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拍马屁”政治正在走火入魔?
2020-09-07和静钧
文 和静钧
前不久向火星发射探测器的阿联酋,最近又扔出“震撼弹”,宣布与阿拉伯国家宿敌以色列达成和平协议。消息传来,中东国家普遍反应平淡,土耳其甚至反唇相讥,更多观察家指出这只不过有其名无其实的脆弱协议而已。
不过,美国白宫里却热闹成一锅粥,特朗普称这是“历史性”伟大协议,白宫助手们心领神会,一片赞歌。如白宫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奥布莱恩一脸谄媚相,盛赞这份时隔25年再现的中东和平协议“全都是英明的特朗普一人的功劳”,“总统应该是诺贝尔和平奖的先锋人物”。
大概两年前,特朗普就因为与金正恩在新加坡会晤而被日本首相安倍“拍马屁”,安倍写信给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提名特朗普为和平奖候选人。虽然之后传来在越南河内“特金会晤”时特朗普粗鲁地从会场拂袖而去,双方会晤无果而终。但不出数月,特朗普又戏精般现身朝鲜半岛三八线上的板门店,一脚踏入朝鲜领土,从而成就美国首个“进入朝鲜”的在任总统。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些“真人秀”一般花里胡哨的把戏,实在不是什么值得载入史册的成就,但献媚者却如过江之鲫,吹鼓抬轿,天花乱坠。是什么促使攻讦政治为主骨的西方政治行为蜕变成了需要靠阿谀奉承才能维系的政治生态呢?
政治礼仪之沦丧
礼貌与尊重是残酷政治争斗的润滑油,政敌之间再怎么苦大仇深,在大庭广众面前,双方之间交往还是以礼相待,“王不杀王”,尽量不使用侮辱人格的粗鄙语言或表述。正如影视中经常看到的一样,传统的西方政治家们着正装,披官袍,戴假发,互尊“阁下”或“大人”,即便是在法庭上的辩护律师短兵相接,诘责火药味十足,也不忘尊称对方律师为“我的博学多识的朋友”,对当庭法官也左一声“法官大人”,右一句“大人明鉴”,备极礼仪之德。
有奉承者称特朗普应该出现在拉什莫尔总统山上,特朗普坦然接受。(图为网友PS)
西方政坛上的礼仪,有时薄如一张纸,戳破往往是易如反掌之事,正如罗马元老院里的议员们一边激动地呼喊着“恺撒万岁”,一边却冷酷地一人一刀杀死恺撒一样,礼仪更多只是一张遮羞布。但如果没有这块遮羞布,如当下后发民主国家或地区一样,任凭议员打架斗殴,屎尿横飞,叫骂阵阵,这样粗俗场景充斥着恶心的政治怪味,人们更多会怀念马基雅弗利式的有序的权谋游戏。
所以,礼貌与尊重并不是当下泛起的拍马屁政治的诱因,反而是缺乏政治礼仪庄严感之后滋长的政治裙带腐败关系,如果不通过奉承宣示政治立场,那么他有可能会成为无情的打击对象,不论他是哪个党派的人物。如同为共和党出身、同为新保守主义代表人物的博尔顿,由于只知莽撞、不懂敬畏,被特朗普炒了鱿鱼,还被骂为“蠢人”。现在替换上来的是随时随地歌颂特朗普的奥布莱恩。而白宫发言人凯莉·麦克纳尼,据说拍出拍马屁的最高境界,为了奉承大总统重视抗疫,说总统一天要接受核酸检测多次,谄媚得让特朗普翻白眼。
政治礼仪的沦丧,是在政治极化、分赃政治公开化的背景下产生的。党派意识更加明显,党派利益争斗水火不容,以党派政治为基础建立起来的民主政体,成了一座置放于火山口上的危楼。
美国政治极化进程也非今日之事,已有一段时日。奥巴马初任总统之时,还广结朋友,组建“对手内阁”,仿效林肯,化敌为友。但到了争取连任之时,奥巴马已经意识到礼让只会让自己吃亏。他在第一场连任竞选辩论中,自认为“因行总统的礼貌而被对手气势占先”,故在第二场辩论中,奥巴马表现得更有攻击性,时而打断罗姆尼的话,时而手指罗姆尼,时而以咄咄逼人的言辞,故意激怒罗姆尼,说罗姆尼是个不诚实的伪君子,不客气地发起了人格攻击。罗姆尼饮恨走人,收起了入主白宫梦。
特朗普对政治对手拜登、佩洛西等人的人格攻击,几乎到了肆无忌惮的地步。只要说到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就称为“瞌睡乔”。特朗普甚至公然在推特转发孙儿在践踏丑化佩洛西形象的布娃娃。当他听说拜登选了参议员哈里斯作为竞选搭档时,称哈里斯女士为“法西斯分子”,是个“疯女人”,一点不顾起码的政治礼貌。政治礼仪的沦丧,导致了只有奉承者才可能免遭被攻击的命运。
