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与中国经济增长质量
2020-08-31赵富森
赵富森
(上海财经大学 商学院,上海 200433)
一、引 言
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当前乃至未来中国经济建设的主题。高技术产业是国民经济持续发展的源动力,其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不断提升对中国制造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环节起到了关键作用,也是增强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重要方向。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以9.13%的平均增长率实现了高速增长,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长期以来依靠要素驱动的“高投资、高能耗、高污染”的工业发展路径也遗留了结构失衡、效率低下、环境污染等诸多问题[1-2],大大降低了中国经济的增长质量。因此,党的十九大明确指出,中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转向高质量发展阶段,正处于转变发展方式、优化产业结构、转换增长动力的攻关期。从高速增长到高质量增长,不仅是经济增长方式和路径转变,而且也是体制改革和机制转换过程,只有创新驱动的经济才能实现持续的高质量发展[3-4]。出口技术复杂度不但是出口技术含量和生产效率的综合反映,更是技术创新与进步的重要体现。当前,中国经济正处于新旧动能接续、转换的关键时期,传统的要素驱动已经不能维持经济的持续增长,而创新驱动尚处于萌芽状态,在此背景下,明确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效应,并探索其中的作用方式,对实现经济增长由高速度向高质量的平稳过渡具有重要现实意义。
近十几年来,随着国际贸易的研究重点由出口数量转向出口质量,出口技术复杂度的经济效应备受关注,主要包括其对经济增长、人力资本、生产率水平、自主创新等的影响。Hidalgo和Hausmann提出的能力理论(Theory of capabilities)认为技术复杂度是创新能力和生产率水平的重要体现,一国或地区在复杂产品生产上所拥有能力种类的数量是实现其经济增长的重要原因[5]。陈维涛等采用2007年的中国居民家庭收入调查数据、工业企业数据和世界银行的TPP数据,检验了出口技术复杂度对人力资本投资的影响,结果表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会通过提高技能劳动者的相对工资水平和改变城乡分割程度,进而促进地区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6]。蔡伟宏和李惠娟运用40个国家和地区的数据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与自主创新的关系进行了检验,结果表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会通过竞争效应、技术溢出效应和产业关联效应促进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7]。陆云航利用 2000—2015年全球 87个主要国家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发现,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可以为干中学提供更广阔的空间,有助于形成正向反馈的经济循环,使出口产品较少受到贸易条件恶化的影响,减轻来自低工资国家的竞争压力,从而提高一国的全要素生产率[8]。
以上研究表明,出口技术复杂度会对经济增长系统中的诸多方面产生影响,直接或间接影响了经济增长质量。由此自然有这样的疑问: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不断提升是否有助于经济增长质量?如果是,其途径和机制是什么?进一步,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是否也存在着地区分布差异?各地区如何根据自身实际情况培育具有本地优势的高技术产业进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在当前背景下,对这些问题的回答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然而,目前鲜有文献直接探讨出口技术复杂度与经济增长质量的关系,只有少数研究探讨了外商直接投资、企业投资、城乡收入差距等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
基于此,本文在现有研究文献的基础上,系统梳理和归纳了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和作用机制,并使用中国2002—2016年省级面板数据对理论预期进行验证,以期对上述问题进行全面的解答。与既有文献相比,本文的贡献主要体现在:第一,基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在迈向国际高端化的突出地位以及经济高质量发展对中国经济建设的重要性,首次从理论和实证层面对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与经济增长质量的关系及其内在影响机制进行了探索。不但验证了二者的具体关系,也从分区域和分时间段进行了差异性分析,并得到了富有启示意义的研究结论,这是对现有研究的有益补充。第二,较为全面地梳理了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理论传导机制,认为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会通过促进地区经济结构转型、创新能力提升、优化资源配置效率、完善市场机制、生态文明建设和经济发展成果分享对经济高质量发展产生重要影响,并从分维度视角进行了实证检验,解释了为什么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正向反馈机制会出现“断层”的原因。