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各省区经济福利发展水平综合评价分析
2020-09-09韩岩博
韩岩博
(郑州大学 商学院,河南 郑州 450000)
国家及区域经济发展的终极目的,是为了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增进人民的福祉。党的十九大报告指出,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已经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随着中国居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人们不再单一地从收入的角度来衡量自身的生活水平,而是更加注重精神层面的获得感与满足感。而经济福利作为评价政府惠民政策的一项标准,可以从许多角度反映人民生活水平的基本情况。居民的经济福利水平不仅关乎经济民生,更关系社会稳定,影响着国家的长治久安。提高中国居民经济福利水平,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因此,测度中国经济福利发展水平,综合分析中国经济福利发展现状,找出其存在的问题,并为进一步改善居民经济福利提供建议具有重要的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
一、研究现状
关于福利内涵的研究。在经济学中,“福利”一词最初指人们对幸福的主观感受和满足程度。国外学者中,Pigou C[1]是最早研究福利的,他认为福利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的福利指社会福利,狭义的福利指经济福利,这部分福利可以直接或间接地用货币来衡量。之后Amartya Sen[2]提出可行能力的概念,他认为福利应该考虑到个人能力,福利是个人能力在商品或服务消费过程中的发挥程度,与商品或服务没有关系。国内学者中,黄有光[3]认为,个人福利即个人效用或偏好,但是当个人偏好既受自身福利影响,也受他人福利影响时,个人福利不能与个人效用或偏好划等号。王桂胜[4]认为经济福利体现为居民从物质消费和精神文化消费中得到的效用,这些幸福和满足感都是居民收入带来的利益。马彦伊[5]和陈茜茜[6]提出虽然可以用货币来衡量经济福利,但居民的经济福利不局限于收入和消费两方面,居民的文化教育水平、医疗卫生水平、社会保障水平、环境保护现状等与整个社会经济发展有关的方面,也会直接影响到居民的经济福利。张跃[7]和武秀荣[8]认为经济福利是由个人福利和公共福利两个部分组成。个人收入的高低决定了个人福利的多少。公共福利则是政府投资由社会成员共同无偿消费的福利,其承载体是公共产品。20世纪中后期以来,关于福利的研究延伸到了心理学、社会学等领域,人们开始关注主观幸福或主观福利。
关于经济福利的测度研究。国内外对于经济福利的测度并无统一的标准,不同学者提出了不同的观点与方法。目前主要体现为以下三类方法。
一是在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基础之上测度经济福利。国外学者最初一直以国民收入衡量经济福利。如Pigou[1]将经济福利与国民收入对等。后来发展到用GDP、GNP衡量经济福利,再发展到国民净经济福利指标(NEW)、可持续经济福利指数(ISEW)、和绿色GDP、真实发展指数(GPI)。这一类指数测度方法基本上是基于国民经济核算体系及其扩展体系的单指标测度方法,以货币为计量单位,减去降低福利的指标,加上增加福利的指标,不同学者对于增减项的选择有所不同。由于一些指标的增减项普遍性较弱,在横向比较较为困难。国内学者中,杨缅昆[9]认为我国学界关于福利核算研究存在从国民经济福利核算的研究和社会福利指数的研究两种思路。魏春晖[10]基于多元福利主义视角,从收入角度研究了农村低收入家庭的养老福利问题。
二是构建综合经济福利指数。国际上使用最广泛,影响较大的是由联合国开发计划署于1990年提出的人类发展指数(HDI)。这一指标从生活水平、健康水平、知识水平三个方面考察一国或地区的发展状况。基于此国内很多学者在HDI的基础之上采用多维研究,多指标的方式衡量经济福利。如余谦、高萍[11]从收入分配与公平、医疗保障、教育文化、农业生产四方面来衡量农民福利。张慧聪等[12]以城市土地扩张为研究背景,从经济、社会和环境三个方面构建城市居民福利测度指标体系。
三是采用数理经济学方法构建福利指数模型或采用主观感受的福利测度方法。这一类方法是基于阿玛蒂亚·森的可行能力福利思想。如Oni OA,Adepoju TA[13]采用教育水平、医疗卫生条件、住房状况和安全性等方面的指标,用模糊数学法将所有指标形成一个综合评价指数,对尼日利亚农民进行问卷调查研究其福利水平。周晓莲[14]、邓靖、宋一弘[15]分别采用阿玛蒂亚·森提出的经济福利指数来分析西北地区人口流动的经济福利效应研究和城乡居民经济福利水平的区域差异性。
