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太爷爷
2020-08-31陈梓滢
陈梓滢
“呼兰河这小城里住着我的祖父。”
“我生的时候,祖父已經六十多岁了,我长到四五岁,祖父就快七十了。”
萧红用饱含深情的笔触在《呼兰河传》里这样描写着她的祖父。祖父是一个慈祥温和的老人,也是家里面最疼爱萧红的人。年幼的萧红每日跟在祖父身后转来转去,祖父在园子里劳作的时候就给祖父捣乱,淘弄到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便向祖父问东问西,似懂非懂地听祖父讲古诗中饱含的情感,津津有味地吃着祖父特意为自己准备的好吃的……
读着这些充满温情的文字,我的眼前仿佛也浮现出太爷爷的形象。我的太爷爷住在常熟,我九岁的时候,他已经八十多岁了,骨瘦如柴的一个老人,不会讲普通话,耳朵也不好使了。每次看到我,他总是用布满青筋的手轻轻抚摩一下我的小手,用我听不太懂的常熟土话表达着他的欢喜。我依稀听出他叫我小乌龟,我非常奇怪,难道小乌龟是常熟人对小孩子特有的称呼?爸爸笑着说,太爷爷那是喜欢我才这么叫的。我一点儿也不怀疑,太爷爷叫我时眼睛里的喜欢藏也藏不住。我们不怎么交流,太爷爷耳聋也听不出我说什么。我暗下决心:长大后一定要为太爷爷配副助听器。
太爷爷总是默默地关注着我。我在外面玩的时候,总能看到他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目光柔和地看着我,如果我跑远了,他会佝偻着背站起来朝我招手,意思是:快回来,小心车子。吃饭的时候,他总是一个人在厨房吃,菜吃得很少。我问爸爸,太爷爷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在大桌子上吃,爸爸说太爷爷年纪大了,吃得少。我想可能太爷爷是想着把好吃的省下来留给孩子们吃,多年下来成了习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有点儿湿润。我的太爷爷和萧红的祖父一样,无私地爱着他的孩子们。
萧红在书的尾声写着:呼兰河这小城里边 以前住着我的祖父, 现在埋着我的祖父。从前那后花园的主人,而今不见了。老主人死了,小主人逃荒了。
我一边读一边流着眼泪。我的太爷爷也去了另一个世界,还没等我长大,他就离开我了。爸爸说太爷爷老了,人老了总是要离开的。我不想听,为什么我们不能永远在一起。我再也见不到那个满脸慈祥笑容的老人了,那个叫我小乌龟的人不在了,那道一直默默关注着我的目光也远去了……太爷爷的屋子里空荡荡的,一如我空落落的心。
常熟这座小城曾经住着我的太爷爷,而今,他住在了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