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邓舒瑜

她躲在花萼里，迟迟不肯露出美丽的容貌。她仔细地挑选颜色。她慢慢地披上衣裳，将花瓣一片片地调整好位置，最后灿烂绽放。又是一年春，昼夜相承，她倒映在我的眼底，承载着我心中最纯真的春意。

——题记

时值好春，绿柳阴浓，桃花艳丽。幼时的记忆里，南方的春天有青翠欲滴的草地;有夹杂着泥土湿润气息的微风;还有门廊前的两棵桃花树——灼灼花开，灿若云霞。于是当时玩得好的小伙伴们凑在树下，比赛谁能摘到桃花，一群小豆丁们蹦蹦跳跳，像是在捞天上的云。最后大汗淋漓、七手八脚地爬上树干，挤在树杈上。远离地面，微风轻抚，只是单纯地凑上前去，皱着鼻子使劲儿地嗅花香，就可以让彼此傻乐半天。

阳光从层层叠叠的花瓣里挤出身来，在天真的笑脸上投下边缘完整的光斑。闭上眼睛回忆起来，满眼都是暖色调的淡粉红，只觉得眼皮也晕染上了淡淡的粉红色，好像变成了故事里浑身粉红，长着薄翼的桃花仙子。嬉闹到日落西山，倚住一枝盛放的桃花，心突然好静。直到暮色浮起，染黄了衣衫才动步。

每当入夜，月色清朗，桃花在月下减退了娇媚之气，更添清寒。晚上躺在被窝里时，做的梦也带着甜甜的桃香，桃花淡淡的香气，眉间淡淡的笑意。好像有春风拂过心间，生出嫩绿的草，五颜六色的花，行走跳跃的飞禽走兽，生机勃勃，春意盎然，最后所有欢乐合成一簇，长出一株绚烂的桃花树。

12岁搬家后，我就再没见过这样繁华似梦的桃花。除却一次初春去异地旅游时，踩着共享单车，骑过坑坑洼洼的石板桥，桥的尽头突现一棵盛放的桃花树，比儿时的还有稍高一些。望着满树火烧云一般的粉红，我的心里泪如雨下。儿时的伙伴早已走散，唯有春景依旧生机勃勃，桃花依然絢烂盛开。我试着像小时候那样去够树上的桃花，发现甚至不用跳起就能轻易触碰儿时以为的天上的灿烂云霞，但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和我一同比赛。桃花一季，繁华沉坠。正如春景，开在枝头，不在心间，故而容易凋零。俯望桥下，夕阳把河水涴成一道金色的纱，华丽夺目。那次之后，春日的桃花对我来说像一个幻梦，只有午夜梦醒时才会想起那淡粉红的花树，心里满溢着春意。

而此时天地寂寥，听得见桃花飞落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