民粹思潮催化粗鄙政治
近年来,放眼西方各国,有远见、有专业精神的政治人物逐渐成了稀缺品,活跃于台前的政治人物,多是另类的政治人物,他们多以迎合民粹和反智文化而摘取大选果实,他们有的行为做事怪异,有的语言出格。如在英国,专业的建制派人物卡梅伦因坚守政治礼仪而引咎辞职,而非专业出身、一头乱发的鲍里斯则走上前台,不论是退欧谈判还是抗击疫情,都表现不尽如人意,自己也染上新冠病毒、送入ICU急救,可谓一地鸡毛。
同样的例子也出现在澳大利亚总理莫里森的身上,在澳大利亚森林大火、疫情等的处理上表现平平,但因紧跟美国、迎合民粹,鼓吹“中国威胁论”,捞取了大量政治资本。
这些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在对现状大为不满的选民中广受欢迎。关键一点就是,他们都擅长于操弄民粹政治,精于“甩锅”卸责,所有的痛苦不是政敌带来,就是对手们制造的。还有一点是,他们都在各种场合奉承美国总统特朗普,而特朗普则大言不惭邀功自赏,成就都是一人之英明所至。
民粹的泛起,令迎合民粹的政治人物轻而易举就坐拥一帮“铁杆支持者”,盲目个人神化,导致了个人崇拜之风。铁杆支持者中形成这样的意识:“只要是他说的,就是对的。”当特朗普说可以注射消毒液抗疫,还真的有支持者在身上注射了消毒水,死了都不怪总统。美国总统候选人的竞争者、特朗普的支持者赫尔曼·凯恩最后死于新冠,就是一例。
当特朗普说“没有人比他更懂”的时候,他们也相信了,即便稍微查一下历史就一目了然的事,支持者选择了盲信,所以特朗普信口开河,把一战和二战时间混淆一气,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影响。甚至有的奉承者说要把特朗普的头像刻在拉什莫尔总统山之时,特朗普认为“正合吾意”,因为“没有人比他为美国做得更多了”。
由此可见,粗鄙政治的兴起,不守原则与底线,政治伦理低下,皆有其经济文化环境因素。失业、教育不足、福利稀缺,使民粹思潮成为左右政治走向的新力量,政治从业者不得不重新定位自己的角色,在跟随者还是沉默者两个角色之间选择,放弃了充当制衡者和调解者的积极角色,最外在的表现就是阿谀奉承者保住了职位,有异议者则被逐出。
自特朗普上任以来,只有奉承者担任了最长的职位,如被称为“史上最差”的国务卿蓬佩奥,白宫高级顾问、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其他职位上的人则很快就失宠。如被称为美国的“抗疫队长”的福奇,因不奉承、不迎合总统,逐渐被特朗普排除在白宫抗疫工作核心小组成员之外。
政治谎言助长拍马屁文化
政治已经不再是彬彬有礼的正人君子之间的公开权力游戏,而是成为政治无赖者们为所欲为的斗兽场。但为了迷惑舆论,被奉承者与拍马屁者们都需要一个高级别的政治谎言:国家安全,别人在占我便宜,以及假新闻。
可以说,特朗普在以上三个政治谎言塑造上是成功的,至少今天有很多民众以为特朗普今天制裁这个国家、明天打压那个高科技外企,都是为了捍卫国家安全的正义之举,而从各种国际组织中退群,则是因为这些群友“无底线占美国的便宜”后的惩罚措施,一旦有人对此说三道四,那就是假新闻。反对他的是假新闻,赞美他的才是说实话,这不是明摆着要人们歌颂他吗?在这样的氛围中,围绕在其身边的下属、工作人员、支持者,自然就得到了暗示,向所有敢于对总统有所意见的人发起攻击。福奇的家人受到生命威胁,应该都是特朗普的脑残粉丝们的杰作。
事实上,政治谎言的设立与塑造方面,不只是共和党的特朗普所工于心计,在民主党的拜登阵营中也不缺乏,他们也在编织多项有利于己方大选的政治谎言,他们一样会大搞奉承之术。假如拜登当选,美国政治就会一扫特朗普搅下的乌烟瘴气,还得一个朗朗乾坤的干净天空?不得而知。这是一个极化政治与民粹泛起后的综合征,是政治衰败的长期结果,一团和气的拍马屁文化只是表面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