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经济学”继续,复苏前路漫漫
2020-09-10辛灵
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辛灵
日本国际贸易促进协会总会次长泉川友树。
琉球经济战略研究会(日本国际贸易促进协会冲绳分会)理事长方德辉。
日本国立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经济学终身教授邢予青。
京东金融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
图片均由采访对象供图
★日本的利率极低,目前企业贷款利率仅2%左右、老百姓的房贷利率低至0.6%左右,日本家庭除地产之外的金融资产15%都在股市上,而安倍执政近8年来,日本股市市值上涨约2倍。
这几年中国旅游观光客给日本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效益,企业能切身感受到,在游客的消费刺激下,日本经济也才能有超过1%的增长。
从经济结构的深层次角度看,日本低生育、老龄化严重,劳动力市场弹性不足,需求长期不足,因此低增长、低通胀的“日本病”难以在短期内解决。
2020年8月28日,日本首相安倍晋三宣布辞职,全球哗然,同时争议再起。安倍2012年底再度当选、出任日本首相后,2013年开始全面实施“安倍经济学”,想把日本经济从长达20年的衰退中拉出来。
如今七年多过去了,“安倍经济学”成败如何? 有哪些经验和教训? 日本政府接下来又将实施怎样的经济政策? 日本经济何去何从?
对此,南方周末分别采访了日本国际贸易促进协会总会次长泉川友树,琉球经济战略研究会(日本国际贸易促进协会冲绳分会)理事长方德辉,日本国立政策研究大学院大学经济学终身教授邢予青和京东金融首席经济学家沈建光。
企业盈利增加,结构问题仍存
南方周末:如何评价“安倍经济学”实施七年多来的成绩?是否真正帮助日本摆脱了此前20年的经济停滞?日本是否已经摆脱通缩?
沈建光:安倍经济学在实施的七年中取得了一定成效。实际上,它的部分目标已经实现:2008-2012年平均实际利率2.85%,2013-2017年降至0.43%,资金成本明显降低;日元实际有效汇率指数从2012年11月的97降至2014年的70;日本股市吸引大量资金流入,自安倍上任以来翻倍;成本下降帮助企业利润显著提升;安倍力主的“女性经济学”初具成效,提倡灵活就业使女性就业人口在七年间共增加12.6%,远高于同期男性的3.1%。
针对安倍经济学“无用论”观点,我们认为,日本在金融危机和福岛事件后经济受到重创,鉴于通缩政策历史上给日本乃至全球经济造成了惨痛教训,如果不大刀阔斧地实施“安倍经济学”,那么日本经济将彻底陷入深度的经济衰退和通缩螺旋。
但“安倍经济学”未能根治日本经济的痼疾。从它本身的问题看,一是2014年和2019年两次上调消费税,这其中固然有为财政扩张筹措资金的考虑,但结果是疲靡不振的居民消费再遭挤压,通胀也缺乏上行动力;二是结构性改革实施力度不够。从经济结构的深层次角度看,日本低生育、老龄化严重,劳动力市场弹性不足,需求长期不足,因此低增长、低通胀的“日本病”难以在短期内解决。
泉川友树:自2013年至2019年间,日本的GDP年均实际增长率为1.04%,还不错。物价上涨0.83%,呈逐渐上升态势,这些数据表明日本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通货紧缩的局面。但是,目前在物价上涨的情况下出现实际工资下降的局面,居民消费不太旺盛。
“安倍经济学”实施后,虽然股价、就业等“数量”增加了,但股价上升是日本银行通过大量购买股票、引导日元贬值等措施实现的,就业是“非正规员工”远多于“正规员工”。所以,我认为“安倍经济学”是重视数量忽视质量、看眼前不看长远、治标不治本的模式。
日本大型企业乘“安倍经济学”送来的“东风”实现了史无前例的利润。但是,这只是政策因素取得的成果,日本经济和日本企业的结构性问题,如产能过剩、劳动市场的流动性不够灵活、AI、IT技术的应用不到位等问题没有完全解决。