第三,在进一步的研究中,梳理了高技术产业五大子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动态变化趋势,并探究了不同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贡献差异。这有助于直观地观测和分析高技术子行业的动态发展情况,为如何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的“质”,以期培育更多富含本地技术贡献的高技术产品进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重要启示。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内涵是以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为目标的高效率、公平和绿色可持续的发展,这就内在决定了经济运行必须是效率和质量导向的[3]。相比于传统的粗放式经济增长,经济高质量发展更重要的是促进经济结构调整、创新驱动力培养、优化资源配置效率、完善市场机制、绿色生态发展以及经济成果共享等全方位的、协调的发展。高技术产业作为国民经济创新驱动的战略性产业,对调整经济结构、带动其他产业资源配置优化、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等均具有重要推动作用。因此,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很有可能会对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产生重要影响,梳理现有文献,可以从以下几个维度探讨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
第一,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可以对经济结构转型升级产生拉动效应,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首先,高技术产业是制造业部门的高端产业,具有引领、升级、改造中低技术产业的主动性,不但可以驱动中低技术产业开展增量式创新、渐进式创新[9],还可以带动高技术服务业的协同发展,从而促进地区的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其次,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意味着出口质量的上升,不但有利于提高劳动者的技能溢价水平,还有利于劳动者人力资本投资未来预期报酬的增加[6],这为改善收入分配结构、优化消费投资结构具有重要影响。最后,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贸易的最终目标是获取更高的国际分工地位和影响产业属性的能力[10],而通过提高出口产品技术复杂度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高端对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具有显著影响,这不仅有利于提高制造业产品在国际贸易中的竞争优势,还有利于提升制造业产品的增加值率,为优化出口结构升级起到了重要作用。
第二,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会对地区创新实力产生正向反馈机制,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能力理论认为,不同产品的生产所需要的能力不同,能力的积累会随着地区已经拥有的能力数量指数递增,积累的能力数量又会促进生产新的更为复杂的产品[5,11]。由此可见,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创新实力的提升具有正向反馈机制。一方面,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会使得贸易质量上升,扩大技术创新成果的附加收益,有助于激励企业加大研发投入;另一方面,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上升提升其在国际分工地位[12],使得本国企业以更低的交易成本获得先进的技术、产品和人才等信息。不仅如此,产品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会对创新成果的转化阶段产生重要影响,创新成果转化是一项复杂的系统性工程,更是技术创新的关键关节[13]。而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所形成的复杂技术的积累和国际分工地位的提升,不但可以为企业提供更多针对性的知识和技术信息,还能够为创新成果的转化提供更多经验、人才和技术方面的支持,因此能够促进创新成果转化能力的进一步提升。
第三,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有助于优化地区资源配置效率,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在内生增长理论和新贸易理论的基础上,大量研究验证了出口贸易对地区资源配置效率的积极影响[14-15]。第一,随着全球价值链分工体系的深入发展,生产过程也日益精细化和碎片化,产品技术不仅包括出口国实际贡献的技术含量,还包括国外中间投入的技术贡献[16]。由于技术溢出和产业关联效应的存在,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可以使一国或地区积累更多的先进知识和技术资本存量,有助于提升地区资本生产率水平。第二,出口技术复杂度是技术和效率的综合体现,其提升有助于营造良好的创新环境,加速高技术人才的流动性以及技术交易量,进而对劳动生产率水平产生重要影响[17]。第三,出口技术复杂度是衡量制造业出口贸易转型升级的重要指标,根据全球价值链分工特征,若处于全球生产网络的中高端,则会密集使用先进技术和知识,反之,则会密集使用能源和劳动。因此,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有助于嵌入全球生产网络的中高端,进而提升能源生产率水平。
