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国家交给85后，芬兰政界的“三十而已”

文 本刊见习记者 龚兰兰

芬兰女总理桑娜·马林晒出自己的婚纱照。

8月一场小而美的婚礼刷屏网络。芬兰女总理桑娜·马林在社交媒体上晒出自己的婚礼照片，结束与相恋16年男友的爱情长跑。在撒糖的同时，这个芬兰历史上最年轻的女总理又一次轰动世界。

去年12月芬兰新一届政府出炉时，就引起人们对这个北欧国家的关注。当时新政府内阁中的五位政党领袖都是女性，除了总理桑娜·马林，还有中间党的卡特丽·库尔穆尼、绿党的玛丽亚·奥希沙洛、左翼联盟的李·安德森，以及瑞典族人民党的安娜·玛雅·亨里克森，前三位的年龄也都不满35岁。尽管有一些不太看好年轻女性领导力的声音出现，但85后女性的执政风格年轻灵活，还是给政坛带来一丝不一样的气息，正如《卫报》的评论说，“很高兴看到新一代女性在政府中解决我们都面临的一些挑战”。

30+的女总理正当红

2019年12月10日，桑娜·马林成为总理。从市议员、国会议员、交通部长到总理，马林仅仅用了7年。她在政坛惊人的崛起速度引发关注，在“论资排辈”的政界看来，她这样出身寒门的人显得格格不入。时年70岁的爱沙尼亚前内务部长马丁·赫尔梅（现任财政部长）在电台脱口秀上评论：“现在，我们看到了一个售货员女孩如何成为总理，其他街头活动家和未受过教育的人又是如何加入内阁的。”

马林在推特上针对马丁·赫尔梅的言论作出回应，她说：“我为芬兰深感自豪。在这里，出身收入不丰家庭的孩子也能受教育，并在一生中取得诸多成就。商店收银员也能够成为一国的总理。”

前任总理因罢工问题处理不力引咎辞职，以马林为首的新政府面临重建民众信任的考验。在任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马林也确实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与魄力。

2019年12月12日，在接受任命两天后，马林迎来国际舞台上的政治首秀。她现身在布鲁塞尔举行的欧盟领导人峰会上，被德国总理默克尔、欧盟委员会新任主席冯德莱恩、法国总统马克龙等政界名流环绕的她，表现自如。会上她力挺绿色协议，表示气候问题关系到下一代的未来，她非常期待峰会能达成一个共同的目标：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

马林新官上任的第二把火便在全球范围内引起广泛讨论，她呼吁在芬兰实施全新灵活的工作制度建议：缩短工作时间，每周工作4天、每天6个小时，以改善员工关系和提高生产率。她的理由是：人们应该花更多时间在陪伴家人、爱人，培养爱好以及生活的其他方面上，比如文化。

除了治国理政，在生活中马林和很多年轻女孩一样喜欢探究和分享新鲜事物，会经常在社交平台上晒美照，晒娃，晒甜蜜日常，包括以前被视为领导人隐私的生活细节。她打破了领导人形象的神秘化，拉近了与民众的距离感。对此，她说：“虽然我是总理，但我也是一个个体，一个真实的人。因此我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

高福利支撑大梦想

除了芬兰史上最年轻的总理，马林身上还有很多标签：“彩虹家庭”“未婚先孕”等等。也就是说，马林能够完成逆袭，不是因为家庭和社会资本的雄厚，而是靠她自己的努力和付出，以及整个国家体系等因素的支撑。

马林出生于赫尔辛基，成长于一个单亲家庭，由母亲养育，少时曾辗转生活在埃斯波、皮尔卡拉等多个城市。更为特殊的是，她童年的一段时间是和母亲及其同性伴侣一起度过的。马林曾在接受采访时表示，小时候她无法谈论自己的非常规家庭，在考入大学前未曾想过踏入政坛，因为觉得做政客需要一定背景。但母亲一直给予她莫大的支持，让她相信可以实现任何想做的事情。

由于家庭并不富裕，从15岁起，马林就开始靠在面包店打工和派发报刊来赚取生活费。后来一直半工半读赚钱求学，成为自己家族中唯一拥有大学学历的人。

马林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然而，在芬兰这个高福利保障国家，所有的儿童都有权接受免费的学前教育和基础教育。九年综合学校教育完成之后，可继续报读职业学校，或进入高中。从15岁开始，每年夏季可以得到市政府提供的300欧元工资券，在自己选择的工作单位做暑期工。也正是因此，在任命结果出来前，马林在致党内成员信中特别提到，自己是一个福利国家的孩子，感谢社会支持让自己“度过了平安的童年，接受了教育并能够去追逐梦想”。“我深知，对于一个经济困难的工人家庭孩子而言，福利国家有多么重要。”

或许正是因为少时的平民经历，马林尤其重视低收入和少数群体的利益，也想改变现状。她选择在大学期间踏上政途，并选择加入社会民主党，是因为社会民主党主张充分就业和公平分配，保障社会福利，这与她的从政初衷相吻合。

诚如马林所说：“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年龄和性别问题，而是考虑我从政的初衷和我们在选举中被大家信任的原因。”但愿女性从政时，一切无关性别，而是回到政治本身，女性的“三十而已”也不仅仅是停留在大众“又美又飒”的期待中。

透视芬兰性别文化

1906年，芬兰妇女获得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芬兰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给予女性完全政治权利的国家。而直到1918年，英国王室才签署《全民代表法案》，使得英国女性获得选举权。

在随后的近百年时间里，芬兰一直努力打破性别的疆界，使得更多女性能展现自己的能力。2000年，芬兰就被联合国评为世界上男女平等的“模范国家”。在世界经济论坛的年度性别差距报告指数中，芬兰一直名列前茅：2018年，芬兰在149个排名国家中排名第4。在2019年的芬兰议会选举之后，女性议员占国会议员总数的47%。

此外，芬兰多个职位都诞生过“世界第一”的女性领导。1907年，19名妇女通过议会选举首次进入议会，芬兰成为最早拥有女议员的国家。自1926年芬兰政府任命首位女部长以来，历届政府中担任过部长的女性已有多人。

其实在芬兰，“草根”出身的女性凭借个人才能和魅力治理国家并不罕见。早在20年前，时任外交部长的塔利娅·哈洛宁在总统选举中脱颖而出。出身平民家庭的哈洛宁富有个性，深受芬兰人的喜爱，她成为芬兰自1917年独立以来的首位女总统。2003年4月，中间党安内莉·耶腾迈基成为芬兰史上第一位女总理，芬兰也成为欧洲首个总统和总理同为女性的国家。

正如德国《西德意志汇报》评论：“马林的迅速崛起在欧洲来说并不是一个边缘事件。”女性从政的传统在北欧已延续许久，近年来欧洲政坛并不缺乏女性的身影。像在德国政坛素有“铁娘子”之称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去年卸任英国首相的特雷莎·梅，早在2002年就成为保守党历史上第一位女性主席；芬博加多蒂尔在1980年击败3名男候选人当选冰岛总统，成为世界上第一位民选女总统。

一代新人换旧人，85后女性已经在芬兰上演政界版“三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