方德辉:我认为通缩没有走出来,也很难走出来。疫情前经济好转,老百姓消费会好一点,但整体还是没有走出通缩心态,大家不敢消费。我有个在中国待了21年的朋友回到日本,说回来后感觉什么都没变,唯一的变化是便利店增加了。这几年中国旅游观光客给日本带来了很大的经济效益,企业能切身感受到,在游客的消费刺激下,日本经济也才能有超过1%的增长。
邢予青:我认为安倍让日本经济走出了泡沫破灭后衰退20年的阴影,走出了通缩。日本在从1998年到2012年的15年里都处于通缩,物价下降了4%-5%;而现在,日本通胀虽然还没达到2%,还有再陷入通缩的可能,但物价毕竟没有下降,甚至还上涨了。
至于日本经济所谓的痼疾,即人口老龄化、少子化,使得总需求不断萎缩,是造成通缩心态的主要原因。这其实是因为日本已经进入了后现代社会。一个人是否必须结婚? 结婚是否必须要有孩子? 这都是值得思考的。而随着社会进步和技术发展,发达国家可能都会走上这条路。
量化宽松继续,日元料将升值
南方周末:随着安倍辞任,日本央行会否继续实施量化宽松政策?幅度会否有所减小? 日元接下来是否会升值?
沈建光:菅义伟在安倍内阁中的地位实际相当于副首相,是安倍政策的主要执行者之一,对“安倍经济学”非常拥护,上任后料将继续奉行“安倍经济学”,包括支持日本央行继续实施量化宽松。在其他日后可能成为日本首相的人选中,只有石破茂反对货币宽松,岸田文雄、河野太郎、茂木敏充均无异议。
但日本央行量化宽松空间减少,后续或比较“节省弹药”。3月新冠疫情暴发后,日本央行宣布加大量化宽松,目前每年最高可购买12万亿日元ETF(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20万亿日元商票、20万亿企业债以及无限量的国债。
我们统计,今年截至8月31日,日本央行购买政府债54.37万亿日元、商票2.68万亿、企业债1.79万亿、ETF 5.74万亿;共持有政府债535.7万亿、商票4.9万亿、企业债5.7万亿、ETF资产34.0万亿,相当于日本GDP的99%。目前日本央行已经持有约一半日本政府债和80%以上的ETF资产,考虑到继续量化宽松的边际效果减弱以及流动性陷阱已经出现,实际操作中购买资产的幅度可能比较有限。
日元当今面临的升值压力较大,根本原因是疫情下各国纷纷进行大幅货币宽松,而日本先前宽松幅度已经很大,继续宽松的余地有限。目前具有代表性的美日利差在60bp(基点)上下浮动,处于历史低水平,在此背景下日元很难贬值。
邢予青:利率本来是传统货币工具,但当利率变成零后,日本央行就直接入场买国债、买股票、买企业债和商业票据等,进行债务的货币化。按主流传统货币理论,这样做会导致通胀,但日本并没有出现通胀,由此,印证了非主流的现代货币理论:一个发行主权货币的国家根本不用担心自己破产。当经济出现日本这种有通缩危险、总需求不足时,就应该通过量宽、财政刺激来促进就业。
在安倍这次上台执政之前,日本央行行长白川方明十分保守,在金融危机爆发后欧美央行纷纷量宽时,日本央行坚持不量宽,导致日元大升值,日元兑美元最高时达到1∶75。安倍上台后,纠正了日元的过度升值。白川方明提前卸任,黑田东彦继任日央行行长至今,坚定执行量宽政策。日元从安倍当选后开始贬值,对美元最高贬到了1∶124-125,后来又反弹回来,在1∶105-110左右。日元贬值后,日企出口效益明显增加,出口竞争力也上升。
量宽给日本企业和家庭都带来了好处。日本的利率极低,目前企业贷款利率仅2%左右、老百姓的房贷利率低至0.6%左右,日本家庭除地产之外的金融资产15%都在股市上,而安倍执政近8年来,日本股市市值上涨约2倍。
日元后续走势,我认为取决于接任者是谁。菅义伟是安倍政策的制定者和执行者,他接任首相意味着“安倍经济学”将继续,黑田不会被换掉,黑田曾说过“只要通胀没达到2%,量宽就不会停止”。事实上,如果突然停止,会出现股市暴跌。
藏富于民,债务大但风险小
南方周末:2019年日本政府债务占GDP的比重达到200.6%,惠誉评级预估今年将升至259%并因此下调日本主权评级。那么日本实施财政政策的空间是否有限?爆发债务危机的风险如何?还能上调消费税吗?