第四,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有助于完善市场运行机制,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不但有助于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高端,也会加速对外贸易的深度和广度,这会对市场机制的完善产生重要影响。具体来说,一方面,在开放条件下,出口产品的技术含量包括国内外企业的共同贡献[16],这意味着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需要多层次的跨区域合作,这会促进本地的市场竞争。在竞争机制下,一部分具有创新意识的企业会积极吸收先进的知识、技术和管理经验,通过模仿—吸收—再创新提升生产率水平,而另一部分不具有竞争优势的企业将会被淘汰,使得大量被占用的要素资源释放出来,重新回到市场中进行再分配,进而推动市场机制的完善。另一方面,随着开放型经济的推进,各地区政府也会积极的进行政策调整,以期为企业的进一步发展营造公开、公平和公正的市场环境,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完善了市场运行机制。
第五,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有助于生态文明建设,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一般而言,粗放式发展往往伴随着高能耗和高污染,而高质量发展则往往伴随着高技术和高效率。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正是高技术和高效率的重要表征,对生态文明建设具有显著的提升作用,具体体现在:第一,从贸易比较优势来看,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到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时,出口商品会从资源依赖型转向技术依赖型,甚至还能将重污染产业进行国际转移,从而大大减少污染物的排放。第二,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高往往也伴随着环保要求和标准的提高,这会倒逼企业提高资源利用水平和提高环保技术。一方面,企业可以借助全球价值链的技术优势,通过模仿学习发达国家的技术,提升自然资源的利用率;另一方面也可以与跨国公司形成上下游联系,获取更先进的环保技术,进而达到促进地区生态文明建设的目的。
第六,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有助于经济成果分享,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首先,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对人均收入水平具有直接的促进作用[18],在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更高的地区,其劳动生产率水平也会更高,这有助于提高地区人均收入水平,实现经济成果共享。其次,高技术产业对中低技术产业的生产效率带动效应,以及与高技术服务业的产业联动效应,有助于地区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而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不但可加快由工业化带动的城市化进程,还有助于为大量转移的农村剩余劳动力提供更多的就业机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同时,中低技术的生产效率提高和高技术服务业的快速发展可以不断提高劳动力的技能水平,进而提高居民的工资水平,实现经济成果共享。
上述分析表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很有可能通过以上几个维度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产生提升效应。这也就可能意味着随着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也会不断提高。为了验证以上分析,本文提出如下研究假说。
假说1:中国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会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产生提升效应。
假说2:中国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会通过促进经济结构升级、创新能力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优化、市场机制完善、生态文明建设和经济成果分享等机制,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产生提升效应。
三、模型构建与变量测度
(一)计量模型
理论分析表明,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产生了重要影响,为了研究二者之间的关系,本文借鉴现有文献对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效应经验分析模型[6,8,15],初步构建了基本的计量模型:
(1)
其中,i代表地区,t代表的是年份,Cit代表的是常数项,εit表示随机干扰项,被解释变量QEGit代表的是不同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LTCEit表示的是各地区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为核心解释变量。Xit表示可能影响经济增长质量的一系列控制变量。但在实际分析过程中,考虑到经济增长质量是一个动态连续过程,该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不仅与当期因素有关,还可能受前一期的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为此本文在上述静态计量模型的基础上加入上一期的经济增长质量作为控制变量,从而构建动态面板数据模型:
(2)
