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达内 从球星到名帅

王学军

齐达内与拉莫斯同冠军奖杯合影。

王者之泪

7月17日晚上，法国前锋本泽马在上下半场梅开二度，皇马以2比1战胜实力不俗的比利亚雷亚尔队。随着巴萨意外地被奥萨苏纳队绝杀，皇马提前一轮锁定建队以来第34个联赛冠军。

疫情之下，这场决定西甲冠军归属的重要比赛和以往有很大不同。皇马在空荡荡的斯特凡诺球场举起西甲冠军奖杯，此时，著名的伯纳乌球场正在翻新。为了防止病毒扩散，皇马也不像往常那样在马德里市中心的西贝莱斯广场安排冠军游行。但是，这些丝毫没有冲淡夺冠的喜悦，球员們兴奋地把齐达内抛向空中，这位法国籍主教练早已泪流满面。

面对齐达内缔造的功勋伟业，媒体和皇马队长拉莫斯都用了“特别”这个字眼。虽然他觉得自己只是足够幸运，但换个角度来看，他真的很特别。

齐达内曾在2016至2018年间率领皇马称霸欧洲，但他不想生活在欧冠的光环下。在他看来，西甲才是衡量皇马实力的硬标准，任何欧冠奖杯带来的幸福感都没有赢得一次西甲冠军更甜蜜。皇马在欧冠最多打十二三场，但在西甲要经历38周的麈战，积累一个赛季，突然爆发出的胜利喜悦，是欧冠无法相比的。

齐达内的执教风格一向谨慎，但在更深层面上却显得大胆。他正在皇马开创一个新时代，用反传统的思维努力改变球队文化。这样的思路肯定会在皇马内部遭遇层层阻力，在他的眼泪背后，还有更多的曲折。

荆棘之路

从绿茵大师到传奇教练，齐达内的转身只用了5年时间。球迷们喜欢做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皇马主教练齐达内仅用210场比赛，就在三个完整的赛季和两个半截的赛季中赢得了11座冠军奖杯，相当于每19场比赛就能拿到一个冠军。这样的效率已经超越了克鲁伊夫的10个冠军，在西班牙足球历史上也仅落后于穆诺兹和瓜迪奥拉，这两人分别率领皇马和巴萨赢得14个冠军。在齐达内率队赢得的这11座冠军奖杯中，欧冠三连冠无疑最引人注目，自欧冠改制以来，没有其他教练能与齐达内媲美。

即便如此，齐达内还是没能得到应有的尊重，甚至不断遭到身边人的诋毁。2018年5月26日，齐达内连续三次带队赢得欧冠冠军当天，皇马高层却在球队下榻的基辅酒店大厅里谈论这位主教练的种种不足。齐达内不可能听不到这些。5天后，齐达内突然宣布辞职。他避而不谈率队拿到的诸多冠军以及创造的历史，反而更多提及了失败。那个赛季，皇马排名西甲第三，落后巴萨17分之多，在国王杯上也被实力不如自己的莱加内斯队淘汰出局。

去年3月，皇马三线崩盘，主教练洛佩特吉被解职，无奈之下，俱乐部只能向齐达内求助。他本可以断然拒绝，继续躺在功劳簿上睡大觉，但还是时隔285天后重新拿起皇马教鞭。赛季初的征程并不顺利，前两场欧冠比赛仅拿到一分，在西甲赛场上意外输给马洛卡队，令他坐在了火山口上，“狂人”穆里尼奥将降临的传言回荡在伯纳乌上空。

如果皇马在欧冠赛场上再输给土耳其加拉塔萨雷，媒体猜测齐达内铁定走人，《阿斯报》在头版上甚至用了“大考”这样的醒目标题。有些时候，衡量一名主教练水平的标准不尽相同，同样是取得成功，穆里尼奥被夸大了不少，而齐达内却遭到严重压制。当时，只要皇马高层站出来声援齐达内，所有的流言都会不攻自破，但齐达内很清楚，这些“无聊的猜测”绝不仅是报纸的捕风捉影。