泉川友树:有人说,这些债务都是日本国内的,而且日本的资产共有1000万亿日元以上,目前的情况还没有太大问题。但不管怎么样,这样发展下去是不可持续的,而企业是很危险的。因此,日本企业希望日本政府妥善处理债务,但他们同时认为目前自己实现的利润是政府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和灵活的货币政策的结果,不希望政府停止这些政策,目前的情况可以说是“进退两难”。
2019年日本政府上调消费税税率后,第四季度的个人消费下降了2.8%,如果是年均的话这个数字为-10.6%。这表明,消费税的上调导致居民消费严重萎缩。日本政府说,消费税是用于社会保障的财源。因此,是否为应对眼前的困难下调消费税,还需要认真研究。
方德辉:虽然政府债务高,但藏富于民。企业有力量,国家就有力量。消费税预计以后还会上调,只在于时间点。企业法人税从37%下降到29%,已经很低,而且法人税是有利润之后才征税。
沈建光:安倍时期,财政是日本经济的重要拉动力。在“积极的财政政策”理念下,日本经济增长对财政的依赖提升,相较金融危机前财政对GDP的负拉动,金融危机后公共部门每年对GDP均会产生0.1%-0.6%的正拉动。
后疫情时期,日本经济更需要财政托底。2019年四季度日本经济已因消费税上调陷入负增长,疫情之下2020年上半年更是同比下降5.8%。考虑到疫中和疫后私人部门需求恢复较慢,接下来较长时间政府财政支出仍将是托底经济的重要手段。日本政府针对疫情推出的财政刺激措施已超过GDP的40%。
日本现阶段没有爆发政府债务危机的风险,但财政继续扩张的余地已经不大。日本政府债务发行利率已普遍为零或负值,且债务基本上为本币,因此付息压力很小。但总量上,疫情将使原本已经超过200%的政府债务/GDP比例进一步上升,未来财政空间进一步被挤压。
消费税已经不具有继续上调可能性,政府应当考虑另辟财源。日本政府可能需要考虑让企业承担更多税负,例如调整企业固定资产折旧政策,以及对日本大企业的海外现金征税。
邢予青: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是一体的,没有经济活动就没人贷款,传统货币政策不灵,这时就需要积极的财政政策。尤其疫情冲击经济时,政府要发钱给大家,给各种补贴,这些钱都是央行买国债变出来的。
日本没有爆发债务危机的风险,哪怕评级下降也没有影响,这其中的关键在于如何看待债务。目前的情况是,政府无法用自己获得的税收偿还全部债务,而且其实也没必要,可以不停印发新钱还旧债,只要主权持续,这个模式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消费税近五年内都不可能再增加了。现在日本第一目标是恢复经济增长,不可能抑制消费。
按照现代货币理论,政府的赤字就是企业和个人财富,只要这种平衡不打破就行。虽然日本政府债务如山,但日本企业拥有五百多万亿日元的现金,日本家庭储蓄也很高,安倍执政期间日本家庭财富正增长、日企现金总量增长了两倍多。
保守阻碍、劳动力短缺难解
南方周末:结构改革被认为是安倍经济学的重中之重,你认为实施得如何? 日本的劳动力市场僵化局面及女性就业的情况是否有改善? 另外安倍在任时积极接收外国人才,此后日本是否会延续他的做法?能否改善日本的劳动力短缺?