综上,可以看出目前学界对经济福利的内涵仍缺乏一个统一的界定标准,大多数学者还是偏向从收入和消费两方面来衡量经济福利。此外,关于经济福利的测度方法处于“百家争鸣”的状态,每种方法都有优点和不足之处,有很大的改进空间。经济福利的测度方法虽然重要,但首要的问题是如何去界定经济福利,但是由于学者在进行福利研究时,研究目的不同,所以对经济福利的内涵的解释和衡量经济福利所选取的指标也会有所差别。
二、中国经济福利水平的测度
(一)经济福利指标选取
当前学者们多是从收入或消费两个方面单一测度经济福利,也有一些学者将教育、医疗等因素纳入经济福利的衡量中,具有一定的进步性,但也存在着一些局限性,如忽略了收入分配差距、环境、交通便利度等方面对国民经济福利的影响。基于此,笔者赞同陈茜茜[6]对经济福利的理解,认为在社会福利中可以用货币衡量的那部分是经济福利,如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但是,不能单纯地认为经济福利只跟收入、消费等经济指标有关,居民的文化教育水平、医疗卫生水平、环境保护状况、社会保障水平等生活质量指标也会影响经济福利。
在遵循具体指标设计客观性,样本数据具有完整性、准确性、可比性等原则的前提下,采用多维视角研究,从居民生活水平和生活质量两方面来选择18个反映经济福利的具体指标,构建一个全方位的综合经济福利指数,从而克服单纯从收入、消费等维度研究经济福利的局限性。其中生活水平从居民的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两方面来考虑,而生活质量则从居民的教育、医疗卫生、环境、社会保障、交通等方面考虑。各维度具体涵盖的指标及其含义见表1。
表1 经济福利指标评价体系
(二)数据来源
由于国家统计局最新数据更新至2017年,所以将分析2017年我国各地区的经济福利发展状况。上述指标的具体数据除环境污染治理占GDP比重数据来源于《中国环境统计年鉴》,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和城镇医疗保险的参保人数的数据来源于《中国劳动统计年鉴》外,其他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
(三)因子分析法分析过程
用SPSS24.0软件,采取因子分析法对2017年的具体数据进行分析,构建经济福利指数,具体分析过程如下。
首先对2017年的数据采用Z-score法将其标准化,并对标准化后的数据进行相关性检验。采用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和KMO检验的结果来判断是否适合进行因子分析。通常情况下,巴特利特球形度检验所得矩阵若是单位矩阵,则说明不适用因子分析法。2017年巴特利特球形度统计量观测值为549.654,P值接近于0,这说明相关系数矩阵不是单位矩阵,适合采用因子分析。此外,KMO的数值越接近于1,说明变量之间的相关性大,适合采用因子分析法,一般而言,若KMO值小于0.5,则说明需要扩大样本数量。2017年KMO值为0.698,大于0.5,说明本文的样本数量足够,可以进行因子分析。
其次,对2017年的样本数据进行因子分析,表2为2017年经济福利指数总方差解释表,可以看出,所提取5个因子分别解释原有18个指标的39.648%、17.433%、11.4%,7.813%和6.008%。累计贡献率为82.30%,表明用主成分因子分析法提取的成分解释的信息占总信息的82.302%大于75%,这说明提取5个因子是合适的。
表2 2017年经济福利指数总方差解释表
表3是旋转后的成分矩阵和成分得分系数阵表。成分矩阵中数值越大,表明该变量被公因子替代的可能性越大。而用成分得分系数矩阵中的数值,可以计算得出各个因子的得分函数。
表3 旋转后的成分矩阵和成分得分系数阵
由表3左侧的成分矩阵提供的数值可知,公共因子1上载荷值较高的指标有X 1(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X 2(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X 3(人均财政收入占人均GDP比重)、Y 1(城镇居民人均消费支出)、Y 2(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支出)、Z1(高等学校入学率)、Z7(城镇职工基本养老保险参保人数占比),这些指标体现我国各地区居民在收入水平、消费水平、教育水平和医疗保障水平方面的经济福利。公共因子2上载荷值较高的指标有Z2(财政性教育经费占GDP比重)、Z 3(每千人拥有的卫生机构数)、Z8(城镇医疗保险参保人数占比)、Z11(每十万人公共交通拥有量)等主要反映居民教育,医疗和交通福利的指标。公共因子3上载荷值较高的有Y 3(城镇居民恩格尔系数)、Y 4(农村居民恩格尔系数)、Z 4(每千人口医疗卫生机构床位数)等主要反映消费水平的指标。公共因子4上载荷值较高的有Z5(城市人均公园绿地面积)、Z 9(交通运输线路密度)和Z 10(每十万人私人汽车拥有量)等主要反映交通环境福利的指标。公共因子5上高载荷的指标有Z 6(环境污染治理占GDP比重),反映的是居民在环境方面的经济福利。这5个公共因子一共能够解释原来18个指标的82.302%,是可以充分解释原始数据所表达的信息的。
