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空中一跃而下

迪尔德丽

我從11岁就开始练习滑翔，现在已经15岁，是一名有执照的滑翔伞飞行员。6月的一天上午，我和爸爸来到圣马特奥滑翔基地。我们见到了飞行教练和另外几名滑翔伞飞行员，大家一起花了20分钟观察天气和风向。天上有几片云朵，刮着东南风，当地人称其为“季风”。在季风时节，天气总是多雨，而且说变就变，让人难以预料，但是那天似乎是一个练习滑翔的好天气。

我做好了飞行前的准备工作，检查了伞绳，确保它们不会纠缠，戴好了背带系统、头盔，然后打开步话机试了试。

“现在时机正好！”教练朝我喊道。我开始将伞衣举到头顶正上方，再一次检查了操纵绳，然后全力向前冲刺。我冲出悬崖边，飞向地平线。下面的大地在扩展，我感觉到自己的体重在抻拉伞衣，接着，我向后倾斜身体，轻松了不少。我看到一条蜿蜒的山路，上面有几个小小的人影，估计是几个自行车手。现在，我离起飞的地方已经很远了。

在风中玩耍了15分钟，悬壁上的爸爸通过步话机告诉我，他也要准备起飞了。“风怎么样？”他问我。

“非常完美！”我回答。

爸爸在我的身后开始滑翔，他发现了一团“上旋气流”，滑翔者能像冲浪一样，借助于它爬升高度。他说，他升到了气流的最高处。我感觉到了吹向伞衣和脸上的连绵不断且温和的轻风。几只小鸟从我身旁飞过，我忍不住自言自语：“真好！”我滑翔大约有100次了，每一次都和第一次翱翔时一样美妙，甚至更好。我喜欢每一次滑翔时的不确定性，每一次滑翔的感受都不一样。今天，滑翔了15分钟，我打算降落。

然后我飞过一块稻田。可降落的范围很小，但有成功的可能，我以前在这里降落过三四次。但是，我忽然感觉伞衣变得摇摆不定，它失去了升力，落到了我的前方。我能感觉到自己在坠落，心里七上八下。我拉了一下控制绳，盼望着伞衣能恢复升力，但它没有反应。我有些慌了，爸爸朝我喊：“保持飞行！”我看了看爸爸，他也遇到了麻烦。我们好像落入了洗衣机里，上下左右地摇晃。我迎着风，几乎把加速板踩到了极限，想从气流中穿过去。我打算降落，但滑翔伞并不是在往下降。我想快速转弯，降低高度，可是毫无用处。风速超过了滑翔伞飞行的速度。我在向后飞！我无法飞向前面的降落地点，我的正下方是一片高耸的竹林，后面是一座两层的家禽饲养房，右边是一条几近干涸的小河。我想了想，小河河道是我安全着陆的最佳地点。我看了看身后，最后调整了一下方向。有一段河床两边是空地，正好能容得下我的滑翔伞。

我降落时，滑翔伞的伞衣挂在了家禽饲养房的房顶上。落地后，我卸下身上的装备，抓起步话机。我高兴地听到爸爸说，我的情况不错。

两个孩子爬到饲养房的房顶上，把我的滑翔伞解了下来，并且帮我收拾好。他们带着我走上了一条土路，我们走了15分钟，找到了我爸爸。几名伴飞的滑翔伞飞行员也找到了我们，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以为我们会伤得很重。

有人问我：“天有不测风云，滑翔那么危险，你为什么非要练？”是的，风云变幻会给人带来不安，但也会让人更勇敢、更强大。正如一位作家所说：“从空中一跃而下，在坠落中磨炼出坚强的翅膀。”

（梁衍军摘自《讽刺与幽默》2020年6月12日，辛刚图）