除此之外,在上文传导机制的理论分析过程中,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会通过拉动经济结构转型升级(TLS)、提升创新实力(INN)、优化资源配置效率(EFF)、完善市场机制(MAR)、生态文明建设(ECO)和促进经济成果分享(RES)等渠道提升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为了检验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是否会产生这些效应进而促进经济增长质量,本文也将上述变量作为被解释变量纳入模型中进行分维度检验。
(二)变量选取
1.被解释变量。地区经济增长质量指数(QEG)。目前,衡量经济增长质量的指标尚未形成统一标准,综合现有文献的做法,本文主要从经济结构、创新实力、资源配置效率、市场机制完善、生态文明建设以及经济成果分享6个方面共25个测度指标构建经济增长质量指标体系。如表1所示。
表1 地区经济增长质量指标体系
在实际操作中,为克服不可通度性问题,本文使用极差法对经济增长质量测度体系中的各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具体如下:
其中,i表示地区,j表示测度指标;Xij和Yij分别是原始指标和无量纲化处理之后的指标,max(Xij)和min(Xij)分别表示指标的最大值与最小值。
在得到处理后的各测度指标之后,需要对经济增长质量各个方面的指标进行加权处理,现有文献对经济增长质量指标体系的加权方法主要有两种:主成分分析方法和均等权重法。师博和张冰瑶认为主成分分析方法不仅会由于降维损失原始变量的经济含义,且指标过多对评测结果的准确性有一定挑战[19],因此他们借鉴了联合国人类发展指数和经济脆弱度指数,采用了简单而透明的均等权重法赋值。考虑到经济增长质量强调全方位的、协调的发展,需要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有机统一,因此本文使用均等权重法赋值,对经济增长质量的6个方面及其内部次级指标分别赋予相同的权重。不仅如此,在后文的实证分析中,也使用主成分分析方法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各指标体系重新赋值用于稳健性检验。
2.关键解释变量。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LTCE)。在全球产业分工体系下,出口技术复杂度代表了一个国家或地区在全球贸易中的国际竞争力水平。Hausman等最早对出口技术复杂度进行了测算,但该指标适合国际之间的跨国比较[20]。由于本文考察的是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是一种地区之间的比较,为此,本文借鉴Xu和Lu、戴魁早的改进方法[21-22],通过两个过程测算分地区的出口技术复杂度。首先,可以设置某一产品(1)考虑到研究对象以及数据的可得性,本文按照《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的分类标准,将高技术产品分为医药制造品、航空航天产品、电子及通信产品、计算机及办公产品和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产品。由于信息化学品制造业数据于2016年开始统计,本文将其不纳入研究范围。在t时期的技术复杂度:
其中,TCEHkt指在t时期k产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xjkt表示地区j在t时期高技术产品k的出口额,xjt是地区j的出口总额,Yjt代表地区j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在利用上式计算某一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后,可以通过以下公式计算全国各地区的出口技术复杂度:
其中,xikt表示i地区在t时期的高技术产业内k产品的出口额,Xit表示在t时期i地区的高技术产业的总出口额,二者相比可以得到t时期高技术产品出口额的占比情况,进而汇总可以得到在t时期i地区的高技术产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用TCEit表示,在实证分析时,对其取自然对数,用LTCEit表示。
3.控制变量。为了更准确分析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本文在模型中也纳入了一系列控制变量。(1)人力资本水平(HITit),借鉴现有文献的普遍做法,使用各地区6岁及以上人口为总样本,根据(小学教育人数比例×6)+(初中教育人数比例×9)+(高中教育人数比例×12)+(大专及以上教育人数比例×16)计算;(2)信息化水平(INFit),选用各地区的邮电业务量占地区生产总值的比重衡量;(3)对外直接投资(OFDIit),选取各地区的对外直接投资额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衡量;(4)政府干预(GOVit),选取各地区的政府财政支出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衡量;(5)金融发展水平(FINit),选取非国有部门的贷款比重来衡量;(6)地区资本深化(CDPNit),选用地区当年固定资产总值与总就业人数的比重衡量。
(三)数据来源与变量描述性统计
考虑到样本数据的可得性,本文选取30个省(市区)2002—2016年的面板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其中用来测算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数据分别来源于国研网、《中国统计年鉴》《中国固定资产投资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和《中国能源统计年鉴》,用来测算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数据来源于《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和《中国统计年鉴》,其他控制变量的数据均来自于《中国统计年鉴》《对外直接投资公报》和《中国工业统计年鉴》。部分年份的缺失数据分别使用插值法或均值法进行处理。
(四)测算结果