泉川友树:跟2013年相比,2019年女性的就业增加了约307万人,其中,“正规员工”增加约131万人,“非正规员工”176万人。女性的就业情况可以说是数量扩大了,但质量需要进一步改善。
为了补充劳动力,日本政府已决定放宽中低端劳工的限制和条件。但日本民众希望日本企业不要以廉价雇用这些劳工,以防日本劳工的工资随之下降。日本企业欢迎更多高端人才到日本来工作。
方德辉:我1990年代留学时打零工的时薪是595日元,现在一般也只有六七百日元,但这两年与旅游相关的,突然达到1000日元,会中文的比会英文的高,冲绳等离岛甚至比东京的工资高,也是因为旅游。但正式员工的工资基本没涨。
企业都是追求利益的,如果采用外国劳动力能增加利润,会有更多企业效仿,并反馈给政府采取更多相关政策。
沈建光:结构性改革成为短板,主要是因为劳动力市场改革滞后。安倍政府实施劳动力市场改革的一大目标是提高工资水平,借以提升通胀预期和消费水平。但生产率放缓、劳动力市场僵化、高质量制造业就业岗位不足,使日本陷入劳动力紧缺和工资增长停滞并存的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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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辛灵
2019年10月,即将竣工的东京奥运村,耗资约10亿美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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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动力市场僵化的局面没有实质性改变。特别是,虽然跳槽习以为常,但日本“终身雇佣制”的遗毒仍在,OECD雇佣保护指数显示,日本对永久职工的保护高于OECD平均水平,而工资与工龄强相关的“论资排辈”现象也在日本最甚。
女性就业好转,但仍然难以改变劳动力短缺问题。自民党内包括石破茂和河野太郎等人都提出应当修改移民法,引入更多移民,并且放宽对外国人永居限制,这将有助于加大劳动力供给,提高生产率,同时也将促进日本国内需求提升。
邢予青:政府只能干两件事,货币和财政政策。即便如此,结构改革仍可圈可点。首先体现在旅游业,日本以前对旅游签证的发放非常严格,安倍执政期间,做了一件大事,对日本的签证制度大幅简化,鼓励外国人来日旅游,效果显著。他刚上台时,2012年,全球访日游客只有800多万人次,去年(2019年)有3100万人次;2012年中国访日游客150万人次,去年达到930万人次。
结构改革,在日本叫管制松绑。政府能做的是把约束经济活力的规定消除掉。比如安倍允许日本企业买农地、租农场、搞特区,突破各种条条框框。另外安倍此前还打算开两个赌场,接下来预计会继续实施。
日本女性在劳动力市场的参与率增长很快。欧美主要发达国家的女性就业人员占比45%~49%,日本正在慢慢接近这个水平。
为鼓励女性就业而采取的要求企业高管女性比例不得低于15%、非农民也可购买拥有农地等等,都是通过了相关法律的,政策可持续性有法律保证。
另外在安倍执政前,日本没有开放低技术移民,他们只能以研修生身份来日。而安倍在去年正式开始引进低技术劳工移民,开放了一定的类别和名额。
值得注意的是,从安倍执政之前至今,日本政府对高技术人才一直都是开放的,并非人们认为的移民封闭国家。日本对工作签证没有数额限制,不像美国限制H1数量。
但核心问题是,日本的企业、大学等并没有雇用外国人的动力。比如日本大学,他们有一种自强的思想,一直致力于培养自己的人才,不像美国大学那样致力于招徕全球最好的人才。另外日语不像英语那样全球通用,有语言障碍。
同时,日本限制亲属移民,可伴随移民的亲属只限于夫妻和孩子,父母都不行,也没有投资移民。
南方周末:疫情暴发至今,失业率显著上升。那么疫情平息后,预计日本的失业率和薪酬情况将如何?