幸好皇马及时止损，以一场6比0的大胜修复了齐达内的声名，在2019年余下的比赛中再没有输一场球，9个月后重回西甲之巅。

然而，不知为什么，当话题转向谁是世界上最出色的主教练时，齐达内的名字绝少被人提及，谈论谁该为输球负责时，第一个被想到的人却是他。早在2016年1月，齐达内第一次执教皇马时，取得12连胜，但人们依然可以找到问责的理由，那就是皇马最终没能超越巴萨夺冠。客观来说，已经无法苛求他做得更好了。出现这样的局面，部分原因可能是齐达内很少主动谈及这些，不会自我吹嘘，更不会发表和战术有关的长篇大论。他不喜欢恭维，面对批评的声音又不胜其扰。

皇马主席弗洛伦蒂诺一直贯彻“巨星策略”，赋予球队超群的财力和星光，恰恰是这些，令齐达内的执教才华蒙尘。他率领皇马夺冠，证明了自身价值不容诋毁，但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考虑到他的起点过高，拥有仅次于贝利、马拉多纳、克鲁伊夫等人的辉煌职业生涯，只要他还在皇马执教，质疑的声音就不会停止。

世界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抵得住多深的诋毁，就受得起多大的赞美。如今，齐达内做到了。

点石成金

齐达内调兵遣将。

质疑齐达内的执教能力，最终会被归结到一个核心问题上：他的成功到底是沾了皇马的光，还是有真本事？

在皇马队长拉莫斯看来，齐达内最神奇的地方莫过于在必须改变和无条件信任老球员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他不是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想要得到的球员没有来，希望卖掉的球员也没有走，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2018年夏天，齐达内建议卖掉贝尔，买入马内，但贝尔在欧冠决赛上梅开二度，得以留队，马内至今还留在利物浦。2019年夏天，齐达内最想得到博格巴，但鉴于后者在曼联闹出的种种风波，让皇马高层举棋不定，草草试探后便没了动静。齐达内要卖J罗，弗洛伦蒂诺本已同意，但在3比7输给马竞后，他又叫停了转会。

在二次回归伯纳乌后，除了已经离队的C罗，齐达内接手的是一支和以前阵容相差无几的球队。他选择了无条件信任这些老球员，在排兵布阵时总是优先考虑那些最近几个赛季曾给俱乐部带来巨大成功的人，本泽马和卡塞米罗等人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同时，他很好地安抚了此前弃用的伊斯科、马塞洛，帮助他们找回状态。即使面对和自己有着很深龃龉的贝尔，齐达内也能忽略他的过激行为，派他在重要场次中上场。这些人在上赛季举步维艰，如今却取得10连胜，打得更快速、更合理，对比赛也更为专注。

这种广泛的信任让齐达内打起手中的牌更从容。皇马连年多线作战，要兼顾西甲和欧冠，轮换是必备的技能。在这方面，齐达内做得极其出色。2016-17赛季，皇马的板凳深度达到顶峰，可以派出完全不同的两套阵容，创下20人出场超1000分钟的西甲之最，时隔59年拿到西甲和欧冠的双冠王。本赛季，皇马夺回西甲冠军，创造了21人进球的疯狂纪录。

这些只是齐达内出色执教能力的冰山一角。资历深厚、战术多变、管理多元，这些都是隐藏在成功背后的关键因素。当今世界足坛，大牌教练并不稀缺。他们各有所长，也各有短板。齐达内样样皆能，是真正的全能教练，没有人比他更适合皇马，毕竟在伯纳乌，栽跟头、干不长的优秀教练实在是太多了。

齐达内仿佛有一双充满魔力的手，触摸之处，都会发生奇迹。他很独特，但由于进阶之路太快，眼光过于超前，需要留出足够的时间，让人们仔细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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