由表3右侧的成分得分系数矩阵提供的数值,可以计算得出5个因子的得分函数。将2017年的Z标准化数据代入下列F 1至F 5的函数公式可以得出2017年各省的公共因子得分。
最后以表2总方差解释表中初始特征值的贡献率为权重,计算2017年中国各省经济福利综合因子得分,计算公式为F=F 1×39.648%+F 2×17.433%+F3×11.4%+F4×7.813%+F5×6.008%,结果见表4。
表4 2017年中国各省经济福利综合因子得分及排名
三、经济福利水平结果评价
基于分析结果,首先比较省际差异。由表4可以看出,中国各省市2017年的经济福利排名情况。各省之间的经济福利水平差异较大,前10名是北京、上海、西藏、天津、浙江、广东、江苏、河北、辽宁、海南;后10名分别是贵州、重庆、黑龙江、甘肃、云南、四川、广西、湖北、湖南、河南。其他省份排名则属于中等水平。从因子贡献率上来看,5个因子中对经济福利水平的贡献率最大的是因子1,为39.648%,说明因子1所包含的收入水平、消费水平、教育水平和医疗保障水平是影响我国经济福利水平的关键因素。北京、上海、天津、浙江、广东、江苏为我国经济发达省市,对全国的经济发展起到带动作用,这几个省份的经济福利水平高与其高收入水平、高消费水平、医疗保障水平和教育水平有很大的关系。西藏经济福利水平高的原因不在于其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而是因为西藏地区的教育水平、交通水平和医疗保障水平近年来得到了很大的提升,西藏地区的财政教育经费占GDP比重是31个省份里最高的,为13.95%,是北京该指标值的4倍。此外西藏地区每千人拥有的卫生机构数、每十万人公共交通拥有量也位于第一位。黑龙江经济福利水平的制约因素体现在其环境质量和消费水平上。黑龙江的环境污染处理投资占GDP比重为0.05%,位于倒数第二位,而黑龙江的收入水平与大部分经济福利水平处于中等排名的省份相差不大,但是其消费水平则相对较低。与之对比,大连经济福利水平高的原因则主要体现在其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较高。在经济福利排名的后十名里可以看出,河南省排名最低,这是因为其收入水平、消费水平和生活质量水平均不高,整体最低。河南省的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排名为27,财政收入占GDP比重为最末位,居民人均消费支出排名为25,这些指标是导致河南省经济福利水平低的直接原因。从生活质量水平上来看,河南省在环境治理方面和城镇医疗保险参保人数这两方面水平很高,但是其他方面还有待提高。湖南、湖北排名靠后的原因与河南省类似。
然后比较区域差异,为了便于比较,按照统计年鉴上的分区标准,将中国各省份分为东北地区、东部地区、中部地区和西部地区。各地区包含的省份及其经济福利排名情况见表5。由表5可以很直观地看出,我国东部地区经济福利水平遥遥领先,东北地区除了辽宁经济福利水平较高外,其他两个省份均较低。中部地区与西部地区相比,经济福利水平整体偏低。整体而言是东部地区经济福利最高、东北地区次之、其次是西部地区,中部地区经济福利水平最低。
表5 分地区我国经济福利水平值及其排名
四、结论及建议
采用因子分析法从收入水平、消费水平、生活质量水平3个维度选取18个指标,综合测算出2017年中国各省区的经济福利指数,基于分析结果发现,对经济福利影响较大的因素是收入水平、消费水平、教育水平和医疗保障水平;中国各省市的经济福利水平差异较大。北京市、上海市和天津市的经济福利水平位居全国先列,且远远高于其他省份;此外,中国四大地区的经济福利差异显著。东部地区经济福利最高,东北地区次之,其次是西部地区,中部地区经济福利水平最低。
为此,结合中国经济福利水平的现状提出以下建议。
首先,政府要进一步发展经济,提高居民的消费水平和收入水平,改善经济福利。在综合分析经济福利的过程中发现,消费水平和收入水平是影响居民经济福利水平的关键因素。居民收入水平和消费水平的提高,也会影响其生活质量水平,从而进一步提高居民的经济福利。
其次,政府要提高对居民生活质量的重视程度,重视民生。既要提高财政性教育经费支出,大力发展教育,完善教育基础设施,提高教育水平,又要不断地完善医疗卫生体系,提高居民的健康水平。同时还可以大力发展公共交通等基础设施、增加环境污染治理投资的比重、提高居民的保险意识。通过提高居民生活质量,改善其经济福利。
最后,政府应针对不同地区的地理位置和经济发展水平,采取差异化的均衡发展战略,缩小区域经济福利差距。针对中西部地区,坚持实施中部崛起战略和西部大开发战略。在政策上可以对中西部地区给予一定的差异化倾斜性政策,提高中西部地区的经济福利水平。如对西藏与新疆等地,可以采取地域差异补贴与刺激政策。针对东北地区,要继续坚持振兴东北工业基地战略。政府通过采取给经济发展水平不高的地区财政补贴、税收减免的方式,提高政府财政支出,为相应地区居民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来改善居民的经济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