根据经济增长质量测算指标体系测算了各省市区域在2002—2016年的经济增长质量指数,如表2所示。经过简单计算可知,中国2002年经济增长质量指数为0.324 5,2006年经济增长质量指数增长到0.353 9,2010年为0.420 3,到2016年,经济增长质量指数上升到0.531 4。在2002—2016的15年间,中国经济增长质量指数涨幅达63.8%,其中在十五规划期间年均增长率为2.11%,十一五和十二五期间的年均增长率分别为4.57%和4.01%。总体而言,30个省(市区)的经济增长质量指数呈现持续上升的态势,且增长速度表现为增减交替的阶段性特征。
表2 2002—2016年各地区经济增长质量指数
从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空间分布格局来看,上海、广东、江苏和浙江等沿海地区始终处于高质量发展的领先地位,内陆地区只有北京和天津表现出了较强的质量型经济增长趋势。此外在2002—2016年的15年里,各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都呈现出上升趋势,但由于地区间的资源禀赋、创新能力以及工业和现代化服务进程的不同,导致各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的驱动能力也存在明显的地域差异。在最初的五年间,只有北京、上海、广州、江苏和浙江等少数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有明显增长,它们作为全国以及各大区域的经济中心,能够集中利用各个地区的创新资源来推动经济增长质量,经济结构、创新实力以及资源配置效率指数,远高于其他地区;而在中间五年里,得益于外部效应和空间外溢效应,各中心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开始向周边辐射,最明显的表现就是东部沿海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呈现全面提升的“百花齐放”局面。同时,中西部地区通过承接产业转移等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经济增长质量;在最近的几年里,随着高质量经济增长发展战略的提出,各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均有稳步提升,中西部地区作为后发地区,通过与东部发达地区建立经济合作关系,发展地区优势产业,也有效缩小了与东部沿海地区的差距。
四、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一)基准估计的结果分析
基准估计主要用来考察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具体影响,以及在不同地区和不同时期,该影响效应是否存在差异。表3汇报了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全样本、不同地区和不同时间段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回归结果。
表3 基准估计结果
1.总体影响分析。如表3所示,静态面板固定效应的检验结果显示,关键解释变量LTCE的回归系数为0.007 1,在1%水平下显著。在考虑模型的动态效应,加入经济增长质量的一阶滞后项后,差分GMM和系统GMM的结果也均显著为正,同时AR(2)检验的P值均大于0.1,明显接受了差分方程不存在二阶序列相关的原假设,模型通过了自相关检验。Sargan检验的P值均大于0.1,也接受了所有的工具变量均有效的原假设,因此GMM模型的回归结果是一致的而且是有效的。初步检验结果表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对经济增长质量具有重要的推动作用,这验证了假说1,也与Felipe等对出口技术复杂度与经济增长的关系的研究结果相一致[15]。出口技术复杂度与经济增长质量密切相关,出口技术复杂度越高的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也会更高。
控制变量的结果表明,地区人力资本水平(HIT)、信息化水平(INF)、金融发展水平(FIN)、对外直接投资(OFDI)和资本深化程度(CDPN)均对经济增长质量产生了积极影响。这与理论预期较为一致,也与相关文献的研究结论相一致,地区人力资本水平、信息化水平、金融发展水平、对外直接投资和资本深化程度会作用于产业结构升级、技术进步、资源配置等,也必然会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产生积极地推进作用。政府干预(GOV)的影响系数为负,这表明政府干预一定程度上抑制了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究其原因,政府通过税收、补贴、劳动力管制或设置地区进入壁垒对经济进行干预,这会扭曲市场运行机制,造成资本和劳动力的错配,进而抑制了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
2.不同地区的影响分析。从经验分析来看,东部沿海地区所具有的地理优势可以使得外资企业以更低的成本进入市场,所具有的技术资源优势可以降低国际贸易风险,有助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由此,出口技术复杂度对不同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为了验证这一猜想,引入地区虚拟变量DUM,东部沿海地区设为1,中西部地区设为0,并将其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乘积项LTCE_D纳入到模型中,观测其回归系数。
表3中模型(4)的结果显示,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系数依然显著为正(值为0.003 4),地区虚拟变量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交乘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0.011 7),这表明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各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均产生了促进作用,但对东部地区的影响作用更强。究其原因,一方面,东部沿海地区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明显高于中西部(从测算数据可得),使得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结构升级、创新能力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优化等方面的影响也更大,这有利于提升对经济增长质量的促进效果。另一方面,东部沿海地区本身经济中心优势也会集聚更多的创新要素资源,其贸易风险和成本均低于其他地区,这无疑也会促进地区增长质量。
