阅耳剽，如」临简牍。征词表隧，故其志也详。铭曰」：

建侯有商，其流方洋。功垂德尊，代高万邦。

曾不显通，以世先风。方展遐步，遭时困蒙。

涨」海浪阔，炎云瘴毒。心齐喻马，意非忌鹏。

九霄漏泉，万里逥轴。散地位轻，大年数蹙。

中南」之阴，先垅斯族。委蜕终古，凄凉乔木」。

孤子同彝书」

从墓志看，韦沨，字土温，京兆万年人。生于唐开元二十三年（735），卒于元和五年四月十八日。同年七月四日，迁葬于毕原祖茔。

韦沨初以弘文馆明经入仕，授太子内坊直丞，次商州司功参军，改试太府主薄，充商州馆驿判官。调补河南府功曹参军，换司录参军，超迁洛阳令。在任时，被河南府尹崔纵诬陷，黜放渝州，后迁归州，又移邓州，不久以丁忧去官。时值荒年，粮食短缺，韦沨寄居虢州弘农县，以务农为生。后奉诏起复，拜朝请大夫、华州司马。其后上书称病告退，终老家乡。

韦沨天祖韦叔裕、高祖韦津、曾祖韦琬、祖父韦安石（因其在北周时曾封郧国公，故房支号为郧公房）、父亲韦斌。据《宰相世系表》载，韦斌有八子：衮、逢、曼、沨、襄、凛、况、玢。而唐林宝《元和姓纂》[1]记载其子七人，没有韦逢。由本墓志铭中所言韦沨“同气七人”看，当以七子为是。

韦沨育有五子：同则、同铉（早亡）、同彝、同靖、同翊。《宰相世系表》将韦同翊载为韦逢之子，以墓志观之，误也。

韦沨的儿子们官职不显，史料记载较少，兹整理如下：

韦同则，韦沨长子，為代宗、德宗间诗人。

韦同彝，韦沨第三子，历官左卫胄曹参军、兴州（今陕西略阳）刺史（见下文）。

韦同靖，韦沨第四子，以弘文馆明经入仕，任秘书少监。

韦同翊，韦沨第五子，元和五年韦沨去世时为乡贡进士。元和十三年，韦同翊叔父韦衮之长女韦契义去世，韦同翊为其撰写墓志铭[2]，落款为“从父弟、乡贡进士同翊”。可见，韦同翊仍未入仕。

根据以上叙述，参考《宰相世系表》，绘制京兆韦氏郧公房韦沨一脉世系示意图如下：

图一 京兆韦氏郧公房韦沨一脉世系示意图

和京兆韦氏一样，河东裴氏也是隋唐时期的望族，且与京兆韦氏多有联姻。

韦沨的夫人是河东裴藏之之女。裴藏之曾任衡州刺史、司农少卿等职。[3]韦沨的二女婿裴堪及三女婿裴埙，也是河东裴氏之后，以文学显于世。而本墓志铭的撰写者裴垍，出身河东裴氏东眷房，官至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等职。元和五年，裴垍因病被免去宰相职务，改任兵部尚书等职。[4]本墓志铭撰写于元和五年七月，从刻石落款看，裴垍当时尚在宰相任上。不久即以病去职，当年末离世。

在略阳灵岩寺，有《大唐开元题记》和《顺政郡药水窟述记》[5]两通唐代摩崖石刻，其撰书者分别是韦行规和韦同彝。后者落款为“朝散大夫、使持节兴州诸军事、守兴州刺史、上柱国韦同彝”。由此可知，韦同彝在元和五年其父去世后，曾任兴州刺史一职，此可补史料缺失。前者撰书者为“兴州刺史”韦行规，疑为韦氏郿城公房之后，与韦同彝为同族兄弟。

以上以《韦沨墓志铭》为基础，对韦沨的家族世系和墓志铭中所涉及的主要人物进行了探究，为研究晚唐时期京兆韦氏郧公房一脉的情况提供了依据，也为破解略阳灵岩寺韦氏后裔撰刻的两通摩崖石刻的诸多谜团奠定了基础。

参考文献：

[1]林宝撰.岑仲勉校记.元和姓纂（全三册）附四校记[M].北京：中华书局，1994.

[2]王昶辑.金石续编：卷十：唐故龙花寺内外临坛大德韦和尚墓志铭并叙[M].北京：文物出版社，1982.

[3]董诰等.全唐文：第04部：卷三百六十七：授裴藏之司农少卿制[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83.

[4]刘昫.旧唐书：卷一百四十八：裴垍传[M].北京：中华书局，1975.

[5]石志刚.略阳灵岩寺碑石[M].西安：三秦出版社，2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