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憨山先生二三事
2020-09-08聂鑫森湖南株洲
◆聂鑫森(湖南 株洲)
我们常说时间是最公正的评判者。
著名画家王憨山辞世二十年后,他的艺术人生、艺术成就,仍然是一个常说常新的话题;他的花鸟画作品,有不少幅在题材、构图、笔墨的创新意义上,仍是一个让人惊叹的标识。
《艺术中国》在发表贺安成长文《“田园宰相”王憨山》及憨山的画作、书信、照片后,又召开令人瞩目的座谈会,便是一个明证:憨山虽去,但他的艺术精神犹活在世间。
我不是书画界人,却是一个书画的真实读者。家藏的各种书籍很多,而画册、画本、美术理论方面的,亦多有购置。比如《荣宝斋画谱》就有好几十本。此中来楚生的“写意花鸟部分”及“蔬果杂画部分”,我就很喜欢。大概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憨山携夫人和习山水画的儿子(后来因病辞世)路过株洲,顺道来我家小坐。我谈到来楚生画水墨青蛙真是传神,憨山马上要我拿画册给他看,他看完后说:“真的画得不错。你是从哪里买的?”我说购自湘潭的一家小书店,又说你喜欢先拿去吧。他摇头,说回双峰经过湘潭时先下车去买这两本画册。后来他真的在湘潭下车寻到那家不起眼的小书店,买了这两本画册。这件小事说明他虚怀若谷,善于学习同行的长处。
我与憨山接触并不多,他来株洲,多是应贺安成及几位朋友之邀,出于礼性,我往往会去看望他。1995年4月11日,憨山先生来株洲访贺安成,晚上安成来电话让我去他家聊天。那晚憨山情绪不好,谈及书画界误传他说过他的画超过齐白石之类的话,他说:“齐白石是一座后人难以逾越的高峰,我怎么会说这样的蠢话!我学齐白石、潘天寿诸位大师,常怀敬畏之心呵!”说罢连连叹气。安成建议我写篇“王憨山访谈录”的小文章(数日后由蔡栋兄发于《湖南日报》),我欣然应允,憨山这才放下心来。接着,憨山问我在学画什么,我说在学画小鸡,并拿出一幅画了三只小鸡的小品请他指正。他什么也不说,顺手拿起一支笔,蘸墨在几片小纸上演习画小鸡的过程,可说是诲人不倦。然后依照我的原图,重画一遍,让我去体会原图的缺点。画完再题上鼓励的话,令我感动。他说:“出门匆忙,印章也没带,请谅。”快子夜时,我回到家中,展开憨山的画,补题了几行字以为纪念:“憨山先生审读吾之画稿,除演示五蝠外,又以吾之画稿改画成此幅,以作亲授。聂鑫森记于一九九五年四月十一日子夜家中。”
2000年2月12日,憨山因病辞世。6月,于湖南师大艺术系陈列馆举办“王憨山艺术展”。贺安成邀约我、周伟钊、马立明乘车前往。那天,憨山夫人谢继韫及子女皆在现场。参观后,有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的王憨山大型画册出售,我正欲购买时,憨山夫人走过来,执意不让付款,慷慨将画册赠送。归后,我在书前题“得书琐记”以作永久留存。
至今,家中藏有憨山的数本画册和纪念册,如《王憨山》《王憨山艺术研究·图录卷》《王憨山艺术研究·论文卷》《王憨山艺术研究》《田园宰相 艺术之光》《王憨山画传》等。我相信,还会有更多的研究成果问世。
这些年,我在读关于憨山的这些著作时,常看到的一句话是:倘若他再活数年,一定会画得更好。这话不错,凡艺术家皆可通用。我想说的是憨山在花鸟画这个领域,当时已经达到很高的境界了,在他的同代人中,能具有这种独特艺术风格的,应该是寥寥可数。
憨山不朽。
国画 王憨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