3.分不同时期的影响分析。出口技术复杂度虽然在各地区的分布存在差异,但整体表现出上升的趋势,这也意味着不同时期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可能存在差异,为了检验这种差异,同样引入了时期虚拟变量。考虑到金融危机对全球出口贸易产生的重要影响,以及在金融危机之后,中国进入了“三期叠加”的新常态,本文以2008年为参照点,设定2008年之后为1,其他期间取0,并将其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乘积项纳入模型中,观察其回归系数结果。
表3中模型(5)汇报了引入时期虚拟变量的回归结果,AB检验和Sargan检验满足GMM的估计结果,验证了结果的稳健性。可以发现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系数显著为正(0.012 2),时期虚拟变量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交乘项的系数为-0.012 0,显著为负。这表明在金融危机前后,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均有积极影响,但在金融危机之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作用下降了。对此的解释是:金融危机之后,为了破除出口受阻这一现状,政府使用了降低税率、补贴等多种方式鼓励出口企业的积极性。在此背景下,出口企业可以借助要素价格扭曲这一现实获取超额利润和更多的租金收益[22],这降低了企业进行研发投资的积极性,不利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具体表现为在2002—2007年期间,高技术产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年均增长率为21.24%,而在2009—2016年期间,年均增长率仅为6.63%,由此可见,金融危机之后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贡献下降,有可能是出口导向政策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企业对研发活动的追逐。
(二)分维度检验
结合理论分析,进一步从经济结构升级(TLS)、创新能力提升(INN)、资源配置效率优化(EFF)、完善市场机制(MAR)、生态文明建设(ECO)和经济成果分享(RES)六个方面进行分维度检验,分别探究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对经济增长质量综合指标中各组成要素的具体影响。直接采用系统GMM的方法进行实证检验,由于经济增长质量指标中包含了这六方面的内容,因此观测出口技术复杂度对这些方面的影响,可以更进一步探究其对经济增长质量的贡献渠道。结果见表4。
表4中结果显示,系统GMM模型下的AB检验和Sargan检验分别接受了不存在二阶自相关和工具变量外生的检验,这表明实证结果是一致的且可靠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资源配置效率优化(EFF)、生态文明建设(ECO)和经济成果分享(RES)的系数均为正值(分别为0.012 8、0.009 2和0.009 1),且在1%水平下显著。这与理论预期较为一致,部分验证了研究假说2。究其原因:一是出口技术复杂度是技术和效率的综合体现。其连续提升不但有利于地区技术资本的积累,提升资本效率,还有利于加速高素质人才的流动,提升劳动效率,还有利于减少能源的密集使用度,提升能源效率,这些均有助于优化地区资源的配置效率。二是出口技术复杂度是高技术和高效率的重要表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不但促使本国出口商品由资源依赖型转向技术依赖型,还能倒逼企业提高环保技术,进而达到生态文明建设的目的。三是出口技术复杂度不但能直接影响地区人均收入水平,还可以带动中低产业的生产率水平,有助于城市化进程的推进,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实现经济成果共享。由此可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不断提升可以通过优化地区资源配置效率、节能减排和经济成果分享促进经济增长质量。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经济结构(TLS)、创新能力(INN)和市场机制(MAR)的影响系数为正,但并不显著。这个结果具有一定的启示意义,因为它意味着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经济结构升级、创新能力提升以及市场机制完善的积极作用并不明显,也就是说,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它们的反馈过程可能出现了“断层”。结合前文以及现有研究,本文认为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解释。
第一,对于促进经济结构升级方面,很可能是产业联动效应出现了“断层”。王伟光等在分析高技术产业带动中低技术产业发展时,将该过程分为了四个阶段,分别是嵌入驱动、协同驱动、融合驱动和逆向驱动[9]。在整个过程中,干中学、研发和知识溢出、知识产权保护、FDI以及企业规模等因素均对二者的兼容协调具有重要作用。若能实现兼容协调,则可以带动整体产业发展,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反之则会引起创新资源浪费,使中低技术产业陷入“低端锁定”,进一步拉大产业间的知识势差。在当前中国新旧动能的转换阶段,不同产业之间可能正处于兼容协调的过程之中,这就难免会出现阶段性的适应摩擦,产生局部的产业间不协调现象,因此表现为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结构升级的影响效应不显著。
