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广州有这样一个春天
2020-08-23胡荣锦
胡荣锦
雨中曲
楼外凄风斜雨,白花花的雨脚,潲打得广州城的榕树一片水雾蒸腾。
这初春的雨水被乌云的大货车运来,从天而降,无止无息,誓要将钢铁浇铸的城市泡胀。
大楼玻璃窗后闪着片片忧郁的眼神:雨水铺排它无尽的丝条,把一个大牢狱的铁棚来模仿。
天河体育中心外围的足球场上,雨水使场地变成水汪汪的湖泊,一些凌乱的球鞋急促跑过,溅起串串热闹的水花。
各种颜色的球鞋,小舟一样地奔忙,载着一群浇不灭的火热青年。
一件件红色的球衣,湿湿地黏在他们的胸口上,绷得胸口又凉又紧。
他们穿越雨帘,跑出一种澎湃的激情,跑出一种无畏的青春序曲。
我还看见,一个背后挂着“10”号的红衣青年,在人丛中左冲右突,纵高蹿低,就像一只空木桶,在大海的波涛中,晃来荡去。防守他的对手都被他一一过掉,他们的重心像被搅拌过的鸡蛋全散了。
快到对方的门前,他的脚尖像有吸盘似的将球停下,然后突地向前一拨,他猛然起脚,球闪电一样窜向对手队的网窝……
对方的守门员就像一个经纪人,他不许别人的东西进入自己的领地。
此刻,他像装了GPS一样,对球的落点判断太准了。他眼色凛然,冷若冰霜,用韧性很好的大腿将全身腾起,雙手把射来的球扑了出去。
失望的表情刹那间掠过10号青年的脸上。旋即,他退回后场。钢铁般的神经又回到他的身上,他面罩寒霜,接到队友的传球后,迈开劲道十足的双脚,又向对方的球门奔去……
天河体育中心的墙壁上,“八冠王”恒大足球队队徽中华南虎霸气的目光,像火热的阳光,把天上的雨水驱走,把他们身上的寒意驱散。
球场边的花儿变身为女球迷,挂着雨水造的耳坠,为奔跑的青年摇旗呐喊。
啊,鸣春谷
啊,鸣春谷,所有见识过你的人都爱说,你就是广州的音乐盒。那么,这里翔集的鸟儿,不就是你的一个个音色各异的乐器么?
浅蓝的天空上挂着几朵白云,云的影子在初春的山野上缓缓挪动。
我看见汩汩而行的溪水清澈见底,溪流下面一片片枯叶躺在石头上,像是在水里舒舒服服地泡着澡。溪水不时冲下几张树叶,它们就像在玩滑梯,顺着水流滑得飞快。
我听见不断啼啭的鸟叫声,伴着溪流清脆的声音,在山谷中演奏着交响乐。
“啼啼啼……”白头鹎的叫声很响,很连贯。
暗绿绣眼鸟往往先“啾”的叫一声,然后停顿一下,再发出连贯的“啾”……
两只可爱的白头鹎在枝头上不时跳一下,尾巴抖个不停,活像一对淘气包。
鸣春谷其实是个大鸟笼,用大幅的网罩着半个山谷,里面有各种鸟儿在飞行或者休息。隔着网,我看见画眉鸟在枝头欢啼,它们的情绪,像那些刚放学的天真小孩似的,活泼泼的,刺刺不休……
我知道,城市到处是石屎森林,小孩们哪见过这么多的鸟呀!哪听过这么多的“天籁之音”?
一群来看鸟的小孩边看边叽叽喳喳地探讨问题。
一个小孩说:
“这些鸟被网罩住,不能自由自在地飞,也是不自由的……”
另一个小孩子倒聪明得很:
“就算没有网,它们也不是自由的!因为,大气层罩着地球,是另一张大网,鸟也不能飞到哪里去。”
第三个小孩蛮睿智地偷换了概念:
“‘铁鸟就能飞!宇宙飞船不是能冲破大气层,遨游在外太空吗?”
小孩子在玩考死人不偿命的“脑袋急转弯”。
他们不受约束的思想和笑声,被鸟儿们的翅膀扑扑地挑上了布满阳光的长空。
啊,鸣春谷,你这迷人的小鸟天堂,你不就是一位优秀的心理按摩师?你告诉来看你的人:心若放宽时,到处都是心灵自由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