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首曲（组诗）

黄 河 首 曲

跟随一条桀骜不驯的大河

漫过蜿蜒曲折的河道

我们穿过这缓慢流淌的河水，河水泛着银色的光芒

然后是转弯，弯弯曲曲的水流摆动着

赛马广场的雕像骑着勇猛的河曲马

南征北战，也曾纵横于甘南玛曲的牧场

东去的黄河带着复杂的沉默

潮涌，咆哮，虚张声势

黄昏时分，风裹挟着带着黄土气息的溪水

涌入黄河，到达该去的地方

暗淡中，并不安分的水流拍打着堤岸

旅客们乘坐着羊皮筏子，嘴里也哼唧着

咿呀的花儿，高唱着浑厚悠扬的信天游

缓慢地消失在落日里

奔腾万里的黄河啊，九曲十八弯的黄河呀

你是那样的蓝，蓝得多么纯粹，蓝得多么美丽

我突然就想起了那些关于格萨尔王的传说

巴彦喀拉的源头轮回了多少种人生

路过一片沼泽地

我仰卧在汽车副驾驶的位置，列车平稳地行驶着

一场突如其来的闪电，然后是倾盆的大雨， 驱散了

薄薄的雾气和路旁树梢啾啾鸣叫的鸟儿

车轮子打滚，匍匐着，翻滚着，再爬行

众多雨水汇聚的下游，满是黄土的泥垢

和肉身混杂在一起，真正的茫然和无奈联系在一起

剩下两张悲哀深蓝却不肯服输的脸颊

一张嘴里叼着香烟，满脸的暴怒

另一张看上去却很平静

难道不应该享受这生活小小的失败吗

飘逸轻松而短暂的远离俗世杂事的日子

是啊，雨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远了

过路的鸟儿继续叽叽喳喳，倒像是

没有发生过什么，倒像是被我们打扰到了

这小小的沼泽覆没了大路，这本就不光鲜的土路

而路灯艰难地指示、照明，指引着我

无数和我一样的人群，指引着我们靠着故乡的方向

过盘龙群山

列车经过无数的田埂、山石、低矮的坡地

我还在期待些什么呢

生活和理想混杂不清

一头牛犊在草丛边吃草

斑鸠鸟，几只成群的野鸽子

从树林飞到有人家的村落

捣衣的农家妇女扎着辫子，围着头巾

在小溪里劳作，溪水泛着微澜

岩石上滴落而下的水拍打着

岩石，像是在咆哮，像是在诉说

静待一位静静地聆听之人吗

風疾驰而过，阳光里

一垄垄麦田发出声响

却也宁静，慈祥

弯腰扛着锄头的老汉

一边抽着旱烟，一边目光深邃地望着天空

像是在期待着些什么

他期待着些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他攥紧了锄头，继续和这庄稼开始较量

寒风凛冽，全都看在眼里，却保持沉默

而我体内也保留着这样一部分沉默

候 车 室

暗淡的黄昏该是一种修饰

提醒着一些忘记好好告别的人群

她把众多的行李堆积在一起

眼里含着泪花

还有十五分钟她就要走了

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面对陌生的人群

除此之外

她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已经号哭了两回

捂着嘴巴

玻璃外

有人目睹了一切

又置若罔闻

在候车室

有人相拥而泣

有人自言自语

有人号啕大哭

也有人

心里的包袱越来越重

责任编辑林 芝

子尹，本名尹棋宏，1995年生于甘肃岷县，现居甘肃兰州。作品散见于《诗刊》《诗歌月刊》《山东文学》《飞天》《青春》等刊物，著有诗集《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