第二,对于提升创新能力方面,很可能是“吸收-再创新”环节出现了“断层”。一般而言,出口技术复杂是技术创新和进步的重要体现,但这一说法却往往忽略了另外一个现实,即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技术贡献并不全部来自于本国企业[16]。中国通过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方式嵌入全球价值链的中高端值得肯定,但需要进一步提升本国的先进技术和知识的吸收能力,吸收能力是吸收外来先进知识和技术的决定因素[23],缺乏吸收能力下的技术引进,很有可能陷入“引进-落后-再引进-再落后”的引进陷阱。当前中国虽然在少数高技术行业(如部分电子通信技术)方面取得了全球技术优势,但多数高技术行业仍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中低端,吸收能力有限,因此表现为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自主创新能力的影响不显著。
第三,对于完善市场机制方面的不显著,很可能是源于政府尚未完全放开要素市场所致。一般而言,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意味着开放程度的深度和广度,这会加剧市场竞争。但在要素市场扭曲的背景下,企业可能更倾向于借助价格扭曲优势以更低的成本获取扭曲收益,使更多低附加值的出口型产业转向该地区,产生过度竞争,不利于市场机制的完善。不仅如此,要素市场的扭曲还会通过研发抑制效应、技术锁定效应等渠道抑制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这也会减弱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市场机制的完善。
五、进一步讨论
上文通过多重检验方式验证了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促进作用,并从分维度视角进行了探索性分析。接下来,本文继续探讨高技术产业各细分行业对提升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贡献。根据《中国高技术产业统计年鉴》的分类,当前高技术产业可以分为六个子行业,分别为医药制造业、航空航天设备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和信息化学品制造业。虽然同属于高技术行业,但各行业之间的异质性却呈现复杂多样化特征,其中尤为突出的是技术差异。根据对各细分子行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测度结果,各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在2002—2016年期间都有一定的提升,但存在明显差异,尤其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远高于其他行业,且在最近几年,电子通信及设备制造业与其他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差异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如图1)。本文拟对不同行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贡献进行探究。由于数据限制,同样剔除了信息化学品制造业,采用系统GMM的方法进行检验,结果如表5所示。
表5 细分行业的检验结果
根据表5的检验结果,AB检验和Sargan检验均在10%水平上接受了原假设,验证了实证结果的一致性和有效性。航空航天设备制造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和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均显著为正,说明这些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提升有利于提高本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而医药制造业和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系数虽然为正,但并不显著。这一结果在一定程度上支持了前文从整体高技术产业进行研究得到的结论,但也产生了新的启示:作为高技术产业内出口技术复杂度最高的行业,电子及通信设备制造业的影响效应明显显著于其他行业;作为高技术产业内出口技术复杂度次高的医药和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制造业的影响效应并不显著,反而是出口技术复杂度较低的航空航天和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制造业起到了一定的显著影响效应。
图1所示,细分行业在2002—2016年的出口技术度的动态变化图,可以很清晰发现:高技术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从高到低依次是电子及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办公设备、医药、医疗设备及仪器仪表、航空航天。这明显与按照理论经验和实证分析的结果有一定的差异。
图1 高技术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动态变化图
结合前文的分析,形成这种差异的原因可能源于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技术贡献并不全部来源于本国企业这一研究结论[16]。以医药制造业和航空航天设备制造业对比分析为例,根据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动态变化可以发现,医药制造业产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排在前列,而航空航天设备制造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排在后列,但前者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并不显著,而后者对经济增长质量却起到了明显的促进作用。究其原因,医药制造业虽然具有较高的产品出口技术复杂度,但核心技术贡献却多来自于国外企业,现实的数据也证实了这一点,据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CFDA)的数据显示,中国已有药品批准文号超过了18.9万个,而仿制药的比例高达整体数量的95%,核心创新能力明显较低,不仅如此,截止到2016年底,诸多跨国药企已经在华建立了49家工厂,31个全球性研发中心,牢牢掌握着产品中的核心技术。而航空航天设备制造业虽然在高技术产业内部的出口技术复杂度低于其他行业,但限于其行业的特殊性,其产品技术复杂度的技术贡献却大部分来自国内企业,因此能够显著促进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