沈建光:疫后时代,由于企业资产负债表遭遇冲击,而中小企业受冲击较为严重,预计失业率将缓慢下降,薪酬则可能出现停滞。值得注意的是,疫情可能会导致兼职等灵活就业的人数上升,考虑到日本兼职工作报酬仅相当于全职的20%出头,这将进一步制约薪酬增长。
泉川友树:失业率上升是难免的。工资还需要观察。一个可以参考的消息是,东京都日前决定今年不上调东京都内的最低工资标准。
方德辉:失业率一年半载肯定很难回到原来水平。至于薪酬,有工作就不错了,预计绝不会涨。
邢予青:安倍执政前,日本失业率有3.2%左右,安倍执政时最好达到2%;他执政前,求人倍率(就业岗位数与求职人数之比)小于1,执政后达到1.5,哪怕现在的疫情下仍有1.2,大学生找工作时则更高,最好时达到2。尽管如此,疫情过后,就业仍需要很长时间恢复。
日本的薪酬负增长有文化原因,对于正式员工来说,工资随年限逐年增长,这就意味着一旦涨工资,增加了基本没法往下降。
另外,日本工会力量越来越弱,而资方力量增强。日本人面试工作时从来不会问工资,这也跟文化有关,觉得给一个工作就很感谢你了。还有劳动力市场的流动性问题。日本企业一般对员工都是从最初开始培养,雇佣终身制。自己培养员工,大公司互相之间不挖人,导致员工想跳槽都没机会。为此,安倍连续三年(2017-2019)每年将最低工资上调3%,间接迫使企业涨工资。同时推出税改方案,只要企业提薪3%及以上,其所得税税率将由30%左右降至25%。
如果疫情后就业情况难以好转的话,预计薪酬也很难增长。
未来人口减少,将更依赖机器科技
南方周末:日本企业在全球价值链和产业链中的具体位置和作用是怎样的?疫情暴发以来,世界产业链和价值链急剧变化,日本企业又是如何应对的?
泉川友树:日本企业产业链的基本情况是,向中国等国家出口电子器件等技术含量较高的产品,在这些国家组装成成品之后,向日本或其他发达国家销售。疫情暴发后,口罩、防护服等防疫产品的生产出现回到国内的趋势。由于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其他领域的动向还需观察。
邢予青:表面上看,日本企业光环不再,但其实已经转型,离消费者更远,已上升到产业链的中上游。汽车产业、机器人制造、医疗设备、半导体、材料等都是日本企业的强项,不少在世界领先。
南方周末:长远来看,日本经济的出路和前景又将如何?
泉川友树:日本政府怎么解决日本少子老龄化和社会保障等问题还没有答案。
AI、IT技术本身的创新情况还是不错的,现在的问题是技术的应用和政府的作用。比如说,技术上讲,无纸化、电子钱包、区块链、健康码等技术是日本也可以做到的。但是,政府制定或修改法律的速度没有赶上,这导致日本在这些领域的应用不如中国。从日本的少子老龄化和日本机器人企业的技术水平来看,机器人替代人的比例会越来越大的。
方德辉:日本机器使用率高,自动贩卖机1990年代就有了,但应用升级很慢,现在还是硬币塞进去买东西。同样,日本制造业的自动化也很早就开始了,但后续提升也比较慢。
沈建光:日本需要加大引进移民,扩大劳动力资源和税基;加大鼓励外国人赴日工作定居,能够有效改善日本的劳动力短缺,吸引技术人才;农业保护主义仍然过重,需要进一步开放;增加IT和数字化投资则有助于提高企业和政府的运营效率;安倍不尽如人意的收入分配改革也亟须“二次改革”,本质上是大企业向小企业和居民让利。
邢予青:日本政府已做好准备,即在2050年,保证日本总人口不低于1亿。
人口减少可能是后现代社会的特征之一,不仅日本,所有发达国家乃至整个人类世界都可能会经历。从人均资源来讲,并不是一个坏事,但会经历一个转换期的痛苦,这个过程是不容易的。如何看待一个社会的未来,经济只是一个方面。未来,预计应该是人类会延续,但总人口数量会越来越少,已经摆脱了人口红利增长模式,对机器人、科技的依赖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