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良崮的风味（外一首）

那么多手推车的吱吱声

一层覆盖着一层

沂蒙支前大妈和孩子们

的心碎

穿越在子弹的缝隙中

落在茅草芬芳的岩石上

如今长成了排排槐花

弥留清香，灿烂夺目

风把这里的故事

煎炸成莒南锅饼

和蒙阴光棍鸡

尝鲜的人们

总是咀嚼着孟良崮战役

粟裕和张灵甫的背影

吞咽着

把红嫂和乳娘们纳的鞋底

放在胸前收藏

没有驱远的硝烟

在蒙山村寨的石阶上

风蚀成了淡淡的苔藓

很快八路军千里集结

很快一一四师战旗猎风

很快日本鬼子毙尽

很快鲁西南鼓乐喧天

很快艳阳高照，和风习习

很快，很快……

只有蒙山沂水的风味

至今没有改变

存照百年老人

老人仙居在敬老院

老人不知道

新疆有多远

老人更不知道

青藏高原有多高

老人只认识黎明

黎明不是时辰

是带我们调研的女市长

老人不知道北方的树枝上没有叶子

老人不相信温暖如春的此时此刻

北方寒潮袭人冰天雪地

老人不在意我们的身份

老人也不一定听懂

我们偶然失音的普通话

老人说共产党好、总書记好

老人脸上开满了

南国的木棉花

老人没戴相思豆

手腕上贼亮的一只青玉镯

老人浓烈的青丝白发

我们怀疑老人记错了

出生的年月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这老人的名字

不清楚老人的家世子女

我和新疆的麦尔丹

一左一右合影留念

老人到头也没问

新疆有多远

青海有多高

老人只是举起硬朗的手臂

和我们再见

傻傻地慈祥地笑着

渐行渐远

我们一路走过

一遍一遍地雕琢着

一篇关于养老的调研报告

在学校的交流汇报中

我们没有获奖

我们只有一张照片

和百岁老人的留念

作者简介：文国栋，诗人，出版诗集《金露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