总之,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持续提升有助于促进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但在追求提高本地产品的出口技术复杂度时,不应该只关注产品技术复杂度的“量”,而应该更加重视技术复杂度的“质”,即产品中的本地技术贡献。若能在通过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过程中,具有较强的知识、技术和高端人才储备,拥有较强的“吸收-再创新”能力,则可以打通高技术产业带动中低技术产业或其他产业的正向反馈机制,进而实现产业结构持续升级、创新实力不断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不断优化,否则有可能进一步扩大产业间的知识势差,陷入“低端锁定”的陷阱。
六、研究结论与启示
经济增长质量强调经济结构、创新实力、效率水平、市场机制、生态环境以及成果分享等全方位的、协调的发展,而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是出口技术含量、生产效率和创新能力等多方面的重要体现。本文在较为全面的梳理和归纳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经济增长质量途径的基础上,利用中国30个省(市、区)在2002—2016年的面板数据,从整体和分维度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影响进行了考察,并以此为基础进一步探讨了高技术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贡献差异。
研究结果表明:第一,中国各省(市、区)的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显著提升了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其中对东部沿海地区的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效应更为显著,原因在于东部沿海地区的贸易成本和风险较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提升速度也更快;在不同的时间段,金融危机之后,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促进效应有所下降,原因在于政府的出口推动政策降低了出口企业的研发积极性,导致金融危机之后的出口技术复杂度的增长速度明显放缓。第二,分维度检验发现,出口技术复杂度对资源配置效率、生态环境和经济成果分享有显著的提升效应,但对经济结构优化、创新能力提升和市场机制完善的提升效应不显著。这一结果说明,出口技术复杂度的正向反馈机制也会出现“断层”,而通过本地的“吸收-再创新”能力,完善产业间协调发展体系等方式可以显著缓解“断层”现象。第三,进一步的研究发现,高技术细分行业的出口技术复杂度对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效应存在显著差异,但并非出口技术复杂度更高的行业会对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效应有更高的贡献,而更多取决于出口产品中的本地技术含量。
本文较为系统的探究了高技术产业出口技术复杂度如何影响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不但明确了出口技术复杂度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的提升效应,也加深了对出口技术复杂度影响经济增长质量传导过程的认识和理解。验证了通过出口导向政策嵌入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基本成效,对进一步扩大出口贸易的广度和深度有一定的启示意义。也可以为经济转向高质量增长提供有益的参考。具体来说,本文的研究可以得到以下启示:第一,鉴于出口技术复杂度不但是创新与效率的重要体现,还会对地区经济增长质量产生重要提升效应,应进一步加大对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的重视程度。通过将目标“锁定”于获取更高技术复杂度出口产品的能力提升,推动“技术推进型”的贸易发展,就能积极转变本国高技术产业在全球价值链中的位置,提升国际分工地位,以此在对外贸易中获得更多优质资源和利益,并实现经济高质量增长。第二,从经济的高速增长转向高质量增长,既是一个发展方式与增长路径转变的过程,更是一个体制变革与机制创新的过程,经济高质量发展不再是单一指标衡量,而是全方位、多角度的经济、社会、生态等的多指标衡量。这意味着不仅要实施全地域视角下的各地区经济增长质量协同体系,还要根据各地区在经济增长质量体系中的子系统分布水平进行“因地制宜”,通过针对性的、策略性的方式提高不同地区的落后子系统水平。第三,随着国际分工体系的进一步深化,出口产品的技术贡献分布会更加分散化。发展中国家企业通过提升出口技术复杂度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推进的进程中,虽然可以通过“出口中学”或“干中学”效应实现序惯式的创新能力提升,但一旦进入更高级的价值链,很有可能受到发达国家的控制和阻击,迫使企业被“俘获”。而在此过程中,是否掌握了关键核心技术就显得至关重要。因此,在助推出口技术复杂度持续提升的过程中,更应重视产品中的本地技术含量,推动关键核心技术的实力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